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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蝶狐貍眼里蓄著淚,不明所以的跟在蔣彌身后,“你要送我走嗎?” 蔣彌將車從車庫開出來,不顧蔣家眾下人的詢問,對著站在旁邊的蘇蝶道:“上車?!?/br> 蘇蝶趕忙拉門上車。 蔣彌被蘇蝶一路指著開車到了烏灣港口,去的路上,天上烏云翻滾,泛著濃重的黑,隱隱有要下雨的傾向。 等到地方的時候,大船已經(jīng)停泊在港口臺子邊上了。 離發(fā)船還有十幾分鐘,已經(jīng)陸續(xù)有人檢票上船了。 蔣彌把蘇蝶送到臺子邊,就沒再過去了。 “走吧?!?/br> 蘇蝶挎著小包,怔愣在原地,“你不走嗎?” “不走?!?/br> 蔣彌靜靜道。 蘇蝶咬緊下唇,“你不要命了嗎。” 蔣彌看她一眼,“這世上總有比命重要的東西?!?/br> 蘇蝶也實在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她往前邁了幾步,又突然回頭,“要不你走吧,我把船票給你,你是留洋回來的大少爺,有大好前途!我,我不過是個臭婊·子而已!你活著比我活著好?!?/br> 蘇蝶看蔣彌朝自己一笑,那笑里奇異的帶著些許暖意。 然后他說,“走吧。” 后來,蘇蝶才知道那笑是告別,是最后的告別。 她一抹眼淚,咬咬牙,從包里摸出一個手絹包著的東西遞給蔣彌,然后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蔣彌目送蘇蝶走遠(yuǎn),接著掀開了手絹的一角。 那是一把黑色的手·槍。 —— 蔣彌沒想到雨會下的這么快。 冬城的天霎時昏沉了下來,云端處雷聲嗡鳴,遠(yuǎn)處海面上被雨滴砸的波紋蕩漾,吹來的風(fēng)都帶著咸腥味,泛著寒涼。 蔣彌上身就穿了一件白襯衫,現(xiàn)在還有點冷。 瓢潑大雨砸了下來,地上水花四濺,臟水橫流,把蔣彌的褲子上面都濺到了星星點點的污跡。 港臺的人紛紛四散離開,尋地方避雨去了。 但好在蔣彌的車箱里面有一柄黑色大傘。 蔣彌把傘撐開,靜靜的佇立在無人的港臺上面。 直到遠(yuǎn)處開來了幾輛黑色老福特車過來。 蔣彌意味不明的輕輕笑了笑,果然……如此嗎? 程綻從車上快步下來,連傘都沒帶,蔣彌看著程綻在雨中焦灼的環(huán)顧四周,直到蔣彌和程綻兩兩對視。 程綻以為自己了解蔣彌。 可如今隔著雨幕他卻絲毫看不出蔣彌在想什么。 程綻面上不再是如往常一樣游刃有余的笑,這次他笑的有些勉強。 “蔣少爺,回去吧,現(xiàn)在天涼?!?/br> 蔣彌拿著把大傘,身上倒沒有淋什么雨,反觀程綻,雨水打濕了他的袍子,模糊了他的眼鏡,額發(fā)垂在瘦削的臉頰旁,看著極是狼狽。 蔣彌有點想笑,卻完全笑不出來。 不管他信不信,真相已經(jīng)在自己眼前昭然若揭了。 他聽見自己靜靜的問。 “程綻,你是不是從頭到尾都在騙我。” 沒有難以置信,沒有歇斯底里,沒有痛哭流涕。 只是極平靜極尋常的問了一句,仿佛他只是在問程綻熱不熱一樣。 程綻站穩(wěn)搖搖欲墜的身子,他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但他告訴自己,他只需要再騙蔣彌一次,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謊言似乎早已變成嵌在程綻骨血之中的毒瘤,抹不掉,剔不除。 程綻現(xiàn)在無法再說出真話來了,他心口處仿佛被荊棘纏繞收束般生疼起來。 程綻顫抖著蒼白的毫無血色的指尖,仔細(xì)地擦干凈鏡框,以便讓他更真切看清蔣彌:“蔣少爺,雖然不清楚你知道了些什么,但那一切我都可以解釋,那都不是真的?!?/br> 蔣彌直到現(xiàn)在才知道自己錯的多么離譜,竟然會那么相信這種人。 但這些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 蔣彌又開口問道,“我爸是不是出事了?!?/br> 程綻像被人抽去了脊梁,差點軟了腿跌倒在地,旁邊的司機趕忙攙扶住他。 卻被程綻踉踉蹌蹌的用力拂開,“蔣彌,現(xiàn)在還在搜人,結(jié)果還沒有出來?!?/br> “所以,你參與了嗎?” 程綻聽著蔣彌的話,愣愣的站在那里,面上罕見的出現(xiàn)無措。 他下意識想找借口…… 但蔣彌又開口了。 “程哥,這是我最后一次問你了,你參與了嗎?” 程綻用手抹了一把臉,已經(jīng)不知道手上的究竟是眼淚還是雨水了。 應(yīng)該是雨水吧,畢竟,程綻從沒掉過眼淚。 他挨過餓,受過打,從生死邊上淌了過來,卻從沒哭過,仿佛他天生薄情,不在乎這世上的一切包括自己。 一種叫絕望的情緒席卷了程綻的全身,他喉嚨處難以抑制的冒出腥甜味來,他現(xiàn)在倒寧愿自己永遠(yuǎn)的成為一個啞巴。 “我……參與了……” 他聽見自己張口說道。 “是嗎……”蔣彌喃喃著。 程綻離他遠(yuǎn)了,自然沒有聽見這句話。 直到蔣彌掏出那把蘇蝶給他的手·槍,黑洞洞的槍·口指向程綻。 程綻那瞬間微微睜大了雙眼,然后卻在原地站定,程綻身邊的手下人驚呼一聲,立刻就要有所反應(yīng)。 但程綻一個揮手止住了他們的所有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