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老太太直接將他摟過來,抱著喊,“你聽聽,你怎么還沒小遠(yuǎn)聽話呢?!?/br> 許樂的手被曹飛緊緊的握著,臉?biāo)男暮孟褚脖粻烤o了。他就這么看著他的一家人,他眼中也充滿了淚水,他上輩子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他倒過票,擺過攤,住過橋東,也跟人混過,他也富裕過,被人叫過老板,開著豪車,住著豪宅,吃著一頓飯十幾萬的飯局,可他的生命里,從來沒有家人。他的苦只有一個人吃,他的福只有一個人享,沒有人跟他分享,也沒有人幫他承擔(dān)。 所以,他看破了柳芳的計(jì)謀,他知道柳芳是試圖讓他變成曹家人的麻煩、包袱,讓他們厭惡他,讓他再次失去家人。他不想,也不敢試探。因?yàn)樗ε率?。所以他想出了這樣的辦法,深諳人心的他知道,這法子立竿見影,除了他會吃點(diǎn)苦頭外,柳芳沒有任何反擊的可能,她既不占理,也不占情。何況,上輩子的經(jīng)歷讓他早知道,刀扎在肚臍下方,除了受點(diǎn)罪,不會對身體產(chǎn)生任何損傷。 可他沒想到,會把他們嚇成這樣。面對這張張哭泣的臉和責(zé)問的話,他解釋不出,那個水果刀殺不了人的話。 他只能愧疚的低了頭,心甘情愿但幸福無比的認(rèn)錯,“我錯了,我保證,再也不會了。” 而另一邊,記者的采訪自然讓醫(yī)院里的人都知道了怎么回事,等著夜里,就有看不慣的人偷偷將住在另一邊的柳芳的消息傳了過來,金哲好像受了大驚嚇,被緊急送回了北京。柳芳病房里來了幾個男人,隨后柳芳醒了就瘋了的消息,傳了出來。小護(hù)士說,“他們一直問什么時候能出院,好像急著回北京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75章 只是,出院回北京這事兒哪里有那么簡單? 許樂刺傷自己的時候就有人報了警,連柳芳都是警察送來醫(yī)院的。這年頭,母親給親兒子下了跪,親兒子被逼著自殺,連聽都沒聽過,自然很重視,只是當(dāng)時一個當(dāng)事人再做手術(shù),一個當(dāng)事人昏迷不醒,沒法錄當(dāng)事人口供,只能采集了現(xiàn)場證人的口供,只能等。 不過就是這個,也足夠讓他們義憤填膺了。那些目擊證人大多是來看熱鬧的,但論起來,他們平日里也就是普普通通小市民,市儈,愛看熱鬧,但不冷漠。他們拍著大腿后悔,有人甚至抹著淚,一聲聲的怪自己,“你說我這么大的歲數(shù)怎么就不分個好歹,我多想想就能想到,一個十二歲的孩子,他怎么就能給別人一顆腎呢,親媽也不能這樣啊,再說親兒子不愿意,怎么能這么逼迫呢?” 還有的直接開罵,“我都聽那孩子說了,他媽是知青,為了好過日子嫁給了他農(nóng)民爸,結(jié)果這女的為了回城就不要這爺倆了,再也沒管過,這二婚生的孩子要換腎,就想起大兒子了,人家不愿意,她就在電視上撒謊,想逼著孩子答應(yīng)。結(jié)果人家孩子說自己有先天性心臟病,壓根不能換腎,因?yàn)闅獠贿^,就要把命還給他,自己扎了一刀子,你說她二兒子有病她這么急,大兒子她可一點(diǎn)都不知道,什么媽,孩子那么小,看樣子,他樣父母都不知道他要這么做,得灰心成什么樣,孩子才能這么干?!?/br> 應(yīng)該是,柳芳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她當(dāng)時為了脅迫許樂吸引了多少人看熱鬧,如今就有多少人指責(zé)她,給許樂作證。整個派出所熱鬧的跟菜市場似的,費(fèi)了老半天才處理完,幾個警察局的民警最后聚在一塊說話,對著柳芳都特別憤怒,其中隊(duì)長陳誠拍著桌子說:“嚴(yán)辦,都看好了,那女的有來歷,肯定想辦法回北京,小城,門都守好了。” 那邊都三十好幾的小城答應(yīng),“根子和老三在門口看著呢,走不了。” 因此,柳芳一醒來面對的就是她丈夫金成雁和一個堂兄金成林,金成林是他二叔家的孩子,如今跟著他們四堂兄做事,在家里很有發(fā)言權(quán)。 柳芳一瞧見他,心就慌了,先是弱弱的叫了聲成雁,整個人就嗚嗚的哭了起來?!皣?biāo)牢伊耍瑖標(biāo)牢伊?,成雁,許樂的血就噴在我臉上,我一摸,滿手血,滿手都是啊?!?/br> 她好像突然想起了這事,一下子才病床上彈了起來,雙手在身上摸,“血,我要洗澡,我快點(diǎn),我要洗澡?!?/br> 金成林八成挺不厭煩她,直接開門出去了。屋里就剩下兩個人。金成雁一把抱住她,狠狠的抱著,安慰她說,“洗了,洗了,芳芳,已經(jīng)洗了,你放心,都干凈了,別害怕,別害怕,我在,有我在。” 他輕輕拍著柳芳的脊梁,順著慢慢滑動,許久,柳芳才安靜下來,不哭了,整個人也恢復(fù)了正常,想了想問金成雁,“柳奎呢?” 金成雁說,“連夜送回北京了,孩子嚇得挺厲害,我讓人帶著他看醫(yī)生了,你jiejie不太愿意?!?/br> 柳芳不在意說,“她兒子出來一天掙一千,她有什么不高興?”她仿佛想到了好辦法,接著問,“許樂呢?他咋了?如果他……” 她的話沒說完,就被金成雁恩住了嘴,金成雁低聲警告她,“你想什么呢?沒看見二哥來了。許樂扎在肚子上,進(jìn)手術(shù)室了,這會兒還不知道呢。不過這次事兒鬧大了,外面還蹲著兩個警察呢。你不知道,三哥也來了,正擺平媒體呢,你說話小心點(diǎn)?!?/br> 柳芳一聽,也害怕了,金家階級分明,他們就是占著姓金的光,拿點(diǎn)錢而已,可真不敢跟老二老三碰。她壓著聲音問,“那二哥在這兒干什么啊。他說什么了沒?” 金成雁搖搖頭,“就問了問怎么回事,沒再說話。這事兒瞞不住,他手下這么多,來來回回匯報,恐怕都清楚了?!?/br> 柳芳的臉色就不好看,她緊緊拽著金成雁的手,不放心的叮囑他,“成雁,你可不能放棄我啊?!?/br> 金成雁轉(zhuǎn)著眼珠子立刻連連保證,柳芳這才放了心。 過了一會兒,金成林才推門進(jìn)了來,身后還跟著個帶金邊眼鏡的斯文男人。反身把門鎖上了柳芳和金成雁忍不住就打了個哆嗦。 金成林一屁股就坐在了床上,手中拿到是一沓子紙,邊嘩啦啦翻動邊說,“老六你能耐了。連這么欺負(fù)人的事也會干,呵,你跟你老婆結(jié)婚七年,不記得她有個兒子要養(yǎng),勝勝一得病全記起來了。還大言不慚說要撫養(yǎng)權(quán),你還知道遮丑啊,我以為你良心被狗吃了早忘了呢?!?/br> 金成雁一向在幾個哥哥面前沒底氣,他訕訕地笑笑,連解釋都沒敢。這讓金成林的氣小了點(diǎn)。瞪著金成雁說,“這事現(xiàn)在大發(fā)了,剛才老三打電話過來說,好幾家媒體根本不見人,壓根沒說和的可能。還有警察就在外面蹲著,軟硬不吃。你說怎么辦?” 金成雁抖抖索索地問,“三叔的面子呢?” “三叔?”金成林哼著說,“你以為金家還和原先一樣嗎,有的是人巴結(jié),咱們現(xiàn)在不過是有點(diǎn)錢的小門小戶,夾著尾巴做人都膽戰(zhàn)心驚,還敢弄這事兒?名聲,你知道這年頭名聲多重要嗎?!彼噶酥柑焐?,“你就不怕再來一次?” 經(jīng)歷過那些的金成雁自然怕,他忍不住地壓低了聲音,“那……那就沒法子了嗎?三哥,你幫幫我,”金成雁哀求道,“我也是沒辦法了,小澈已經(jīng)過繼了,我不敢指望,我就剩下勝勝了,他才那么小,我不能放手。柳芳也是沒辦法,她是實(shí)在找不到合適的了,我們倆都不行,這才想出這招?!?/br> 這是實(shí)情,當(dāng)初老四說終身不娶了,鬧騰了半天,三叔才接受,但給出的條件是必須在族內(nèi)過繼一個,誰家都躍躍欲試,那時候金成雁剛喪妻,就守著個六歲的兒子,其實(shí)是不答應(yīng)的。但擱不住金澈出眾,金成雁的父母又動了心,這才勉強(qiáng)過繼出去。也正因?yàn)檫@個,他后來娶柳芳,家里人雖然不滿意,但沒使勁反對。 如今,他拿這個出來說話,金成林也不能反駁,他拍了拍金成雁的肩頭,嘆了口氣說,“這事三叔和老四都知道了,來的時候交代我,勝勝他們會送到國外治療,他保證會有合適的腎源,讓你和柳芳放心?!?/br> 話一說完,金成雁和柳芳就露出來喜色,金成林并沒給他們希望,他接著說,“但有一點(diǎn),三叔也說了,金家不能有道德敗壞的媳婦,”他看著柳芳說,“兩條路,要不離婚,要不你就瘋了吧?!?/br> “不!”柳芳幾乎在同時喊出了一聲,她不停地往后退,“不行,哪個都不可以。” 金成林瞧著她冷笑一聲,半句話沒有,沖著金成雁說,“你給她說?!闭f完,就出了門。 柳芳等他出去才抓住金成雁壓著嗓子怒喊,“金成雁,你們金家不能這么對我,你不能,我做錯了什么,我為你們家生兒子,我這么做也是為了你們金家人,你們憑什么有事就把我退出去,不行,你要敢這么對我,我就……” 她話沒說完,就被金成雁抱住了,男人狠命的責(zé)怪她,“你說什么,我是那種人嗎,我能這么對你嗎?這不是沒辦法嗎?芳芳,你出去看看形勢,金家真沒這么大能量,這不是針對你,這是無奈之舉啊。再說,你沒聽見嗎,三叔發(fā)貨話了,勝勝的病有救了,芳芳,就當(dāng)為了勝勝,為了咱以后的生活,先應(yīng)下?!?/br> “我……” “芳芳,你想想,咱們?nèi)兆舆€長著呢,現(xiàn)在外面多少閑言碎語啊,這么出去你肯定得遭罪,我也舍不得,就當(dāng)咱退一步,避避風(fēng)頭,過了這陣,誰知道你這事,咱出來就是了?!?/br> 八成這里面的哪句話打動了柳芳,她猶豫了一下問,“真的,只是避風(fēng)頭?很快接我出來,”她瞧著金成雁點(diǎn)頭,追問,“多久?” “三……半年,最多半年。到時候,我?guī)е愠鰢磩賱佟!?/br> 柳芳心神不定地想了想,終于點(diǎn)了頭,最終還拉著他說,“你可說話算話?!苯鸪裳忝Σ坏狞c(diǎn)頭。 等著過了一會,那個斯文男人又進(jìn)了門,叮囑了柳芳幾句,她就按著那個鬧了起來,金家對趕來的記者說,“她本來精神就有疾病,一直養(yǎng)著,事實(shí)上,勝勝早就聯(lián)系好國外進(jìn)行治療了,只是她有病,我們沒告訴她。這次她要撫養(yǎng)權(quán)我們以為是真的想孩子了,結(jié)果沒想到她又出意癥了,所以敗訴以后我們也沒上訴,直接將她帶回北京,這次是她犯了病偷偷跑出來的,連孩子都不認(rèn)識了,那天偷偷抱過來的壓根不是勝勝,是她親jiejie的孩子。我們?yōu)樗男袨榈狼福敢獬袚?dān)許樂所以的費(fèi)用,并補(bǔ)償他和曹家人,希望他看在柳芳是他親生mama并患病的情況下原諒她。” 于是,在許樂醒來的第二天早晨,金家的送來了一份賠償協(xié)議,并表示,金家愿意和曹家人見面細(xì)聊。 作者有話要說: ☆、第76章 曹玉文捏著這份賠償協(xié)議瞧了瞧,上面措辭倒是很禮貌,大體意思是因?yàn)闆]看好患有精神病的柳芳,致使許樂受到了傷害,他們表示歉意,愿意賠付許樂的醫(yī)療費(fèi)和營養(yǎng)費(fèi),曹家在這一系列事件中的損失,并額外給付10萬元精神損失費(fèi),更會向媒體公開說明情況。至于柳芳,他們會將她送至精神病院,許樂可以隨時探視。 這時候萬元戶都是少見,何況十萬塊?說句實(shí)在話,曹飛奮斗了這三四年,手中也就這個數(shù),他干爸在長春拋家舍業(yè)的干了這么久,手中也就有個百八十萬,這筆錢拿捏得正正好,不多但也足夠讓人動心,一口拒絕都需要魄力。 曹飛聽著不岔,一把將那文件拿過來扔了,生氣地說,“不要,錢咱自己掙,誰稀罕他的?把人欺負(fù)成這個樣子,給點(diǎn)錢就想了,怎么可能?” 老太太倒是沒一棒子打死,她老人家經(jīng)歷過六零年,吃過苦挨過餓,知道錢的用處,所以問曹玉文,“柳芳有精神???那他們怎么還放她出來。他們這不是禍害人嗎?玉文,她要是神經(jīng)病,咱是不是拿她就沒招了?” 曹玉文早就把事情問過了,他點(diǎn)頭說,“他們要真狠得下心,把柳芳送進(jìn)去,那咱真的沒辦法。這年頭,精神病打死人都不賠命,何況是親母子?” 說完這話,曹玉文就嘆了口氣,不說話了。 黑妹在旁邊聽了不落忍,“那就這么便宜她了,咱樂樂還躺在病床上呢,她就說自己病了孩子就白受罪了?!彼f到著急處直接拍了旁邊的小床頭柜,沖著曹玉文說,“我跟你說曹玉文,你要敢收那錢,我跟你沒完。我呸,那點(diǎn)錢管個屁用,錢誰不能掙啊,我給她十萬,孩子遭的罪,她也給我受受行嗎?我天天好吃好喝伺候著的孩子,讓她這么折騰,一點(diǎn)錢就完事了嗎?” 黑妹在眾人面前向來都是副樂觀樣,跟曹玉文結(jié)婚面對那么一個大攤子她眉頭沒皺一下,帶著許樂搬出去住在沒暖氣的小平房里她也沒說半句不是,后來曹飛帶著曹遠(yuǎn)過來,她又上班又看著作坊還要伺候三個孩子,她更沒說話。 但這次,她哭了。她抹著眼淚說,“哪里有這么欺負(fù)人的,我又不是沒見過她,她哪里瘋了。她就是想逃避責(zé)任,她要是有一點(diǎn)點(diǎn)后悔,她就得來給孩子認(rèn)錯。”她說著,就把許樂的手攥的緊緊的,一點(diǎn)都不肯松開。 曹玉文聽了也挺無奈,“我就是看看寫的啥,我什么時候說答應(yīng)了,你說你這人!” 許樂瞧著干爸干媽在那兒吵吵嚷嚷,卻從心眼里覺得特別高興。他那顆無處安放的心似乎在這一刻終于有了著落處,他的親人沒有因?yàn)榱嫉氖聝憾X得他是個惹麻煩的累贅,更沒有因?yàn)槭f塊錢而匆忙同意對方的條件,他的養(yǎng)父養(yǎng)母為了他的利益而不惜吵架。他忍不住地對著兩個人喊,“爸媽,別吵了,為了他們的事兒咱們鬧騰,多不合算?!?/br> 許樂術(shù)后不久,渾身乏力,聲音也虛的很,可就這么小聲,也讓黑妹和曹玉文的說話聲戛然而止,黑妹不敢置信的回過頭來問許樂,“樂樂,你剛才說什么?”曹玉文也連忙湊了過來,對著許樂不敢相信地問他,“樂樂,我好像聽你喊我爸爸了是嗎?樂樂,我沒聽錯吧?!?/br> 許樂瞧著眼前的兩個人,明明是激動萬分,卻又怕聽錯了造成誤會而壓抑著自己的表情,樣子滑稽極了??稍趺淳瓦@么可愛呢?這輩子,除了他親爸外,再有這么可愛的人了,他忍不住喊了出來,“爸!媽!” 沙啞的童音穿破了房間中凝滯的空氣,讓曹玉文和黑妹兩個人頓時激動起來,他倆幾乎是同時回應(yīng)了一聲,“哎!”然后黑妹就撲了上來,將許樂摟在懷里,喊著,“再叫一句,樂樂再叫一句?!?/br> 許樂就在她懷中悶悶地喊,“媽,媽,媽?!彼耙痪?,黑妹就高高興興答應(yīng)一句,兩個人就跟傻子似得一問一答。曹玉文則在旁邊看著傻笑,眼淚卻忍不住的流了出來,他用袖子狠狠地將眼淚擦掉,可很快又流了出來,然后忍不住的去撥拉黑妹,“你說你這人,樂樂的刀口還沒愈合呢,你抱他這么緊干什么?” 等著樂樂滿臉淚痕的小臉露出來了,他才說,“乖兒子,別剛叫你媽,也叫叫我?!痹S樂就大聲的叫了一嗓子,然后很認(rèn)真的說,“爸,除了我去世的爸爸,你就是我親爸,媽就是我親媽?!?/br> 曹玉文激動的直點(diǎn)頭。 曹遠(yuǎn)還不明白這些稱呼代表了什么只看著他哥哥和奶奶都在旁邊笑,是這兩天從沒見過的笑容,可高興了,他忍不住的問,“奶奶,你笑什么?” 老太太直接摸著曹遠(yuǎn)的胖腦袋說,“小遠(yuǎn),以后啊,”她指了指曹飛,“飛飛就是大哥,”她又指了指許樂,“樂樂就是二哥,不能再叫樂樂哥哥了,聽見了沒?” 曹遠(yuǎn)想了想,大概還沒想清楚,迷糊的左看右看,曹飛直接將他抱過來指著自己說,“大哥,”又指了指許樂,“二哥,記清楚了,晚上給你買奶油冰激凌?!惫贿€是冰激凌的魅力大,就一遍,曹遠(yuǎn)立刻記住了。 不過一家人高興完,那份協(xié)議書還在桌子上放著,鑒于黑妹和曹飛的態(tài)度,曹玉文是不想應(yīng)承下的,他拿著站了起來,跟許樂說,“樂樂你好好養(yǎng)著,我把這東西還給他們,咱不同意,咱還是要打官司?!?/br> 許樂卻叫住了曹玉文,“爸,先等等。這事兒還能商量商量。” 曹飛一聽就知道許樂想緩和,他以為許樂是因?yàn)樗H媽柳芳才出手阻攔,“樂樂,你別心軟,柳芳不會念你的情的,咱不能吃這個虧。得讓她受點(diǎn)罪,才能長記性呢?!?/br> 許樂瞧了瞧,其實(shí)一家人除了曹遠(yuǎn)都是這個表情,他不由笑了,他就算做出了那么超出年紀(jì)的事情,可一家人還都當(dāng)他是個好哄騙的小孩子呢。果然是孩子是自己的好啊。只是,他都敢對自己下這樣的狠手,他又怎么可能去放了對不起他的柳芳一馬呢? 其實(shí)以他的性格,黑妹說得才符合他的性子,你花十萬元來買通我,那我就花十萬塊你也做一遍好了。只可惜,如今的他不是上輩子已經(jīng)成功的他,他們沒有勢力,也沒有錢財(cái),一切都在剛剛開始,那么,在他考慮,不如將這事兒最大利益化好了。 他張口對曹玉文說,“爸,我想了想,咱們拒絕他沒好處。他既然敢這么弄,肯定是有恃無恐,那邊說不定連柳芳的確診記錄和住院病歷都偽造好了,就算到了法庭上,她不能負(fù)民事行為能力,最多也就是把她從新關(guān)起來,順便賠錢。跟那張紙上,寫的沒什么兩樣,咱家還得受累多跑幾次法院。” “難道就這么簡單放過她?”曹飛一連不甘的插嘴道。 許樂笑了,“怎么可能?爸,你帶著曾律師,把這份協(xié)議還給他,向他提兩個要求,一是柳芳要住進(jìn)哪家精神病院由我說了算,同時要他出一份公正書給我,就說柳芳入院完全由我全權(quán)負(fù)責(zé),由我送入簽字。二是,賠償金十萬元太少,我要一百萬,沒有的話,那金家都等著我告他們吧?!?/br> 這條件顯然太出乎意料了,曹玉文幾乎愣在那兒,有些不敢置信的說,“樂樂,你是個還沒滿十八歲的未成年人,柳芳的事情你肯定做不了主,再說,一百萬那是多少錢,你要他們就給嗎?” 許樂不在意的說,“爸,你別擔(dān)心,他們現(xiàn)在比我們害怕,他們有點(diǎn)錢,但怕是沒有什么后臺,做什么都膽戰(zhàn)心驚呢。否則的話,他們干嗎這么快就過來人和解,要把這新聞壓下去了?!痹S樂想了幾天也明白了,這才1984年,那場浩劫剛剛結(jié)束,改革開放帶來的紅利還不曾顯現(xiàn),多少人都夾著尾巴呢。這金家在天子腳下,想必也是這樣。 瞧著曹玉文還有些拿捏不準(zhǔn),許樂干脆告訴了他自己的辦法,“爸,你不用跟他們說別的,你就替我跟他們說,柳芳是瘋子,她可以跪在我家門口逼著我自殺而不用負(fù)刑事責(zé)任,那我還是個不滿十八歲的未成年人呢,他們金家的公司在哪兒我也知道,我也能找一幫記者,到樓頂來個自殺?你問問他們,是想試試這滋味,還是想付錢?他們自然會有回答的?!?/br> 其實(shí)這法子雖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但實(shí)在不怎么光彩。要是按著前輩子許樂的性子,他是干了也不會說出來的,何況是沒干之前。但他這輩子不想了,他是什么樣,其實(shí)已經(jīng)很明白的敞開在大家面前,所以,他一點(diǎn)都不想隱瞞。 他就是這樣,他記恩,也記仇,他記得所有對他好的人,他也記得所有對不起他的人。他對以百倍的好來回報對他好的人,也會用其人之道來回治對他不好的人。今天也許他只能以這種跟柳芳一樣,不上道但卻有用的威脅來對待金家,但明天,他總會把該要的,逃回來。 意外的是,奶奶和黑妹帶著曹遠(yuǎn)就跟沒聽見似得,曹飛對許樂的說法卻極度贊同,他跳起來推著有些猶豫的曹玉文往外走,“叔,你就是心軟,我跟著你去,你不說,這話我對著他們說。” 結(jié)果是顯而易見的,連一座周邊省市的省城的負(fù)面消息,金家人都如此害怕,何況許樂要帶著記者跑到北京去跳樓?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敢拒絕,而是試圖跟曹玉文講價,但是曹玉文后面站著的是許樂,這條件自然一點(diǎn)都沒變。 三天后,金家此事的負(fù)責(zé)人金成林傳回了話,條件成立。 當(dāng)天夜里,曹飛替許樂陪床,瞧著曹玉文睡著后,他偷偷跑到了許樂床邊,借著月色瞧瞧的看那個臉色至今蒼白的孩子,這孩子眉目如畫,卻偏偏眉頭微皺,他忍不住去替許樂撫平,卻將許樂驚醒了。許樂閉著眼睛聽見,“樂樂,對不起,我怎么這么沒用?我一定會變得有用的,我會保護(hù)你的,你放心?!?/br> 作者有話要說: ☆、第77章 許樂給柳芳選了一家北京的精神病療養(yǎng)所,那地方是他上輩子知道的,他那些雞朋狗友中的一個,在北京不算高干,只能屬于中不溜的人家,他爹為了跟有財(cái)有勢的小三雙宿雙飛沒人管,托了關(guān)系將他沒病的親媽送到了這里,關(guān)了整整十三年。 為了弄出這位阿姨來,那朋友沒少費(fèi)盡,用他的話說——誰的面子也不看,誰關(guān)進(jìn)來的誰才能接出去。那朋友的辦法是,費(fèi)了三年勁兒跟蹤他爹照了他和小三的艷照,放出話來,不放我媽,我就放照片,結(jié)果他爹就范,這才將人弄出來。 許樂當(dāng)年對這事印象深刻,所以一想著柳芳要進(jìn)精神病院,他就想到這里來了。金家不過是個紙老虎,在北京最不缺的可就是有錢人,但他們沒權(quán),直到三十年后,他們也不過是個商人。他相信,只要人是他送進(jìn)去的,金成雁求不到人能把柳芳放出來。 至于未成年人如何才能將柳芳送進(jìn)去,這事兒簡單的很,人是金成雁送的,但簽字是兩個人一起簽的,按著院方規(guī)定,合同兩人必須都到場,柳芳才能被接出來。 金成雁和許樂跟這家醫(yī)院簽訂了《精神科住院協(xié)議書》后,手續(xù)很快辦妥了。金成雁倒是沒什么依依不舍的表情,面對許樂他還有些訕訕的,他帶著許樂往外走,就看見了在等候室里老老實(shí)實(shí)坐著的柳芳,因?yàn)樗容^配合,所以沒被強(qiáng)制捆綁。 許是想修復(fù)他們之間的母子關(guān)系,金成雁突然問許樂,“你送她去住的地方嗎?”他八成被金成林他們修理的不輕,說話有些畏畏縮縮。許樂還沒表示,柳芳就突然站了起來,沖著看著她的護(hù)士說,“不行,我得出去,我回來還沒見我兒子呢,他肯定想我了,我得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