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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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夫人道:“倒是沒說什么,只說少宗身子沒養(yǎng)好,還需養(yǎng)上一兩年才好?!?/br> 周半城點點頭:“如此,再緩緩也好。” 周夫人瞧了丈夫一眼道:“韓家小姐雖好,可我一邊兒瞧著總有些小家子氣,不像個有福的樣兒,況,少宗這個身子,即便好了也需調(diào)養(yǎng),若是能娶個懂醫(yī)理兒的姑娘豈不好,就如張家姑娘這樣的,我瞧著就很好?!?/br> 噗……周半城剛喝進去的一口茶悉數(shù)噴了出來,撂下茶碗道:“你瘋了?!?/br> 周夫人忙把帕子遞給他:“我怎么瘋了,這事兒我琢磨一下午了?!?/br> 周半城急忙攔著她道:“你知道什么?你只看張懷清的哥哥是南陽的知縣,卻不知她還是葉府老太君親口認下的孫女呢,老太君認了她,她就算不是葉府真正的小姐,也得算半個,前些日子,你當她干什么去了?” 周夫人道:“不說走親親去了嗎?!?/br> 周 半城道:“是走親戚,可不是她,老太君叫她陪著往京城去了,說不準連皇上都見了,又老太君在,張懷清的親事,自然得葉府老太君做主,更何況,我聽陳大人話 里透出的意思,她跟六皇子四皇子好像也有些來往,說不準,將來就成了那位王爺?shù)膫?cè)妃,咱們家這樣的小廟,可供不起這樣的活菩薩,這種話以后千萬不能提,以 免招來禍端?!敝芊蛉算读艘幌拢南氲綉亚鍟羞@么大的來頭,忙點頭。 周半城感嘆一聲道:“不過,這個張懷清還真有雙點石成金的 手啊,當初她找我包山田的時候,我還猶豫怕賠了呢,如今你瞧,投進去的銀子都回來了不說,還賺了翻倍,這才頭一年,往后不定賺的還多,這丫頭簡直就是財神 奶奶轉(zhuǎn)世投胎,以后只她說的話,我再不疑的,哪怕讓我把銀子往海里頭填,說過兩年能賺回來,我都信?!?/br> 周夫人道:“可陳延更一走,再來個知府,眼瞅著南陽賺錢,哪會不眼紅,這當官的可都貪,到時候,尋個由頭使點兒壞,可就麻煩了?!?/br> 周半城呵呵笑了兩聲:“你知道什么,有道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這官一茬一茬的換,都恨不能餓著來飽著走,若沒十足的把握,這么多銀子我哪兒舍得投進去,跟你說吧,南陽的藥田跟藥材市,都有慶福堂余家摻股,我還就不信,誰敢動余家的買賣。” 梁榮一下車,汝州的大小官員急忙迎了上去,爭著刷好感,梁榮笑瞇瞇的目光溜了一圈,劃過角落站著的張懷濟,心說,這指定就是南陽縣令張懷濟了,還真好認啊,這一群汝州府的官里,就數(shù)著他最年輕,雖說官不大,可二十出頭就能任一方父母也難得了。 本來梁榮想謀個江南的缺兒,誰知給他放到了這汝州府來,汝州府可是有了名兒窮地兒,哪有什么油水好撈啊,上頭又有個巡撫葉之春,葉之春可是皇上的人,且是個絲毫不講情面的主兒,一個弄不好,犯在葉之春手里,可就連老本都保不住了。 不過葉之春再厲害,也不能什么事兒都插手,自己先把汝州府的情況摸摸清楚再說,尤其張懷濟的南陽縣,這小子前頭扳倒了許克善,后頭又把邱閣老氣的回了京,自己如今任他的頂頭上司,若不給他點兒教訓,他都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想到此,一張肥胖的臉笑的更歡了,一拱手道:“多謝各位大人和汝州府的士紳們前來相迎,在下實不敢當?!?/br> 跟前幾位忙道:“府臺大人前來汝州,乃是我汝州百姓之幸,豈能不來迎接,汝州府的士紳在仙來閣上擺下了接風宴,府臺大人務必賞光?!?/br> 梁 榮臉上的笑容一收,正色道:“皇上常說為官者當清廉自好,不可盤剝百姓,士紳難道不是汝州府的百姓,今兒這仙來閣的接風宴我梁榮若去了,可壞了清廉的官 聲,各位的好意,梁榮這兒里心領了,若各位有心,便幫著本官治理好咱們?nèi)曛莞尷习傩赵贌o饑餒之憂,無凍寒之難,豈不比多少接風宴都有意義?!?/br> 懷濟身后的牛蒡小聲道:“這位新來的知府大人倒是個清官兒。” 陳皮嗤一聲道:“什么清官兒,嘴把式罷了,哪個當官的不會說這些場面話啊,該貪的一個也沒少貪?!?/br> 牛蒡道:“我不信,若是貪官怎么可能就這點家當啊,你看后頭,可就兩輛拉行李的車?!?/br> 陳皮道:“這你就不懂了吧,當官的若是滿載著來還貪什么啊,正是這樣一窮二白的來了,一個是能顯擺一下自己清廉,二一個就是為了在任上貪,你不信走的時候再看,不拉上十輛大車,都算我今兒白說?!?/br> 兩人正說著小話兒,忽聽前頭這位梁大人道:“哪位是南陽的張大人?” 張懷濟這才上前道:“下官張懷濟參見撫臺大人。” 梁榮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果然是后生可畏啊,聽說你在南陽搞了個開荒種藥,回頭得去瞧瞧?!?/br> 陳皮一回來就跑到懷清這兒來了,懷清見他問:“回來了,如何?” 陳 皮道:“奴才瞧著這位梁大人不是什么好鳥,姑娘是沒瞧見,臉上笑的跟花兒似的,嘴里說的別提多好聽了,一口一個要當清官,要給老百姓做事,說的他自己跟包 青天似的,還把擺接風宴的士紳們給數(shù)落了一頓,說吃了這頓飯,他的名聲就壞了等等,可姑娘猜怎么著,我和牛蒡跟著大爺,還沒出汝州府呢,就聽說咱們這位新 來的府臺大人是沒進仙來閣,卻把汝州府幾個青樓里的頭牌都給叫到了府衙里頭,姑娘說,這樣的人要是清官,大燕哪還有貪官啊,說一套做一套,什么東西啊?!?/br> 懷清道:“他沒提南陽 陳皮道:“提了,叫了大爺過去特意提的,奴才瞧著這老家伙可不懷好意,說不準就要冒壞水?!?/br> 懷清把案頭寫好的信遞給他:“你一會兒再跑一趟汝州府,把這封信交到慶福堂,叫轉(zhuǎn)交他們少東家?!标惼っチ?。 甘草道:“姑娘是要請少東家來嗎?” 懷清點點頭:“雖說梁榮短時間內(nèi)不見得能折騰出什么事兒,可咱們也得防著點兒,畢竟官大一級壓死人,若他想使壞,恐怕我哥鏜不住。” 甘草嘆口氣道:“姑娘說,咱們家大爺圖什么啊,剛來那會兒,天天往外頭跑,又是借糧種,又是收山田,腿兒都快跑斷了,不就是為了讓南陽的老百姓過上好日子嗎,這老百姓才吃飽幾天兒啊,就來了個梁榮,想想都讓人泄氣,若奴婢是大爺,早不當這個官了,太憋屈?!?/br> 懷清笑了:“那是你,我哥可不覺得憋屈,我哥想的是南陽的百姓,一想到南陽的老百姓能吃飽穿暖,過上好日子,我哥心里快活著呢,再說,一個梁榮罷了,怕什么,他上頭不還有葉大人嗎?!?/br> 甘草一拍手:“對啊,他是比咱們家大爺?shù)墓俅?,可葉大人比他的官大多了,若是他敢欺負咱們大爺,姑娘就去鄧州告他的狀,葉大人還能不管嗎?!?/br> 懷清噗嗤一聲笑了,這就是甘草的可愛之處,頭腦簡單,葉大人是巡撫,轄下管的何止一個汝州府,更何況,小小的南陽縣了,若事事都去告狀,巡撫衙門估計早給踏平了,一級一級分管下來,方是官場,若這些小事都處置不了,哥哥這個官也就不用當了。 梁榮在府里抱著春紅院的兩個粉頭樂了一晚上,轉(zhuǎn)天一早,就把同知韓應元找了來問南陽的情況。 韓 應元這個人心眼小,耳根子還軟,上回他的如夫人從夏府回來,跟他說那個張懷濟的妹子仗著巴結(jié)上葉府大小姐如何如何擠兌他們娘倆兒,好生發(fā)了一頓牢sao,好容 易過去了,前些日子去周半城府上,偏又遇上張懷濟的妹子,本說跟周半城攀的親事也黃了,后他的如夫人暗里掃聽了,聽說是哪個張懷清給如玉號了脈,不定跟周 夫人說什么了,以至于親事不成。 韓應元積了一肚子怨氣在心里,因懷清記恨上了張懷濟,就想著回頭尋個機會給他找點事兒,可前頭陳延更跟張懷濟交好,自己有心無力。如今梁榮這么一問,韓應元心里就明白,知府大人是想對付張懷濟。 知道梁榮最貪,韓應元便把南陽的境況說了說,把那個藥田跟藥市,怎么一本萬利的賺銀子,尤其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梁榮眼都亮了,心說,本還以為這汝州府是個窮地兒呢,沒想到窮的遠近聞名的南陽縣,倒成了顆搖錢樹,自己這個汝州知府若不搖下點兒銀子來,實在對不住自己…… ☆、第53章 老百姓過了一個吃喝不愁的富足年之后嘗到了甜頭,這盼著的好日子來了,哪里還能在家貓著,一開春就忙活了起來,種地的種地,開荒的開荒,還有閑著 的人,就去南陽的藥市上,挑個擔子,拉個腳兒,一天下來也能弄上幾個銀錢。一時間南陽縣格外熱鬧起來,再不復見往年的蕭瑟,呈現(xiàn)出一片生機勃勃的的春景 圖。 懷清順著山道往下走,沿途碰上好幾個采藥人,自從伏牛山上種了藥,老百姓認識了草藥,上山采藥的就多了起來,懷清穿著利落的男裝背著藥簍的造型,在山道上隨處可見,故此也沒人知道她是知縣的meimei,只當他是為了貼補家用上山采藥的小子呢。 懷清走道一半忽覺口渴,把藥簍拿下來,從里頭找出裝水的葫蘆,拔了塞想喝水,不想手一滑,葫蘆掉在了地上咕嚕嚕滾到一邊兒,水都灑了出來。 懷清拿起來丟到藥簍里,琢磨忍會兒,當?shù)搅松侥_的茶棚子里再說,卻忽聽有人喊她:“采藥的小哥你來?!睉亚鍌?cè)頭看去,旁邊有個四十多開荒的婦人正沖她招手。 懷清當她有什么事兒,便邁步走了過去,那婦人放下手里的鋤頭,從旁邊瓦罐里倒出一碗水來遞給她道:“天剛亮我就瞧著你上去了,這都快晌午了才下來,指定渴了吧,來喝口水。” 懷清這才知道婦人叫她來是喝水的,這些南陽的老百姓,經(jīng)了山匪貪官,能活過來沒餓死都算命大,卻仍保持著一份山里人獨有的樸實跟良善,令懷清頗為感動。 懷清接過去謝了,喝了半碗拿在手里,見婦人自己在這兒開荒,不禁道:“怎么不見您家里人?“ 婦 人笑:“當家的跟兩個兒子都去那邊兒藥田里頭干活去了,這一開春,那邊就忙活了,周大善人給的工錢多,他們爺仨從開春干到立冬,得了工錢,能買上幾年的糧 食,不瞞小哥,我那倆小子還都沒娶媳婦兒呢,好容易趕上了好時候,今年忙活一年,攢下錢明年先把新房蓋了,后年兒媳婦兒就能進門了,一家子都忙活著,我也 不能在家閑著不是,就跑這兒開荒了,大小也是個進項?!?/br> 說著,捶了捶自己的腰嘆口氣道:“可就是如今不比年輕的時候了,這年紀一大,腰腿就不跟勁兒,干這么點兒活就不成了,得坐下歇著,說起來,我年輕那會兒怎么就沒遇上這么個為我們老百姓著想的縣太爺呢,若有這么個好官,還不早過上好日子了。” 懷清笑道:“如今也不晚啊,等您娶了兒媳婦兒,抱上孫子,還有什么愁的,凈剩下好日子了。”說的那婦人呵呵笑了起來:“這小哥人生的俊 說話兒也中聽,可說媳婦兒了,若沒有回頭大娘幫你做個媒,管保娶個好看又能生養(yǎng)的?!?/br> 懷清剛喝進去的一口水險些噴出來,忙咽下去,把空碗遞還給婦人道:“出來半天也該家去了。”說著要走,忽想起什么,從藥簍下頭拿出幾貼膏藥來遞給婦人:“大娘的腰疼像是常年勞損所致,我這兒有兩貼膏藥,大娘拿回去試著貼貼,或許有效?!?/br> 那婦人道:“本是見你的水灑了,叫你喝口水,如今倒是老婆子占了便宜,成,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我家就在那邊兒的李家村,村頭那竹籬笆圍的三間房就是我家,小哥若下次采藥趕上渴了,我不在這兒,就去家里吧,旁的沒有水有的是?!?/br> 懷 清點點頭:“謝謝大娘了?!边@才背著藥簍往下走,剛走到山腳,就見前頭不少官兵衙差老百姓在那邊兒,仿佛剛從藥田那邊兒下來了什么人,懷清忽想起昨兒她哥 說,汝州知府梁榮今天要來南陽,估計是他,這一來就奔著藥田,可見有人指點,若不然,梁榮一個剛到汝州府的知府,又怎會對南陽如此了解。 南陽一年脫貧,不定有多少人看著眼紅呢,前頭有陳延更壓著還好,如今鎮(zhèn)山太歲一走,這些小鬼也都出來蹦噠了,不定是要出壞水呢,想著走了過去,擠在人群里頭瞧。 梁 榮一早聽韓應元說了還有點不信,南陽縣窮的可不是一兩天兒了,這么個屁大點兒的縣,一大半都是山,沒有耕地,就沒有糧食,沒糧食老百姓靠什么活著,若趕上 年景好風調(diào)雨順,搭著點兒山貨還能勉強糊口,要是遇上個災年,那可連樹皮都吃不上,以往南陽的百姓為了活命,大都往外頭跑,有點兒錢的做買賣,沒錢的出去 要飯也比在南陽餓死強。 本來就窮,還出了山匪,山匪禍害了這些年,不知死了多少老百姓,梁榮是覺得,即便剿了山匪,就憑南陽的境況,也絕對不容樂觀,雖韓應元把他說動了,到底還有些不信,可這一來,梁榮才知道,韓應元那些話不僅一點兒沒夸大,反而有些保守了。 一進南陽地界就跟別處不一樣了,這才開春沒少日子,地里頭的青苗可都長一寸了,從南陽界碑那兒望過去,臨著唐河的南陽綠茸茸一片勃勃生機,連青苗都比別處長得強壯些。 進了南陽城就更不一樣了,挑擔子的,拉車的,販藥材的,賣藥的,來來往往有談價的,有裝車的,有忙活完了,在旁邊茶攤子上喝大碗茶的,比汝州府還熱鬧呢,這哪兒還是遠近馳名的窮縣,分明是一方繁盛之地啊。 梁榮說不清心里是個什么滋味,一則喜,汝州府有個南陽縣,自己這個知府怎么也能撈點,一則憂,上頭有個葉之春,南陽有個張懷濟,恐自己想撈也沒那么容易,這明明看著碗里的rou,就是吃不著,簡直要急死他啊。 別 說梁榮,這個剛來汝州的知府,就是其他這些汝州的大小官員,也都沒想到短短一年的時間,南陽竟有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即便知道南陽包了藥田,開了藥市,不 能跟過去同日而語,可這么繁華,也著實出乎意料,這得多少銀子啊,要是自己能伸手抓上一把,這跑官升遷的銀子還愁什么,怎么就不再自己的縣里呢。 這些官心里抓撓著難受,紛紛用一種復雜的目光看著張懷濟,心說,要早知道這樣,當初南陽出缺,誰還躲著避著啊,打破腦袋也得上啊。 這些人就不想想,那會兒山匪還藏在山里,許克善還在守備府,六百零七萬兩稅銀還不知去向,南陽知縣這個雷,誰頂誰死,都拼了老命的想躲開這個是非之地,如今見南陽好了,就想分一杯羹,哪有這樣的好事兒呢。 梁榮象征性的在藥市上走了一遭,又奔著城外的藥田來了,梁榮挺肥的身子走到一半就走不動了,白等兩個隨從一左一右把她攙扶了下來,在山腳下的茶棚子里歇了半天方緩過來。 這 一緩過來,就開始動心眼子了,看了周半城一眼,心說這些日子汝州府的士紳往自己府里頭送禮,數(shù)著周半城的禮最重,當時自己還覺得這老家伙挺開眼,這會兒卻 覺他那禮太輕了,這么半座山的藥田,加上南陽那個藥市,這一年下來,得賺多少銀子啊,就那么三瓜倆棗的就想把自己打發(fā)了,門兒都沒有啊。 早聽說,這個周半城跟前汝州知府陳延更乃莫逆之交,陳延更任上那幾個政績,都離不開周半城的幫忙,且梁榮更懷疑,這次陳延更能謀得江蘇按察司的肥差,跟周半城脫不開干系。 周半城雖說沒有官路,卻有的是銀子,這官路雖說難走,若舍得使銀子,疏通也不難,估摸周半城花了大銀子,陳延更才得以升遷,要不然,就憑陳延更,汝州任上能待到死。 越想梁榮越覺著這老家伙不厚道,琢磨回頭自己好好點點他,他若敞亮,早早給自己上供,也免得自己想招兒對付他,至于張懷濟,芝麻綠豆個知縣,先撂著過后在收拾他。 這么想著,梁榮看向周半城道:“周員外不虧為汝州首富,一出手就不同凡響,這伏牛山的藥田怎么也有百傾之數(shù),光承包的銀子也是一筆了不得大數(shù)目啊?!?/br> 這 梁榮果然是沖著南陽的藥田來的,這是想伸手抓錢要好處呢,想起張懷濟,周半城不禁暗暗嘆了口氣,這同樣是當官的,怎么就差這么多呢,一個心里念的都是老百 姓,恨不能老百姓過好日子,一個呢,眼里盯著都是銀子,就想肥了自己的荷包,哪會管老百姓死活,梁榮這幾句話,明明白白是點自己呢。 周半城心說,要擱過去,老子是民你是官,這民沒有不怕官的,這個啞巴虧不吃也得吃,可這會兒卻不一樣了,張懷濟雖說官小,可上頭通著天呢,不說葉巡撫,就是懷濟的妹子,你梁榮也得罪不起,你梁榮一來南陽就想拿捏著藥田與張懷濟為難 ,可算打錯了主意。 更何況,張懷清那丫頭早防備著這一招呢,一早就把余家扯了進來,有余家這塊金字招牌,自己倒是想看看,梁榮怎么吃這個癟。 想 到此,周半城呵呵笑了兩聲道:“南陽是在下的家鄉(xiāng),身為南陽人能給家鄉(xiāng)的老百姓做點兒事兒,也是應該的,府臺大人剛來汝州府,有所不知,這山田雖有數(shù)百傾 之數(shù),原先卻是荒田,張大人心憂百姓,便跟在下商量,把這些荒田收上來種藥,為此,張大人足足跑了數(shù)月之久,方成就此事,因是荒田,并沒使多少銀子,倒是 張大人心憂百姓,為民做事,當真不虧為南陽的一方父母啊?!?/br> 因為南陽的藥材市兒,南陽的地皮一長再長,如今翻了十倍不止,周圍跟來的南陽鄉(xiāng)紳都賺了大錢,自然幫著張懷濟說話,紛紛附和:“是啊是啊,張大人真不愧我們南陽的救星?!?/br> 梁榮臉上的笑微微僵了僵,心說好你個周半城,跟我這兒裝糊涂呢,這是明明白白的表示,要站在張懷濟一頭了。 想梁榮久在官場,自然不會因為心里不滿就當場發(fā)作,不過僵了一瞬,又笑了起來:“張大人真是我等楷模,本官一定上奏萬歲給張大人請功,得了,今兒南陽本官也見識了,這就回吧?!?/br> 說著站起來要走,幾位鄉(xiāng)紳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看向周半城,照著以往的規(guī)矩,舉凡知府大人到下頭的縣里都是當?shù)剜l(xiāng)紳設宴款待,雖說周半城如今住在汝州府,卻是真真兒的南陽人,況且,如今這南陽的藥田藥市可都是他周半城的,這設宴的事兒,周半城自然得挑頭。 周半城見眾人都看向自己,咳嗽了一聲道:“府臺大人難得來南陽,不如在下做東……” 周半城話沒說完就被梁榮截住,臉色一肅道:“本官還沒進汝州城的時候就說了,官為民役,若本官吃了老百姓的飯,可不成貪官了?!?/br> 陳皮的臉都有些抽抽兒,心說能說出這么大言不慚的話,這位得多大的臉啊,明明就是個大大的貪官,非得表現(xiàn)出自己清廉無比的樣兒,陳皮心里不屑,忽然一抬頭瞅見人群里的懷清,正沖她眨眼,陳皮會意悄悄從后頭繞到人群里。 不 一會兒回來直接到周半城跟前兒說了兩句話兒,周半城心里正憋屈呢,上回在汝州城外就說設宴接風,這梁榮不去就不去吧,還把自己這些人給數(shù)落了一頓,冠冕堂 皇的話說了一大串,末了進了府衙,話音一轉(zhuǎn)就變了,仙來閣里的廚子叫到了府衙里,幾個頭牌粉頭都弄了來,一擲千金,只當那不是他的銀子呢,自己倒好,出了 銀子還不落好兒,圖什么啊。、 今兒還來這一套,周半城就更不爽了,聽了陳皮的話,眼睛一亮,心說,你不口口聲聲說要當清官嗎,今兒就讓你當一回。 遂呵呵一笑道:“府臺大人果真是一心為民的清官,能得府臺大人,真是我汝州百姓之福啊,不過,這都晌午了,真讓府臺大人餓著回去,南陽的老百姓也不能答應,若府臺大人不嫌棄就在南陽吃頓便飯吧?!?/br> 在這兒?梁榮一怔,又問了一句:“周員外說在這兒伏牛山下?” 誰知周半城點點頭正色道:“正是,我南陽人祖祖輩輩生活在伏牛山下,府臺大人在這伏牛山下吃頓老百姓家里頭的飯,讓伏牛山的百姓都知道府臺大人的清廉官聲,豈不好?!?/br> 梁榮臉更僵了,勉強道:“老百姓的一粥一飯都來之不易,本官若吃了老百姓的飯,怕是不好?!?/br> 周半城:“府臺大人真是不占老百姓一絲一毫的好官兒,不若這樣,吃多少大人給老百姓折銀錢就是了?!?/br> 周圍的官員鄉(xiāng)紳都傻了,心說,周半城你是瘋了啊,趕讓府臺大人自掏腰包吃飯。 周半城可不管別人怎么看,在商場混了這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官場這些官形形色色官兒,也打了不少交道,看人最毒,梁榮剛那兩句話一說,周半城就明白了,就算自己上趕著給他送多少銀子,他也不會滿足,這廝是個貪得無厭的主兒。 依舊如此,自己還上什么好兒,倒不如幫著張懷濟,若不把這貪官弄的偃旗息鼓,恐怕沒自己好果子吃,再說,他不口口聲聲要當清官嗎,自己就讓他過夠了清官的癮。 沒等梁榮反應過來,周半城已經(jīng)叫人收拾去了,因藥材需在山腳下中轉(zhuǎn),故此這里搭建了好些遮陽遮雨的棚子,如今藥材還沒到采摘的時候,這些棚子都空著,平常只供老百姓歇腳兒,今兒正好有了大用處。 從村子里搬了幾張桌子并在一起,長板凳放在兩邊兒,老百姓一聽府臺大人親自掏腰包買她們的晌午飯,一個比一個積極,別管中午做的什么都端了來,不一會兒就擺了慢慢一大長桌。 梁榮沒轍只得坐下,這一看桌上的飯就飽了,雜面餑餑,野菜團子,幾大盆不知什么鹵的面條,那面條黑漆寥光,也不知是什么面兒的,菜也都是咸菜。 周半城也壞,伸手拿了一個雜面餑餑雙手遞給梁榮道:“這是我們南陽的特產(chǎn),過了一冬,家里的糧食早吃盡了,這雜面餑餑就咸菜,一直得吃到過秋糧食下來呢,府臺大人嘗嘗?!?/br> 饒是梁榮有笑面虎之稱,臉上的笑也差點裂了,有心不接,忽聽旁邊幾個老百姓哪兒竊竊私語:“知府大人可是大官,天天山珍海味的吃慣了,能吃得慣咱們這鄉(xiāng)野百姓糊口的東西嗎?” 旁 邊一個接嘴:“你這話兒說的,怎么吃不慣,知府大人就不是人啊,咱南陽的知縣張大人可就吃的慣呢,上回趕上晌午來我們村收田,我婆娘遞給張大人一個雜面餑 餑,比今兒的可硬多了,張大人足足吃了倆呢,臨走還給了我婆娘半吊錢,我那婆娘喜歡的逢人便說,張大人愛吃她的雜面餑餑呢,張大人能吃的東西,知府大人怎 么就吃不得……” 那倆百姓說的聲音可不小,在座的沒一個聽不見的,梁榮嘴角抽了兩下,伸手接過雜面餑餑,放到嘴里一咬,哎呦喂,險些沒吐了,這是人吃的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