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你老實告訴我,那些罪證是不是那人讓你放的?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姓虞,虞府倒了你就是犯官之后,莫說皇子龍孫,連普通人都不會娶你!你怎么能往你哥哥頭上栽贓,他再如何也是你哥哥!”這是林氏第一次對女兒如此疾言厲色。 虞妙琪抵死不認,只說自己叫那人找來孫明杰迎娶虞襄,旁的事一概不知。 林氏反復逼問幾次,見她神色堅定,滿目委屈,竟也信了,這才恢復往日里溫和的模樣,讓她回房安寢。做母親的,誰人愿意把自己的兒女往壞處想? 虞妙琪躬身告退,回房后躺在床上冷冷笑了。犯官之后又如何?她并未告訴林氏,當虞思雨將她摁進水里意欲淹死的時候,她看見了很多奇妙的場景。 她看見自己成了四皇子妃,四皇子對她情深意重,椒房專寵。她還看見自己買通jian細在戰(zhàn)場上暗殺了虞品言,又給他安了個里通外敵的罪名連帶整垮了太子。最終四皇子登基,她貴為皇后,借著手中滔天的權勢,她又轉(zhuǎn)而為虞府平反,用栽贓陷害的罪名整垮了當時已貴為顯親王的五皇子。 五皇子被判午門斬首,永樂侯府沉冤得雪,死去的虞品言還被追封為虞國公,永樂侯府更進一步。但因為虞品言并未成親,又無子嗣,她便從旁支那里挑選了一個稚齡小兒交予老太太撫養(yǎng),以承襲爵位,延續(xù)虞府無上榮光。 在那一幕又一幕場景中,偌大的永樂侯府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間,說滅就滅說立就立,不過上下嘴皮子輕輕一碰罷了。而所有人,包括老太太都將她奉若神明,不敢有半分不敬。 翻手為云覆手為雨,這就是權力的味道,如此真實又近在咫尺。她幾乎一瞬間就相信了,那是自己將來的宿命。四皇子看著她的眼神是那樣溫柔而又多情,儼然就是虞品言望向虞襄時的眼神。所以她即便已是犯官之后卻一點也不著急。 她相信四皇子不會舍棄自己。 正胡思亂想間,林氏捧著一個錦盒進來,低聲道,“這是那人剛才遣人送來的,還給你帶了話,讓你暫且忍耐,他會想辦法給你弄一個新身份?!?/br> 林氏一直以為對方與女兒結(jié)交為的是虞品言手里的權勢,眼下他如此不離不棄,倒叫她徹底放了心。 虞妙琪捧著錦盒甜蜜的笑了—— 沈元奇將老太太等人安置在郊外的莊子里,一應物事置辦的妥妥當當,連虞府下人也一并收容。meimei已經(jīng)追去了西疆,等她回來怕是只能嫁給虞品言,再無旁的出路。為了meimei日后在婆家過的舒坦,他只能可勁的討好老太太。 老太太用柚子葉掃了掃衣擺,未等坐定便急問,“襄兒呢?怎不見她來?是不是還在怪我?” meimei為了虞品言連性命都不要了,沈元奇自然不會隱而不提。正該讓老太君看看她找了個怎樣有情有義的孫媳婦才是。 如此想著,沈元奇直言相告,“襄兒有一晚夢見侯爺中了流矢落入烏江,竟是不告而別跑去西疆找人。眼下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兒,已經(jīng)快兩月未有音信了?!睂崉t不然,虞品言早已飛鴿傳書報了平安。他這樣說不過為了讓老太太意識到自家meimei的可貴之處罷了。 老太太聞聽此言果然大受感動,剛擦干的淚水又開始嘩嘩的往下掉,一疊聲兒的喊著寶貝孫女的名字,捶著胸口痛罵自己,直言自己錯的離譜。 沈元奇見她如此激動,不得不好言好語的安慰,又急忙命人去熬煮參茶。 老太太喝了參茶,這才擦干眼淚,一字一句道,“沈大人,是老身狹隘了。他們兩情相悅,自是應該在一起,旁人如何說道又能礙得著什么?若是他們能平安回來,老身定然替他們辦一場風風光光熱熱鬧鬧的婚禮,嫁妝和聘禮全由老身來出。襄兒是個好孩子,再也沒有比她更好的孩子了?!痹捖溆质且魂噯柩省?/br> 虞思雨手忙腳亂的給她擦淚,擦著擦著自己也哭起來。 沈元奇本想將二人平安的消息透出去,又怕此處人多眼雜,壞了皇上的大計,只得強自按捺—— 西疆,虞品言調(diào)遣了方達的五萬大軍,連夜由星羅道奔往查布城。五萬人馬連成一線并駕齊驅(qū),身后是高高揚起的煙塵,將士們舉著寒光爍爍的戰(zhàn)刀,口中大聲嘶吼著往前沖。聲勢之浩大仿佛有千軍萬馬襲來,又仿佛是滾滾潮水欲將人吞噬。 西夷二皇子圍困查布城本就是做戲,每日只派一列騎兵在城門口叫罵,其余人都待在營地里吃酒耍樂,玩弄軍妓。故此,當虞品言襲來時他連褲子都沒穿,只披了一件戰(zhàn)袍,光著兩條毛腿急急忙忙爬上馬背。 看見漫天煙塵,他先就怯了,又見浩大的隊伍迅速合攏成一股直往中軍沖殺,他調(diào)轉(zhuǎn)馬頭便要奔逃。主帥都亂了,將士們更是慌不擇路,一時間不需漢軍動手,光是被自己人踩踏至死者便有上萬。 城中將領見狀連忙打開城門馳援,里應外合之下將二十萬大軍殺得片甲不留,然后追著二皇子繼續(xù)往烏蘭察布和豐興城進發(fā),竟是打算一鼓作氣奪回兩城。 先鋒將軍徐茂不得不跟隨大軍疾馳,策馬奔到死而復生的主帥身邊時,被他殺意凜凜的目光刺得骨頭發(fā)寒。虞品言回來了,他怕是沒了活路,再下殺手對方又有了防備,該怎么辦?猛然想到對方私自調(diào)遣的五萬大軍,他心緒迅速平定,陰冷的笑了! ☆、第一二五章 虞品言本就威名赫赫,單他活閻王的名頭就能抵得上數(shù)萬大軍。他死而復生,又不知從哪兒調(diào)遣來五萬大軍,在西夷人眼里不啻于天兵天將。 心理上先怯了,戰(zhàn)場上就更是腿軟,不過一日一夜,西夷大軍就連連敗退,不但剛到手的烏蘭察布和豐興城還給了大漢,還被虞品言攆到烏江岸邊走投無路,只得冒險涉水過江。 西夷二皇子光著兩條腿,目標實在太明顯,被虞品言一箭射中后心掉落馬背,讓幾個小兵給麻溜的捆了起來拖回軍營。 戰(zhàn)局徹底扭轉(zhuǎn),漢軍卻也損失慘重。方達的五萬大軍并無什么傷亡,虞品言自己的精銳卻折損了大半。中軍只剩下三人,右翼中了埋伏,僅余下寥寥數(shù)萬人,唯獨徐茂率領的左翼大軍只死傷數(shù)百,算是一個奇跡。 看著手里的戰(zhàn)報,虞品言冷聲而笑,隨即命人將留在星羅道的meimei和苦海大師等人接到烏蘭察布。眼下,西夷皇廷已經(jīng)亂了,幾位皇子率領各自的部落正在混戰(zhàn)。他在等,等西夷軍隊兩敗俱傷時再給予致命一擊。但為了麻痹西夷人,他遣人給西夷皇帝送了信,讓他們拿土地、牛羊、戰(zhàn)馬、黃金來贖二皇子,給他們一個自己意欲求和的錯覺。 料理完諸事,他信步來到地牢,從士兵手里接過沾了鹽水的皮鞭,狠狠抽打二皇子。凄厲的慘嚎在逼仄的空間里回蕩。 二皇子年方十九,且是第一次上戰(zhàn)場,哪里承受得住此等酷刑,沒兩下就把徐茂等人給賣了,只徐茂背后究竟是哪位皇子他卻是毫不知情。 一同審訊的還有其余幾位將軍,聞聽此言紛紛轉(zhuǎn)頭去看徐茂和其親信。徐茂先發(fā)制人,詰問道,“且不管這蠻夷的話能不能信,有無確鑿證據(jù)。我倒要問問主帥為何私自調(diào)遣邊界駐軍?這是謀逆的死罪!” 張猛和林杰不顧他百般掙扎直接將他綁在刑架上,燒紅的烙鐵深深摁進他胸口,緊接著又在他臉頰烙了一個‘逆’字。 “我不服!你們無憑無據(jù),濫用私刑,我不服……”他聲嘶力竭的吼著。 他的親信紛紛站出來高喊不服,又言若是論罪,主帥私自調(diào)兵才真正是罪該萬死。如此,左翼儼然已成了徐茂的私軍。 “把他們?nèi)壛?,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庇萜费該]袖,士兵們一擁而上將幾人五花大綁。只要除掉左翼將領,其麾下士兵還是得聽從主帥號令。 地牢里一片靜默,余下幾位將領欲言又止,且頻頻朝方達看去。這兩人雖然打了勝仗,單僅憑私自調(diào)兵這一罪責,回京后依然是個死字。他們忠于主帥,卻更忠于成康帝,眼下正思忖著該如何應對。 虞品言淡淡睨視眾人,見余下的人里并無眼神鬼祟之輩,這才從內(nèi)袋里掏出玄鐵令符。眾人大驚失色,連徐茂都停下叫罵神色怔愣。他們?nèi)f萬沒想到皇上對主帥竟已信任到了這種地步。 “用刑,務必問出幕后主使者?!庇萜费詳[手,施施然走出地牢—— 為防烏蘭察布城中還藏有jian細,虞襄主仆三人依然扮作俗家弟子混在一群和尚里??嗷垡粊砭腿チ塑姞I給傷者治療。傷者為了減少布料摩擦造成的痛苦,大多脫了戰(zhàn)袍袒胸露乳,有的傷在腿部,連褲子都沒穿。 故而虞襄一提出去照顧傷員就被虞品言狠狠瞪了一眼,只得隨桃紅和柳綠回房休息。 虞品言作為主帥雖然有特殊待遇,居住的院子卻也不大,統(tǒng)共五間房,另有兩間放滿了雜物,洗衣做飯由一名小兵伺候。 “你回去吧,這里我來就好?!庇菹宕致暣謿獾臎_那小兵說道。 因主帥有令,讓自己聽從此人吩咐,小兵乖順的出去了。虞襄立馬換上清脆的嗓音,“快燒火,我給哥哥做飯?!?/br> 桃紅蹲在灶前生火,柳綠一面翻撿菜籃一面憂心忡忡的詢問,“小姐您從未下過廚,能成嗎?” “試一試就知道了。”虞襄拿起菜刀,沖案板上的豬rou比劃。好一番忙亂過后,豬rou沒煮熟,青菜燒焦了,雞蛋打爛在地上,米飯糊了,所有食材均被她糟蹋的十分徹底。 “算了,小姐您來烙餅子吧,這個最容易。您看,我先把面團和好,攤成餅子,您只需用這塊豬油膏在鍋子內(nèi)側(cè)擦一擦,再把餅子放進去,不時翻面,等餅子兩面都變成金黃色就可以撈出來了。簡單吧?”柳綠一邊講解一邊把面粉倒進面盆里。 “容易,我知道了。”虞襄也將手伸進面盆里攪合,還擰了一個面團,捏成小豬的形狀。 主仆三人齊心合力,總算攤出一盆焦黃的餅子,灑了蔥花后聞著還挺香。剛把餅子端上桌,虞品言就回來了,身上沾滿血腥氣。 虞襄絲毫未覺得不適,跳起來掛在他脖子上,雙腿緊緊盤在他腰間,笑得十分燦爛,“我烙了餅子給你吃。是我親手烙的!”親手兩個字著重提了提。 縈繞在心間的戾氣瞬間消散,虞品言低聲笑了,雙手托著她柔軟的臀rou,將她抱到炕上??蛔酪褦[得滿滿當當,除了一盆大餅還有一碟黃瓜條,一碟蔥姜絲,一碟醬料。 虞襄從兄長懷里鉆出來,各夾了一些黃瓜條、蔥姜絲和醬料裹在大餅里,伸到兄長嘴邊,“嘗嘗看好不好吃?!?/br> 小丫頭親手做得,哪怕裹著砒霜虞品言也能面不改色的吞下去,更何況餅子焦脆,黃瓜清甜,蔥姜絲香辣,醬料濃稠,吃上去竟然意外的美味。他將剩下的餅子喂到meimei嘴邊,真心贊嘆,“很好吃,手藝很不錯?!?/br> 虞襄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了,咬了一大口慢慢嚼著,問道,“有沒有覺得我很賢惠?有沒有覺得娶到我很幸運?” “嗯,很賢惠,能娶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庇萜费岳事曅α?,湊過去親了親meimei油乎乎的小嘴,又將她唇邊的醬料舔干凈。 虞襄放下餅子,認真請求道,“哥哥,我想要一個蔥香大餅味的吻,能現(xiàn)在給我嗎?” 虞品言笑得越發(fā)大聲,末了撬開meimei艷紅的唇瓣深深吸允,分開后啞聲道,“小精怪,你怎能這樣可愛?哥哥恨不得把你吃了?!?/br> “那你就吃吧?!庇菹屙忾W了閃,站起身將炕桌端到不遠處的案頭上。 “你什么意思?”虞品言收斂笑意,嗓音黯啞。 虞襄不答,反而朝站立在門口的桃紅和柳綠看去。柳綠打了個激靈,連忙掩上房門拉著桃紅遠遁。虞襄這才一步一步走過去,邊走邊脫掉僧袍,將綁縛在胸前的布條解開。兩團白膩的渾圓從束縛中跳出來,還俏皮的輕輕顫動。 虞品言眼眸中已看不見一絲光亮,呼吸由平緩逐漸轉(zhuǎn)為急促,下腹的巨物哪怕隔著寬松的衣褲也無法掩飾。他一把將衣不遮體的小妖精拉進懷里,用力掐住她纖腰,咬著她耳垂沉聲詢問,“襄兒,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嗎?戰(zhàn)場上瞬息萬變,你若是給了我,而我又戰(zhàn)死沙場,你今后該怎么活下去?” 這個問題虞襄當然考慮過,她跨出京城的時候就已經(jīng)做好了面對死亡的準備。她是個執(zhí)拗的人,愛了就會不顧一切,什么道德倫理,禮義廉恥,全不在她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她想來,所以她來了,就這么簡單。 “我來之前就想著,”她揚起小臉,沖兄長耳蝸里輕輕吹氣,甜軟的嗓音中透著義無反顧,“我一定要找到你,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找到你的尸體,我就把它插進去,下黃泉繼續(xù)陪伴你?!彼槌霭l(fā)間的金釵,抵在自己心臟上,繼續(xù)道,“找不到你的尸體,我就一直一直找,直到力竭而死?!?/br> 見兄長竟紅了眼眶,露出少有的脆弱之態(tài),她湊過去萬般珍惜的吻他眼角,柔聲道,“萬幸老天眷顧著我們,讓我們平安相逢。咱們在戰(zhàn)場上,活一天是一天,想那么多作甚?你若戰(zhàn)死,便在奈何橋上等我兩月。懷了你的孩子我就把他撫養(yǎng)長大,沒懷我立馬下去陪你。不只你想吃我,我也想吃你,不信你摸一摸?!?/br> 她握住兄長的大手往下探去,觸之濕滑一片。 天下間最動人的情話莫過于此。她的表白,一字字一句句都像一把大錘,猛烈撼動著心防,令虞品言陷入狂喜,不能自抑。他奪過她手里的金釵遠遠扔掉,然后將她壓倒在榻上,將那單薄的僧衣撕成碎片。 她的反應是那樣直白可愛,疼痛的時候又咬又踹,低聲抽泣,得趣的時候立即手腳并用的攀附上來,伴隨著他的節(jié)奏迎合撞擊。積累了二十多年的欲望宣泄而出,一波又一波快感引得人發(fā)狂,虞品言雙眼赤紅,像狼一樣盯視著身下表情歡悅的少女,恨不得死在她身體里。 原來與心愛的人共效于飛是如此極致的享受,他只愿就此沉淪,不復蘇醒。 ☆、第一二六章 西夷二皇子乃元后所出,深得帝后寵愛,又加之他初上戰(zhàn)場就大敗漢軍,連下兩城,還殺了素有不敗戰(zhàn)神之稱的虞品言,立下赫赫戰(zhàn)功。只要他活著回去,那皇位必定就是他的。 故此,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等人急了,相繼起兵逼宮,然后又混戰(zhàn)在一起。虞品言生擒二皇子的消息傳來時已經(jīng)晚了,幾位皇子已結(jié)下血海深仇再難回轉(zhuǎn),西夷各部族也四分五裂。 正所謂趁你病要你命,虞品言適時發(fā)兵西進,直接踏平了西夷皇廷,取下了帝后和三四皇子的人頭。大皇子率領殘部敗走邊境更荒涼的大漠,想要恢復昔日的輝煌恐還要休養(yǎng)生息個幾十年。 虞品言收拾好戰(zhàn)場,又犒勞了將士們,這才寫信向成康帝報捷。成康帝從龍鱗衛(wèi)的暗部那里收到密報,龍心大悅,命他即刻啟程回京,對外卻并不宣布這一喜訊,只派人知會了圈禁中的太子。 如今的大漢朝堂也已經(jīng)混亂不堪。太子一系的官員每日都會受到各方彈劾攻訐,日子十分難熬。一直表現(xiàn)平平的五皇子和六皇子忽然活躍起來,身邊籠絡了一大批官員為另立儲君進言,一面費心討好父皇一面又彼此攻擊,一時間竟爆出許多丑聞。 成康帝冷眼看著,對兩位皇子的表現(xiàn)大搖其頭。能蟄伏在暗中慢慢滲透龍鱗衛(wèi)并一舉擊倒太子和虞品言的人,不應該是此種浮躁心性。這幕后黑手必不是二人,反倒是四皇子,從頭至尾都保持了沉默,既沒有籠絡官員,也沒有刻意討好自己,反而極力為太子和虞品言求情,且每日都不忘去探望太子,引得支持太子的官員紛紛倒向他。因為只有親太子的四皇子登基,他們才有活路。 他的表現(xiàn)堪稱完美,然而越是完美就越是引人疑竇。能不動聲色就拉攏了朝中近半官員,且不引起五皇子和六皇子的忌憚,手段實在是圓融老辣。成康帝對這個兒子的戒備已經(jīng)提升到極致。若非太子早一步洞察先機,若非虞品言福大命大反敗為勝,他恐會落入這個精心設計的陷阱,先是厭棄了太子,等回過神來又會厭棄五皇子和六皇子,然后理所當然的將皇位交予這個‘上孝下悌’的好兒子。 成康帝手段之老辣,目光之犀利又豈是年紀輕輕的四皇子可比,無需任何證據(jù),僅憑直覺和猜想,他就已經(jīng)確定了真兇,且派暗部人馬將四皇子密切監(jiān)視起來。朝堂上的紛爭他也不管,只想冷眼分辨這些朝臣究竟誰忠誰jian,等虞品言班師回朝,該重用的重用,該清理的清理,將一個水洗一般清明的朝堂交予太子,他畢生的職責也算是完成了。 虞品言接到密旨立即召來各位將領商討回京事宜。徐茂抵死不招,即便虞品言親自刑訊,他也咬緊牙關不吐半字,還曾幾次咬舌自盡。好在有人及時發(fā)現(xiàn)卸了他下頜骨,這才保住他一條性命。 虞品言無法,只得將他關在囚籠里帶回京城,讓成康帝定奪。 與眾位將領確定好拔營回京的時間,他信步朝夕陽余暉中的小院走去。院子里飄蕩著食物的香氣,桃紅和柳綠將碗碟擺放在炕桌上,虞襄從廚房里走出來,腰間系著一條圍裙,鼻尖粘了一點黑灰。 看見兄長她眼睛一亮,笑嘻嘻的迎上來,“你回來的真巧,正想讓桃紅去叫你用飯。中午的時候苦海大師和苦慧大師來與你告別,說是要去古月國修行。你不在,我讓人準備了許多干糧和僧衣,又遣了一列士兵送他們?nèi)ミ吘?。?/br> 虞品言熟練的摟住她纖腰,用指腹擦了擦她鼻尖,笑道,“如此倒是我失禮了?;鼐┮院竽銕臀胰ユ?zhèn)國寺添香油,多添點?!?/br> “嗯,我省的?!庇菹妩c頭,拉著兄長在炕桌旁坐定,將切得薄薄的烤鴨片、黃瓜、蔥絲、花生醬等物裹進大餅里卷成條狀。 虞品言看著喂到唇邊的大餅,神情略有些猶豫。 “怎么了?”虞襄懵懂的眨了眨眼睛。 虞品言咬了一口,柔聲道,“襄兒,咱們好像連吃了兩個多月的大餅?是不是該換點別的了?” “我有換啊,”虞襄用筷子敲了敲碗碟,說道,“前天吃的是牛rou卷,昨天吃的是雞rou卷,今天吃的是鴨rou卷,每天卷的東西都不一樣,還能怎么換?” “我是說能不能換成米飯炒菜之類的?!庇萜费蕴狳c道。 虞襄沉默了,偷偷瞟了他好幾眼才擰著衣擺不情愿的開口,“我也想換啊,可是我只會烙餅子,不會做別的菜。rou菜我煮不熟,青菜我總是燒焦,米飯時而煮成稀粥時而煮成鍋巴,根本拿不出手。我這不是還在學嘛,想我以前多嬌嫩的一個瓷人兒,為了你連指頭都磨出繭子了,你還有什么不滿意?” 說著說著她反倒委屈上了,將自己白嫩的小手攤在桌子上。虞品言執(zhí)手一看,果然有些地方都磨起了皮,瞬間心疼的厲害,將她抱到膝頭又親又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