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得計,你說說吧,到底為何會鬧得那么大?”駱澄問,那日乘著小舟過去,夏芳菲衣衫整齊,只是神色不對,想來應當只是被敏郡王調戲了,怎地如今駱氏就跟夏芳菲勢如水火了? 游氏豐盈的身子湊到駱澄跟前,拿著白胖豐腴的手撫在駱澄胸口,“老爺還不知道,自從上年起,長安城里人人都得了紅眼病,唯恐別人家的女兒好,進了宮,將自己家的比下去。芳菲容貌過人,自然招人妒。也是meimei耳根子太軟,聽人幾句,就先作踐起外甥女來?!?/br> 駱得仁、駱得閑微微撇嘴,卻不敢頂撞游氏。 夏芳菲心嘆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旁人如何都罷了,得計,你那日雖救不得我,今日當著自家人的面,好歹將那日你見到的事說一說呀。” 駱澄立時轉向駱得計。 駱得計為難道:“父親、阿娘、姑姑,我那日連頭都不敢抬,能看見什么?”眼眶一紅,眼睫上掛著一滴露水似的淚珠,在昏黃的燭光下,叫人看著委實心疼。 駱澄點了點頭,駱得計的話合情合理。 “那,得計,你可曾聽見了什么?”夏芳菲又問。 “……只聽見一些奇怪的聲音?!瘪樀糜嫷吐暤?。 駱氏眸光一冷,決心不管駱澄如何,她都要給駱得計下藥。 “那可奇怪了,我可瞧見敏郡王拉了你的手,叫你……”夏芳菲點到即止,下頭的齷蹉話,她也不知該如何接。 “芳菲,你血口噴人!”駱得計終于惱了,露出了真性情。 夏芳菲跪得筆直,“得計,你早先言之鑿鑿我丟了清白之身,莫非,是憑著一點聲音斷定的?你確定你沒瞧見敏郡王的……”裙擺又被扯動,她低頭瞧著那先還落拓,此時又狗仗人勢的雪球,心里滿是不喜,只覺雪球就跟敏郡王一樣。 暗暗地在心中以那狗稱呼敏郡王,果然心氣平順了不少。 游氏恨不得立時處置了夏芳菲。 駱得計臉色慘白,夏芳菲是寧死也要拖著她? “父親!”駱得計著急地喊。 駱得意忙道:“芳菲,你一直在家,怎知得計在外……莫不是有人胡言亂語,挑撥你與得計?” 駱澄咳喘了兩聲,也不肯信駱得計是落井下石的人,眼巴巴地看著夏芳菲。 夏芳菲心內悲涼,冷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多說了?!痹褪墙枳∷思?,還求什么公道? 駱得意噎住。 “我看你是詞窮……”駱得計終于想起駱氏來,立時隱忍地閉嘴。 駱氏道:“芳菲,你若再血口噴人,我立時將你送回平衍州!” 趕緊送吧!游氏頭疼地想。 “夠了!”駱澄叫道。 “那母親就送吧,反正,今日的賓客該聽的都聽去了,我忽然不見,旁人還以為母親殺人滅口呢。”夏芳菲道。 “你敢這般跟我說話?”駱氏雙目怒睜。 “芳菲,你魔障了?怎這樣跟你母親說話?”游氏總算能正經地插嘴訓斥夏芳菲了。 “我說夠了!”駱澄撕破嗓子喊了一聲,耳朵里塞滿了駱氏、游氏、夏芳菲、駱得計你來我往的聲音,兩眼一翻,當下癱倒。 “老爺不好了!”柳姨娘最先發(fā)現駱澄不對勁,搶先喊了一嗓子,擠開駱澄身邊的駱得意,拿著染了鮮紅蔻丹的手指給駱澄掐人中。 “老爺?!?/br> “哥哥。” 游氏、駱氏終于安靜下來。 夏芳菲也不由地關切起來,探頭向駱澄看去,覺察有人狠狠地瞪她,抬頭見是駱得計,便偏過頭,隨后恨自己此時又軟弱了,趕緊瞪回去。 “老爺,你醒了?”游氏喜極而泣。 駱澄素來懦弱,不管是妻子還是meimei,沒一個是他能轄制住的,此時哆嗦著靠著柳姨娘醒來,指向游氏、駱氏:“外頭風言風語,家里也沒個清凈!外頭人還沒來威逼,家里頭先夾槍帶棒殺了起來!這副狗咬狗的架勢,是要給誰笑話看?” “父親,你病才好,莫cao心這些沒要緊的事?!瘪樀糜嬨枫凡话?,唯恐駱澄當真有個三長兩短。 若論這一家子里,誰最被人關心,那就是駱澄了,若他有個萬一,誰的前程都是一片慘淡。 “芳菲起來,她的丫鬟……” “哥哥,不能把麗娘幾個還給芳菲?!瘪樖系?。 游氏道:“正是,換來換去,也叫人說閑話?!瘪樀糜嫷娜菝沧兓?,眾人有目共睹,怎能在臨進宮前把人換了? “那再挑幾個好的給芳菲,咳咳,衣裳、首飾,也還給芳菲。誰都不許提那日的事。外頭還不怎樣,家里頭就先殺起來了!”駱澄虛弱地喘息,眉頭緊皺,滿腦子內憂外患,頭疼不已。 “哥哥……”駱氏道。 “行了,琴娘,就聽老爺的吧?!庇问馅s緊道。 “改日,叫芳菲跟得計一起出門,這樣,坊中流言才會不攻自破。”駱澄胸口起起伏伏,最后掃見駱得計的裝扮,又發(fā)狠道:“快換了,這可不是我的計兒?!?/br> 駱得計摳著袖子上的刺繡,緊咬著嘴唇一言不發(fā)。 游氏不敢茍同,只覺得不管是什么流言,一旦放出去了,就收不回來了。 “家里,誰都不許再提那日的事,”駱澄瞇了瞇眼,“芳菲還沒起來嗎?” 夏芳菲唯恐逼死了駱澄,扶著柔敷、雀舌站了起來,身子打著晃,“舅舅,雖我是暫住,指不定明兒個就要走,可院子里,沒個正經的mama看著……” “你奶娘呢?”駱澄問,不等人回答,又看向駱氏,“把繡嬤嬤給芳菲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