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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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小孩子向來沒什么經(jīng)驗,怕太兇嚇到他們,只好也站在旁邊看。 其中有個小女孩,梳著羊角辮,穿著粉紅色的裙子,白色襪子和小皮鞋,看見我也在看,回過頭來問:“這是你的花嗎?” 我點點頭。 其余的小孩頓時都睜大了眼睛看著我。 這盆迷迭香其實長得很普通,只是開了紫色的花,很香,加上花店準備的花盆很漂亮,所以引起了小孩子們的好奇心。 “這是什么花?”一個頭圓圓的小男孩問,他穿著牛仔背帶褲,有點像李貅小時候。 “迷迭香?!蔽遗ψ屨Z氣和善一點:“是我朋友送給我的。” 另外一個小男孩,伸出胖胖短短的手指好奇戳了戳迷迭香有點黃的葉子。 扎羊角辮的小女孩趕緊把他手拖回來:“你別碰它,它生病了?!?/br> 被她阻止的小男孩白白嫩嫩的,頭發(fā)有點自然卷,一副狀況外的樣子,仰著頭問我:“它要死了嗎?” “暫時還不會?!蔽遗ο胱屵@個故事變成happy ending:“我讓它曬一會太陽,它就會好了。” 小孩們都齊聲發(fā)出了“哦”的聲音。 “你們放學了嗎,怎么還不回家吃飯呢?你們爸爸mama可能在家等你們呢……”我摸了摸卷頭發(fā)小男孩的頭,他還在鍥而不舍地研究那盆花。 “今天是星期五,我們下午不用上學了。”羊角辮小女孩第一個回答我。 “那你們趕快回家吧。路上要小心,過馬路的時候要看有沒有車。”我囑咐他們。 小孩們的好奇心滿足了,都陸陸續(xù)續(xù)地散了,只有那個頭發(fā)卷卷的小男孩還一步三回頭地往回看,我聽見那個小女孩大聲說:“我回去也叫我mama買一盆這樣的花……”其余的小孩也紛紛表示附議。 小孩子的世界其實是很單純的,每天早上可以和朋友一起去上學,下午可以一起回家,路上看見有趣的花草動物,就可以一路討論著走回去。這個世界對他們來說無比新奇,那么多美好的東西在等著他們,所以每天都可以開心地踏著朝陽出發(fā),不管前方出現(xiàn)的是什么。 他們的幸福,在于他們還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 小孩子們還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冷,不知道長大之后,再找到可以一起玩的朋友有多難,他們不知道自己會漸漸長大,會長成獨立的成人,不再有人給你依靠。他們不知道自己以后也許會愛上一個人,求而不得,輾轉(zhuǎn)反側(cè)。 他們現(xiàn)在最大的愿望,也許只是一盆花。 等他們長大后,他們能夠買得起很多盆這樣的花,卻再也找不到那個和自己一起看花的人。 ☆、拒絕 下午在家里搞衛(wèi)生。 最近幾次休假都在外面跑,家里積下一堆事沒做,我正蹲在地上修洗衣機的時候,放在客廳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鄭敖。 “小朗,晚上來bbq?!?/br> 無論什么時候,他總是能夠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坦蕩地和我打招呼。也許在他看來,本來就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我在家里搞衛(wèi)生。”我拿著手機,世界似乎都沉默下來,只有耳朵旁邊這一點聲音。 那邊有點吵,不知道誰在笑,還有音樂聲。有人問他要不要啤酒,他大概沒太聽清我的話,喝了口啤酒:“嗯?” 心里太多情緒一齊涌上來,亂成一團。我清晰聽見手機里傳來某個少年的聲音,下意識握緊了手里的東西,扳手的質(zhì)感沉重冰冷,我在瞬間明白過來,這才是我的世界,這張沙發(fā),這個采光不好的客廳,這個擺著蒜苗的廚房,和廚房里那臺壞了的洗衣機,這些才是真正屬于我的。至于電話那頭,那個喧嘩的、精彩的、呼朋引伴燈紅酒綠的世界,并不屬于我,也從來沒有屬于過我。就算我勉強擠進去,也不過在角落里枯坐一宿,天亮之后,照樣要打回原形。 我從六歲就漸漸明白,這世界上沒有奇跡。不是我的東西,我就永遠無法得到。人力其實很有限,何況我只是個平凡人。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說:“小敖,你們玩吧,我不過去了?!?/br> 那邊又發(fā)生一些對話,他似乎把什么東西讓別人拿走,然后問我:“小朗你說什么?” “我今天不會出去了。”只要開了個頭,后面的事似乎都變得容易起來:“我明天還要上班?!?/br> 那邊沉默了很短暫的一瞬。然后他的聲音變得輕快,似乎一點沒有被我的拒絕影響:“那你好好休息吧,我有空再去找你玩。” “好。”我掛了電話。 后來也沒有發(fā)生什么事,他沒有再打電話過來,我并沒有像小時候等了他半個寒假卻聽到他去澳洲度假了那么傷心,也并沒有第一次看見他戀愛對象那樣失眠,我搞好了衛(wèi)生,修好了洗衣機,熱了熱中午剩下來的飯,然后一覺睡到天明。 這是我第一次真正地拒絕他。 時間是最強大的東西,再痛的事,慢慢都會習慣。 早上的事務(wù)所仍然是一派行尸走rou的景象——這是蘇律師原話,實習生們一個個都目光呆滯動作遲緩,人手一杯咖啡,我去給蘇律師送整理好的檔案,發(fā)現(xiàn)他坐在辦公桌前,臉上有一絲倦意,前額散落兩縷頭發(fā)下來,正在看法院的法律文書。 “蘇律師,這是你讓我整理的上訴書?!蔽野盐臋n遞給他,他似乎有點驚訝,抬起頭來看見我,皺了皺眉頭:“已經(jīng)九點了?” “九點差五分。”我看了一眼空了的咖啡杯:“需要我?guī)湍闩菀槐Х葐???/br> “不用了?!彼仙衔募A,站起身,伸手去拿衣架上的西裝外套:“我去皇冠假日開個房間睡一覺,你去樓下干洗店拿衣服,下午三點過來酒店找我?!?/br> “好的?!蔽?guī)吞K律師拿過幾次衣服,知道他的票據(jù)都放在哪里:“需要訂餐送過去嗎?” “不用,我在酒店吃。”蘇律師站在落地窗前穿外套:“對了,錢教授今天凌晨一點多住院了,膽結(jié)石,在北醫(yī)三院,你替我訂個水果籃送過去,跟錢教授說我明天中午去醫(yī)院看他?!?/br> 怪不得早上沒看到薛師姐,錢教授只有一個兒子,遠在美國留學,平時把薛師姐當女兒一樣,錢教授深夜發(fā)病,一定是薛師姐幫著送去醫(yī)院的。 蘇律師其實是個很好的人,除了表面上冷一點,其實對我很照顧,上次出差之后給我放了假休息,這次錢教授住院,他的水果籃明天送也是一樣的,他讓我過去,不過是給我一個去探望的理由而已,不讓人議論我上班時候開小差。 “謝謝蘇律師?!?/br> 我道謝的時候,蘇律師已經(jīng)走到門口了,也看不到他表情,只看見他停了一下,似乎要轉(zhuǎn)過頭來,但最終還是沒有。 “你的臉色很差,順便去醫(yī)院看一下吧?!?/br> 我提著一個水果籃,坐著出租車去看錢教授,因為蘇律師的話,一路上都在盯著后視鏡看,鏡子里的青年穿著千篇一律的正裝,臉上是千篇一律的表情,我不知道蘇律師是從哪看出我臉色不好的。 到醫(yī)院的時候,給薛師姐打了個電話,她說他們在住院部的六樓。 電梯到三樓,開門的時候,我看見一個背影似乎是薛師姐,連忙追了過去,結(jié)果只是和薛師姐穿了一樣的衣服而已。 等我繞回去想繼續(xù)坐電梯的時候,身后忽然響起一個怯怯的聲音:“許同學?!?/br> 我轉(zhuǎn)身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并沒有反應(yīng)過來。 那是很年輕的一張臉,年輕且清純,眉眼都透著干凈。倒是那雙眼睛,讓我想起來了她是誰。 “你是那個,那個在鄭敖家的……”我不知道她的名字。 她有點赧然地抓住了自己衣服的衣擺,垂著頭,聲音細如蚊蚋:“我叫郝詩?!?/br> “你好,郝詩。”我盡力讓我們的對話顯得不那么尷尬:“我叫許朗。” “我知道的?!彼ь^看了我一眼:“我一直在找你?!?/br> “找我?”我疑惑地看著她:“找我有什么事嗎?” 她不說話了。 “哦,對了,上次你還落下一條裙子在鄭敖家,那條裙子現(xiàn)在在我家里,我在學校里一直沒有碰見你……”我猜想著她找我的理由,然而說話間仔細看才發(fā)現(xiàn),雖然她身上穿著淡藍色的寬松的毛衣,但是仍然可以看得出,腰身似乎有那么一點……臃腫? 看我的視線失禮地停留在她身上,她咬了咬唇,似乎下了莫大的決心,抬起頭來,仍然羞赧卻堅定地告訴我: “是的,我懷孕了?!?/br> ☆、失誤 我的第一反應(yīng),是鄭敖的錯。 郝詩看起來是個單純的大學女生,做好安全措施,是鄭敖的責任,他在外面玩了這么多年,竟然犯這種錯誤,實在太過分。關(guān)鍵是,他不可能娶她,卻又讓她懷孕。 這個孩子,會把她的人生全盤打亂。 “鄭敖怎么能這樣!”我又氣又急,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么好:“你是要我?guī)湍阏宜麊???/br> 郝詩搖了搖頭,笑得有點苦澀。 “那次之后,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彼宄旱难劬粗遥骸拔覜]有他電話,又不能告訴別人懷孕的事,所以他們都當我是因為喜歡他所以想糾纏他,都沒有人愿意告訴我他在那里。因為知道你是我們學校的,也有找過你。但是找了他這么久,我做的夢也慢慢醒了……” 最開始的氣憤過去之后,理智漸漸回來,我意識到自己犯的錯誤——鄭敖從幾年前就開始這樣了,如果不做安全措施,不可能現(xiàn)在才出這種事,以他的性格,也不會是這樣顧前不顧后的人。 并非袒護,而是事實:他雖然風流,但卻不糊涂,你情我愿,去留隨意,鄭家人一個個都聰明得像狐貍,不至于犯這種低級失誤。 “我沒有冒犯的意思,”我覺得這些話有點難開口,但是郝詩既然找到我,不可能是平白無事過來敘舊的,以我處理事情的習慣,也是要把一切原委都弄清楚,才能下論斷:“這個孩子,是怎么來的?” 郝詩又開始咬嘴唇了。 見慣了薛師姐那樣爽利干脆的作風,對這種柔柔弱弱一句話分三段說的女孩子有點不習慣,不過沒事,我可以等。走廊很安靜,沒有人來人往。 “這個孩子是他的……”郝詩漲紅了臉,小聲告訴我:“我沒有和別的人……那個過?!?/br> 近來看的庭辯視頻總算派上用場,要在一個月之前,這些話我還真問不出來。 “那是因為誰的失誤呢?”我竭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不像審問:“是鄭敖?jīng)]做安全措施嗎?” 郝詩搖了搖頭。 我松了一口氣。 鄭敖雖然在感情上稱得上半個人渣,但終究不是混蛋。 “那孩子怎么來的?” 郝詩大概也沒想到我會這樣尋根究底,咬得嘴唇發(fā)白,大概確實是難以啟齒。 “是……是我自己……”她大概實在覺得羞恥,轉(zhuǎn)過身要走:“我已經(jīng)不想找他了,我先走了?!?/br> 我拉住了她。 我已經(jīng)猜出事情大概,但是,對她的意圖還有點不能確定。 但目前最重要的,不是這個。 “郝詩,我不是要來質(zhì)問你,我是會幫你的?!蔽依直?,努力讓自己顯得友善一點:“你來找我說話,也是因為覺得我能幫你吧。為什么要逃避呢?” 一直低著頭的女孩子緩緩抬起頭來,眼眶里已然是噙著淚了,聲音也哽咽:“我……我覺得很丟臉……”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