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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大齡世子妃在線閱讀 - 第13節(jié)

第13節(jié)

    阮大壯無語凝噎:“棠綾,你好像沒聽懂情報的意思。”

    ……

    阮棠綾是懷著愚弄的心情去找季微明的,當她跑到書房看見那一副美人磨墨的景象時便不知不覺停下了腳步。

    進去,便要打破這微妙的氣氛。季微明一直低著頭作畫,心無旁騖,這般認真的模樣竟有他筆下的風竹之姿。秦拂玉一點一點磨著墨,眼神卻空洞地飄在書房的上空。

    阮棠綾頓時想到鹿鳴巷隔壁遇見的她,心事重重。

    進退了幾步,阮棠綾正打算打道回府,季微明卻仰起頭,沖著阮棠綾招了招手:“棠棠,快過來看看!”

    阮棠綾為難地上前幾步,看了眼秦拂玉,她沒有任何反應(yīng),便好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怎么樣?”季微明得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是不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神來之筆絕世珍品?”

    “季微明,這么自吹自擂,你真的不慚愧嗎?”若說阮棠綾在秦拂玉面前說不識字是裝的,那么她倒是真看不懂這般寫意的畫卷。唯一看懂的,是季微明頗不要臉的自我欣賞。

    “有何慚愧?”季微明戳著手沾沾自喜,“千金難買,一畫難求。若非是王如衍,我還真不答應(yīng)。”

    秦拂玉有意無意地看了季微明一眼,紙上數(shù)竿蒼翠擬龍形,半山寒色中與春天爭風,千金難買,著實不虛。

    只是那作畫之人情愿與一個不懂畫的女子玩笑,也不愿與懂畫之人交談。

    就好似自己站在這里是給多余的。

    秦拂玉悄悄離了開去,只聽到書房里阮棠綾嘀咕了一聲:“這玩意兒我爹可以用面粉糊出來?!?/br>
    “當真能,那也是前無古人的絕技?!奔疚⒚鞑⒉涣邌輰θ蠲C的夸獎。

    兩人是都看見秦拂玉離開了,眼神相對,阮棠綾帶著疑惑,季微明卻清泠得有些冷漠。

    “我爹說就沒有他用面粉糊不出來的東西?!比钐木c便看著秦拂玉喃喃說道,就好似老爹是心里的大英雄,哪怕只是撂了一掛寬面,那也是別人比不得的。

    自從阮棠綾來了以后,季微明聽邊聽到最多的詞是面粉,吃到最多的是面粉,聞到最多的也是面粉。

    好像整個人生都被面粉充斥了一般,如影隨形。

    他左右打量阮棠綾,晃了晃她的肩膀:“棠棠,我能換個稱呼么?”

    阮棠綾瞟了個白眼給他,不語。

    季微明便當做她默許了,笑道:“我覺得,面粉妹這個稱呼特別適合你!”

    ☆、第15章 天作之合

    阮棠綾不知道面粉妹這個稱呼是如何傳開的,只道是從那以后季微明每次看見她都會笑著喊一聲“面粉妹”,導(dǎo)致季府上下都知道,世子爺對夫人的愛稱居然是“面粉妹”這樣一個通俗易懂接地氣的稱呼。

    季微明喊她的時候,她答應(yīng)也不是,不答應(yīng)也不是。倘若答應(yīng),那便是承認了,倘若不答應(yīng),接下來就有可能變成軟糖、娘子、面粉西施……哪一個都沒比面粉妹好到哪里去。

    王如衍幾天沒登門,季微明將半山寒色風傾竹的圖完成后找了個空閑的時間,拽著阮棠綾就往外走:“面粉妹,咱去拜訪拜訪王兄。”

    阮棠綾一甩袖子瞪了他一眼:“那是你的事,你拽著我干嘛?”

    “咦?”季微明故作疑惑,“面粉妹你不用跟著我嗎?我要是磕磕碰碰出了點事,我老丈人可是會難過的呀!”語氣誠懇,好似阮肅是他親爹。

    阮棠綾一想,阮肅確實要她寸步不離地保護季微明,可季微明身邊還有季東南西北,這好歹是京城地界天子腳下,出個門要是能遇上打劫的,季微明也不至于安好無損地活到現(xiàn)在。遂抱臂而立,面露鄙夷:“你磕磕碰碰了,關(guān)我老爹啥事?”

    “這樣,就沒有人如此欣賞和品位老丈人做得面食了呀!”季微明一臉無辜的看著阮棠綾,就好似天底下只有他一個能嘗得出面粉味道的人。如此自信,讓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為了季微明的人身安全,阮棠綾只得跟了過去,這次季微明不想騎馬,直接徒步招搖過市。

    相府不在長樂街,在長樂街隔壁的長寧街。短短的一段距離,走過去卻也廢點時間。

    季微明悠閑地逛蕩,阮棠綾和季東兩個人一個抱著臂一個執(zhí)著刀做保鏢,但凡看到路上有熟人跟季微明打個招呼,都勢必要瞪上幾眼確保對方?jīng)]有暗器。

    季微明一攬阮棠綾,低聲道:“面粉妹啊,你不用這么警惕,季東在呢,再者,這里住得都是些達官顯貴,誰家門口都站了三五個護衛(wèi),要是有人圖謀不軌,不到三步必備拿下。”

    “是么?”阮棠綾左右看了看,那一座座的石獅,執(zhí)劍而立的侍衛(wèi),還有小閣樓上對著樓下彈琴的大家閨秀,組成了長樂街別有韻味的風景?!凹疚⒚鳎鞘钦l?”阮棠綾指了指右手邊一幢恢弘的府邸內(nèi)部聳起的高樓,雖離得遠,可依稀能看見人影晃動窈窕愜意。

    “那是國文館館長的千金,年芳十八待字閨中?!奔疚⒚鞑挥锰ь^就能說出來。

    阮棠綾卻偏著頭看了很久,而后鄭重地拍了拍季微明的肩膀:“要是真有高手出沒,片刻鐘就能從那樓頂?shù)侥忝媲?,然后嘩嘩兩下,從此你就成了長樂街命案第一人。”說罷還順手比劃了幾下。

    季微明一把抓住了阮棠綾的胳膊押了下來,低頭突然低頭說道:“屋頂有人!”

    阮棠綾被季微明這忽如其來的驚嚇嚇了一跳,頓時抬頭仔細觀察,再一回頭,季微明已經(jīng)走出了老遠的路,背影瀟灑,依稀還能看見季東回頭時同情的眼神:夫人,您被騙了……

    她怒從心底起,快步追上季微明往他背上捶了一拳:“季微明!”

    季微明溫聲滿含笑意:“在外請叫夫君。”

    季東不忍地撇過頭,替阮棠綾拘了一把辛酸的淚水。

    說話間出了長樂街,拐過一條巷子就是長寧街,這巷子是幾條大道的交錯口,人員復(fù)雜人聲鼎沸。道路并不干凈,還有周圍墻面上抵著的竹竿和竹籠,還有趁著人流量充足擺攤的小販,魚目混雜。

    阮棠綾和季東便再次打起了精神,季微明又突然扯了阮棠綾的胳膊:“棠棠,屋頂有人!”

    阮棠綾上了一次當哪里還會再上第二次,瞥過眼哼了一聲,順帶在季微明的胳膊上掐了一下,恨恨道:“季微明你給我消停一點!”

    話音剛落,墻邊的竹竿突然碰撞出“咯咯”聲,阮棠綾和季東頓時大驚失色,護著季微明直徑后退!

    可竹竿倒下來的速度太快,周圍是人群的尖叫和恐慌,季東沖了上去意圖砍斷那些倒下來的竹竿,這一排竹竿卻依次敲擊,壓上了無辜的過路人。

    怎么辦?

    眼看就要敲上季微明和阮棠綾,季東一聲嘶吼:“世子,快走!”他下意識地認為這是沖著季微明來的,做好了與之一搏的準備。

    跑是跑不掉了,阮棠綾一摁季微明:“趴下!”而后二話沒說意圖擋住身上的竹竿時,季微明抱著阮棠綾一轉(zhuǎn)身,竹竿悉數(shù)打到了季微明的背上,阮棠綾卻毫發(fā)無傷。

    “季微明!”阮棠綾沒想到他留了這么一手替她以身來擋,心中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唯有緊張和擔心,“你沒事吧?”

    被一排這么倒下來的竹竿打到,怎會沒事?前頭那些被壓倒的有些磕破了頭,地上血跡斑斑,觸目驚心。

    阮棠綾頓時一著急,差點沒哭出來:“季微明你別嚇我,我腦子不好,你要是腦子也被敲傷了,以后誰來給我畫畫啊!”

    原本看著她如此擔心季微明還想安慰說沒事,最后卻全數(shù)化作了鄙夷:“我存在的價值就是為了給你畫畫?”

    這一聽就是腦子沒壞,阮棠綾頓時大喜,摸了摸季微明的腦門安慰道:“不不不,你的價值多得是,你還要給我老爹找認同感,還要品嘗我老爹做得面條,還要聽我老爹唱戲,還要給他送面粉送酒,人生價值滿滿的,缺了你不行!”

    那廂過來的季東看著兩人抱在一起卻聽見阮棠綾那一番“你存在的價值就是為了我老爹”的言論,收回了之前為阮棠綾拘得辛酸淚,全部送給了季微明……

    啥鍋配啥蓋,啥馬配啥鞍,季微明從路上搶了一個阮棠綾,這絕對是天作之合。

    雖然極不愿意打擾到此刻互相嫌棄的一雙人,季東依舊站在幾丈之外恭敬問候:“世子,您沒事吧?”

    季微明松開手摸了摸后背:“沒事,先去相府。”

    是巧合還是預(yù)謀?季微明抬頭看了眼屋頂,如果真的意圖用這方式,那也實在太過粗暴。何況過路行人又多,濫傷無辜的事,季嘯也不會輕易做出來。

    前方有人扶起那些受傷的人,便聽見那人嘆了生氣:“早就說竹竿放在這里會出事,哎,大娘您沒事吧?去附近的醫(yī)館看看吧。”

    “竹竿是最近才放過來的?”季微明并沒有太在意,看了看手上的畫卷無損,拽上阮棠綾迅速離開。

    阮棠綾看著他行動迅速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也便放下心來,一路到了相府,王宣不在,王如衍倒是提前得到了消息贏了出來。

    一出來看見季微明的背上沾上了黑色的印子,頓時大驚:“我說妹夫,你這是逃難來了?”

    季微明一捋額前發(fā)髻,拍了拍自己的袖子:“路上出了點意外,王兄,這回小弟親自送畫過來的損失,你可得全部負責咯!”

    “那是自然!請進,請進?!笨戳艘谎廴钐木c,自然而然的,沒有秦拂玉的身影。

    相府大廳比季府更加廣闊敞亮,下人泡了茶,王如衍打開畫卷細細欣賞了一番,連聲贊嘆:“好畫!好畫!”

    倘若這二字出自阮棠綾之口,季微明勢必一臉得意道“那是必然,也不看看你相公我是誰”,輪到王如衍說出來,季微明卻作揖謙虛了一把:“王兄過獎?!?/br>
    一看他就知道心里不知得意成啥樣,表里不一,阮棠綾心中腹誹,面子卻依舊要給。

    “上次送去的玉雕月味道如何?”王如衍突然想到那酒,嘆息道,“就來了這么幾壇子,全讓小玉拿走了,老兄我想喝都沒和著,可惜可惜?!毖韵轮?,季微明你府上還有么?趕緊邀請我去你府里頭小酌幾口。

    誰料季微明也一起扼腕嘆息:“王兄啊,不瞞你說,我也沒喝上,全孝敬我老丈人了,你知道,老丈人就跟老婆一樣,都是寶貝,不能怠慢?!?/br>
    這話王如衍已經(jīng)聽季微明說了好幾遍,心道那我爹也是你丈人,沒見著你如此孝敬,再一想,連丈人和丈人之間的區(qū)別都那么大,更別提正室和側(cè)室了。想到此處不禁覺得人生索然無味,喜歡的姑娘嫁人了,嫁得還是個不愛她的人。

    季微明一看這王如衍又打算傷春悲秋感嘆秦拂玉所托非人,立刻起身道:“我看著時間也不早了,先走一步,王兄留步!”

    王如衍還沉浸在悲傷之中,一轉(zhuǎn)眼,大廳空空如也,季微明帶著阮棠綾和季東不見了!

    走出門外,三人換了一個方向回了季府,一到府上,季微明便偷偷拉了季東道:“去拿些金瘡藥和藥酒來。”而后一臉正經(jīng)地對著阮棠綾:“面粉妹,為夫要去小憩一會兒,你可要陪我一起?”

    阮棠綾翻了個白眼,咬了咬牙看著季東在沒好意思喊他流氓,一轉(zhuǎn)身,走了!

    季微明咬了咬牙回了屋,季東拿來了藥,憂心忡忡:“屬下遲鈍,竟沒發(fā)現(xiàn)世子受傷了?!?/br>
    “無礙,”季微明脫了上衣拿了點藥酒,“別讓棠棠知道,否則該擔心了?!?/br>
    雖然平日里相互損著調(diào)侃著,可一想到在街上阮棠綾差點哭出來那著急樣,季微明便頓時心軟了。說到底不過是個姑娘家,長這么大沒嫁人,嫁給他還是為了任務(wù),如此恩情,真回了西懷,怕也是無以為報。

    “世子您平日里又何必老是挖苦她?”季東在替他上藥,那本上幾道發(fā)紫的傷痕格外刺眼,季東知道季微明的為人,如剛才那般舍身救人,卻是發(fā)自心底。

    季微明也不曉得為何,只知道,看她生氣的時候那般咬牙切齒,他便覺得很開心。在京城拘謹了二十多年,講話行走吃飯連睡覺都是小心翼翼,突然間身邊出現(xiàn)一個可以肆意打鬧的人,那愉悅發(fā)自內(nèi)心比水還真。

    季東沒說下去,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阮棠綾去而復(fù)還一把推開門:“季微明剛才那個……”話還沒說完,便看見季微明裸露在外的背傷痕累累劌目怵心。

    ☆、第16章 抓只雞唄

    季微明果然受傷了!

    阮棠綾倒吸了一口氣,看那背上的黑紫色淤青,一股疼痛不知從哪里冒上來,只覺得剛才那竹竿還不如打在自己身上。

    再看季東一手拿著金瘡藥,眼神卻直愣愣看著阮棠綾,好似被撞見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那模樣著實滑稽。

    “嗯……”阮棠綾搓著衣角局促道,“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季微明一口氣沒順著猛咳了幾聲,季東差點把藥打翻在榻上。

    “不,不?!奔緰|立刻站了起來,“我一大老爺們粗糙得很,上藥這種事情,本來就該讓夫人來?!闭f罷丟下了季微明,目不轉(zhuǎn)睛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可憐季微明抱著枕頭埋著頭,羞得連背都要紅了。

    明明是拜了堂的,為何會害羞呢?阮棠綾一步一步靠近,季微明也越發(fā)緊張。

    阮棠綾卻不甚介意,江湖兒女,在乎什么大禮小節(jié)?遂一拍季微明沒有受傷的地方,“啪”的一聲,季微明頓時一怔,側(cè)過身迅雷不及掩耳地抓住了她的一只手。

    她頓時看到了季微明側(cè)過來的臉上一抹微紅,手卻完全掙脫不開,那半張側(cè)臉半被枕頭遮住,嬌羞至極讓人完全無法把持:“季微明,看你平時那么沒羞沒臊的,你丫居然害羞了!”這絕對是阮棠綾進季府以后發(fā)現(xiàn)得最不可思議的事!敢情世子爺最大的長處就是裝得那一副死相,其實比誰都純潔!

    季微明就差沒用被子把整個人都裹起來。

    阮棠綾二話沒說拿起藥,雖是在貧民巷里出身,可到底阮家也不平凡,阮棠綾除了寫字練武,不常干那些粗活。是以一雙手也是白白凈凈光滑細膩,扣了點藥擦在他背上慢慢涂勻,想著路上他奮不顧身地擋竹竿,心里竟也有些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