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緊跟而來的梁內(nèi)監(jiān)大兒子,當即塞了一丸藥給駱澄。 駱澄先疑惑不解,隨后趕緊將藥丸遞給駱得意,叫他速速拿去給駱得意吃。 “人醒了再來報?!备蕪娜甑?。 梁內(nèi)監(jiān)歪坐在地上,微微張著嘴喘氣,心道果然秦少卿跟甘從汝是一伙的,竟然看著甘從汝作踐他,也不上前救人。 秦少卿遠遠地站著,來來回回去看甘從汝,冷不防聽侍衛(wèi)在他耳邊說:“門外來了十幾個龍津尉,屬下已經(jīng)叫人在門外拖延,但料想那十幾人是奉命來‘請’敏郡王回府閉門思過的,不好擺布。” 秦少卿還不曾說話,果然瞧見個龍津尉統(tǒng)領(lǐng)走上前來道:“我等奉命來請敏郡王、梁內(nèi)監(jiān)各自回府,若敏郡王、梁內(nèi)監(jiān)抗旨不尊,我等只能強行將郡王、內(nèi)監(jiān)帶回府內(nèi)看押?!?/br> “五郎!”秦少卿著急不已,原本只是閉門思過,卻不曾叫人看押,此時卻…… “五郎,你瞧,太后生氣了?!绷簝?nèi)監(jiān)心恨甘從汝聽不進人話。 “不等一個醒來,一個放回來,今日甘某就當為民除了兩害?!备蕪娜晷南旅H?,只覺不知不覺間,他已經(jīng)走到了無路可走的境地。 “秦少卿,此事已經(jīng)被我們接管,你只管辦自己的差事去吧?!饼埥蛭境隹冢阋虬l(fā)秦少卿走。 秦少卿緊緊地抿著嘴,只得離去。 龍津尉原以為將太后的意思傳達了,甘從汝就會聽話,不想他還是一意孤行,暗嘆難怪太后會厭棄了他。 在堂中等了小半個時辰,終于后院里傳來駱得計清醒過來的消息,又等了許久,才有張信之來報岳太尉的兒子回來了。 甘從汝丟開禁錮梁內(nèi)監(jiān)的鞭子,梁內(nèi)監(jiān)捂著肩頭,猙獰著面孔道:“五郎,咱家實在不明白,你為何要做這些與你不相干的事。莫非,你做了,旁人眼中,你就不是個靠著裙帶一步登天的紈绔子弟了?你以為,就有人將你當正經(jīng)人了?” 甘從汝手上挽著鞭子,開口道:“你綁架了朝臣之子,還是想想如何向太后請罪吧?!碑斚罗D(zhuǎn)身向外去。 駱澄父子趕緊跟上,膽戰(zhàn)心驚地將這一群煞神送出去,便急趕著去看駱得計怎樣了,瞧著駱得計眸子無神地躺在床上,當下放了心。 “父親,敏郡王是為了……七娘嗎?”駱得意百思不得其解,不解敏郡王怎就肯興師動眾地給駱家求解藥了。 “大抵是吧。” 甘從汝、梁內(nèi)監(jiān)、大理寺、龍津尉的人通通來了駱家門上,此事自然驚動了滿府上下。 梨雪院里,夏芳菲正將寫著自己八字的小人遞進燭火里燒掉,便見雀舌與有榮焉地闖了進來。 “冒冒失失的?!比岱笠琅f看不慣雀舌。 雀舌沖柔敷吐了吐舌頭,當即挨近夏芳菲道:“七娘,聽說敏郡王為了給你找解藥,沖冠一怒,把只手遮天的梁內(nèi)監(jiān)抓來了?!辈还芎箢^梁內(nèi)監(jiān)如何報復敏郡王,可他這份心意,委實叫人感動。 “又不是我病的,什么叫給我找解藥?”火舌舔到手指,夏芳菲連忙將指尖上的黃紙丟開。 “可敏郡王以為是你呢,府上都說,敏郡王對七娘情深似海,連這會子被看押起來也心甘情愿呢?!北粋€位高權(quán)重的人看重,在雀舌眼中就是莫大榮幸。 夏芳菲一呆,頓覺她的霉運還沒過去。 第36章 金蟬脫殼 天氣燥熱,人心浮躁。 夏芳菲聽說駱澄叫駱氏給夏刺史收拾屋子后,心里便很是佩服駱澄,再聽說駱得計蘇醒后精神頭不好、柳姨娘母子被幾個來人催債,心里不免有些幸災樂禍。 但沒幸災樂禍多久,就總見有人莫名其妙地在她面前說些意味不明的話。 譬如游氏,大抵是因駱得計為夏芳菲當了災厄,她心里不平順,便特意來夏芳菲門上道:“七娘放心吧,梁內(nèi)監(jiān)、敏郡王都叫龍禁尉看押起來了??灯焦?、韶榮駙馬是不屑對妹夫動手的人,妹夫一準會平安無恙地進了長安?!?/br> 夏芳菲聽游氏這么說,自然要謝她一句。 游氏又唏噓道:“可憐敏郡王,咱們家欠了他那么大的人情也沒法還。據(jù)說龍津尉將他單獨看押起來,連玉側(cè)妃也見不著他的面。還有那梁內(nèi)監(jiān),據(jù)說梁內(nèi)監(jiān)那日丟了丑,叫人四下里抖落敏郡王的那些事呢。哎,也不知敏郡王后悔沒有。”說完了,就等著看夏芳菲是個什么臉色。 夏芳菲道:“抖落的可都是壞事?既然是壞事,那就是他自己個做下的,也怪不得旁人?!辈贿^是狗咬狗罷了,想來甘從汝也沒少往梁內(nèi)監(jiān)身上潑臟水。 游氏看夏芳菲絲毫不為所動,再接再勵道:“據(jù)說太后在朝堂上也發(fā)下話叫人嚴查此事,看來,太后是徹底不喜敏郡王了,只怕敏郡王這會子不能跟早先那樣有驚無險了。誰叫他這次這樣魯莽呢,竟然直接去擄劫梁內(nèi)監(jiān),只是,也虧得這樣,才叫梁內(nèi)監(jiān)二話不說,將解藥給了?!?/br> “早先那樣,也便是說,敏郡王他犯下的事,不止一兩件?”夏芳菲鬧不明白一件事,那便是明明是個人渣,怎地做了一兩件勉強算得上好事的事,就能叫一群人對他改觀。就拿眼下來說,在駱澄眼中,甘從汝就成了個迷途知返、重情忠義的人。 游氏心嘆夏芳菲鐵石心腸,不免腹誹夏芳菲是因覺敏郡王不如皇帝位高權(quán)重,是以才不為敏郡王所作所為打動。 “夫人,門上又來了兩個尋柳姨娘、二郎討債的?!本G裳臉色有些慘淡,若說昔日,她的所思所想,是如何飛上駱得意這根高枝,眼下,她想的就是禍事連連的駱家,到底有沒有時來運轉(zhuǎn)的時刻。 游氏聞言,不由地心生厭煩,繼而想起必定是有人瞧著他們家落魄了,才敢上門來討債,蹙著眉頭道:“問問到底是誰家的人,能打發(fā)了就罷,打發(fā)不了,就叫二郎、柳姨娘去見見人。萬萬不可叫老爺知道了,免得老爺生二郎的氣。” 游氏不肯叫駱澄知道,豈會是怕駱澄生駱得仁的氣,乃是怕駱澄為息事寧人,替柳姨娘母子還了債。 綠裳聽了,當即便叫人去門上問,少時,門上人來答:“據(jù)說是二郎欠下的賭債?!?/br> “多少?”事關(guān)銀錢,游氏便分外擔心起來。 夏芳菲也好奇怎會有人大大方方地上門討要賭債。 “據(jù)說是五百兩銀子,已經(jīng)叫二郎、柳姨娘去瞧著了?!本G裳瞧著游氏的臉色,心知游氏必定在思量著這賭債能不能躲過去,當下貼心地道:“夫人,來的幾人氣焰很是囂張,據(jù)說跟康平公主府很有些關(guān)系?!?/br> 游氏氣得哆嗦起來,五百兩算不得小數(shù)目,更何況還是駱得仁欠下的賭債,若叫她還,她如何樂意?“不許人跟老爺說,若有人問起我來,你只說不知道。” 游氏乃是心血來潮,想說些陰陽怪氣的話給夏芳菲添堵。府中定然沒幾個人能料到她會來梨雪院。 “哎。”綠裳道。 待綠裳出去了,游氏立時喪生喪氣道:“果然沒了梁內(nèi)監(jiān)、敏郡王,咱們家也不得消停,轉(zhuǎn)眼間,康平公主又逼到門上來了?!?/br> “蒼蠅不叮沒縫的蛋,還怪二郎不夠小心?!毕姆挤撇幌滩坏貞?yīng)和著,手上拿著繡繃子,慢慢地繡著一只紅狐。 話不投機,奈何游氏未防柳姨娘來尋她借錢,不肯出了梨雪院,只能與夏芳菲對坐著做針線,三不五時地來一句“色令智昏”又或者“情深意重”等話撩撥夏芳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