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虞襄似有所覺,九公主卻撐著下巴,盯著狀元郎俊美至極的笑臉看得如癡如醉。 恰在這時,一道低沉渾厚的嗓音傳來,“沈大人,太子殿下正欲尋你?!?/br> 幾人轉(zhuǎn)頭回望,表情各異。九公主和沈元奇莫名有些拘謹,虞襄卻驚喜萬分的喊了一聲哥哥。 虞品言上前給九公主見禮,而后盯著meimei問道,“襄兒與沈大人早就認識?” “嗯,沈大人倒在我車輪下差點被碾死,我就賠了他十兩銀子壓驚?!睘榱私o狀元郎留點面子,虞襄將‘尋死’的事兒模糊帶過。 沈元奇哭笑不得的點頭。 虞品言將她的輪椅轉(zhuǎn)了個方向,朝不遠處的角門推去,柔聲道,“此處乃前院地界,未免碰見外男沖撞了九公主,你且?guī)Ь殴骰厝?。方才范老將軍到了,范小姐想必正在尋你們?!?/br> 虞襄乖巧的應(yīng)諾,拉著依依不舍的九公主去了。虞品言目送兩人走遠,這才回頭看向沈元奇,目光十分尖銳,“你與襄兒說了什么?” “不該說的下官一句未說,還請虞都統(tǒng)放心?!鳖D了頓,沈元奇終是忍不住問道,“虞都統(tǒng),您說過會送下官meimei回家,卻不知究竟要等到何時?” 虞品言深深看他一眼,舉步前行,“等到襄兒及笄之后?!?/br> 沈元奇亦步亦趨跟上,追問道,“為何非要及笄之后?”他一時一刻都等不起了。 “及笄便可嫁人,自然要等到那之后。”虞品言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沈元奇斂眉深思。 虞妙琪被九公主扔在偏廳,因她是永樂侯府的嫡女,太子妃的三位meimei待她十分和善。少女們湊在一起聊聊梳妝打扮,胭脂水粉,家長里短,氣氛倒也和樂。 太子妃的母家乃滄水閔家,前前后后出過四任帝師,太子妃的祖父更是手把手教導(dǎo)過皇上和太子,雖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致仕,太子妃的父親只擔(dān)任從二品的翰林院掌院學(xué)士一職,但閔家的地位卻很超然。 也因此,閔家的三位姑娘都是落落大方清貴逼人之輩,更有年齡最幼容貌最盛的一位,隱隱以主人自居,上至賓客下至仆役都料理的十分妥帖。 虞妙琪冷眼看著,已覺察出對方的心思,這是打算承襲太子妃的遺愿給太子當繼室?真是蠢的無可救藥!太子妃早已誕下一雙麟兒,她能不為自己的兒女考慮?必定會趁著沒死之前哄騙meimei喝下絕育藥,然后讓對方心甘情愿的為自己將一雙兒女養(yǎng)大。 禍事已然臨頭,這幾個還沾沾自喜的做著美夢呢! 垂頭小啜一口熱茶,虞妙琪自得一笑。不管太子妃有沒有這個心思,只需將事情輾轉(zhuǎn)透出去,她們自家姐妹便能鬧起來。除去閔家姑娘,放眼整個大漢,還有誰更適合當太子正妃?自然是太子伴讀皇上重臣的虞都統(tǒng)的meimei。太子若想順利登基坐穩(wěn)皇位,不拉攏虞品言是萬萬不成的。 虞妙琪想得正入神,就見一膀大腰圓,皮膚黝黑的少女踏入偏廳,舉目四顧。 閔氏三姐妹連忙笑著迎上去,“嬌嬌來啦,快坐?!?/br> 如此粗壯一位人物,濃眉大眼英氣勃勃,若非穿著女裝,差點要以為是哪家的兒郎,偏取了個閨名叫嬌嬌。虞妙琪垂頭,用帕子掩住唇邊的諷笑,眼角余光瞥見許多貴女與自己一樣,也都忍俊不禁,目露嘲諷。 閔氏三姐妹,大的叫閔松,次的叫閔芝,最小的叫閔蘭,因太子妃病重,托她三人招呼女眷,大妹二妹雖與范嬌嬌沒甚交集,卻也毫無輕視之意,反倒是閔蘭,臉上笑容顯得十分僵硬,扭捏間反把身上那一二分的清貴之氣全都沖散,再不復(fù)之前的雍容。 范嬌嬌是個直腸子,看見閔蘭立馬沉下臉,自動自發(fā)的撿了張凳子落座,問道,“九公主跟襄兒呢?怎沒看見?” 閔松使人給她奉茶,溫聲道,“她兩見了太子妃jiejie就自去玩耍了,眼下也不知躲在哪個旮旯里。莫急,到了開宴的時辰她兩自然會回來。” 離開宴還有小半個時辰,想到要與這幫嬌滴滴的貴女虛以委蛇,范嬌嬌渾身就像爬滿了螞蟻,難受的厲害,本就黝黑的膚色更顯暗沉,左右看了看,指著身邊的虞妙琪問道,“這是哪家姑娘?怎如此面生?”若是合適就拿來打發(fā)打發(fā)時間。 “這位是虞襄的雙胎jiejie,了空師太的俗家弟子,渡完厄剛歸家?!遍h芝柔聲解釋。 閔蘭在主位坐定,一面豎起耳朵聽幾人說話,一面應(yīng)付其余貴女,儼然一副當家主子的模樣。 范嬌嬌瞪著眼珠朝虞妙琪看去,直將她上三路下三路都掃了個遍,目光極其放肆。虞妙琪心生不悅的同時更感到幾分忐忑難安。能與虞襄交好,這位必定不是好相與的主兒。 果然,范嬌嬌下一刻就虎聲虎氣的開口了,“這真是襄兒的雙胎jiejie?怎長得如此丑陋?莫不是搞錯了吧?” 她聲音本就洪亮,驚愕之下更提高了好幾個分貝,莫說偏廳的貴女,就連正廳的太子妃和一眾貴婦都聽了個一清二楚。貴女們紛紛掩嘴忍笑,更有幾個猝不及防噴笑出聲,引得虞妙琪恨不得挖個地縫鉆進去。 閔松微微怔愣,回神后連忙圓場,“雙胎也有長得分毫不像的,王大人家的兩個幼子就是如此。再者,虞二小姐如此清麗動人,她若是稱得上丑陋,叫我們這些中人之姿的可怎么活?” 范嬌嬌聽見母親在隔壁咳嗽,心知自己又闖禍了,補救道,“她其實長得不丑,只是跟襄兒比起來就顯得丑。剛才是我說錯了?!?/br> 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你還不如不解釋呢!廳中接二連三響起一片噴笑,就連向來矜持穩(wěn)重的閔松也忍不住莞爾。 虞妙琪臉頰已漲成青紫色,偏嘴角還掛著一抹牽強的微笑,上牙咬緊下牙,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她真想不管不顧的大聲嘶吼,告訴所有人自己才是永樂侯府真正的嫡女,虞襄不過一個野種,一個卑微的商家女。 但這個想法甫一浮現(xiàn)又被她死死按捺住。她知道這話不能說,這輩子,虞襄都得是她的雙胎meimei,是永樂侯府的嫡女。否定虞襄就是否定自己,摧毀虞襄也等于摧毀自己。 虞妙琪在水深火熱中煎熬著,眼見快要熬不下去的時候,門外響起輪椅轉(zhuǎn)動的聲音,嬉笑的貴女們瞬間收聲,裝模作樣的與同伴聊天,就連矜傲的閔蘭都忍不住露出懼色。她們都知道虞襄是個極其護短的性子,她的人她自己可以使勁的欺負,卻容不得旁人彈壓分毫。 不過這回大家都猜錯了,虞襄與虞妙琪非但不是自己人,還是不死不休的敵人。 “說什么呢笑得這樣歡快?”一道清甜的嗓音伴著濃郁的花香飄進來。 “沒說什么,就說你jiejie跟你長得不像。”范嬌嬌急忙奔上去,從桃紅手中接過輪椅往前推,生怕自己說虞妙琪丑陋的事被其他人抖落出來。 “她跟母親長得像,我跟哥哥長得像,有甚稀奇的?”虞襄瞥了眼面色青紫的虞妙琪,并未落井下石。在侯府里,在單純的九公主跟前,她可以有什么說什么,但在這幫心思彎彎繞繞的貴女跟前,她可不會叫人看了永樂侯府的笑話。 閔松連聲附和,又帶頭向九公主行禮,其余貴女連忙聚攏過來,畢恭畢敬的墩身問安。 九公主向來不喜人多,擺擺手便躲到虞襄和范嬌嬌后頭。虞襄將她拉出來,往前推了推,朝嘴巴撅得老高的閔蘭看去,“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趕緊給九公主進上來。你今兒不是受了太子妃娘娘囑托代為接客嗎?” “還不趕緊端茶遞水上糕點?!遍h蘭指著一名宮女呼喝,末了將九公主讓到主位,細聲細氣的問,“公主,咱們來玩華容道?” 九公主還未開腔,范嬌嬌就甕聲甕氣的拒絕,“不玩,你輸不起,上次欠的二百兩銀子還沒還清呢?!?/br> 閔蘭臉色瞬間漲紅,倒叫虞妙琪心里好受很多,暗暗忖道: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話果然很有道理。虞襄是個嘴毒的,她這些朋友也是一張口就能把人噎死。 虞襄瞇著眼睛笑了,懶洋洋的開口,“要玩可以,但彩頭得加大。輸一場給一百兩銀子,你敢么?” 閔松閔芝連忙去拉閔芝,卻被她狠狠拍開,冷笑道,“有何不敢?!眏iejie就在邊上看著,虞襄也敢如此囂張,今日一定要給她一個教訓(xùn)。 ☆、第七十九章 一眾貴女紛紛圍上來觀戰(zhàn),九公主和范嬌嬌一左一右趴在虞襄輪椅背上,看得津津有味。 虞妙琪也是玩華容道的高手,連忙擠進去,剛擠到桌子邊上,就見虞襄已經(jīng)將代表‘曹cao’的棋子移到了底格,順利逃脫了。 閔蘭甩出一百兩銀票,咬牙道,“這回不算,繼續(xù)!” “好啊,不算就不算吧?!庇菹遢p笑,幾乎不用思考,棋子剛擺好就噼里啪啦往下移,不管閔蘭如何圍追堵截,總是能在十步之內(nèi)逃脫。接連下了十幾盤,也不過用了一刻鐘,堆在她手邊的銀票已經(jīng)厚厚一沓,怕被風(fēng)吹走了還用一錠銀子壓著。 閔蘭輸紅了眼,發(fā)現(xiàn)銀票全沒了,拔掉頭上的釵環(huán)還要繼續(xù),被兩個jiejie死死摁住。旁的貴女紛紛掩嘴輕笑。 虞妙琪卻笑不出來。她忽然發(fā)現(xiàn)虞襄比她想象中的更不簡單,她嘴毒,性野,豁的出去也放得下臉面,腦袋更是十分聰慧,簡直太難纏了。 虞襄見閔蘭惡狠狠的瞪著自己,抬手便將銀票甩出去,嗤笑道,“說了不跟你玩,每次輸了就像急眼的兔子。拿去吧,我不缺你這點銀子……” 隔壁正廳傳來老太太的咳嗽聲,還有太子妃連說‘無事’的輕笑聲,虞襄不得不吞下未盡之語。 閔松將銀票壓的平平整整又塞回她手里,與閔芝拽著閔蘭下去了。虞妙琪此時倒真有些佩服虞襄,明知太子妃就在隔壁,她還敢如此對待閔氏三姐妹,性子比傳言更為乖張。 因皇上有旨,兩位小皇孫的百日宴要挪到宮中大辦特辦,又因太子妃身體違和,滿月宴只意思意思也就罷了。太子妃果然只請了幾位妯娌、母家和幾戶極其相熟的人家,又把貴婦和貴女們分開,一邊由自己招待,一邊交給閔氏三姐妹。 閔氏三姐妹直到開宴了才回來,招呼眾人上席用膳。虞妙琪見所有貴女都有意避開九公主和虞襄三人,便也不過去自討沒趣,與一位剛認識的貴女坐在一起。 虞襄三人占了十二人的大圓桌和幾十道菜肴也不覺得尷尬,反而習(xí)以為常,自個兒倒上酒,拿起筷子開吃。閔蘭瞥了三人一眼,表情有些詭異。 酒宴快結(jié)束時,范嬌嬌忽然暴喝一聲,“酒呢?我的酒怎么沒了?再給我上一壺!不,上一壇!”邊說邊拎著一個空酒壺站起身,用筷子敲得乒呤乓啷作響。 九公主軟綿綿的靠在她肩上,順著她站起身的動作慢慢滑倒在地,竟哼哧哼哧的打起呼來。 唯獨虞襄斜倚在輪椅上,一只手晃晃悠悠的甩著馬鞭,一只手托著腮幫子,又大又圓的貓瞳里綴滿晶亮的水光,正饒有興致的盯著范嬌嬌;臉頰紅撲撲的,比打了胭脂更為嬌艷;櫻桃小嘴微微開啟,似乎覺得口渴,不時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一舔貝齒。那慵懶的姿態(tài)蘊含無數(shù)風(fēng)情,直叫人看一眼也不由自主跟著醉倒了。 聽見吵鬧聲,所有人轉(zhuǎn)頭看去,有的驚訝,有的偷笑,還有的憂慮……閔蘭臉色忽青忽白十分難看。她本想讓虞襄出一次大丑,九公主與范嬌嬌只是順帶。她都快成為太子正妃了,還需怕誰? 眼下九公主與范嬌嬌確實出了丑,虞襄卻還好端端的,既沒昏昏倒地也沒大喊大叫,那半醉半醒的小模樣反而好看的緊。 閔松狠狠瞪meimei一眼,正欲起身料理九公主,卻見太子妃進來了,指使宋嬤嬤將九公主抱進自己臥房安睡,又將范嬌嬌摁坐在椅子上,奪過她手里的酒壺略略一聞,笑嘆,“卻是府里下人錯將青果釀當成了青果酒拿來,怪道醉的如此厲害?!?/br> 青果釀是存放在特制的木桶內(nèi)發(fā)酵了四十年以上的青果酒,沒了果酒的清冽,卻多了幾份綿軟醇厚,喝進嘴里酸酸甜甜十分爽口,下了肚卻后勁十足,故而別名又喚‘肚里燒’,是大漢朝有名的烈酒。成年男子只需飲小半瓶就爛醉如泥,三位少女合飲一瓶,那勁道可想而知。 別桌都沒弄錯,單女兒這桌弄錯了,太子府的下人會粗心至此?范嬌嬌的母親若有所思的看了閔蘭一眼。太子妃亦在心中大搖其頭,將閔蘭排除出繼妃之列。本以為她最好掌控,然而若是嫉妒心強到這等地步卻是萬萬不能選的,省得招了太子厭惡還帶累兩個寶貝。 閔芝心有所感,不免心中竊喜,閔松卻出了一頭的冷汗。她這輩子還想擁有自己的孩子,哪怕有朝一日能坐上鳳位,她也不會往長姐的套子里鉆。 老太太慈愛的撫摸孫女guntang的臉頰,笑道,“叫太子妃娘娘見笑了。既然酒宴已經(jīng)結(jié)束,娘娘身體也不舒坦,臣婦便帶孫女先行一步,省得再出大丑。” 范嬌嬌的母親連忙附和。 太子妃確實快支撐不住,并不多加挽留,使人給前院的虞都統(tǒng)遞了個口信。 在太子的宴席上,虞品言與沈元奇一樣都是乏人問津的存在,卻也略有區(qū)別。虞品言是因為性子太冷叫人懼怕,沈元奇卻是因為出身卑微讓人鄙夷。得了太子妃送來的口信,虞品言立即起身與太子告辭,沈元奇也告了罪,說是與虞都統(tǒng)同路。 太子并不強留,使人送他們出去。虞品言大步往二門走,身后緊緊跟著沈元奇,因顧慮此人是自己的大舅哥,虞品言也不攆他,全當沒看見。 兩人剛跨出前院就見老太太正半彎著腰,與坐在輪椅上的孫女說著什么。虞襄睜著一雙又圓又大的杏眼,黑而亮的瞳仁似浸在清澈的泉水中,閃著瀲滟的波光,無論老太太說什么都只緩緩點頭,然后小嘴兒咧咧,笑得十分憨傻。 沈元奇一見她那迷迷糊糊的小模樣,心就軟得一塌糊涂,腳步不知不覺加快,竟走在了虞都統(tǒng)前頭。 聽見腳步聲,老太太停下逗弄孫女,轉(zhuǎn)頭看去,狀元郎那張急切地俊美地臉龐映入眼簾。此人是襄兒的嫡親哥哥,老太太心里門清,心下不免升起幾絲戒備。 好在沈元奇及時找回理智,猝然停步給老太太見禮,又淡淡瞥了一眼如遭雷擊僵立當場的虞妙琪。 老太太也發(fā)現(xiàn)了虞妙琪的異樣,表情略顯諷刺。無需派人探查她就知道,有關(guān)于狀元郎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全都是虞妙琪散播出去,目的只為毀了狀元郎仕途繼而將他趕出京城。到底是小門小戶里長大,見識淺薄,想不到皇上之所以重用狀元郎除了他的才干還因為他的身世。 日后狀元郎步步高升位極人臣,也不知虞妙琪會是什么表情?佛曰愚人除事不除心,智者除心不除事,這虞妙琪真真是個無可救藥的愚人。老太太暗自嘆息。 虞妙琪本以為沈元奇現(xiàn)如今的處境必定落魄潦倒,沒幾月便會被皇上發(fā)配出京,這輩子再不能寸進,哪料到在皇太孫的滿月宴上竟還能看見他。似他這般從五品的芝麻小官,如何有資格? 腦子里亂哄哄的沒個頭緒,虞妙琪不自覺退后幾步,躲在老太太和馬嬤嬤身后。沈元奇卻連個眼角余光也未給她,只定定看著正向自己憨笑的meimei,心里涌出無限愛憐。 世上只剩下這一個親人,又加之虞襄的性子是個爽直大氣、灑脫不羈的,看在沈元奇眼中真是哪兒哪兒都招人疼。眼下還有虞妙琪這矯揉造作心思歹毒的在旁陪襯,更是將meimei愛到了骨子里,恨不得立馬將人帶回家藏起來。 他壓抑住滿心激動問道,“襄……虞小姐這是怎么了?” “下人錯把青果釀當成了青果酒奉上,小丫頭不小心喝多了,這會兒正迷糊著呢。”老太太笑得無奈,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孫女軟嫩的腮rou。 虞襄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瞅她,然后咧嘴傻笑。那嬌憨的模樣令沈元奇又是一陣眼熱,忍不住又往前靠近一步,卻被虞品言揮袖拂開,那輕飄飄卻又冷颼颼的眼神令他瞬間找回理智。 虞品言走到meimei跟前,伸手去捏她鼻尖。 虞襄毫無焦距的雙眸忽然曝出亮光,一頭扎進青年懷里,嬌滴滴的喚道,“哥哥,你背我回家,我要回家?!?/br> 老太太笑嘆,“喝醉了誰都不認識,只認識她哥,小沒良心的?!?/br> 虞品言愉悅的低笑,“連我都不認識了才叫沒良心。”話落將小丫頭背在背上,大步就走。 虞襄將guntang的小臉埋進兄長脖子里,發(fā)覺他抖了抖,忍不住咯咯咯的笑起來,小手拍打他腦門,喊了一聲‘駕’。 被人當馬騎了,虞品言非但沒生氣,臉上的寵溺之色反倒更深,不著痕跡的拍了拍小丫頭軟嫩的臀rou。沈元奇一邊與老太太寒暄,一邊盯著前方的‘兄妹兩’,心里又酸又澀十分難受。 虞妙琪比他更難受千萬倍,曾經(jīng)親密無間的兄妹已成了死仇,而今認回的親人卻對她冷漠敵視,對一個野種千嬌萬寵。雖然回到了權(quán)勢滔天的侯府,卻仿佛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