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正悶聲不語,倒要看看顧念頤什么時候才能把自己想起來的時候,她突然間就轉(zhuǎn)過頭來了。 須清和忙斂了斂袖,稍稍坐起來一點,沒成想他還一句話不曾說,那廂顧念頤便嘴角帶著弧度和他作別。顧之洲也來作別,跟著,兄妹兩人就有說有笑地流入了人潮中去。 方元見顧十二姑娘和顧六爺離開了才敢現(xiàn)身,還疑惑地問道:“也是怪了,這十二姑娘也不曾找著我,怎的她那哥哥一來她便直接走了?這…她莫非不擔(dān)心您一個人回不了府么?還是說,她全然是把您給忘了……” 聲音越來越小,逐至無聲。 這話一說就戳到了點子上,須清和眉峰微抬,森然笑道:“方元,你今日的話,仿似格外多呢?!?/br> ☆、第12章 母妃 方元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周圍的人少了許多,約莫也是因為天色晚了都要家去了,他走到王爺輪椅后問道:“殿下,您接下來是直接回去,還是咱們再在這街上逛一會子?” 須清和拂了拂袖口并不存在的塵埃,瞥他一眼道:“好笑,我和你卻有什么可逛的?!焙谥?,這話說完了就再不肯多說一句。 好在方元是與他打小一同長大的,最是曉得他們殿下的脾性。 他臉上訕訕的,往王府的方向緩緩?fù)苿虞喴?,心話說瞧著目下的情況,殿下應(yīng)該是打算走襄郡侯府顧家這條線了,問題卻來了,據(jù)方元現(xiàn)在知道的,顧家大房和二房并不是外人以為的那般和和睦睦,兩位老爺?shù)年P(guān)系比之同族兄弟還更疏遠些,卻不知是為何? 兩房的矛盾集中體現(xiàn)在現(xiàn)今對于太子和麒山王的倒向上,大老爺襄郡侯雖說尚未表態(tài),但侯夫人的長姐端妃卻素來與皇后交好,端妃的二皇子早年間歿了,而當(dāng)今太子幾乎是她與皇后一同撫養(yǎng)長大,情分自是不同。 如此一來,侯爺?shù)男恼f不得就是要偏向太子了。況且,即便不算上端妃這一層,以襄郡侯的性子也是勢必要按著老祖宗傳下來的規(guī)矩做事,怎么看都是支持正宮所出的嫡長子太子的可能性大些。 正是瞧出了這一點,宮里頭的孝珍貴妃才欲將襄郡侯府大太太所出的嫡女顧六姑娘許為承淮王妃,借此表明態(tài)度向太子一系靠攏。 其實如若不是早年間他們殿下同時受太子和麒山王兩面排擠,他假借雙腿殘疾打消了他們對他的忌憚,貴妃娘娘如今何至于考慮這些,何至于向等于說是害得親生兒子殘廢了的太子一系示好,畢竟殿下雙腿完好一事連娘娘也不曾透露過。 然而…… 方元發(fā)覺自家殿下即便答應(yīng)娶顧氏女為妻,也不見得會是大房的顧六姑娘了。 說起來,顧十二姑娘千好萬好,卻是二房所出,顧二老爺這爹爹不知怎樣當(dāng)?shù)?,這會兒竟然是有了將親生女兒送與麒山王為側(cè)妃的念頭,仿佛是成心要和大老爺唱對臺戲一般,一個往東,一個就偏要往西。 只是,最終顧家只會偏向其中一方,這便要看侯府里到底是誰說了算了。要是顧十二姑娘當(dāng)真給麒山王做了側(cè)妃,那么顧家也就無法維持中立,而他們殿下早便開始與太子虛與委蛇,豈會功虧一簣?自是不能再去肖想麒山王的人了。 至少表面上就不能。 方元一路走一路在心里計較著,依著他想,殿下還是先一步迎了顧六姑娘為王妃的好,顧家這塊肥rou便跑不掉了,至于顧十二姑娘,一個小女子,便是貌美出眾些,卻也還真是不值當(dāng)花費太多心力進去吧。 待日后君臨天下之時,若還念著,大可想法子弄在身邊……不過這些都是他自己瞎想,他們殿下不像是長情之人,興許對顧念頤也就是一時新鮮而已,明日便忘了也難說。 侯府大門前燈籠飄搖,門上當(dāng)值的侍衛(wèi)見王爺回來了趕忙開了門,須清和閉著眼睛好像養(yǎng)神一般,等方元推著輪椅進了朝暮園,他才掀起眼皮。 朝暮園里規(guī)矩多,一旦王爺進園子后園子里便一個下人也不能留了,常常靜得只剩下蟲鳴和鳥叫。府中下人雖好奇,卻萬萬不敢以身犯險來弄清楚這其中的緣由,當(dāng)好自己的差事也就罷了。 方元關(guān)上園門,插上門閂,回頭的時候輪椅上已經(jīng)空空一片,他尋著聲音邊推著空輪椅,向竹林邊上的空地走去。 空地上有一排箭靶子,月光灑下的清輝足以叫射箭的人看清靶心,但聽見空氣里“梭梭梭” 的箭響,方元定睛瞇眼細看,不由暗自欽佩。 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是生來便只得刀劍堪配,手持利刃坐于高頭駿馬上方是他最為光華明燦的時刻。 他們殿下,多年前馳騁沙場為國盡力拋去生死,換來的卻是什么?大抵是權(quán)勢的傾軋讓他看清了自己的位置,也才能成就現(xiàn)如今的他。 箭羽不知何時指向了方元的腦門,弓弦在須清和指尖繃得緊緊的,他偏了偏頭。 “殿下——” “嗖”一聲,箭羽穿透而過,把方元頭頂系發(fā)的發(fā)帶直接打穿釘在了木樁之上,方元兩股戰(zhàn)戰(zhàn)了幾下,好容易才鎮(zhèn)定下來,知道王爺這是心里不痛快。 “殿下,”方元也不顧頭發(fā)都散下來,低著頭上前提醒道:“貴妃娘娘叫您明日進宮去,您還記著么?這會子卻晚了,不若早些就寢吧……” “啰嗦的很?!表毲搴偷馈K渲槹压莸厣弦凰?,余光里滿是那一排的箭靶,有幾支箭羽并不曾正中靶心,這在幾年前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可見疏于練習(xí),到底是要荒廢掉了。 外人只道身為天家子,不爭即是落敗,卻不知以退為進有時亦不失為一種良策。五年前他等得起,目下更等得起。 五年的光陰讓須清和想明白了許多,他知道現(xiàn)在的自己想要什么。 他的抱負和野心允許自己等待。 ** 翌日是孝珍貴妃叫兒子進宮的日子,滿目皆是春光布德澤,花木扶疏的春日景象。 承淮王一路不論是到得哪一處,無不受到宮人若有似無的側(cè)目。那些視線里有打量、有唏噓、然而更多的還是年輕小宮女們掩飾不住的欽慕。唯獨沒有對他的期許,不像是瞧著太子殿下與麒山王殿下時流露出的對來日的憧憬。 也是,一個殘廢的王爺,如何與兄弟們相爭? 須清和一路面上都浮著叫人如沐春風(fēng)的笑意,縱使坐在輪椅上也絲毫掩蓋不了他獨特的風(fēng)姿。 不用門上的宮人向里面通報,須清和揮手叫方元在外等著,自己便推著木輪徑自進入偏殿里。 他的母妃孝珍貴妃正坐在南窗下看書,柔和的側(cè)面如玉一般。 聽見響動她登時就放下書簿,這么些年了,孝珍貴妃仍舊不曾習(xí)慣,看向兒子的神情里總是不自覺摻進許多心痛惋惜的情緒。 “母妃,您叫兒子來可有什么事?”他這算是明知故問了,或許也是根本無心談及此事吧,須清和默了默,展顏道:“我回去想過了,顧家的六姑娘或許很好,只是我如今倒不急著娶妻,我的意思…您明白了么?” 孝珍貴妃欲言又止,屏退左右后道:“小九,你又要鬧什么變扭,你莫不要當(dāng)作現(xiàn)下還是從前,還是你頂風(fēng)光的時候,連我也沾你的光,那時候你打了勝仗回來,滿宮里誰敢給我臉子瞧?” 她說著心酸地撫了撫心口順氣,察覺出自己語氣里的酸澀之意,怕兒子傷心,便又道:“罷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如今也不敢奢望太多,只要小九你好好的便是。” 她往中宮皇后的宮殿方向望了望,頗向往地道:“你父皇心里還是疼太子的,資質(zhì)魯鈍又如何?他畢竟占了嫡長,朝野上下人心所向,連你父皇看重的襄郡侯亦是向著他的——我說這許多你不要嫌我羅唣,委實是現(xiàn)在出了點變故,我怕不到你點頭應(yīng)下,那邊就把顧念兮定下來了。” “怎么,中宮瞧上了顧氏女?”須清和聽母妃話中不對,忖了忖,突的想到什么,“……先太子妃過世也有一年了,莫非,皇后要再次為太子選妃么?!?/br> “正是呢!”孝珍貴妃絞了絞帕子,“我也知道,自小九你…失了雙腿,無異于雄鷹沒了翅膀,太子便對你放松警惕,小九這幾年同太子的關(guān)系處得倒算是不錯,原本你不娶顧氏女也是可以的,只是我這心里終究見不得什么好的都給了人家……可能的話,小九的腿若有醫(yī)治好的一日,屆時若妻族強大,好處是說不盡的——” 須清和看著母妃,母親才是三十出頭的年紀,容貌秀麗,面上卻過早地布滿了哀愁,使得那張面容晦暗不明,失了原本該有的光華。 他莫名想到了襄郡侯府的顧十二姑娘,顧念頤,那一位倒是面色紅潤白璧無瑕,眉目間清華充盈…… “小九?” 孝珍貴妃極少見到兒子在跟自己說話的時候還走神的,她輕輕嘆息,啜一口茶道:“適才的都是后話了,且走一步看一步也便是了。不過——” 她忽然間壓低嗓音,頭上的金步搖晃了晃,口中道:“我打探到,端妃似是經(jīng)了皇后授意,不日便要將襄郡侯府的顧六姑娘接進宮中小住些日子,自然了,興許不單是顧六姑娘一個。需知顧家大房的嫡出小姐雖只有顧念兮,二房卻還有位十四姑娘,不都說顧念芝貌美么,保不齊太子瞧上她做太子妃?!?/br> 瞧上顧十四又如何,余下的顧六姑娘難道要他撿漏么。 須清和往椅背上仰了仰,烏黑的眼睫垂下蓋住了眸中神色,不疾不徐道:“顧家二房有沒有十四姑娘兒子不知道,倒是另一位十二姑娘,近來遇見過幾遭?!?/br> 孝珍貴妃一下子看著兒子的眼神就很怪誕了,哪個做母親的不了解自己的兒子呢? 小九哪里對什么姑娘家留意過啊,真像是要打一輩子光棍的人,現(xiàn)下卻仿佛是……可是真的有可能嗎? ☆、第13章 于是也要進宮去 殿中焚著一爐香,孝珍貴妃把視線從裊裊的煙霧里剝離出來,心下不免好奇,便假裝扶了扶發(fā)髻上的絹花掩飾心情,說道:“我倒是忘了,原來顧家二房還有這一位姑娘——” 她說一句話就要留意一下兒子,期盼能從他平和的面容上看出什么來,接著道:“想來,這顧十二姑娘不常在外走動吧?再不然,便是她委實的面貌平庸不及她meimei,否則怎的從未聽見過有關(guān)她的只言片語?!?/br> 母親的試探他緣何聽不出來? 須清和輕輕一笑,仿佛將窗外的日光都帶入殿內(nèi),眸中揉進了宜人的春。光。他一手撫摩著腰間垂掛的佩玉,若有所想地道:“母妃所說的‘面貌平庸’應(yīng)該是什么模樣?我倒未曾想過?!?/br> 朦朧地記起顧念頤從顧之衡書房里出來時泫然欲泣的模樣,杏花微雨,伊人獨立廊下,即使是此刻回想起來依然叫人神往。 他微妙的表情變化在孝珍貴妃的心水上撥出一道道漣漪,她終于不拐彎抹角,問道:“這位顧十二姑娘是個什么模樣?竟是…竟是比她meimei還要好看不成?” 須清和覺得自己母妃也怪有趣的,他睨了她一眼,笑道:“母妃有在清晨逛過園子么?” 這是什么問題,孝珍貴妃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須清和卻道:“您不是問我她的模樣么,我也說不上來,只是瞧見她,猶如一捧清泉淋在面上……”大約是清新吧,他沒必要和母親說太多,笑笑便不說下去了。 孝珍貴妃還是沒能弄明白兒子的意思,不過這也沒什么,她是女的他是男的,什么時候若這世上的女人能完全懂得男人所思所想的話,那當(dāng)真是細思極恐。 ** 卻說襄郡侯府大房,這兩日因了賢妃娘娘要將六姑娘顧念兮召進宮中小住的事忙著整理帶進宮中的物事,大家伙兒都曉得此番進宮和以往大不相同,饒是大太太莫氏對jiejie賢妃的想法并不十分贊同,也仍是不敢馬虎,日日對女兒耳提面命,又將宮中利害分析與她知道。 顧念兮要進宮小住的消息不脛而走,直傳到了二太太耳里。 二太太最是在這些事情上計較的人,心想六姑娘要進宮去,那么自己的女兒呢?只顧念兮進宮出風(fēng)頭,要是她真叫皇后娘娘給看上了,豈不是對念芝不公平? 因此上,一日她與大太太同在老太太屋里請安的時候便將自己的想法隱晦表達了。老太太面上表情沒多大的波瀾,大太太卻是立時不愉地盯了二太太一眼,再看老太太的神色,思量一番終是沒有發(fā)表意見,究竟如何,還只待老太太來最后拍板。 “廊上的鳥兒都喂過不曾?”不想老太太在這當(dāng)口竟然看向窗外問起了喂鳥的事,還真是風(fēng)馬牛不相及。 她身邊的老mama臉上挽了笑,上前回道:“老太太還cao心鳥兒呢,早起便見丫頭們一個不落都喂過食了,畢竟,都是老太太您養(yǎng)的鳥兒么,自然是要一視同仁?!?/br> 屋里一點聲音也沒有,老太太拄著拐杖立起身,緩緩在屋里走了一圈,沉吟著道:“確實是該一視同仁——”她拿拐杖指了指大太太,“秦氏適才說的不錯,既然此番六丫頭要進宮去,那便不能把meimei落下?!?/br> “您說的是……”大太太微低著頭,她邊上的二太太還沒來得及眉飛色舞,忽聽見老太太又道:“秦氏,你回去叫念頤,念芝,也都準備起來,過幾日便要進宮了,匆促之間也不用急,橫豎只是小住,不必帶太多物件?!?/br> 二太太眼球猛瞪了一下,好像要脫眶了,“老太太,念頤也要去么?她——”她又不是她的親生女兒…秦氏原本是來為自己的女兒求個公平的,不想,白叫顧念頤也占了便宜。 在她的眼中從未有一日將這原配之女放在心上,其實這也是人之常情,只要不做的太露骨,大家心知肚明,也不會過于苛責(zé)。只是二太太一貫的表現(xiàn),實在是不成體統(tǒng)。 老太太的拐杖敲在地上,發(fā)出“篤,篤”的聲響,她走到二太太秦氏跟前,忽然就照著她的小腿部打了一下子,這一下力道不大,秦氏卻險些兒站立不住。 老人家面沉如水,在老mama的攙扶下重新落座,她看了看大太太,目光如芒刺便落于二太太身上,“你莫要以為我老糊涂了,家中的事便當(dāng)真一件也不知曉了。這么些年下來,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是給你的臉面,以為你自己能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做你身為一個母親應(yīng)盡的責(zé)任。你疼念芝,可以,我也疼惜,但你卻將念頤放在什么位置?” 秦氏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半句話都不敢說,滿屋的丫頭都不曾被事先退下去,但是,到底是老太太房里的人,此時眾人都屏息垂眸不語,唯獨大太太莫氏悄悄勾起了嘴角。 老太太吃齋念佛,內(nèi)宅中事早便全權(quán)教由她來執(zhí)掌,三不五時的,她多的是機會踩秦氏幾腳。更何況,秦氏其人壓根無需她來踩,她自己的所作所為就夠叫底下人笑話的了,傳到老太太耳里也不稀奇。 哪有人帶兩個女兒如此不同的,哦,你出門去了,卻永遠只帶一個,你是什么心思?莫氏心中樂開了花,嘴上還是勸道:“老太太不要過于置氣了,她是個糊涂人,您萬要仔細自己的身子……” 二太太眼睛忍不住又瞪了起來,只是她只能瞪著地面,像要瞪出一個窟窿來!她心中早就不忿莫氏當(dāng)家,又仗著自己親jiejie是賢妃,平素頤指氣使,并不將自己放在眼里,然而此時此刻她只能暗悔自己平素做得太明顯,才給了莫氏給自己穿小鞋的機會。 老太太呷了口參茶,不再看兩個媳婦,懶懶道:“好了,就這么的吧,你們都各自回去。賢妃娘娘那兒自有我使人去說?!?/br> 大太太低頭說“是”,本來還為十四姑娘要和自家女兒一道進宮不痛快,忽然間十二姑娘也要去了,她只覺身心舒暢,一點兒也不壓抑了。 走到了外面向秦氏笑道:“你也是,往常也該叫念頤出去露露臉兒,那么張漂亮臉蛋,只我們家的人每日瞧著不是怪可惜的么?” 二太太還沉浸在老太太對自己的指責(zé)上,當(dāng)著那么些人的面,雖然知道老太太屋里的丫頭不會將此事傳出去,她還是覺得沒臉,這些時日少不得要夾著尾巴做人了,這時候卻大太太陰不陰陽不陽地語氣調(diào)弄地氣不打一處來,卻也只能忍下去,哼一聲,邁開步子就走了。 莫氏見好就收,只是將走之時若有所思地回過身往屋內(nèi)看了一眼。 老太太今次要叫幾個丫頭一齊入宮,按說人多了面上到底不美——自然了,賢妃娘娘宮中前來的宮人只說是顧氏女,并未限制人數(shù),老太太這樣也是叫人挑不出毛病來。 可,她不會不明白賢妃的原意才是,本不見得同意秦氏的建議。這么一看,倒像是借著秦氏的口,真正的目的是要把十二姑娘往外送? 大太太忽然間就想到了昨日在外院書房給大老爺送茶時無意中聽見的話,她那時只道是自己錯聽了,這會子思想起來忽然醍醐灌頂,心想是這樣沒錯了。 二老爺偷偷摸摸要將十二姑娘送與麒山王為側(cè)妃,以為自己能瞞天過?!m然說麒山王妃因前些年小產(chǎn),身體每況愈下,保不齊什么時候就去了,如此以念頤的家世,她這樣的側(cè)妃是能夠扶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