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什么對得起對不起的,我說了就一次,就那么一次,你懷著孩子還不許我自己找樂子啊?!?/br> “你不要臉。你找完樂子回頭又來找我,你當我是什么,你臟還要我跟你一起臟!” 盡管溫婉的反應比江承宗慢了一拍,但她還是一下子就聽明白了。這個范珍珍還真是所托非人,找了馮小虎那樣的人渣當老公。自己挺著個大肚子等待生產(chǎn),丈夫卻在外面尋花問柳。更惡心的是,這男人搞完別的女人又回家搞自己的老婆,完全不顧她懷有身孕的事實。 溫婉心想這真不是一般得臟,換了是她剛生完孩子聽到這樣的消息,估計也會瘋掉??伤荒苎郾牨牽捶墩湔涮鴺?,只能想辦法安撫她的情緒:“珍珍你聽我說,你先把孩子交給我好嗎?” “溫醫(yī)生……”范珍珍一開口眼淚又唰唰往下掉。她一抬頭就看到了站在溫婉身后的江承宗,眼里瞬間流露出一絲不同的情緒。 “江醫(yī)生……” 江承宗沒有否認,立馬進入角色。他上前一步走過溫婉身邊,站到了她的前面。然后他沖范珍珍道:“把孩子給我,我扶你下來?!?/br> 范珍珍拼命搖頭,還揮舞著手里的水果刀:“不不,我不下來。我活不下去了,這種日子我受夠了。老公每天不是打架就是喝酒,一分錢也不往家拿。我沒有工作沒有收入根本養(yǎng)不活孩子和自己,醫(yī)院欠的醫(yī)藥費我都不知道怎么交。他還背著我在外面跟別的女人亂搞。你讓我還怎么活。我不如就這么跳下去一了白了算了。” “你老公剛剛已經(jīng)把欠的住院費結清了。你們的賬戶里現(xiàn)在是有盈余的,夠你在這里再住幾天?!?/br> 范珍珍一臉不置信:“不可能,他怎么會……” 馮小虎還算機靈,立馬接嘴道:“真的,我真的把錢交了。要不醫(yī)院還會讓你住著,早把你掃地出門了?!?/br> 江承宗瞪他一眼,馮小虎嚇得縮縮脖子。前兩天挨的揍他還記得,這會兒還隱隱作痛。 范珍珍的表情明顯有了松動的跡象,江承宗趁熱打鐵,又舉起包了紗布的手給對方看:“因為你,我的手成了現(xiàn)在這樣。受傷的那天晚上我高燒四十一度,在醫(yī)院里躺了一晚上。你現(xiàn)在要是死了,我的罪豈不是白受了?” 美男子受傷總能激起女人特有的母性,范珍珍也不例外。她掩面痛哭,不住地向江承宗說抱歉,赴死的決心漸漸從心頭消散。最后她哭夠了抬起頭來,沖溫婉道:“對不起溫醫(yī)生,我錯了,我不是一個好mama,我真的太壞了?!?/br> 溫婉覺得時機到了,趕緊上前想從范珍珍懷里抱過孩子好讓她順利跳下窗臺。或許是她想要碰孩子的動作無意間刺激到了對方,當寶寶被抱到她懷里時,剛才還溫順聽話的范珍珍一下子像變了個人似的,幾乎比之前還要瘋狂。 她二話不說從窗臺上跳下來,揮舞著小刀沖向溫婉,嘴里叫嚷著“把孩子還給我”,鋒利的刀鋒直刺溫婉的身體。 一旁的江承宗也沒料到會有這樣的變故,身體先于大腦做出反應,本能地就抬手摟過溫婉,用整個后背擋住了對方和她懷里的孩子。 范珍珍的刀揮得太快,想收也收不回來。刀尖一下子扎進了江承宗脖頸的皮rou里,在他光滑白皙的皮膚上生生劃開一道口子。 鮮血一下子噴涌而出,溫婉只覺臉上一陣微微發(fā)熱,回頭的時候驚恐地發(fā)現(xiàn)江承宗的脖子里血紅一片。大量的血液從傷口里流出來,一下子就把他的襯衣領子給浸透了。 看到那刺眼的顏色,溫婉只覺得心頭像是讓人用刀剜了一下。她立馬把孩子塞給沖過來的馮小虎,緊張地抱著江承宗,伸手去摸他脖子后面的傷口,嘴里不住叫道:“你怎么樣,有沒有怎么樣?要不要緊,疼不疼?” 話還沒說完她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讓江承宗抱了個滿懷,兩個人緊緊地貼在了一起。江承宗溫暖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別擔心,我沒事兒。” ☆、第13章 父與子 因為要處理脖子里的傷口,江承宗耽擱了點時間。 包扎妥當后他又回了趟家換了件干凈的衣服,才重新開車回西華醫(yī)院。這次他沒走正門,直接從后門繞進去,車子開過一片郁郁蔥蔥的常青樹林,最后停在了一片療養(yǎng)式的小別墅前。 他空著兩只手下車去敲門,很快就有人過來開門。江承宗仔細打量了那個著便裝的年輕護士一眼,在對方低眉順眼的姿態(tài)里快速走過她身邊,推開了里面房間的大門。 一個滿頭白發(fā)的老頭躺在床上,戴著副眼鏡正看報紙。見江承宗進來,他的臉上明顯露出滿意的表情,微微一笑后收起報紙。 江承宗走過來接過他手里的報紙,放在了一邊的茶幾上,然后開口:“沒事少看點報紙,對眼睛不好?!?/br> “唉,年紀大了身體不如從前了,驚險刺激的東西玩不動了,除了看報紙看電視還有什么可打發(fā)時間的?!?/br> 江承宗轉頭去看門口,正巧看到那個護士一閃而過的身影。他心想不還有年輕漂亮的女人可以玩嗎?但這話他說不出口。他和徐朗不一樣,嚴格自律道德底線較高,尤其在男女問題上,他不像其他男人那樣隨口就能說點什么。 說到底,就像徐朗說的,是個老古板。 老頭注意到了江承宗的舉動,笑著解釋道:“小馬只負責照顧我的身體,沒別的任務。你不用太擔心?!?/br> “沒什么,我不介意?!?/br> 這個老頭是他的父親,名叫連文雄。算起來他今年還不到七十歲,可看上去卻像八/九的樣子,蒼老、憔悴。再頂級的補品食材再精心的醫(yī)療護理也換不回一個年輕健康的身體。他就像一棟曾經(jīng)富麗堂皇如今卻銹跡般般的大樓,隨時都會因為某一樓層的結構出現(xiàn)問題而使得整棟大樓轟然倒塌。 這只是時間問題了,連文雄心里清楚,同樣的江承宗心里也明白??伤麄冋l也沒說破,只當這個事實并不存在。 連文雄見兒子一直站著,便指了指身邊的椅子:“你坐,別總站著。你現(xiàn)在也是病人。” 江承宗伸手摸摸脖子里的紗布,心知早上發(fā)生的事情父親已經(jīng)知道了。像他這樣的人身邊的眼線何止一兩個。關于他的所有事情都會有好事之人事無巨細地向老頭匯報。 他是吃媒體飯的人,每天都生活在別人的注視下。但和他父親的眼線比起來,鎂光燈實在不算什么。 他輕描淡寫解釋了一句:“有個病人情緒不穩(wěn),小傷不要緊?!?/br> “我看也不嚴重?!边B文雄說完這句后一時沒了下文,屋子里頓時陷入短暫的沉默中。父子兩人互相望著對方,眼睛里都有著復雜的情緒,但誰都沒有說出口。 最后還是連文雄率先收回目光,略顯無奈地嘆口氣:“電視臺的工作還打算繼續(xù)做下去嗎,每天搞到深更半夜不覺得辛苦?” “沒什么,習慣了?!?/br> “你要習慣的不是這樣的生活。承宗你聽我的,過兩天公司董事局開會,你替我去露個臉。雖然我現(xiàn)在還是董事長,但實際的工作做得不多了。公司不能拱手讓給別人,你得頂上去才行?!?/br> 江承宗抿唇不語,臉上的表情平靜得看不出一絲波瀾。 連文雄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奈:“你喜歡播新聞就繼續(xù)播著吧,但公司的事情你也得上上心。你是個聰明人,公司的業(yè)務雖然龐大,但若你肯花功夫,半年之內肯定能全盤接手。我準備過段時間把董事長的位子傳給你,恒運以后就交給你了,我除了養(yǎng)老不想再管具體的事務。” 他說完這番話后期待兒子能說點什么,但最后卻還是失望了。江承宗什么也沒說,只伸手替他掖了掖被子:“你多休息,保重身體,過幾天我再來看你?!?/br> 說完他轉身要走,連文雄急了,低吼著叫住他:“承宗你站住,你什么都不說就準備走嗎?” 江承宗背對著父親站定,斟酌片刻后才道:“我姓江,繼承恒運不合適?!?/br> 一個姓江的入主恒運接手連家的產(chǎn)業(yè),別人聽了肯定會有意見。 “你是我兒子!你是連家的種。” “連家的種不止我一個。翹楚還年輕,等過幾年歷練夠了,接手恒運應該沒問題。” “她是女兒,她不能接手恒運。你才是我們連家的繼承人,不管你姓江還是姓別的,你都是我連文雄的兒子。你想否認這一點嗎?” “我不想否認。從我叫你爸的那天起,我就承認了我和你的血緣關系。但我永遠只是江承宗,我是你兒子,但不會是恒運的繼承人。” 這番話無情而冰冷,帶了一點決裂的味道。江承宗說完后沒看父親的表情,徑直走出了房間。走過客廳的時候他聽見身后父親劇烈的咳嗽聲,一般人聽了這樣的聲音可能會動容,但他江承宗不會。 從他出生到二十一歲母親去世為止,他經(jīng)歷過的一切不是躺在里面那個垂垂老矣的男人能夠明白的。幾聲咳嗽根本打動不了他早已飽受創(chuàng)傷僵硬無比的心。他見過比這糟糕一百倍的人,每天活在如同地獄般的生活里。 有一段時間他身上長年帶傷,有被母親打的,也有被外人打的。對于這一切他都選擇了“忍耐”。他甚至沒有時間去細細品嘗自己的這種痛苦,因為想要活下去他必須去掙錢,否則他和母親就會餓死。 他生活的前二十年對很多人來說就是一個巨大的噩夢,而當他終于從噩夢里醒來過上比大多數(shù)人都光鮮亮麗的生活時,他卻并不打算更進一步。 到此為止就夠了。什么企業(yè)什么集團,對他來說都只是負擔,那從不是他向往的生活,也不會是他終生的奮斗目標。 他的這個想法連文雄從前就知道,但他從不甘心就此接受這一現(xiàn)實。他費了多大的勁兒才創(chuàng)下恒運,如今怎么能隨便傳給女兒,繼而又落到女婿手里呢?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連文雄想到這里沖端茶進來的馬護士微微一笑,吩咐她道:“小馬,給醫(yī)院打電話,請溫醫(yī)生過來一下?!?/br> “溫醫(yī)生?”馬護士有點疑惑。 “是,產(chǎn)科的溫婉溫醫(yī)生?!?/br> 溫婉送走江承宗后精神有些疲倦。身體仿佛還被對方擁抱著那樣,不由自主竟產(chǎn)生了一種渴望。明明和江承宗分開那么多年了,她以為自己早把這男人忘了。卻不料今天如此緊貼的擁抱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那顆心依舊會為他悸動。 怪只怪他長得實在太迷人了,只要一想到那張臉,溫婉覺得自己就會回到學生時代,變得敏感而沖動。 許苗拿著病歷本走到她面前,輕輕敲了敲她腦袋:“范珍珍住進單人間了,沒人敢跟她合住。她這住院費欠了一大截不交算怎么回事兒,回頭出院的時候別又跟咱們大鬧一場?!?/br> 溫婉苦笑兩下沒說話,手機卻在這時響了。她接起來一聽是梁主任的,對方?jīng)]跟她多說,只簡短說了一句讓她去后面的療養(yǎng)別墅101室見一個人。 溫婉一聽心下了然,知道該來的總要來。掛了電話后她整了整衣服,不管后面許苗在那兒叫她,直接開門出去了。 后面這片療養(yǎng)院式的別墅她還沒來過,沒想到頭一次來卻是來見江承宗的父親。一個姓喬的男護士把她領進門后自己卻走了,房間里只留她和江承宗的父親連文雄。 再次見到連文雄溫婉微微吃了一驚,感覺他和五年前比起來蒼老了許多,簡直都有些認不出來了。 連文雄再見溫婉的時候心里卻在想,這女人和五年前差別不大,依舊平凡到找不出一點令他兒子著迷的地方。 他開門見山?jīng)_溫婉道:“今天的事情我已經(jīng)知道了。” “是意外?!?/br> “希望以后不會再有這樣的意外?!?/br> “對不起,我沒法兒向您保證什么。” “沒關系?!边B文雄手里拿著剛才看的那份報紙,說話的時候并不看溫婉,“我知道你生了個女兒?!?/br> 溫婉心里咯噔一下,本能地想要撒謊:“那是我和別的男……” “那是我兒子的種,我知道。讓你生下孩子是我的失策,看來有人工作沒做到位,失職了。” 溫婉咬唇不語,心知瞞不過這老頭。 連文雄不等她解釋繼續(xù)道:“生了就生了,也沒關系,但有一點你記住,別讓我兒子知道。” “我不會告訴他。” “你不告訴他不代表他沒機會知道,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那你要我怎么做,離開這座城市帶孩子走嗎?” “不用,那樣太刻意,反倒會引起他的懷疑。你就留在這里,留在這家醫(yī)院。溫小姐你也知道,我對你不大放心啊。與其把你送到別的地方去,倒不如把你放在我眼皮子底下,這樣或許更容易掌控一些。”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終于抬頭看溫婉一眼。那眼神里透著毫不掩飾的得意與狠辣:“其實,你有個女兒也不是什么壞事兒?!?/br> 溫婉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守好這個秘密,你跟你女兒都能活得平安長久。如果有一天我兒子知道了孩子的存在,那我就不能保證孩子是否能安然地長大成人了?!?/br> ☆、第14章 威脅 溫婉的心跳幾乎瞬間停住。 好半天她才回過神來,咬牙切齒道:“我不會讓你傷害我女兒一分一毫的?!?/br> “我也不想害她。怎么說她也是我們連家的血脈,虎毒不食子嘛??上莻€女兒,她要是個男孩的話,我就讓承宗把她帶回家了?!?/br> 看著連文雄滿是皺褶的臉,溫婉覺得心頭一陣隱隱地泛惡心。這屋子令她感到窒息,簡直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 于是她開口道:“我知道,不論用什么方法,我都不會讓江承宗知道小柔的存在。你大可放心?!?/br> “呵呵。別生氣,我話雖然說得難聽,其實是為了你我都好。退一萬步講,就算承宗知道了溫柔的存在也沒什么,我也不見得就要把孩子怎么樣了。其實所有的一切都取決于小溫你,你知道嗎?” 溫婉心想他連孩子的名字都知道,可見是都做過調查了。她和連文雄這只老狐貍斗,真的一點勝算都沒有。 “你想讓我怎么做?” “很簡單,拒絕就行。不管我兒子是不是還喜歡你,他會不會再追求你,只要他接近你你就拒絕他。別給他一點機會就行。你也知道他是有主的人,當年的那些照片不是我偽造出來的。那個姑娘叫隋忻,是我老朋友的女兒。隋家和連家注定是要聯(lián)姻的,他們這幾年感情很穩(wěn)定,我不希望旁生支節(jié)。你記住了嗎,小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