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虞襄仿似聽見了天大的笑話,捂著嘴樂不可支,眼見虞思雨臉色由青變紫,鼻子也氣歪了才慢吞吞開口,“這些事都是你和虞妙琪搞出來的,憑什么要我出手?我且問你,如果我兩交換,你會幫我么?恐怕不但不幫,還會落井下石讓我更悲慘才對?!?/br> 虞思雨被問住了,心虛的低下頭。的確,她不但不會幫虞襄,反而還會踩上幾腳,看著她在痛苦絕望里掙扎。她即便不肯承認這一點,虞襄心里也是門清。 “佛家講求一個因果循環(huán)報應不爽,你往日種什么因,今日就得什么果。你如何待我,我就如何待你。我沒有趁機落井下石讓你身陷煉獄,你就應該對我感恩戴德了,還有什么資格來指責我?”虞襄慢慢靠倒在軟榻上,抬起白凈纖細的手指,對著陽光欣賞剛涂上去的蔻丹。 她說得實在太有道理,虞思雨不但無以反駁,竟還真的升起幾縷感激之情,感激她沒趁人之危。如今看來,虞襄除了嘴巴毒一些,性子其實是極好的,從不曾背后下黑手算計人。若是當初能與她交好,如今哪會落得這個下場。 虞思雨心底的懊悔溢于言表,卻還是強撐氣勢反問一句,“就算你不幫我,也得為侯府的名聲著想吧?侯府名聲壞了,你們誰能討得了好?可知‘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 虞襄噗嗤輕笑,“侯府名聲好不好,與我有何關系?曼說我不想嫁人,就是哥哥也很不在意。這府里還會為家族聲譽著想的,數來數去也就老祖宗了?!币蚋绺缏毼惶厥猓罡晕凵星襾聿患?,又怎會去經營好名聲?你名聲好了,結交的人多了,牽扯的勢力廣了,皇上還要你作何?屠刀轉眼就會懸掛在永樂侯府上空。 想到大哥當年血洗親族那些事,虞思雨一時啞口無言。在虞襄跟前,她的舌頭完全就是個擺設。 虞襄彈了彈指甲,繼續(xù)道,“你也受了教訓,我便教你個乖,日后看人別只看表面。佛曰:妄言、綺語、兩舌、惡口、殺人無血,其過甚惡。你自己看看虞妙琪應和了幾條就能明白她是個什么樣的人。如此你還敢與她過從甚密,我實在佩服你的勇氣?!?/br> 虞思雨細細琢磨這番話,越發(fā)覺得毛骨悚然,心道平日里老祖宗總說虞襄見識不凡,著眼通透,原來竟不是浮夸。我若是有她一二分見識,哪會被虞妙琪那小賤人耍得團團亂轉! 怒火和恨意被挑撥到極致,她抬起頭問道,“虞妙琪算計我,可也用得你的名義,不如咱兩聯(lián)起手來對付她吧?” 虞襄瞇了瞇貓瞳,漫不經心的道,“我不需對付她,哥哥回來自然會找她麻煩。你要洗刷冤屈自個兒想辦法,甭拿我當槍使。” 虞思雨被說得面紅耳赤,游說半晌見她毫不動搖,終是悻悻離開,臉上再不復之前的深仇大恨,反而有些羞愧。 邱氏亦步亦趨跟她出來,一路低聲解釋,“大小姐,奴婢也是怕您鑄下大錯才跑去通稟,您可不要記恨奴婢。三小姐雖說嘴巴毒了一些,卻全是為了您好,您就聽她的勸,再不要執(zhí)迷不悟了。晚間等侯爺回來,您把自己拾掇得頹廢點兒去求他。他好歹是您親哥哥,哪會不管您?” 三小姐雖說嘴巴毒,卻全是為了您好……這話邱氏以前說過無數遍,虞思雨總是嗤之以鼻,到了今天才真正看明白,虞襄確實從沒有害自己的心,反而一直在為自己謀劃。只怪自己覺悟的太晚。 她羞愧難言,一邊應聲一邊埋頭疾走。 等主仆兩個走遠,柳綠忍不住開口,“小姐,大小姐說得很對,倘若您早些出手,二小姐哪能蹦跶到現在?” 虞襄搖頭嘆息,“你以為我不想出手?害了人還把臟水潑到我身上,我恨不得親手掐死她!可現在還不成,她手里握著我把柄,要命的把柄!” 沒錯,虞妙琪的身世是她最大的隱憂,對虞襄而言同樣如此。不說身世之謎解開后她與虞品言會不會心生隔閡,單說府里的下人,每人一口唾沫就能把她淹死。屆時林氏執(zhí)意要送她離開,她還真沒臉皮硬賴著不走。 虞府嫡小姐這個身份是她最大的優(yōu)勢,她自然要緊緊抓牢。倘若把虞妙琪逼得太緊,她說破彼此身世來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虞襄也會陷入十分尷尬的境地。所以,能夠兵不刃血自然是最好。 既然是要命的把柄,柳綠再不敢多問,桃紅更是嚇得捂住了嘴巴。 主仆幾個安靜了片刻才又開始扯起閑話,卻見門外來了個小丫頭,低聲稟報道,“三小姐,邱嬤嬤讓奴婢給您傳個話,大小姐使人去鄉(xiāng)下抓降雪了,事情鬧得很大,想必已經驚動了正房?!?/br> 正房驚動了自然會毀滅證據。金嬤嬤的二女婿很會辦事,去揚州時一路喬裝改扮,并無人識得他面貌,與方家母子接觸也是雇了個流民,完事了便把流民打發(fā)走。虞襄命人搜尋卻是來晚一步,那流民已經不見蹤影,最后出現的地點在瓜洲鎮(zhèn)的長江邊上,十有八九被滅口然后拋尸江中。 因金嬤嬤的女婿以前曾當過兵,手段十分狠辣,這次出門用得是摔斷腿回家將養(yǎng)的借口,剛從揚州回來就把自個兒的腿砸斷,又有他弟弟在此期間佯裝成他的模樣躺在床上呻吟,左鄰右舍都是見證。 故而降雪就變成了唯一的突破口。 這事兒不說辦得十全十美,也算非常漂亮。若非虞襄早早派人監(jiān)視正房一舉一動,當真抓不住虞妙琪分毫把柄。偏偏虞襄把把柄都送到虞思雨手里她還能搞砸,也算是蠢得沒邊兒了。 虞襄將額角鼓動的青筋一根一根摁回去,咬牙道,“豬隊友!再沒有比虞思雨更坑的豬隊友!抓人也不知道悄悄地抓,非要鬧這么大動靜!人若是跑了她拿什么洗刷冤屈?” “小姐您消消氣,她就是把事兒辦砸了,侯爺難不成還會疑到您頭上?您是什么樣的性子侯爺還不知道么?”柳綠連忙上前拍撫她脊背。桃紅快速沖了一杯蜜茶奉上。 卻說虞妙琪聞聽虞思雨派人去抓降雪,面上絲毫不見驚慌失措,反而掩唇詭笑。降雪是她布下的第二道陷阱,她早已派人將降雪偷盜之事寫在紙上塞入虞思雨妝奩內,虞思雨忽然發(fā)難,她還當對方是看見紙條的緣故,并未往虞襄身上推想。 虞思雨一面派人去抓人,一面守在二門外,見了虞品言逆光而來的高大身影,連忙跪下磕頭。 “別磕了,”虞品言徑直越過她往書房走去,淡聲開口,“我不在乎你是否壞了侯府聲譽,我只知道我虞品言的meimei不能嫁給那樣的下三濫。你且回去吧,這事不出五日就能解決,過后你去鄉(xiāng)下暫避,多則一兩年,少則七八月,還把你接回來嫁人?!?/br> 虞品言話很少,但只要他親口許諾必然會做到。虞思雨感激地痛哭流涕,越發(fā)覺得以前的自己真是被豬油蒙了心,怎會認為大哥待自己不好呢?反而是自己,因為府外那些流言就畏懼他疏遠他,弄到后來見面都只點個頭問聲安的地步。 虞襄卻絲毫不受影響,不管大哥帶著多濃重的血腥味回來,都會興高采烈的撲進大哥懷里,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每當這時,大哥臉上就會流露出難言的溫柔。 他對虞襄好,也是因著虞襄這份真心吧? 虞思雨忽然覺得過去的十六年自己都白活了,直到今時今日才算真正開眼去觀察這個世界,比起林氏的糊涂也不遑多讓。 方家母子匆匆逃離永樂侯府,在街上尋了一家酒樓大搖大擺的進去,點了一桌好菜饕鬄一頓,又買了許多布料、糕點、酒水,晃晃悠悠的回了百花井巷。 他們租住的院子并不大,擺設也不精致,放在以往絕對看不上眼,此時卻像住進了天堂。若是再把虞思雨娶到手,有了永樂侯當靠山,把失去的功名掙回來也不是妄想。 母子兩邊喝酒邊暢想未來,早忘了當初那人讓他們娶了虞思雨就趕緊遠走高飛的話。 喝到半醉,方志晨打了個酒嗝,站起身朝門外走,“母親,我回去歇息了,你也早點睡吧。說不得明兒大早虞府就來人議親了?!?/br> “知道了,你且去吧?!迸崾蠐]手,腦袋慢慢磕在桌上。 方志晨頭重腳輕地回到自己屋里,掩上房門正要往榻上滾,乍然看見桌邊一坐一站的兩道黑影,嚇得失聲驚叫。 裴氏早就趴在桌上睡著了,院子里也未曾雇傭仆役,這一聲驚叫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第六十九章 聞聽驚叫,站著的身影從懷中掏出火折子,將桌上的蠟燭點燃,昏黃搖曳的燭光照耀出一張胡須虬髯,煞氣沖天的臉。 方志晨倒抽一口冷氣,再看向坐著的人時瞳孔急劇收縮,恨不得立刻厥過去。此人并非長相丑陋之輩,恰恰相反,他有一張得天獨厚的俊美臉龐,一雙極具威勢的狹長鳳眸正微微瞇縫著睨過來。 方志晨嚇得叫都叫不出了,膝蓋一彎就重重跪下去,連磕了幾個響頭才找回聲音,“侯爺饒命啊,此來京城鬧事并非草民本意而是受了他人蠱惑,還請侯爺饒命!”父親的頭顱就是永樂侯親手摘下,他如何能夠不怕? “誰人指使爾等?”虞品言徐徐開口。 “是府中二小姐虞襄,她派人給我母子二人送來五百兩銀票,言及看不慣虞思雨在她跟前張狂,必要叫她后悔終身。還道我若是能將虞思雨娶到手,另外再給我一千兩好叫我將虞思雨遠遠帶離京城,日后虞思雨若是不聽話盡可將她折磨死,留下的嫁妝侯府必不收回,全便宜我母子二人。” 方志晨癱軟在地,不需逼供就全招了,見虞品言目光越發(fā)冰冷,急急補充道,“草民一家已遭逢大難,若非實在活不下去也不會答應干這等缺德事,而且虞襄小姐還向我母子二人許諾必定不會連累我母子遭殃,篤定說侯爺對她百依百順無有不應,她只需在府里敲敲邊鼓,這事兒就算成了。侯爺,此事全都是虞襄小姐的主意,草民也是受她蠱惑,還請侯爺饒了草民母子吧!要不是她,就是給草民一百個膽子草民也不敢得罪您?。 痹捯粑绰湟咽翘闇I橫流,狼狽不堪。 虞品言沉默片刻,竟是低聲笑了,笑聲渾厚卻透著數九寒冬才能凝聚的霜刃。他來之前還以為方家母子是受了哪位政敵驅使,卻沒想到是侯府出了內賊。 “侯爺,他如此污蔑小姐,是不是?”虬須大漢拔出腰間佩刀。 方志晨聽聞刀刃出鞘的聲音,當場嚇尿了,一股難聞的臊臭混著酒味在房間里彌漫。 “只要他母子莫名在京里失蹤,明日早間皇上的案頭就會擺滿彈劾我的奏章。他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京里?!庇萜费砸贿厯u頭一邊取出一雙薄如蟬翼的手套慢慢戴上,信步走過去睨視方志晨,“我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但看你識不識相。” “什,什么機會?”方志晨連忙詢問。 “不急,一口一個的虞襄掛在嘴邊,還敢將臟水潑在她身上,本侯且教教你何謂生不如死?!庇萜费月暤托Γ种柑竭^去,瞬間就卸掉方志晨下顎,讓他叫也叫不出來,然后逐節(jié)卸掉他全身骨骼…… 半個時辰過后,方志晨癱軟如泥,渾身可活動的關節(jié)都已經被卸掉,胸膛起伏微弱,只余下出氣快沒進氣了。 虞品言繞著他走了一圈,這才取下手套隨意扔在地上,淡淡開口,“派人速去揚州探查,把與方家母子接頭那人找出來?!?/br> 虬須大漢低聲領命,將侯爺送出房門后撿起手套燒掉,然后將方志晨的骨關節(jié)再一一拼湊回去,自然又是一場分筋錯骨生不如死的折磨。 出了房門,就見兩名侍衛(wèi)從陰影中走出,默默跟隨過來,虞品言撫平衣襟的褶皺,冷笑道,“虞妙琪,爾敢!” 無需驗證他就知道這背后黑手究竟是誰,除了兩面三刀,性子陰毒的虞妙琪,不作他人想。雖然早知道她不安分,虞品言卻并不曾派遣龍鱗衛(wèi)日日夜夜監(jiān)視對方?;噬献顓挸家怨咚?,他當年連尋親都未曾動用龍鱗衛(wèi),而今區(qū)區(qū)一個內宅爭斗就更不會用上。今日帶來的人手都是當年征戰(zhàn)時培養(yǎng)的舊部,雖比不得龍鱗衛(wèi)上天入地的本事,卻也差不了多少,想來三五日就能查清真相。 虞品言在院外站立片刻,散了身上難聞的氣味,這才施施然離開?;氐胶罡呀鷷r,各處燈籠都已熄滅,天色黑的伸手不見五指,虞品言卻似行走在光照之下,三轉兩轉便來到西廂,輕輕推門進去。 微風中浮動著有別于外間青草味的花香,濃郁卻不熏人,吸入鼻端后仿佛連舌尖都染上了一絲甜意。 虞品言冷肅的面龐不知不覺柔和下來,悄無聲息走到香味最濃郁的雕花大床旁邊,拂開層層疊疊的床幔。 他武功高絕,即便在黑夜中亦能清晰視物。只見大紅色的錦被隆起一團,一張?zhí)鹈缷汕蔚哪樀皵R在枕上,紅唇微啟正吞吐著如蓮的香氣。 虞品言盯著少女粉嫩的櫻唇,臉龐越靠越近,直至鼻尖相觸,呼吸交纏。恰在這時,外間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一豆燭光顫巍巍的點燃,正由人端著逐漸逼近。 虞品言沒有再動作,卻也并不拉開距離,雙手撐在少女頰邊,深深凝視她。 “侯,侯爺?”柳綠捧著一盞油燈驚呼,旋即用力揉了揉眼睛。侯爺這是在干嘛,在親吻小姐嗎?她想靠近些看個仔細,卻見侯爺微微側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柳綠不敢動了,僵硬的站在原地。 恰在這時,虞襄半撐起眼瞼,咕噥道,“哥哥?你回來啦?”人還在半夢半醒之間,雪白地,帶著濃郁花香的手臂卻自然而然繞上兄長脖頸,微微仰頭磨蹭兄長臉頰,少頃放開,擁著被子往里蠕動,空出一個床位。 少女的嗓音本就嬌滴滴的,眼下染了些許睡夢中的沙啞,更帶上了一種弄得化不開的甜膩滋味,虞品言耳根酥麻,一顆心似浸泡在蜜水中,上上下下起起伏伏,沒個安定。他緩緩勾唇,在柳綠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脫掉外衫和靴子,躺在少女身側。 十二歲之前兄妹兩經常一個榻上休憩,故而動作十分熟稔。一個剛仰起脖子,另一個就把手臂塞進去,將人輕輕抱入懷中拍撫。 少女身量本就嬌小,這會兒像只貓兒一般蜷縮起來,直往兄長懷里鉆,更顯得小小軟軟一團,十分惹人憐愛。虞品言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低笑,五指插入她發(fā)間輕輕撫弄,然后滿足的嘆息。 虞襄被撫弄的萬般舒坦,眼皮子一點一點沉下去,卻又忽然撐開,問道,“哥哥去辦虞思雨的事了?” “嗯,已辦妥了。”虞品言漫不經心的點頭。 虞襄哦了一聲,眼皮子耷拉兩下便漸漸陷入黑甜的夢鄉(xiāng),小手緊緊拽住兄長衣領。 柳綠拿著油燈出去了一會兒,再回來時主子已經睡熟,侯爺卻依然側躺在她身邊,將她環(huán)住,一只手墊在頸下,一只手正纏繞著主子的秀發(fā)把玩,俊美異常地臉龐一半展露在燭光里,一半隱沒在黑暗中,看不清究竟是什么表情,但一雙狹長眼眸卻亮的有些驚人。 柳綠暗暗咽了口唾沫,又醞釀了好一陣才敢低聲開口,“侯爺,前院我方才已經通知了,他們已備好熱水洗具等您回去。您明日還要上朝,請早點休息,小姐這里有奴婢照料就好?!?/br> 虞品言不答,用五指將meimei的頭發(fā)一縷一縷梳理柔順,又仔細替她攏好被角,這才慢慢抽出手臂,正要起身卻被拉了回去,這才發(fā)現meimei還拽著自己衣領,就連在夢中也未曾放松絲毫力道,依戀之情溢于言表。 虞品言雙手撐在meimei身側愉悅的低笑,在她額角和鼻尖各落下一個蝶翼般輕柔的吻,這才抽出腰間匕首將衣領割斷,下榻離開,路過柳綠時略微停步,定定看了她一眼。 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柳綠這才放開呼吸,踩著虛浮的腳步奔到床邊探看,發(fā)現主子拽著一塊布料睡得十分香甜,還咂摸著嘴唇咕噥了一句‘哥哥’,簡直沒心沒肺到極點。 柳綠抹把臉,又在腳踏上呆坐了半晌,這才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xue離開。 風流艷史總是傳播的特別快,當虞思雨還在命人大肆抓捕降雪的時候,她和方志晨之間的二三事早已成了京城民眾口口相傳的談資。又有人言道永樂侯府果然家教不好,一個虞襄囂張跋扈,一個虞思雨yin蕩不堪,唯獨剛回來的二小姐出淤泥而不染,不但溫婉和順更品行高潔,不愧是了空師太的入室弟子。 了空師太雖已經放棄皇室公主的稱號,但到底是皇家人。有她在身后立著,自然無人敢非議虞妙琪。 足過了三天,虞思雨才把降雪抓回來,問都不問一句就急急忙忙帶到老太太跟前,說是要洗刷自己冤屈,還把林氏母女、虞品言、虞襄全請了來,大有開堂公審的架勢。 老太太端坐在榻上,另一側的虞襄歪在兄長懷中,正有滋有味的啃著一截嫩黃瓜。林氏和虞妙琪坐在老太太下手,一個容色略顯緊繃;一個看似憤怒實則滿懷期待。 “你說,是誰指使你來害我?”虞思雨怒指跪在堂下的降雪。 降雪先是抖了抖,然后怯生生地朝主位上的虞襄看去,大聲呼喊,“三小姐,您一定要救救奴婢?。∧惹翱墒窍蚺颈WC過的,說絕對不會牽連奴婢,否則奴婢哪敢做這種缺德事!” ☆、第七十章 虞襄起初還優(yōu)哉游哉的啃黃瓜,聽見這句話愣住了,少頃掩嘴低笑,“沒想到臟水都潑到我身上來了,好大的膽子!你今兒個是找死來的吧?” 她柳眉倒豎,嬌俏的臉龐轉瞬變得氣勢逼人,駭得那丫頭急急往后仰倒,飛快看了林氏身后的金嬤嬤一眼,決絕道,“我原就知道小姐絕不肯留下我性命,這才奔逃至城外。既然已被抓回來,我也只得認命。老夫人,這事兒是三小姐指使我做的,說是自己嫁不出去便要壞了大小姐名聲,叫她嫁出去了也一輩子甭想好過。她給了奴婢一百兩銀子,奴婢見錢眼開便將大小姐的私物偷盜出來交予她?!闭f完轉向虞思雨,重重磕了個頭,“大小姐,您待奴婢不薄,奴婢卻干下這等惡事毀了您清譽,奴婢只能以死謝罪?!痹捯粑绰渚蛺烆^朝門柱撞去,果然是找死來了。 因虞品言清了場,院里并無閑雜人等,廳中的幾位心腹嬤嬤又離得遠,竟無人拉住她。 一聲悶響過后,門口就多了一具冰冷的尸體和一大灘溫熱的血液,濃烈的血腥味在空氣中蔓延。因她招供的話太出人意料,尋死的動作又十分迅疾,老太太和虞思雨幾人都傻在當場,直等鮮血鋪開一大片才驚叫起來。 虞品言第一時間將meimei的臉蛋壓入自己懷中,垂眸一看,卻見她臉上并無駭色,反而支棱著脖子仰著下巴想探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