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那就起吧?!备蕪娜昴馗V王較起勁來,只覺得霽王若懶散,他就該勤奮,“芳菲哪里去了?” “……七娘哭哭啼啼,去尋柔敷、稼蘭了?!睆埿胖?。 甘從汝起身由著張信之、楊念之給他梳頭,手中握著一柄菱花鏡,緊緊地抿著嘴,沉吟半天,對張信之、楊念之道:“回頭在屋子里再擺一張床?!?/br> “縣丞要跟七娘分床睡?”張信之嚇了一跳。 “嗯?!备蕪娜陮⒆约号c夏芳菲相識以來的事慢慢回憶一通,只覺曲江上忍辱貪生、慕青縣主府她市儈勢力,甚至拜堂后,她也勉勵應(yīng)和他……隱隱覺得自己離著真正的夏芳菲越來越近了,甚至覺得夏芳菲若不是十分依賴信任他,也不敢將那話說出口。 甘從汝臉上一掃愁容,浮現(xiàn)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搖頭笑道:“到底還是個小妮子,不知情為何物?!?/br> “縣丞?”張信之不解,甘從汝卻道:“把分床一事告訴七娘,順便請她來吃早飯?!?/br> 張信之答應(yīng)了一聲是,去請夏芳菲,見夏芳菲不肯來,便來回給甘從汝聽。 甘從汝聽了便也由著她去,自吃了飯,便去見那些書生、游俠,將要輔佐霽王修路一事說了,書生、游俠們,原本就無處可去,況且又聽甘從汝替霽王鼓吹半天,當(dāng)下也慷慨激昂地答應(yīng)了。 甘從汝打聽到霽王終于醒了,又領(lǐng)著書生、游俠去見霽王,與霽王的人在一起將修路所需的人力、物力合計(jì)了一番。 晚間,霽王府設(shè)宴,夏芳菲打聽到霽王府沒有女眷,便也不肯去,早早地洗漱之后,原要在柔敷、稼蘭那邊借宿一夜,又唯恐甘從汝過去禍害了她們兩個,于是只得回房來睡,見屋子果然多了一張床,且兩張床正對著,疑心甘從汝這是想叫她掉以輕心,上床后將帳子、被子緊緊地掖好,又將銀簪子握在手上,心道那狗再敢無禮,就跟他同歸于盡。 捱到二更時,聽見明間門被推開,夏芳菲躺在床上,嗅了嗅,見沒聞到酒氣,想起那狗說過再不飲酒的話,心道那狗竟然說到做到了?趴在床上透過帳子偷偷看去,瞧見那狗進(jìn)了屋子,不叫張信之、楊念之伺候,自去洗了臉,然后慢慢地開始脫衣裳。 夏芳菲別過臉去,可又怕甘從汝過來對她用強(qiáng),于是瞇著眼睛偷偷望去,先見他脫去外頭衫子,露出雪白里衣,后見他猶不罷手,又將雪白里衣脫去了,露出了精壯的后背;隨后他一動,雪青色褲子便滑了下來,露出…… 夏芳菲臉上發(fā)熱,忍不住裹緊被子,心道那狗脫光了,等會就會來找她了。攥著簪子的手心里冒出汗來,可等了許久,趴在床上的手臂有些發(fā)麻了,卻見那狗光著身子在屋子里晃蕩了許久,竟是瞥都不向她這邊瞥一眼,就吹了燈,上床睡了。 “咳?!毕姆挤票锪嗽S久,嗓子癢的難受,忍不住咳嗽一聲。 “芳菲沒睡?”甘從汝沒事人一樣地問,余光向夏芳菲床上一瞥,胸有成竹地勾起嘴角。 “渴了,想喝杯水?!毕姆挤齐S口找個個借口,決心多喝點(diǎn)茶水,如此晚上有精神,也能免得那狗又悄無聲地地脫了她的衣裳。 “我來倒,我一個小小縣丞,能有福氣服侍您這刺史家千金,實(shí)在是三生有幸。”甘從汝掀開被子起來,不嫌麻煩地去點(diǎn)蠟燭,然后去暖壺里倒了溫茶給夏芳菲。 夏芳菲隔著帳子,掃見甘從汝晃蕩著某物,大大方方地去倒茶水,待他將茶水端到帳子外,只覺自己眼睛瞎了,更覺得那盞被赤身裸、體的甘從汝倒來的茶水已經(jīng)染上了yin、靡的臭氣,再喝不得了,于是并不伸手去接,躺在床上背過身道:“我不喝臟了的茶水。” “那我喝了?”甘從汝仰著脖子站在床邊將茶水喝了,才慢悠悠地去放茶碗。 “你把衣裳穿上。”夏芳菲忍不住掀開被子坐起來,雖告誡自己要忍,要把甘從汝視若無物,可他那么大個的人,身無寸絲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瞎子才能當(dāng)他不存在。 “縣丞我睡覺不愛穿衣裳?!备蕪娜暧幸庠谙姆挤拼睬稗D(zhuǎn)了兩圈,才滿意地回床上躺著,躺著時,也只拉了被子蓋在腰上,將緊實(shí)的胸膛、修長的兩腿露在外頭。 興許是張信之、楊念之以為甘從汝會嫌棄床簡陋了,甘從汝就會回去跟夏芳菲同床,于是這新抬來的床上只鋪了一層單薄的褥子,睡上去,幾乎能覺察到床板間的縫隙,動一動,又有吱嘎聲在暗夜里響起。 甘從汝枕著手臂,心里埋怨張信之、楊念之,聽對面床上夏芳菲輾轉(zhuǎn)反側(cè),越發(fā)來了興致,心道既然你也睡不著,我也睡不著,那不如都不睡了,于是起床,將早幾日霽王送給夏芳菲的琴拿來彈奏,輕揉慢捻,怡然自樂地將幼時學(xué)過的曲子一一彈奏起來。 夏芳菲拿著被子蒙著頭,聽他在那彈,雖沒向他看,但眼前也不禁浮現(xiàn)出他彈琴時的模樣,胸口不住地發(fā)燙,咬牙切齒地把賤、人,無恥等話都罵了一通,最后忍不住掀開被子,要跟他再理論,卻聽見屋外傳來一陣簫聲,正與甘從汝的琴聲纏綿在一起,偏此時那琴簫合奏的又是一曲,忍不住一陣膩歪,嘲諷道:“那霽王定是以為我彈琴才拿著簫附和,若他知道是縣丞你坦蕩蕩地彈琴,不定會怎么惡心呢。” 甘從汝的手指一頓,因聽與他合奏的是霽王,那曲纏綿悱惻的怎么都彈奏不出,將琴丟到床內(nèi),心道食色性也,他就不信以他的姿色引不來夏芳菲。 第54章 良辰美景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屋子外洞簫的嗚咽聲持續(xù)不斷,屋子內(nèi),一支紅燭輕輕搖曳著,恰到好處地照亮屋內(nèi)一角。 夏芳菲躲在帳子后口干舌燥,幾次忍不住偷偷地向帳子外看去,瞥一眼,心里罵甘從汝一句,又警告自己只能看這一眼。可過了一會子,又因好奇,偷偷地再看一眼。 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為身體的異樣羞愧。 就這么輾轉(zhuǎn)一夜,天邊發(fā)白時才昏昏睡去,誰知夢里偏偏也冒出個身無寸絲的賤、人來。 “縣丞,縣丞!” 忽地外頭有人喊,夏芳菲睜開酸澀的眼睛,咳嗽一聲道:“縣丞……該起來了?!甭犕忸^是張信之在喊,心道這太監(jiān)昨晚上定然是偷偷在窗口瞧著呢,不然怎不進(jìn)來喚醒甘從汝。 甘從汝翻了翻身,半天慢吞吞地起身穿衣裳,開了門,就向外去了。 夏芳菲從床上起來,總覺的這屋子里的氣氛不對——縱使甘從汝走了,也仿佛留下了許多yin、靡的臭氣,于是她連忙起身穿衣裳,隨后就連洗漱也不肯留在這屋子里,逃也似的從屋子里出來。 柔敷、稼蘭心里納罕,但她們到底是還沒出嫁的女兒家,也不好問夏芳菲跟甘從汝怎么了,領(lǐng)著她去側(cè)屋里吃了飯,主仆幾個就閑得發(fā)慌地做針線。 “縣丞呢?”夏芳菲唯恐柔敷、稼蘭看出端倪,故作鎮(zhèn)定地問。 柔敷、稼蘭哪里管得了夏芳菲那點(diǎn)子別扭,只聽柔敷道:“縣丞隨著霽王帶著書生們?nèi)タ辈焐铰啡チ??!?/br> “霽王的傷好得那么快?”夏芳菲道,雖是霽王自己找死,但看他這么一門心思撲在修路上,反倒有些慚愧。 柔敷、稼蘭等巴不得甘從汝不去那南詔國邊上上任,齊聲道:“哪里好那么快?!?/br> 說話時,就見雀舌抱著些網(wǎng)兜進(jìn)來了。 “這是做什么?”柔敷疑惑道。 雀舌道:“霽王殿下心善得很,忽地想起這蝴蝶若在百姓的菜蔬、果樹上產(chǎn)卵,就糟蹋了百姓辛辛苦苦種下的東西。因此忍痛割愛,叫人將蝴蝶都抓了去?!?/br> 夏芳菲一怔,心道好個沽名釣譽(yù)的霽王,明明這話是她先說出來的。 柔敷、稼蘭等聽了,從雀舌手上接過網(wǎng)兜,就向空中撲去。眾人拾柴火焰高,不過小半日,原本無憂無慮在霽王府上空盤旋的蝴蝶就只剩下飛在高空的寥寥幾只,那幾只想來等冷風(fēng)吹過來時就會艷艷一些,因此也不足為慮。 抓過了蝴蝶,又做了半日針線,臨睡前,夏芳菲有意叫柔敷、雀舌給她換了間屋子,吃晚飯時,還不見甘從汝來,就自己吃了飯,在換下來的屋子躺下睡了,心道這么著,看那狗還怎么捉弄她。 雖這般想,到底甘從汝不回來,她不能安心睡下,睜著眼睛聽院子里一片喧嘩,知道甘從汝回來了,就翻身向內(nèi)睡下。 許久,果然聽見已經(jīng)栓好的門被人推了推,心里猜著是甘從汝,不由地得意地笑了一笑,待門上沒動靜了,就又失落起來,囫圇睡了一覺,第二日又被院子喊縣丞的聲音聒噪醒,出了門,又不見甘從汝的人。 “縣丞今日走得遠(yuǎn),說要過兩日才回來,七娘要搬回早先的屋子嗎?”柔敷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