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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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看看這個。”凌子修用筷子挑了挑盤子里的一種菌類,“這個雖然不是什么稀罕東西,但是在這個季節(jié)卻也還是比較少見的啊?!?/br> 玄五已經(jīng)意識到了什么,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再加上這個冷香?!绷枳有尴崎_香爐的蓋子,輕輕嗅了嗅,笑道:“東西倒真全是好東西,但是這樣放在一起還真是令人無福消受啊。也虧得他們能夠找到這樣偏門的組合來算計我,倒是真是讓我真真漲了一會見識了。” 玄五微微一變:“王,您是說城主他……” 凌子修抬起眸子似笑非笑地掃了玄五一眼,轉(zhuǎn)了個話題:“黃組雖然有個不識時務的王,但是剩下的人卻還是很有些可以用的。至少,那些制毒制藥的手段不可小覷。玄五,你看這雙黑色的眼睛是不是比之前要好多了?” 玄五被凌子修的話說的心中稍稍一愣,他不敢抬頭,只直愣愣地跪下去,低頭道:“屬下不敢。” “怕什么,照實說就是,你我相識這么多年,我又豈會因為這么一點小事怪罪于你?”凌子修笑著朝著玄五一揮衣袖,將人虛扶了起來,然后像是在感嘆著什么一樣,“不過認真說來,其實究竟是怎么一雙眼睛,紅的、黑的,只要你足夠強大,又有什么要緊呢?” 玄五依舊低著頭沒有說話。 凌子修也不在乎玄五應不應聲,只是自顧自地道:“在我七歲的時候,有人曾經(jīng)對我說過,只要我變強,變得非常強,站在眾人之上,那個時候,我就是法度,我就是準則,到那個時候,誰也不會因為我這雙眼睛而再說些什么?!?/br> 玄五隱隱約約猜到了凌子修說的那個人究竟是誰。能夠讓凌子修露出這個表情的人,只有喬知白,而且只能是喬知白。但是,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在喬知白這個人身上,總是有著太多不合理的地方,再加上凌子修對喬知白歸于偏執(zhí)的占有欲,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根本不敢去細想。 “其實,我還是很喜歡那雙紅色的眼睛的?!绷枳有尬⑿χ?,溫柔的微笑著,“畢竟,哥哥也說它很漂亮?!?/br> “我不想改變它,那么,便只能改變你們了?!绷枳有掭p輕的,眼里卻爆發(fā)出一種略顯病態(tài)的光彩,“那么,就成為最強的吧,成為法則。如此而已?!?/br>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諸事不順嚶嚶,前幾天樓上宿舍燒了,還好大難不死,第二天軍訓之后搬書(大學的書是用箱子拖的),結(jié)果箱子壞了,還好我的室友很好,幫著我一起弄回來了,我們學校超級大的,兩千多畝地兒,還是大太陽的,辛苦她們了?。?! ☆、第90章 第九十章 名隱城內(nèi),年邁的男人坐在大堂正中的主位上,他半抬著頭看著站在兩側(cè)神色嚴肅的眾人,臉上淡淡的,讓人無法揣測出他的心情。 “你是說,玄組的那個小十一已經(jīng)即將抵達了名隱城了?唔……這么說來,那件事還是被他發(fā)現(xiàn)了?”男人整理著自己的衣袖,漫不經(jīng)心地問著,聲音居然還帶著一絲悠閑自在,“到不知是誰當初在我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證,說只要由他出手,絕不會讓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活著走進名隱城啊?!?/br> 說著,似有若無地向某個穿著深黃色衣衫的中年男人臉上瞟了一眼。 中年男人聽了這話,臉色微微一變,背脊挺得更直,整個人的神經(jīng)明顯緊張了起來,他急促地開口,聲音里夾雜著幾分焦躁:“城主,那只是個例外,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 “夠了?!背侵饕馀d闌珊地擺了擺手,明顯不想再聽他繼續(xù)說下去,“現(xiàn)在的情況如何我想你也不是不知道,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真的覺得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就能做的到?你真的覺得你能夠阻止玄十一?” “我……”中年男人被那人連聲的詢問堵了一堵,囁嚅幾聲,似乎是想說什么,但是話涌到嘴邊,卻又像是顧忌著什么而不好開口,好半天,低下頭,一臉憋屈地捏了捏拳頭。 城主看了黃衣的中年男人一眼,然后又掃了掃兩側(cè)穿著其他顏色衣服的手下,似笑非笑地開口問道:“還是說,你們當中誰有辦法能夠鏟除城外那些已經(jīng)自覺羽翼豐滿的小崽子們?” 眾人互相看了看,卻都沉默著沒有說話。 “緋兒,我記著你和玄組那個小十一似乎要好的很,你覺得呢?”城主將全場的人環(huán)視了一圈之后,突然淡淡開口問了那站在身后一席緋衣的絕艷女子,“你有什么主意,說出來聽聽?!?/br> 緋兒被驀然點了名,倒也不慌,只垂著睫,笑意盈盈:“與小十一交好?城主大人可真是高看了我了。”忽而抬了下眼,眸中劃過一絲古怪的光,“再說小十一那個人啊,別看瞧著在年輕輩的王里面像是不難相處的,但實際上卻薄情得很,真真是個當王的好胚子!莫說平日我們交情不過泛泛,我想著,就算此時真是與他交好,想必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他也不會念著我半分好的。” “天生當‘王’的胚子?哈哈,這么多年,難得有一個青年人可以從你這里得到這么高的評價啊緋兒,”城主聞言,半側(cè)著頭打量著緋兒的臉,突然大笑了起來,瞧那模樣,倒像是真的十分愉快一般,半天,止了笑,饒有興味地問道,“這么說來,玄十一豈不是真的是個沒有弱點的人了?” “弱點么……”緋兒眼波一轉(zhuǎn),尾音拖得極長,但最后卻也只是笑吟吟的道著,“誰知道呢?!?/br> “是么?”城主深深地看了緋兒一眼,緋兒依舊不動如山地笑得妖嬈萬分,兩人對視了許久,緋兒才似是嗔怪地反問道:“城主大人這般看我作甚?難道是我今日妝容有何不妥么?” 城主失笑地搖了搖頭,而后意味深長地道:“即便是不作華妝,緋兒也是容色傾城的。只不過,方才我卻是忽然想起了多年前有人曾經(jīng)對我說過一句話,此時再想想,覺得很對罷了?!?/br> 話說到這里,卻是打住了不再多言,緋兒也不問,只是站在城主身后笑得越發(fā)好看了。 先前讓緋兒似是而非地說了一段,盡管沒有說出什么有用的建議,但此時那城主卻也好似并不在意,他向后靠在椅背上,閉著眼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后,幽幽地笑著道:“想來,眾位應該也是一直跟著我的兄弟了……這個時候再看看玄十一的動作,不知道你們有沒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初生牛犢不怕虎啊,這話說得確實是不錯?!?/br> 言罷,也不再管兩側(cè)手下莫名復雜的臉色,只悠然地將手背到身后,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城主!”就在那城主即將離開時,一直在兩側(cè)等候的人之中,卻終于有人按捺不住地喊了一聲,“玄十一他們馬上就要進城,我們究竟要怎么做?” “怎么做?”城主模糊地笑了一聲,背對著眾人淡淡地道,“自然是該如何做,就如何做。養(yǎng)了他們這么多年,好不容易讓幾個王一同過來了,自當是要好好接待的?!闭f到這里,稍稍頓了一頓,再開口時,聲音微微壓低一分,“別忘了,你們曾經(jīng)也都是各組的王,外面的那些小崽子們當初還都是你們手把手給交導出來的。” “還是說,這么多年的安逸日子過下來,那些紙醉金迷的生活贏你們的菱角全部磨沒了?嗯?” 言罷,再不做停留,擺了擺袖子,大步離去,只留下一群面面相覷的手下。 凌子修帶著自己的人馬趕到名隱城的時候,正是日暮時分,進了城,不久夜幕便就降臨了。在名隱城,是沒有“夜禁”這一說的,街上依舊熙熙攘攘,來往人群絡繹不絕,只等著那夜市的開啟。 “倒是熱鬧得很。”凌子修看著這座看起來毫無防備的城,清清冷冷的笑起來如是道。 白七馭馬上前看著眼前繁榮的光景也是一笑:“城主畢竟是城主,不管怎么說,待客的禮數(shù)明面上總會做全的?!?/br> 凌子修彎了彎唇,翻身下馬,一邊牽著馬匹一邊繼續(xù)往前走,道:“那我們還不再加快點步伐?都已經(jīng)是這個時辰,主人家該等急了。” 身后騎著馬匹的眾人也緊跟在凌子修身后下了馬,齊聲應了一聲“是”后,一同朝著城主府的方向繼續(xù)前進。 作者有話要說:進入完結(jié)倒計時^^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不若一般官員府邸建的莊嚴氣派、明目張膽,這名隱城的城主府門面卻是樸素得很,從外面看過去,簡簡單單的一棟民宅似得,上面連個牌匾都沒有,這規(guī)格別說是個城主,怕就是個稍稍富貴些的人家都是比不上的。 凌子修遙遙地看見那站在門前的一抹艷色,勾了勾唇,拉著馬緩步走了過去。 “城主讓你特意過來接我們?”凌子修伸手在馬的頭上輕輕拍了拍,臉上掛著閑適的笑,口中漫不經(jīng)心的,“倒真是有心了。” 緋兒也笑,襯著那張絕色傾城的臉,真真是美不勝收:“難得在此聚首一次,城主早就下過吩咐,決不能讓你們受了委屈?!毖鄄ㄒ晦D(zhuǎn),撤了撤身子,稍稍彎了彎腰,道,“內(nèi)堂早已設下盛宴,只待諸位光臨,請諸位隨我來?!?/br> 喬知白糾結(jié)地看了看地上已經(jīng)被一掌劈昏過去的那個最近一直侍候他飲食起居的小姑娘,然后又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這個人高馬大,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都完爆他的中年男人,猶豫三秒,最終非常果斷地選擇放棄抵抗。 “我就問一個問題,如果明天是晴天,我還能見到明天的太陽么?”喬知白非常認真地問道。 然后……他就感覺后頸猛地一痛,再然后,整片整片的漆黑瞬間將他吞沒,不過一個瞬息人就徹底昏了過去。 至于第二天的太陽么……喬知白自然是沒有見到的。因為等他從漫長的黑暗清醒過來時,等待他的,還是……漫長的黑暗。 這種再一次被關小黑屋的即視感讓喬知白覺得非常不爽,但是不管怎么說,至少現(xiàn)在他的命還是保住了。喬知白慢慢地摸索到墻邊,然后毫無形象地盤腿坐了下來。 嗯,毫無疑問,他現(xiàn)在應該是被綁架了。喬知白仰著頭抵著墻壁,盡管在完全的黑暗之中他根本什么都看不見,但是他卻還是努力地睜大著眼睛。 作為一個無權無勢的小人物,能夠勞駕別人大費周章地闖入玄組的內(nèi)部,突破重重阻礙而過來綁架他,真是不要太榮幸。喬知白舉起自己的手看了看,但是在仔細分辨了半天后,確定還是連自己的手指都看不清的結(jié)果后,又無奈地將手隨意地放在了身側(cè)。 果然,這種感覺還真是……讓人覺得很討厭啊。 喬知白突然覺得自己有點想念凌子修了。哪怕……他敢肯定自己現(xiàn)在落到這么個處境絕對與那個吃了就跑的兔崽子脫不了關系。 “是錯覺 ?我怎么感覺這第三次穿越的畫風和前兩次的不大一樣?!眴讨组]了閉眼,因為方才太過用力地睜眼的原因,眼睛這會兒顯得有些酸澀疼痛,他無奈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fā),嘴角抿出一個似有若無的笑,“簡直就是招惹了霉神啊?!?/br> “嘖,也不知道小修那邊是個什么光景?!眴讨讎@了一口氣,但是轉(zhuǎn)而又笑了,“不過瞧這邊的行動,怕是也……快了吧。” * 城主府雖然從外面看著不過是個簡陋的民居,但是內(nèi)里卻的確可以用“別有洞天”四個字來形容。 眾人跟著緋兒繞過不知多少條回廊,然后停在一個湖中庭處,緋兒轉(zhuǎn)過身對人笑了笑,道:“廳子太小,怕是容不下如此多的部眾,不知……” 凌子修聞言,倒也絲毫不遲疑,輕輕抬了抬手,讓自己帶著的人馬以凌子修為首的幾個王、侯與部下分開成兩撥,而后對著緋兒道,“這樣城主便放心了罷?” 緋兒眼角彎彎,一揮衣袖,看著幾個在亭中等候的下仆,淡淡吩咐:“好生招待著,可不許怠慢了?!比缓蟪枳有蘅戳艘谎?,道,“那么,諸位王、侯,隨我這邊來罷?!?/br> 用來凌子修等人的宴確確實實是盛宴,極盡奢華之能事,擺了整整四天三夜。主人家客氣熱情,做客的也是禮數(shù)周到,氣氛和諧愉快的簡直讓人挑不出一點不是。 “想當年,我在名隱城外撿到你的時候,你還不過是一個不到十歲的稚童,沒想到一轉(zhuǎn)眼都已經(jīng)長成一只雄鷹了?!本七^三巡,眾人都有些微醺了,城主坐在主位上,把玩著手中的鎏金酒杯,笑得和善。 “那還要多虧了城主的栽培。”凌子修也落落大方地微笑著,沖著城主的方向舉了舉杯,“若是沒有城主,我是永遠不會了解到自己能夠飛得多高。” 城主也將杯中酒液一飲而盡,繼而大笑:“年輕人,有沖勁,好,好得很?!睋]手讓身邊的侍女伸手將杯中的酒液滿上,眼眸微垂,聲音帶著笑,卻有意無意地壓低了半分,“只不過這鷹飛的太高,忘記了自己的巢究竟落在哪里,卻也不一定是一件好事啊。” “可若飛得太低了,被那獵人打了去,可不更不妙嗎?”凌子修輕輕一笑,然后又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哈哈,今日高興,何必說這些不相干的話?來,我再敬城主一杯!” * 喬知白不知道自己究竟被關了多少天,在這完全黑暗的空間里面,時間對于他來說完全失去了概念。而且比之前在凌子修手里更加凄慘的就是,在被關起來的這段時間里,他的食物里似乎一直被添加了什么東西而導致這段日子他一直處于四肢無力的狀態(tài)。 但是即便是直到問題出在那些食物里面,為了保證自己還有命等到凌子修的那一天,他還是必須吃下那些東西。而且,這樣無休止的黑暗簡直快要將他逼瘋了,喬知白甚至發(fā)現(xiàn)自己最近已經(jīng)漸漸地開始出現(xiàn)幻覺了。 那個世界的,這個世界的。他的,別人的。 他看見佳佳和徐淼生了一個可愛的小男孩,她抱著那個孩子給他看,然后問他后不后悔放棄了自己的家人。 徐淼走過來摟著佳佳,伸手捶了他一拳,笑瞇瞇地說,孩子的滿月禮記得過來包個大紅包。 他看見那個模樣甜美的女孩站在雞窩頭青年旁邊,一臉糾結(jié)地對他說,如果選擇了第三次穿越就再也不能回地球了。這一輩子都不可能了,為什么不選擇好好呆在自己的世界呢。 雞窩頭青年眼眸深深地望著他,仿佛再說,你確定你不會后悔? 然后,他看見了凌子修。小小的,稚嫩的。七歲的他站在他的面前,伸手抱著他的脖子,撒嬌一般地叫著哥哥。然后,那個聲音突然變得優(yōu)雅而低沉,他掐著他的脖子,帶著古怪的笑意,他說,哥哥,你可不許后悔。陪我一起死吧,好不好? 你后不后悔? 你后不后悔? 你后不后悔? 你……后悔了么? “……我,”喬知白覺得頭疼欲裂,他舔了舔唇,垂在身側(cè)的雙手死死地握成拳頭,緊得甚至在掌心里扣出了血印子,他笑著,帶著一絲無奈,“我后悔什么?” 他嘆息著,閉上眼,讓一切幻覺回歸黑暗,那副模樣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妥協(xié)了什么。他輕輕的,仿若呢喃一般地道著,“誰叫我喜歡他呢。”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再好的酒席也有散場的一刻,是夜,早已喝得醺然的眾人接連退了場,原本還顯得喧鬧的夜晚便又一點點地回歸到了平日里該有的靜謐之中。 月上中天,正是夜色最好之時,床榻上那本該陷入沉睡的男人卻突然睜開了眼。 凌子修瞇著眼望著窗外隱約可見的月亮,一雙黑色的眼睛一點點地浸染上了眸子晦澀不明的情緒。他慢慢地從床上坐起來,然后隨手扯過放在一旁的外衫披在了身上。 來到名隱城已經(jīng)這么多天,他想要知道的事情已經(jīng)知道的差不多了。 凌子修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卻并不入口,只是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那個杯子上別致的花紋——當然,他想,城主想要知道的東西自然也是幾乎全部掌握住了。那么,接下來,恐怕就不會那么輕松了。 隱隱的,窗外忽然傳來一陣笛音,那竹笛的聲音并不如何響亮,但是卻像是有著某種魔魅的力量,能夠就這么直接傳入到腦海之中,勾人心魄。 凌子修聽著那笛聲,神情有著些許晦澀難測,他站在原地,僵持了許久,然后整個人的表情卻又漸漸輕松了下來。他將茶杯放在桌上,然后緩緩朝著門前走去。 許是因為茶杯沒有放穩(wěn),那杯子在凌子修背過身之后不久便從桌子上摔了下來,瓷白的杯子早已經(jīng)碎成了渣,暗色的液體緩慢地在地上蔓延著,一點點匯集成了一個略顯古怪的圖案。然而,這一切凌子修都似乎是沒有發(fā)覺一般,自始至終他都不曾回頭,只是徑直朝著門前走著,然后,伸手推開房門,一步一步離開了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