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憑沒據(jù)的，虞襄能說得那樣真切？原來常雅芙退親并不是受不了惡毒的小姑子,卻是讓永樂侯府抓住了要命的把柄,且那把柄還很香艷。莫說大老爺們?nèi)绾我鈟in，各家主母頓時對靖國公府的女眷退避三舍。前幾日與常雅芙過從甚密的幾位貴女更是臊的沒臉見人。

    想起常夫人壽宴那日虞妙琪主動跑來安慰常雅芙的情景，她們肺都快氣炸了。虞妙琪這是跟常雅芙合起伙來誤導(dǎo)她們，好坐實常家傳出的抹黑虞襄的流言，以便全了常雅芙名聲啊。

    這虞妙琪究竟是什么人？連自個兒嫡親哥哥嫡親meimei都如此陷害，把所有人當(dāng)傻子糊弄！想明白其中關(guān)竅,貴女們對虞妙琪簡直恨進了骨子里，凡是宴飲聚會再不叫她。

    常雅芙這回是真的想尋死，剛把脖子套進繩索又想起虞襄那句‘死了是你自個兒無臉見人’的話，在凳子上僵立了半個多時辰，最終放棄了。

    齊夫人遮遮掩掩的來了靖國公府，將婚書給退了,還暗示常夫人趕緊把常雅芙送走，否則她嫡長女也討不著好。常夫人糾結(jié)數(shù)日,不得不把女兒悄悄送回了老家。

    風(fēng)言風(fēng)語很是傳了一陣,除了沒心沒肺的虞襄,不知有多少人連續(xù)數(shù)月睡不著覺。時間飛逝，轉(zhuǎn)眼就過了炎夏迎來寒秋，虞府的兩位嫡女終于及笄了。

    林氏為了給女兒正名，一再要求老太太將典禮舉辦的隆重些。

    “你要如何隆重？正賓、贊禮、贊者、擯者和執(zhí)事你能請到誰？你給我說說。”老太太捧著流程單詢問。

    林氏多年未曾交際，前幾月女兒還把京城里半數(shù)閨秀都給坑了，莫說贊禮等人，恐連賓客都無人上門，她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坐在一旁的虞妙琪備感屈辱，又深恨林氏懦弱沒用。

    恰在這時，虞襄拿著一張宣紙風(fēng)風(fēng)火火進門，“老祖宗，這是我及笄之禮的宴客名單，您幫我瞅瞅?！?/br>
    老太太接過一看，禁不住笑了，“你竟說動了太子妃娘娘給你當(dāng)正賓，好好好。讓九公主和嬌嬌給你當(dāng)執(zhí)事是不是有些不合適？到時可要跪坐一個時辰，她們恐怕受不住?！?/br>
    林氏湊過去一看，氣都喘不勻了。正賓乃太子妃，贊禮乃范夫人，贊者乃太子妃的母親閔氏，執(zhí)事乃九公主和范嬌嬌，擯者乃老太太的娘家嫂子吳氏，這排場擺得委實太大了。

    “不是我讓她們來的，是她們硬要當(dāng)執(zhí)事，還不是圖一個好玩。我腿腳不便，干脆把流程精簡精簡，省得折騰自己也折騰大家。”虞襄彈了彈紙邊。

    老太太笑著點頭，“好，單子拿來讓我看看，我?guī)湍阏遄??！?/br>
    老太太正欲伸手去接，卻被虞妙琪搶先拿了去，笑容溫婉，“我管家已有大半年了，按理說這事該由我負責(zé)，卻沒料meimei已經(jīng)籌備好了，實在是慚愧。祖母精力不濟，meimei有什么要求只管與我說，我條條款款全都幫你辦妥。這畢竟是咱們兩人的及笄典禮，meimei權(quán)且放心，我沒有不盡力的道理?！?/br>
    聽過蹭吃蹭喝，就是沒聽過蹭及笄禮的。虞襄乜她一眼，噗嗤笑了，“還是那句話，人不要臉天下無敵。虞妙琪，我服了你了。好吧，你若是搞砸了我的及笄之禮，當(dāng)心我扒了你的皮。”

    她語氣十分輕快嬌俏，還狀似玩笑的捻起虞妙琪手背上一層皮rou扯了扯。虞妙琪沖她微微一笑，眸子中隱含幾分陰鷙。

    老太太只當(dāng)自己眼瞎了，看不見兩人的暗潮洶涌，擺手道，“罷了，你要辦就好生辦，一生只此一次的及笄禮，你若是搞砸了受罪的也不是別人?！?/br>
    “琪兒知道了。”虞妙琪連忙跪下應(yīng)承，心里委實大松口氣。請來太子妃娘娘為自己當(dāng)正賓，看日后誰還敢小瞧她。

    沐浴齋戒三日，到了及笄禮的當(dāng)天，虞襄破天荒的起了個大早。眼下已是十月底，涼爽的秋風(fēng)帶上了幾絲冷冽，仆役們早已換上了棉夾襖，踩著嘎吱作響的落葉來來往往。

    虞襄端坐在水銀鏡前涂抹口脂，選了好幾種顏色都覺得不滿意，用帕子擦了數(shù)次后嘴唇有些微微泛腫。她再一次成年了，不像上一世的十八歲，與哥哥兩人躲在療養(yǎng)院的頂樓吹冷風(fēng)喝啤酒。

    這一世她有心疼她的家人，有朝夕相伴的朋友，有盛大的慶典。凝視著鏡子里的自己，她忽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小姐，再試一試這個橘色的吧，里面放了些許麥芽糖，很甜的?！绷G拿起一盒口脂。

    古代的東西就是好，完全未曾受過污染，連制作出來的面霜和口脂都能隨便吃，當(dāng)然胭脂和底粉除外。虞襄幽幽感嘆，用小拇指占了少許仔細涂抹在唇上。

    因太陽還未升起，天空剛泛出魚肚白，桃紅舉著一個燭臺為她照明。少女本就嬌艷的臉龐經(jīng)過修飾后美得如一朵盛開的牡丹花，滿頭青絲瀑布一般披散在肩頭，又大又圓的貓瞳沒有焦距，看上去懵懂而純真，或者還有些迷茫。

    柳綠低聲問道，“小姐今兒好似興致不高？”

    “沒有，只是覺得一夜之間就長大了，有點困惑?！遍L大之后，總會有各種各樣的煩惱接踵而至。虞襄如是想著，噘著唇吐出一口濁氣。

    柳綠笑而不語，拿起篦子幫主子梳頭。恰在這時，虞品言踏著晨露緩步而來，身后跟著馮嬤嬤和幾個捧著小匣子的丫頭，桃紅柳綠連忙上前見禮。

    “哥哥，這是我今日要戴的冠笄、冠朵和珠釵？”虞襄伸長脖子探看。

    “正是，你且看看喜不喜歡。”虞品言走過去摸了摸她臉頰。

    幾個小丫頭將手中的匣子打開，一溜兒排放在梳妝臺上，由頂級翡翠和黃金打造而成的蓮花狀冠笄冠朵在燭光的照耀下顯得異常奢美華貴。

    哪怕是見多識廣的虞襄也忍不住發(fā)出驚嘆。

    “喜歡？”虞品言俯身笑問。

    “不能更喜歡！”虞襄捧起匣子親了兩口。

    因人多眼雜，虞品言強忍住索吻的沖動，讓幾個丫頭將匣子捧去給老太太看。這些東西理應(yīng)由執(zhí)事保管，然而虞襄請的兩個執(zhí)事因為身份高貴，卻是純粹來湊熱鬧吃干飯的，終究還得虞品言和老太太親力親為。

    待一行人走遠，虞品言接過柳綠手里的篦子，一下一下為meimei梳理烏黑如云的秀發(fā)，因為頭發(fā)實在太過光滑，他在掌心抹了一些桂花油，將之束成簡單的墮馬髻，然后挑了幾支珠釵點綴。

    “襄兒終于長大了，哥哥等這一天都快等不及了?！彼┥?，臉頰貼著meimei嬌嫩的臉頰，定定凝視鏡子里明艷無雙的佳人，微啞的嗓音蘊含著數(shù)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虞襄被他灼熱的目光看得心臟狂跳，更有一股引人戰(zhàn)栗的感覺從緊貼著他臉頰的耳蝸擴散開來。虞襄沖著鏡子里的俊美青年微笑，而后裝作忙碌的去挑選妝奩內(nèi)的花鈿。她不敢思考他話中的深意，因為她知道只要自己隨著他的引誘向前跨進一步，將給她的生活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覺得自己現(xiàn)在過得很好，不需要這種改變。或者更坦誠的說，她恐懼這種改變。

    虞品言點到即止，幫她挑了一朵蓮花狀的花鈿貼在眉心，又萬分愛憐的吻了吻她香氣四溢的鬢發(fā)，這才抱著她往前院去。

    桃紅柳綠推著輪椅跟在后面。

    虞襄趴伏在兄長肩頭，胸脯不可避免的摩擦著兄長強健有力的手臂，以往并不覺得如何，今日卻格外的尷尬，臉頰無需涂抹胭脂就紅的似染上了無邊朝霞。她極力讓自己忽略兄長散發(fā)出來的極具侵略性的氣息，認真數(shù)著地上的落葉，一片、兩片、三片……無數(shù)片……

    等等，今天的落葉是不是太多了？下人竟然忘了掃地！

    虞襄柳眉一豎，拍打兄長肩膀說道，“哥哥等等，問一問這條道是誰負責(zé)清掃的？眼看賓客就要臨門，咱侯府卻連路都沒給他們掃干凈，像什么樣子！”

    虞品言向來不管這些瑣事，但見meimei一副管家婆的小模樣著實可愛，便沖身后跟隨的兩名侍衛(wèi)揮了揮袖子。

    侯爺親自過問下人如何敢怠慢，然而經(jīng)過虞妙琪的改革，原本分工明確的仆役們已經(jīng)變得零散不堪，你推我我推你，竟老半天找不出誰人負責(zé)，一時間鬧哄哄的。

    “甭吵了，虞妙琪呢，把虞妙琪叫過來。她不是說一定幫我把及笄之禮辦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風(fēng)風(fēng)光光嗎？”虞襄眉頭皺得死緊，忽然有些后悔當(dāng)日的決定。

    這可是她兩輩子以來唯一的一次成人典禮，誰若是將它搞砸了，她也會把那人搞砸了。

    虞妙琪幫著沈母管過家，后來又接手永樂侯府，雖然偶爾出些小岔子，但有林氏在旁指點，又有虞襄之前定下的規(guī)矩可做參照，處理起來并不困難。

    然而及笄之禮程序繁瑣，規(guī)模盛大，連林氏也是第一次辦，加之她們將虞襄定下的規(guī)矩毀了個七七八八，又因扶持親信很是得罪了某些有頭臉的管事，平日無事也就罷了，遇上如此慶典便顯出了亂象。

    一會兒廚房少了幾筐食材，一會兒庫房少了幾百個杯盞，一會兒戲臺子沒搭好略有些松動……各式各樣的麻煩接踵而來。虞妙琪忙得昏頭昏腦，竟連最基本的清潔都未曾留意，聞聽虞品言傳喚，恨不得變出幾百個分身，親自把那地給掃干凈。

    ☆、第九十四章

    四處都缺人手，四處都凌亂不堪,虞妙琪沒頭蒼蠅一樣轉(zhuǎn)悠了半天才拎出幾個下仆，去清掃各處通道。

    老太太佇立在廊下觀望吵吵嚷嚷的院落，搖頭嘆息道,“就這點能耐還想著往太子身邊鉆,不自量力?！?/br>
    馬嬤嬤不敢搭腔,見侯爺抱著三小姐緩步而來,立即下去置備早膳。

    太子妃在宮門口接了九公主便徑直往永樂侯府趕。九公主撲進太子妃懷里問道，“嫂嫂,你病可好了？”

    太子妃撫摸自己紅潤的臉頰笑道，“已經(jīng)大好了?！彪m然損了根骨再難受孕,但她在道光沐浴中生下一雙麟兒,比那些妾室生一百個孩子都管用，又加之徐側(cè)妃暴斃,庶長子眼下正拽在她掌心,還不任由她捏圓搓扁？

    本以為是山窮水盡疑無路，卻原來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太子妃如何不高興,如何不感激？她甚至興起了認虞襄做干meimei的念頭,后來擔(dān)心皇上和太子猜忌自己有意拉攏虞都統(tǒng)，這才作罷。

    “那就好，這個糯米糕給你吃。聽母后說及笄之禮很耗時，咱們先吃些東西墊墊肚子?！本殴鲗⒏恻c掰成兩半，一半自己幾口吐掉，一半不由分說的塞進嫂子嘴里。

    太子妃差點被她喂進鼻孔里去，連忙哭笑不得的搶過糕點，一口一口慢慢吃著，吃完后一邊擦手一邊詢問，“虞襄那雙胎jiejie樣貌如何性情如何？鳳兒和麟兒滿月之時她依稀去過府中探望，只是我記不得了。”

    九公主仔細回憶片刻，脆生生的道，“她很厲害，她天下無敵?！?/br>
    太子妃頓感驚訝，“天下無敵？怎么個說法？”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她已經(jīng)無敵了?！本殴髂７轮菹宄爸S的語氣。

    太子妃很想笑，卻硬生生忍住了，用詢問的眼神看向蹲坐在角落中的兩名宮女。二人會意，湊到她耳邊將虞妙琪有意攀附九公主和太子府的事兒原原本本說了。

    因虞妙琪是虞襄的雙胎jiejie，她對對方本來存著天然的幾分好感，眼下聽了這番敘述，當(dāng)真覺得既可氣又可笑。氣這些人在自己沒死的時候就開始覬覦太子，笑這些人癡心妄想白日做夢。

    “嫂嫂你怎么了？不高興了？”九公主察覺到馬車內(nèi)的氣氛有些凝滯，放下糕點眨巴眼睛，顯得十分憂慮。

    “嫂嫂沒事，好了快別吃了，當(dāng)心吃撐了坐不住。傻丫頭，以后離虞妙琪遠著點?！碧渝罅四笮」米觬ou呼呼的臉頰。

    “我知道，蓮子糕也這樣說過?！本殴鞴怨渣c頭。

    太子妃一行抵達之時，各位賓客也都到齊了。因老太太看不過眼略為襄助，這才壓下虞妙琪弄出的岔子。無論先前如何糟亂，如今各處均顯得井井有條。

    跪坐在正廳角落的樂人們一面演奏一面吟唱祝詞，虞品言親自推著meimei上前，讓范夫人替她插上一支樣式普通的釵冠，而后桃紅柳綠接過輪椅，將她推入東屋。虞品言站在原地凝望片刻，這才在老祖宗身邊坐下。

    虞襄入了東屋后脫掉原來的罩衫換上褙裙和特制的奢華錦袍，然后喝了一杯薄酒吃了一口膳食，又緩緩而出。太子妃早已站立在廳中，見她靠近微微一笑，摘掉范夫人給她戴上的普通釵冠，打開身旁宮女跪捧的匣子，取出翡翠蓮花冠笄給她戴上，又接連取出一支支精美無雙的冠朵點綴在發(fā)間。

    虞襄低垂著腦袋，眼珠子卻滴溜溜直轉(zhuǎn)，一會兒看看笑容慈和的太子妃，一會兒看看表情欣慰的老祖宗和眸色漆黑的兄長，一會兒又朝旁邊扭來扭去沒個安生的九公主和范嬌嬌輕瞥，心中的彷徨無定已被滿滿地喜悅之情取代。

    當(dāng)然，虞妙琪和林氏看見她佩戴的奢華冠笄而流露出的嫉恨之色也沒錯過。

    胡思亂想間，太子妃徐徐開口，“旨酒嘉薦，有飶其香。咸加爾服，眉壽無疆。永承天休，俾熾而昌……”一大段祝詞均為太子妃苦思冥想而得，其中的祝福之意令人心暖。

    虞襄眼眶略微潮紅，因腿腳不便無法叩首，只得雙手交疊平舉抵住額頭，象征性的一拜，“太子妃娘娘一番厚愛，虞襄敢不祗承！”

    太子妃笑著輕拍她肩膀，賓客們紛紛露出欣悅的表情。禮畢，九公主和范嬌嬌忙不迭招手讓她過去同坐，等待許久的虞妙琪屏息上前，讓范夫人幫她戴釵冠。站立在原位的太子妃收起微笑，表情變得冷漠疏淡。

    這個訊號立刻被赴宴的賓客們察覺。大家雖然嘴上不說，心中卻明了——太子妃娘娘這是沖虞襄的面子才來，對侯府二小姐并無甚特別。

    虞妙琪心中羞憤，面上卻絲毫不顯，在丫頭的攙扶下入東屋換褙裙和錦袍。虞襄起初還低聲與范嬌嬌和九公主說著話，少頃便覺下腹一陣墜痛，且越來越強烈，及至虞妙琪出來時已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步。

    這種疼痛的感覺萬分熟悉，虞襄恍惚憶起自己上輩子也是在十五歲生日這天來的初潮。這可真是……哪怕?lián)Q了一具身體，某些節(jié)點依然巧合的令人心驚，就仿佛她不是借尸還魂，而是經(jīng)歷了前世今生。

    若是往常，虞襄必不會忍耐，然而今天不同，今天是她的成人禮，哪怕被虞妙琪蹭去一半，也是屬于她的唯一一次成人禮。她必須忍耐至終結(jié)。

    索性她雙腿已經(jīng)殘廢，不用站起來招待賓客，故而也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她被葵水弄臟的裙擺，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虞襄一面咬牙強忍，一面苦中作樂的想到。

    與此同時，虞妙琪穿戴整齊從東屋出來，踩著優(yōu)雅而沉穩(wěn)的步伐行至太子妃跟前跪下，目露期待。太子妃沖她微微勾唇，笑意卻不達眼底，取下她頭上的普通釵冠，拿起林氏準備的一副紅翠滴珠冠笄。

    這紅翠雖然水頭十足，但比起之前虞襄佩戴的帝王綠的翡翠卻終究差了一大截，莫說林氏面色難看，就是幾位賓客都露出怪異的表情?？磥矶〗愎皇窃谕忸^長大的，比不得三小姐受寵。倒也是，三小姐一雙腿就是為了虞都統(tǒng)而廢，二小姐再溫婉可人又豈能比得過他兄妹二人同生共死的感情。

    虞妙琪心中倍感屈辱，表情卻越發(fā)沉靜恬淡，略微垂頭以便太子妃動作。然而坐在主位的虞品言卻忽然起身朝虞襄走起，伸手將她撈入臂彎，交代道，“舍妹身體不適，虞某先帶她回房休息，還請各位見諒。”

    眾人轉(zhuǎn)臉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虞襄果然面色煞白嘴唇干裂，大冷的天額頭竟然滿是細汗，可見病得十分厲害。

    太子妃連忙揮手，“快帶襄兒回去，來人，拿本宮的帖子去請?zhí)t(yī)！”

    一名宮女拎著裙擺急急忙忙出去，老太太也坐不住了，杵著拐杖便要跟上前，卻被林氏一把拉住手臂，低聲哀求，“母親，琪兒的及笄之禮還未完，你們都走了叫旁人如何看她？”

    老太太遲疑片刻，終是慢慢坐下，然而到底感覺憂急不安，面色十分難看。太子妃也沒了興致，將冠笄戴好后草草說了幾句祝詞便算是完了。九公主和范嬌嬌似兩只蚱蜢，若非范夫人和閔氏在后摁著她們肩膀，她們早蹦出去找虞襄了。

    另一邊，虞襄趴伏在兄長肩頭，期期艾艾說道，“哥哥，能不能換個姿勢抱我？”用這種抱小孩的姿勢，豈不是把那什么都沾到他袖子上去了？而且他今天竟然破天荒的穿了一件白色深衣，白里透紅的簡直太扎眼！

    虞品言依言換了個公主抱的姿勢，腳步越發(fā)迅疾，“肚子還疼嗎？別怕，太醫(yī)很快就來了?！?/br>
    “我沒病，不要請?zhí)t(yī)?！庇菹寰咀⌒珠L衣襟，哭喪著臉哀求。

    “疼得冷汗都出來了還說沒病?！庇萜费哉Z氣十分不好，匆匆跨進西廂小院，讓桃紅和柳綠幫忙把床幔掀開。他彎腰，正欲將meimei放入被窩，卻被她勾住脖頸死活不肯下來，蒼白的臉蛋浮上一層紅暈。

    “別胡鬧，快些躺進被子里去，瞧你都冷得發(fā)抖了?！庇萜费哉嬗行┛扌Σ坏?。

    虞襄一想到哥哥衣袖上沾了自己的葵水就恨不得挖個地縫鉆機去，她又是難受又是害臊，咬牙啟齒的質(zhì)問，“哥哥，你平常總喜歡穿黑衣，今兒怎么不穿了？”你要是穿了我能賴在你身上不敢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