第27節(jié)
他壓低了聲音,滿目肅殺道:“我看承淮王非但對你有不軌的想頭,更甚者,他對皇位都是覬覦的?!?/br> 頓了頓,顧之衡往外看了看,急忙中道:“若有朝一日他果真來尋你,尋著機會除去他,聽見么?唯有你夫君地位穩(wěn)固,將來你才有機會母儀天下,我們顧家——” 他后面的話在禮樂聲中模糊了,念頤面前歸于一片沉寂,那團鋪天蓋地的紅灼得人眼睛痛,她忽然很緊張,想從這火紅堂皇的枷鎖掙脫出去…… ☆、第49章 成親 念頤一路上直到進(jìn)宮后又換過兩回轎子,最后被送進(jìn)了太子的東宮。 東宮歷來為儲君居住,建筑群頗為恢宏氣派,是宮中僅次于帝后的所在,念頤嫁給太子成為太子妃,往后就是這座宮殿的女主人了,換做旁人自然是歡喜不盡,她卻不是,等歷經(jīng)諸多繁瑣冗長的禮節(jié)被宮人們攙扶著進(jìn)入新房,她便把人都支使出去,只留下海蘭等人在內(nèi)。 成親不是兒戲,新婚當(dāng)夜的步驟流程想起來是叫人驚慌的,念頤早把哥哥的一通囑咐拋卻在腦后,她眼下要面臨的事要比今后如何應(yīng)對須清和重要上一千一萬倍。 在床沿坐了一會子,委實坐臥不寧,念頤忍不住掀開喜帕,打量了一圈,視線落在海蘭臉上,“和我說說話吧,我大約有點緊張…!” 不過她隱約記得須清和去歲夏日在溪邊提及過,太子現(xiàn)今是不會對她如何的,念頤今歲是十四,要過了今年才是及笄,常人家姑娘都是及笄之后方才許人,念頤的情況又不好與同齡人相比較了。 海蘭自然曉得自家姑娘緊張的是什么,要說成親的大吉大利日子,緊張是必然。海蘭也沒有成親的經(jīng)驗,然而男女之間新婚洞房那點事情她是了解過的,當(dāng)下也不知怎么勸慰,該知會姑娘的宮嬤嬤都知會過了,就是不知道姑娘內(nèi)心里情愿不情愿? 東宮的喜宴要擺上整整三日,現(xiàn)在還是大白日里,喜房布置得富麗中不失雅致,這是天家的氣韻,入目所及的擺設(shè)無不是各類民間難得的古玩字畫,小小一個花瓶都夠?qū)こ0傩斩甑慕烙?,念頤起身在屋里轉(zhuǎn)了一圈,站定在貼著大紅喜字的雕鳳尾棱窗前,裙襽拖曳在厚厚的紅色氆氌上,腳仿佛踩在棉花里。 “這里雖然好,卻應(yīng)當(dāng)有比我更適合的人?!彼氐?,轉(zhuǎn)身靠在窗欄上,面向著海蘭喜珠和采菊,“今后要委屈你們一同住在這里了,宮廷較之侯府而言,出入極不自由……等同于被人關(guān)了起來,你們耐著性子,要比平素在家里更細(xì)致,不可主動與人交惡,但是欺負(fù)到我們頭上了也不要怕,師出有名便是?!?/br> 這是一種不卑不亢的態(tài)度,幾人領(lǐng)命稱是,念頤又和海蘭低低細(xì)語說些閑話,到了日中,幾個丫頭分批出去用飯,念頤如今是太子妃,她的膳食是海蘭同另一個宮嬤嬤一道兒拿進(jìn)來的。 顧及到下午要與太子正式行拜堂之禮,念頤不敢吃得多,只把煲的濃稠的鮮魚湯喝了一小碗,旁的菜品也是海蘭負(fù)責(zé)布菜,她每一樣都嘗了一小口,吃了個四分飽,這一餐就算是完成了。 “太子妃的鳳冠歪了,奴婢為您正一正?!迸赃呌新曇魝鱽恚铑U正在揉肚子,略微看過去,甫一看清便有種異樣的感覺。 是了,這老嬤嬤她還有印象,早起在家中梳妝時便是她在銅鏡里打量她。 見念頤不支聲,海蘭用胳膊捅了捅她,念頤抿抿唇,這才笑道:“嬤嬤在宮中許多年了么?” “有幾十個年頭了,”齊嬤嬤說著就靠近她,手上整理她頭頂上的鳳冠,“老奴一直在東宮當(dāng)差,殿下往后若有吩咐,只消差遣奴婢即可?!?/br> 念頤正要開口,忽然聽這嬤嬤又道:“太子妃殿下腰間這小香包倒是分外別致,這般的針腳,奴婢倒恍似在何處見過呢——” 她見過? 念頤大吃一驚,這么明晃晃的暗示若是再聽不懂,那就是傻了!她只送給過須清和一只裝有橘皮的香包,他平日不大佩戴在身上的,今日這老嬤嬤張口便來,可見是他的人。 念頤突的站起來,驚動一屋zigong婢,眾人尚且不熟悉新太子妃的脾氣,此時皆以為齊嬤嬤話說的不討巧惹著了這位新來的太子妃殿下,一時趕忙兒齊齊跪倒,屋里靜得落針可聞,連檐下的鳥兒曉得審時度勢,沒有半點聲響。 靜成這樣她也感到尷尬,好像她打一個噴嚏都牽動她們神經(jīng)似的,原來她如今已經(jīng)是這般的地位了么? 不習(xí)慣是正常的,她雖說也是侯府養(yǎng)起來的千金小姐,卻絕沒有切身體會到府中下人的尊敬,掖了掖長袖,她沒事人一般款款重新落座,給海蘭使了個眼色,海蘭便叫眾人起身。 念頤取下腰間的香包,輕托起放在鼻端聞了聞,道:“這小香包是我親手縫的,嬤嬤若說在別處見過類似的,倒也真是一樁巧事。” 齊嬤嬤望著太子妃手上的香包,跟著便與她的視線撞在一起。 念頤眸中攜著顯而易見的探究,齊嬤嬤卻很是磊落,開口道:“約莫是奴婢瞧錯了,這么靠近了看,殿下這一只香囊技藝遠(yuǎn)超于那一位,您這繡的是‘蝶戀花’的繡樣,花影交錯,用色搭配鮮明中又恰到好處,果然不同凡響。” 這些恭維的場面話毫無意義,念頤維持著面上的笑意,海蘭便開始指揮宮人們收拾桌子,收拾完了領(lǐng)著一干人等退下。齊嬤嬤故意落在人后,最后趁人不注意沒邁出門檻,腳底轉(zhuǎn)了轉(zhuǎn),繞過多寶格到了念頤身前。 “嬤嬤這是——”念頤裝作不懂,心頭的打算是不接觸有關(guān)須清和的一切,這齊嬤嬤更是能不理睬就不理睬,否則他們老謀深算,沒準(zhǔn)兒她就掉進(jìn)溝里了。 她不能糊涂,她和須清和之間是一比算不清的賬,了解越多越是深陷,仿若一把繪著美麗紋飾的雙刃劍,一劍下去鮮血淋漓,空有其表,內(nèi)里腐朽滿是瘡痍。 齊嬤嬤蹲身行下一禮,眼角的皺紋隨著臉上表情的變化而延伸,屋里沒有不相干的人在,她說話也十分直白,“奴婢的身份您心里想必也有了底,何苦裝傻充愣?奴婢今日帶一句王爺?shù)脑捙c太子妃……” 她向袖中取出一張白紙,這紙張是折疊起來的,四四方方的一小塊,從齊嬤嬤手里轉(zhuǎn)交進(jìn)念頤手里。 她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最后迅速塞回袖兜。 見齊嬤嬤意味深長,念頤便打了個哈氣,露出疲憊的模樣敷衍她道:“我會看的,不過不是現(xiàn)在?!痹部梢粤r撕破臉表示自己不會看,只是一想到齊嬤嬤會因此留下來同自己磨嘴皮子,抑或?qū)⒋耸聟R報回須清和那里—— 這么一對比,顯然眼下還是前者便當(dāng),能減少些麻煩,因解釋道:“大白日里人多口雜,我擔(dān)心叫外人瞧見書信后反給王爺添麻煩,我自己不打緊,王爺卻不是,嬤嬤說,是這個理么?” 齊嬤嬤頷首,不管心里信了不曾,倒是沒待多時便出去了。 她一個宮嬤嬤,本不該在太子妃屏退眾人時還被單獨留在里頭,宮苑里還是人精多,別叫人順藤摸瓜摸出什么來,屆時就大大不妙了。 齊嬤嬤走遠(yuǎn)了,念頤從門縫里覷見門首外立著的宮人們,他們一個個都是面無表情,也不開口互相說話,如泥塑捏成的假人,東宮便給人以呆板的印象。 回去重在床畔坐下,念頤猶豫再三還是把白紙?zhí)土顺鰜怼?/br> 墨跡氤氳了紙背,她小心地翻開,不知為何指尖竟然微微顫抖。紙張完全伸展開是個長條的形狀,僅四個字—— 等我,信我。 她太用力,把紙的邊角捏得起皺,只覺無奈至極,同時心腔里又升騰起一股遲鈍的痛感。 進(jìn)宮前在花轎里的光景浮現(xiàn)出來,她記起哥哥的話,他那時一張漠然的臉孔,讓她逮著機會便將須清和除去,所謂機會,其實就是他的把柄吧,如此,太子的地位就更牢固了。 念頤看著這張紙,遲愣愣看了好一時,最終將它卷起放回袖兜里。 門口響起敲門聲,海蘭在外道:“殿下,拜堂的吉時已到,奴婢帶人進(jìn)來了?!?/br> 念頤說好,面色自若地站起身抻抻裙角膝襕,一群人魚貫而入,海蘭進(jìn)來先是觀察她的面色,爾后微不可見地?fù)u頭道:“成親的大喜日子,您這表情反倒像是在治喪,幸而是有蓋頭遮掩,否則真不知叫人瞧了引出什么樣的聯(lián)想?!?/br> “我笑不出來?!?/br> 不哭已經(jīng)是她的成長,硬作出歡喜的表情,真是強人所難了。但是也正如海蘭所說,不是有紅蓋頭么。念頤把蓋頭遮下,眼前霎時紅撲撲一片,她看不見別人的表情,別人也看不見她的,莫名有種安全感。 一路在眾人的攙扶下來在了東宮前殿,觀禮的皆是皇室宗親。他們表情各異,不論心中如何計較的,面上倒都言笑晏晏,莊重的禮樂適時奏響,念頤停在紅色柔軟的氆氌前,到殿中有幾十步路,喜嬤嬤說了聲“拿好”,她便握住紅綢的一端,須臾,喜帕下的視野里出現(xiàn)另一雙手,指骨纖長,但是一看就是男人的手。 “好久不見,你像是長高了?!?/br> 太子用評判一般沒有起伏的語調(diào)說著,邊接過了紅綢的另一端,忽而又感慨似的道:“今日人來的也真齊全,但是不見九弟,竟不知做什么去了,兄長大喜的日子也不見人,回頭找著他必得先罰酒三杯?!?/br> 念頤握著紅綢的指尖僵了僵,聽到須清和沒有出席,不知是失望多一些抑或慶幸多一些,或者兩種心境都不是,她怔神的工夫,須清止已經(jīng)走出去好幾步,他在那頭拉了拉紅綢,她便被動地被他牽引著向前。 喜嬤嬤瞧不出門道,居然還悄聲道:“殿下對太子妃真是不同,往常冰雕一樣的人,和您一道話便多了,這樣好,有個人能叫咱們殿下敞開心扉,最高興的是皇后娘娘?!?/br> 念頤在攙扶下跨過火盆,同時耳邊想起司禮官的唱喝聲,她是無話可說的,牽線木偶似的被擺弄。 春風(fēng)偶然吹起喜帕一角,露出她弧線柔美的下頷,宗親里那些個輕薄無形的立時便露出垂涎的神色。真正的美人無一處不是賞心悅目的,早聽說襄郡侯府出美人,如今看來果真不假,昔日只聽聞十四姑娘貌美的名聲,這位太子妃卻仿佛不輸她。 觀其每一步,恍有步步生蓮花之感,眾人便頓悟太子因何突然轉(zhuǎn)了性情也似同意娶這位做太子妃,換做他們,他們也樂意啊。 麒山王挑了挑眉,望見須清和的輪椅一角,他不過來,他便自行走過去。到得近前,麒山王笑道:“九弟來的可有些晚,新娘子都進(jìn)去拜堂了,你挨得這么遠(yuǎn),如何瞧得清?” 他唇角動了動,殿中傳來禮官的唱喝,“一拜天地——” 萬年不變的笑靨虛浮在面頰,須清和面上鎮(zhèn)定自若,指骨卻被自己握得發(fā)白,揚唇回道:“大哥成親,我出席是我的禮數(shù),盡心意也就罷了,何須湊到最前頭去?!?/br> 他分明曉得他適才的話是何意! 麒山王時時不忘挑撥,咂著唇道:“嗐,要我說,大哥這一回委實不夠仗義,大家都是親兄弟,打小兒一道長起來的,親親厚厚,如何明知九弟心慕太子妃,偏還硬生生將其奪走?那一年陸氏亦是這般么?” “八哥錯了,我與陸氏毫無瓜葛,”須清和挽袖,接過方元遞過來的茶盅,唇角在邊緣沾了沾便冷冽成一條直線,聲音無波無瀾,“同樣,我對太子妃亦毫無想法,九哥是何處聽來的閑言碎語,叫我惶恐不安?!?/br> 麒山王挑唇不置可否地一笑,他的神情,哪里有一絲一毫“惶恐不安”?只怕暗下里在計劃著什么吧! 這樣好,承淮王和太子為了女人反目,他什么也不消做,坐享其成就是。自古以來女人便是最好的武器,錚錚鐵骨難逃繞指柔。 麒山王早有所悟,是以一早便在東宮安排了人手,雖則那宮人與陸氏貌相若,平日也得太子青眼,然而她效率不高,太子一直是若即若離的態(tài)度,他都不曉得自己的謀劃進(jìn)行到哪一步了…… 茶霧在須清和眼前翻滾,他合上蓋子,視線再度清晰濃烈起來。 身著嫁衣的念頤被人攙扶著從殿中緩步而出,纖弱不勝涼風(fēng)的身量,曲線起伏,婀娜的腰肢,無一處不侵占他的心神。 須清和看得定住了,許久許久不見念頤,她出落得益發(fā)亭亭,不僅僅是一個女孩了。 到此刻,他不由懷疑起太子,新婚洞房之夜,干。柴。烈?;?,固然念頤未滿十五尚不曾及笄……可太子若是來強的,究竟也沒人敢說什么。 “殿下——” 方元見王爺雙目陰鷙,忙閃身擋在他身前,暗慶幸好麒山王是走了,否則又多口舌,“當(dāng)初選擇了這條路便早有預(yù)料,殿下可千萬穩(wěn)住,切不可做出什么來,否則非但前功盡棄,顧姑娘白白嫁與太子,便是您自己恐也不能全身而退?!?/br> 方元的話他如何不知,須清和按了按眉心,垂下眼睫不再往念頤的方向看,良久,啟唇道:“他應(yīng)當(dāng)不會,陸氏時時刻刻在他心里,倘或?qū)δ铑U做出什么,良心不安的是他自己?!?/br> “您說的是……” 嘴上這般說,方元心里卻不全是這樣想。男人無一不是喜新厭舊,便是他自己,家中也有好幾房姬妾,太子對先太子妃陸氏情比金堅也罷,他的身體也同樣忠誠么,只怕只忠誠于自身的本能反應(yīng)吧。 方元不敢說出來,可不是誰都像他們殿下這樣偏執(zhí),認(rèn)準(zhǔn)一個顧念頤,自此萬人皆不入眼。 誠然顧十二姑娘貌美若春華,可也不是說就尋不出比她還出挑的,世家女里貌美者比比皆是,哪怕容顏上不及顧念頤,也可在性情上找補。 “殿下……?!” 他出神琢磨的工夫,一抬頭輪椅上卻是空空如也! ***** 拜完天地,念頤被簇?fù)碇氐叫路颗c夫君共飲合衾酒。 須清止挑開蓋頭,與念頤并排坐在床沿,他向她靠近一些,她就不自覺挪遠(yuǎn)一些,很快就到了床欄頂頭避無可避。 “我是吃人的豹子么,這樣躲我?”他側(cè)眸看她鳳冠珍珠簾后的面容,想來是緊張,額角都掙出了細(xì)汗,如蝶翼的眼睫不時眨動,看的久了,竟然叫人生出想用手摸一下的沖動。 平白被男人近距離盯著看,是個姑娘都要不知所措,念頤蹙眉回看太子,他卻陶陶然露出笑靨。 從宮人捧著的纏枝紋托盤里拿出兩杯酒水,遞給她其中一杯,須清止神情莊重地道:“今日起你我便為夫妻,我既娶了你,必會對你負(fù)責(zé)。往后在宮中不要拘束,底下人若沒有眼色叫你不痛快了,只管告訴我一聲,我只向著你。” 他的態(tài)度令她驚訝,念頤捏著玉杯出神,他徑自圈過她的手臂將酒一飲而盡,舔了舔唇,見她不動便道:“發(fā)什么愣,這是合衾酒,你不打算飲么?” 她連連搖頭,低頭把酒倒進(jìn)喉嚨里,紅色的唇印殘留在杯壁,須清止目光打上面經(jīng)過,滯了滯,道:“我出去應(yīng)付酒席,你不必等我,早些安置吧?!?/br> 念頤說好,沒有看見須清止轉(zhuǎn)身時眸光轉(zhuǎn)冷,她蔫蔫的,突然發(fā)現(xiàn)袖口露出了白紙的一角,忙取出來捏進(jìn)手心里,視線望向龍鳳燭臺。 杳杳的火光,足以把所有不切實際的想法燃成灰燼。 ☆、第50章 掩耳 太子出去了,海蘭幾個便悄悄進(jìn)來,念頤摘下鳳冠遞給喜珠,捏著手心的紙,不聲不響?yīng)氉酝鶢T臺走去。 鳳冠沉甸甸的,喜珠把它收好,說了聲怪沉的,回身稀奇地道:“你們知道么,才兒姑娘…呸呸,說錯了,如今該稱呼‘殿下’了……才兒殿下出去行禮的時候是海蘭你陪著,采菊也不在,我一個人就出去轉(zhuǎn)了轉(zhuǎn)——” 喜珠在侯府時便是八面逢源的性子,人也機靈,像現(xiàn)下這般來到東宮這個新地方,她會迫不及待出去踩點認(rèn)路一點兒也不叫人意外,她用說故事一樣的口吻道:“出去咱們這兒是一個小湖,過了橋沒幾步有座‘漪人殿’,我聽見里頭有歌聲琴聲傳將出來便走近了想進(jìn)去看看,哪里知道臺階前是守了人的,我才靠近呢就把我轟開了!” “啰嗦這許多,你打算說什么?”海蘭一面把注意力往念頤那里望,一面分神問喜珠。 采菊正在鋪床,把床上的棗子花生等喜果都撤下,這時忙接口說道:“她把自己當(dāng)捕頭呢,回來便說瞧見那漪人殿里有許多女人,打扮的不是普通宮女模樣,個個兒都狐貍精似的……” 喜珠搶道:“我一定沒看錯!你們說太子殿下這是什么意思,有了我們姑娘,還要養(yǎng)著那么些個女人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