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如許無聊得坐在沙發(fā)上,無意識得四下望著,心中感慨現(xiàn)在的孩子可真幸福,有專人設(shè)計漂亮衣服穿。從嬰兒到少年,各種面料、款式,應(yīng)有盡有。 當然,那價格也是漂亮的。 如許的眼光突然被遠處一個貨架吸引。那是些棉質(zhì)的嬰兒服,繪著小動物、小腳丫圖案,很是可愛。她情不自禁得走過去,拿起一件摸了摸——質(zhì)地柔軟,仿佛能直接化在手里。 只是……實在太小了。她想象從那衣袖里穿出兩只胖嘟嘟的小手,忍不住輕笑了聲。 這下,正被從庫里鉆出來的售貨員聽到,立刻笑著過來介紹:“白太太,您的眼光真好。這個系列做工特別精致,全z城就我們這兒有這特許款。送人或者自己備用,都挺好的?!?/br> 如許愣了下,放下衣服:“哦,我就是隨便看看。就那幾件吧?!?/br> “喜歡就帶回去。也許,什么時候就用上了?!卑滓贃|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如許回頭,看見他笑吟吟得站著,眼眸里泛著瀲滟水光。 一剎那間,她有些神智恍惚。然后下一秒,她就清醒過來,堅定得搖搖頭:“真不用了,謝謝?!?/br> 白屹東向售貨員使了個眼色,后者識趣得退到遠處。他幾步走近,從后面輕輕環(huán)住了她的腰:“怎么了,生氣了?” “沒有,就是覺得沒必要?!比缭S咬唇:“你知道的,沒必要?!?/br> “如許,有時,你把事情想得太絕對了。很多東西都是會變的?!卑滓贃|把頭湊到她耳邊,聲音輕柔:“這兩天對你來說,興許只是我倆吵了幾回。但對我來說,是想通了一些很重要的問題??傊?,我保證,等我回來后,我倆的關(guān)系會完全不一樣,一定會更好,更讓你滿意。” “屹東,其實你不用急著向我保證什么?!比缭S的手輕輕覆在他的手背上:“我有眼睛,我自己會看、會思考,我知道什么才對我最好?!?/br> “不,你不知道?!卑滓贃|灼熱的呼吸,緩緩噴在她的臉側(cè):“因為過去,我對你不夠好。今后,我會待你很好?!?/br> “比如?” “比如你要的,我一定盡力給你。孩子,或者任何其他的。只要我能辦到。” 你要的,都給你…… 如許心中一震,先是感動,繼而有些懷疑。她想了想,嘗試著問:“什么都行?那醫(yī)院里的曹老師呢?” “曹老師?”白屹東愣了下,待反應(yīng)過來,眼里立刻閃過一絲惱怒:“敢情你還在惦記他家里的事?我們不是說好了……”他頓了頓,忽然想起自己方才的話,心中又堵又氣——好像被這小丫頭帶溝里了。 不過,仔細想想,一個病老太太也翻不出什么花樣,大不了等兩人關(guān)系改善后,再想法子把她弄回去。白屹東勉強壓下怒氣:“成,那就讓她住著吧。我無所謂?!?/br> 他這一答應(yīng),倒讓如許頗為意外。其實,她還有很多事可以提,但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得就想到了這條。 也許,她心底里還是有點生氣。 如許正想著,突然白屹東悶聲補充了一句:“但你要答應(yīng)我,不要總跟她接觸,特別是我出國的時候。嗯……我怕她瘋瘋癲癲的,把你給傳染了?!?/br> 還是不樂意啊…… 如許拎著衣服走到門口,就看見一大堆打包的玩具和零食。雖然一直知道白屹東寵兒子,但寵成這樣,還是讓她吃了一驚。 美容吧的工作人員走出來,領(lǐng)著如許進去。白屹東則在外面一邊看新聞,一邊等。 如許快走到內(nèi)門的時候,聽到他含糊得說了聲:“嗯,起碼兩周。我一到,就去找你。一定要要最好的團隊。” “白太太,這邊請?!彼^的首席美容師微笑著扶她躺下:“您可真是來著了。再早一天,都沒貨。您別看這么一小瓶,流到市面上,十倍價都不止?!?/br> “這也太夸張了吧?!比缭S咋舌。 “不夸張,歐美的明星、名媛都用這個?!泵廊輲煾锌媒o她抹護膚品:“白太太,您膚質(zhì)原本就好,用上這個,等會兒白先生肯定驚艷。不是我奉承您,您和白少真是天生一對,一看就是大家氣度啊。那些小丫頭片子,壓根比不上。” “那你見過很多小姑娘了?我先生身邊也有吧?!比缭S輕聲打斷了她。 美容師一怔,立刻連聲掩飾:“哈哈,白太太您說笑了。白先生不常來,就是來,也是一個人?!?/br> 如許淡淡得笑了一下:算了,她又在自尋煩惱。男人的應(yīng)酬,不就那么回事。 相信經(jīng)過上回,他總會有點底線吧。 正凝神想著,忽然耳邊傳來一聲猶豫的輕喚:“白……太太?” “?。俊彼⒖瘫犻_眼,身邊的美容師不悅得瞪著來者:“你干嘛打擾我的客人?跟你說了,你推銷的玩意兒我們看不上,快走?!?/br> “白太太?!泵媲斑@位窈窕的姑娘,二十歲上下,嘴唇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真是你?!?/br> “陳……”如許皺眉想了想:“陳媛?!?/br> “啊,是,您還記得我啊?!标愭卵劭衾锒伎鞚L出淚來,不管不顧得抓著躺椅,就跪了下來:“白太太,是我錯了。那時,我真以為是四少,哪知道……求您和團領(lǐng)導說說,讓我回去吧。我只會跳舞,其他行業(yè),我都干不了?!?/br> “啊,快起來。有事好好說?!比缭S驚訝得從躺椅上坐起來。美容師聽了話音,暗地里撇撇嘴,走到外間去了。 如許記得一年前看到的陳媛,還是位嬌滴滴的小姑娘,戴著時髦的墨鏡,坐在咖啡廳的包廂里。等她一走近,陳媛那嬌小的臉上立刻擺出強撐出來的氣場。 她從小包里拿出一張診斷書:“白太太,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那就開門見山吧。我懷孕了,應(yīng)該是四少的?!?/br> “什么叫應(yīng)該?”片刻的沉默后,如許聽到自己空洞的聲音:“還有,為什么找我?” “因為我還沒完全確定,但基本不會錯。”陳媛拿杯子用力灌了一口,然后輕聲道:“因為當時包廂里只有白少和我,我倆都喝高了。然后,我醒來就發(fā)現(xiàn)自己……還有白少的衣服……我找派對的主辦人,他給了我藥和錢,讓我不要聲張。但不知道為什么,那藥沒用,我還是懷孕了。我找過白少,但他完全不認,現(xiàn)在團里也把我開除了。我實在沒辦法過了,只能來找您。請您看在我們是同鄉(xiāng)的份上,幫幫我吧?!?/br> 是同鄉(xiāng)?哦,還調(diào)查得挺仔細的??搓愭驴蓱z兮兮得抬起眼鏡擦淚,如許頓了下,拿出手機:“行,既然你堅持,我就幫你叫他過來。然后我們一起去醫(yī)院。如果鑒定結(jié)果是屹東的,我會讓他負責。至少,不會讓你養(yǎng)不活自己?!?/br> “白太太,你都不問我要什么……”陳媛詫異得叫了聲:“難道你都不生氣嗎?” “生氣,當然生氣啊?!比缭S臉色慘白得苦笑了一聲:“不過,我還得聽他說說,不是?” 然后呢……如許揉了揉額角:哦,后來白屹東過來了,表現(xiàn)得比陳媛還無辜、憤怒。他鐵青著臉,讓自己在醫(yī)院大廳等著,直接把陳媛拽去了婦產(chǎn)科。 ☆、第34章 他這種人也配計較別人的清白? “你也太冷血了,如果那真是你的孩子呢?”記得當時,她這么問。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當時你不是喝醉了嗎?” “沒完全醉,還有點意識,我知道自個兒做了什么。而且上回,我已經(jīng)明確拒絕她了——陳媛本來就不想要這孩子,只是想拿點錢而已。本來這么點兒,我也不在乎,關(guān)鍵是她到處放話,說我不負責。我丟不起這人。等鑒定結(jié)果出來,我看她還整什么幺蛾子?!?/br> 后來,白屹東找人查出了真相——是另一個喝高了的富少闖進門,和不省人事的陳媛發(fā)生了關(guān)系。 當時,白屹東去洗手間嘔吐,接著就昏睡在了那里。那富少怕他追究,完事后,跌跌撞撞得跑出去找自己的表哥——派對主辦者求救。 可是陰差陽錯,這2%的幾率卻落到了陳媛頭上——她居然懷孕了,還在閨蜜的慫恿下,想找白屹東私了。 為此,如許整整兩月沒理白屹東。畢竟,如果不是他先圖謀不軌,帶人家姑娘進房,也不會惹出這種事。 但說實話,當時她難過、失望,卻沒有很深的心痛感覺。 也許,是因為發(fā)現(xiàn)自己長久來的寄托還是落了空,抑或是愛得不夠。 “白太太……”陳媛提高聲音,又喊了聲。如許回過神:“哦,我記得讓屹東別為難你,怎么你還是沒回去?” “團長不敢收?!标愭鲁橐藥茁?,豆大的淚珠又滾了出來:“白太太,是我自個兒不好,明知道那派對演出費高得有問題,還是去了。我不是沒想過后果,但當事情真發(fā)生了,我才感到害怕。我根本不知道白少的規(guī)矩,不然,我也不會傻乎乎得以為是他。我實在太笨了?!?/br> “什么規(guī)矩?”如許皺眉:“屹東在外面還有規(guī)矩了?” “啊……沒,沒有?!标愭碌刮豢跉?,慌忙擦了擦眼淚,轉(zhuǎn)開話題:“總之,請您幫幫忙。我知道白少答應(yīng)的事,就不會反悔。所以請您……” “想請我?guī)兔?,就說實話?!比缭S看她臉色又青又白,心中突然不安起來。她攥緊手心,故意做出聲色俱厲的模樣,冷聲道:“你一定還有事瞞著我。全都告訴我,不然,我不會幫你?!?/br> 白屹東在外面細想著和沈阡的說辭,忽然“滴滴”兩聲,有短信進來。 他了然得挑眉,帶著笑意打開消息:屹東,記得吃藥。 “遵命,老婆?!彼p笑一聲,向店員要了熱水,熟練得從上衣口袋里取出三顆白色藥丸,一口氣吞下去。 從小到大,不知吃了多少藥,他現(xiàn)在幾乎鍛煉出了含著藥,就知道大致成分的絕技。 如許說得對,他打心眼里厭惡吃藥,不僅因為副作用帶來的巨大痛苦,還因為它像一根刺,時刻攪動著與之相關(guān)的不堪過去。 “對不起,先生,恕我直言。這些年,您和夫人勞心勞力,但公子的病至今也沒有明顯起色。他的身體就算勉強撐到成年,也很難有什么作為。既然您當初已經(jīng)料到這個,要了小姐,我就大膽說一句——不如就保守治療,聽天由命吧。如果真有個萬一……趁著您和夫人還年輕、健康,完全可以再要一個。畢竟,白家需要的,是健康的繼承人?!?/br> “老白,你瘋了!孩子做錯了,可以教,他還病著呢,你要打死他啊?!東子,東子別怕,mama知道你是被人騙了。你怎么會做出那種事呢?快告訴你爸,是那女人冤枉你的,她就是想報復(fù)我們家!” “白屹東,你知道你為什么會得這病嗎?這是老天罰你!我咒你這輩子都好不起來!” 白屹東用力擰了下眉心,睜開眼,直直得望著手機上的那行字。所有在胸中翻滾的黑□□緒,像撞到山巖的浪花,剎那間粉碎,然后四散、消失。 這是如許設(shè)置的自動發(fā)送短信,一周內(nèi)的每一天,他都會收到同樣的三條提醒。 這懶丫頭,都不知道變個內(nèi)容。他一邊笑,一邊把消息轉(zhuǎn)存到專用的文件夾里。 自從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意后,他無聊時就多了項消遣——看看如許的短信,就好像又回到了那些日子里。 嬉笑怒罵、兩兩相伴……真是美好。 “砰”的一聲,門從里面推開,白屹東驚愕得抬頭,看到如許憤怒得大步走出來。后面跟著不知所措的美容師:“白太太,白太太您的臉還沒洗……” “怎么了,如許?”白屹東急忙迎上去:“是他們做得不好嗎?” 江如許的腳步猛得停住,雙手緊攥。她緩緩抬頭,一雙亮到燃燒的眼睛,直直得瞪著白屹東,一秒、兩秒…… “你滾……”她從牙縫里一字一句得咬出:“你給我滾!” 白屹東愣住了,下意識得想伸手去抱她,但她冷凝、厭惡的姿態(tài),又讓他有些下不來臺。 他尷尬得暼了眼周圍,低聲哄道:“如許,你又怎么了?有什么事,回家說,好嗎? 如許氣得渾身都在微微發(fā)抖,晃了晃,冷笑道:“回家?我還要跟你這個畜生回家嗎?做夢!” 畜生??!白屹東身體晃了晃,腦子里“嗡”的一聲,熱血驟然沖到了腦門。一股強烈的恨意涌上來,像海潮般即將卷走他的全部理智。他用盡全力得攥著拳頭,以防自己一下忍不住,上前掐斷了她的脖子。 這是他生平最恨的兩個字、無法退讓的底線,但現(xiàn)在卻一定要忍。 因為她是如許。 白屹東張口,狠狠呼吸了兩下,只覺得身體的每個關(guān)節(jié)都被怒氣漲得生疼。他臉色鐵青得去抓如許的手腕,立刻被她“啪”的一聲打開。 那力量極重,帶著噴薄的恨意。 “江如許?。 卑滓贃|聲嘶力竭得怒吼一聲:“你又發(fā)什么瘋?。∧憬o我說清楚!” “哼,說清楚,我有什么說不清楚的。”如許咬牙冷笑:“倒是你,白四少,你能解釋一下,什么是你的規(guī)矩嗎?你的確沒碰陳媛,但那是什么原因,你敢說嗎?你敢告訴大家,這些年,婚前婚后,你到底糟蹋了多少清白姑娘?!” “什么叫糟蹋,那都是她們自愿……”白屹東怒吼一聲,繼而意識到說錯了話。 他心里咯噔一聲,立刻想編點什么,先把這事抹過去。但面對如許那雙盈著淚的眼,千百個理由就那么哽在喉嚨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用力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氣,無奈得啞聲回答:“如許,我承認婚后做過些不應(yīng)該的,但最近真沒有。我是一心一意得想跟你一塊兒過日子。就別在這兒鬧了,成不成?回家后,我一五一十全告訴你?!?/br> “白屹東,誰要跟你回去,誰想再聽你那些謊話……你給我滾,你……太惡心了!”江如許絕望而憤怒得瞪著他,眼角里慢慢涌出淚水。她覺得自己真可笑,居然還曾經(jīng)想過,要和這種男人白頭到老。 這就是她背叛林叢的代價——她愛上了一個衣冠禽獸。 “白少不可能碰我,他向來只找處,連人工做過的那種都不碰。這是他在婦產(chǎn)科親口告訴我的——他平時可以和任何姑娘玩得很開,但絕對不和非處親熱,好像是進去一點后,就會不舒服。所以,熟悉的會所里都會特地給他張羅姑娘?!?/br> “這不可能,我和他……他在家里,從來沒什么異常?!?/br> “可能是因為您只有他一個伴侶吧。我猜白少是受不了和自己親熱的女人有別人的味道。嗯……這事,我也想不明白,不過,白太太,我沒必要騙您。我已經(jīng)把知道的全說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