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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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草此時也知道事情重大了,連忙諾諾答應(yīng)了一聲出去,不到頓飯工夫,巴比干和則然以及則然的父親烏谷蘇就都過來了,巴比干還未進(jìn)屋,就爽朗笑道:“姑娘,聽說則然送了你件禮物,這可是天大的面子啊,那臭小子的東西,從來是連他老爹都不讓碰的?!?/br> 元媛此時也顧不上避嫌了,就讓他們進(jìn)來,然后沉聲道:“巴比干,烏谷蘇,則然這一次真是送了我一個了不得的東西?!闭f完將那玉雕取出來給他們看:“你們看看,烏谷蘇你曾是玉礦的工人吧?,應(yīng)該能辨得出真假?!?/br> 巴比干和烏谷蘇一看見那個,就驚得都張大了嘴巴。半晌,烏谷蘇方上前來接過玉雕,在手中只看了兩眼,就顫著聲音道:“沒錯,這是……這是真的……天啊,品色這么純的翡翠,這樣的渾然天成,這……這簡直是仙品啊。就是雕工還差一些,則然,這是……這是你做的嗎?” 則然仍是面無表情,只是眼光在元媛身上停了一下,似乎是奇怪她為什么這么緊張。 浣娘擔(dān)憂道:“烏谷蘇,這事情不是玩的,則然一個小孩子家,從哪里弄到這樣名貴的東西?該不會是從哪里偷來的吧?你趁早說,咱們想辦法,不然若被人家發(fā)現(xiàn)了,可就了不得了。” 浣娘說完,巴比干和烏谷蘇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唯獨(dú)則然,他竟忽然站起來,向來沒有表情的臉上充滿了悲憤神色。 元媛還不等說話,則然就猛的沖過來,奪下父親手中的玉雕就要往地上摔去。一屋子人都被他嚇的懵了,蘭嬤嬤尖叫一聲就翻了白眼。也幸虧元媛這時候尚有反應(yīng),連忙一步奔上前,死死抱住了則然的身子,于是那絕世的玉雕便砸在她身上,雖然痛得要命,但總算玉雕沒有損傷。 則然仍然緊緊抓著玉雕不放。烏谷蘇和巴比干則大聲喝罵起來。元媛連忙鎮(zhèn)定了下心神,然后擺手示意他們不要說話。她這里也雙手托著那玉雕,微笑對則然道:“你剛剛是不是認(rèn)為浣娘侮辱了你,因?yàn)檫@東西不是你偷來的,所以你生氣了,想要摔碎它是嗎?” 則然不說話,但眼中神色顯然是認(rèn)可了元媛的推斷。 元媛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但面上仍帶著笑容,柔聲道:“則然,你不要怪浣娘,你只是個小孩子,忽然間送我這么名貴的一份東西,你知道嗎?就是你的整個部落,就是我的整個府里,甚至整個大寧王朝和你們的烏拉國,也未必能找的出這樣一件珍貴的玉雕。浣娘會那樣猜測,也算人之常情。就連我都好奇,你一個小孩子家,是從哪里得來的這種東西呢?既不是你偷的,那是你撿的嗎?” 則然仍沉默著,元媛都急得想要搖晃他了,才見他從身上的衣服里掏出一個大布袋,然后他將布袋打開,向地上一倒,只見里面是一些雕工用的小刀,還有一些小塊的翡翠和玉石,其中甚至有兩顆雞蛋大的紅瑪瑙石,那也是十分珍貴的東西。還有幾段木頭,蘭嬤嬤看了一眼,就驚叫道:“這是小葉紫檀啊,阿彌陀佛,這孩子怎么會有這么多的好東西?!?/br> “烏谷蘇,我們……我們成日不知道,原來則然的百寶袋里,竟然裝著這些價(jià)值連城的好東西。”巴比干忽然喃喃道。 元媛連忙問他怎么回事。卻聽烏谷蘇在旁邊嘆了口氣道:“我的父親以前是一位很有名的玉雕匠人。他老人家的手藝和他的脾氣一樣古怪。我因?yàn)闆]有玉雕的天分,他從來也不理我。但是則然和我不一樣,這孩子在玉雕上的天資,比他爺爺還要高。所以我父親很喜歡他。這孩子從小就不太愛說話。有一天他在外面回來,身上有傷痕,細(xì)問之下,才知道是有個富家孩子炫耀自己的百寶口袋,當(dāng)時則然好奇之下上去看了一眼,結(jié)果就被那些不喜歡他的小伙伴們打了一頓,當(dāng)然,他也把人家給打了,還讓人家的父母找上門來。” 他說到這里,就看了則然一眼,似乎對兒子的兇悍性子有些無可奈何。元媛連忙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是真男兒理該如此?!眲傉f完,便看則然的眼睛亮了起來,心中有些小得意,然后又覺好笑,心想我如今也要淪落到拍一個小孩子的馬屁了。 烏谷蘇還是搖頭嘆氣,又接著道:“他娘憐惜兒子,就給他做了一個很大的百寶口袋。然后第二天,他爺爺忽然說,這么大的百寶口袋,沒有東西也是名不副實(shí)。就把則然領(lǐng)到了他的屋里。從此后,則然就帶著這個被塞得滿滿的百寶口袋,什么人他都不讓看,放在家的時候,就讓他娘看著。如今十幾年了,我竟不知里面裝著什么東西,想來他娘也是不知道的。還只以為里面是些笨重不值錢的東西?!?/br> 這個元媛是深有體會的,烏拉人對孩子的管教很寬,也充分尊重小孩子的一些隱私,只要不是做對部落不利的事情,不是殺人放火,他們從不過問,甚至還有十幾歲的孩子就結(jié)伴上山打狼的,大人知道了,不但不生氣害怕打罵,反而引以為傲,就連她這個思想開放的現(xiàn)代人,都沒辦法贊同他們對孩子的這種教育方式。 “這么說,這塊玉石應(yīng)該就是則然爺爺留給他的了?”元媛動了動身子,她因?yàn)橐兄菈K玉雕,而則然的個子比她矮小,所以只好半蹲著。 忽覺則然重重將玉雕頓了一下,然后松開了手,退回幾步沉默的把那些東西都重新拾回自己的百寶袋里。元媛松了口氣,托著玉雕站起身,將它重新放回盒子中。 “應(yīng)該就是了?!睘豕忍K喃喃道:“我一直知道父親有兩個很貴重的寶貝,但父親不喜歡我,所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直到父親去世了,我找遍了家里也沒找到那兩樣?xùn)|西,還以為是別人以訛傳訛的,因?yàn)槲腋赣H是著名的玉雕匠人就瞎猜,方流傳起這樣的謠言,卻沒想到,他竟然會把最貴重的東西放在則然這里。”他苦笑了一下,低頭道:“我真是蠢,當(dāng)初父親曾說過百寶袋這才是名副其實(shí)。我……我竟然從來沒有琢磨過這句話?!?/br> 元媛看見他黯然的模樣,心中嘆息,她此時也已知道這盒子必然就是小葉紫檀的了,小葉紫檀的珍貴她是很清楚的,何況這么大個盒子。只怕賣了這座莊子和那幾百頃地,也比不上這塊玉雕和這個盒子的價(jià)值。 “烏谷蘇,這是你們家的東西,你收回去吧。則然小小年紀(jì),就能雕出這樣精美的作品,將來前途不可限量,你一定要好好栽培他?!痹抡f著,就將那盒子遞給烏谷蘇。這個舉動讓剛剛松了口氣的蘭嬤嬤又是一聲尖叫翻了白眼。 誰知烏谷蘇卻鄭重道:“我們?yōu)趵怂统鋈サ臇|西,從沒有收回之禮。姑娘,你是我們整個部落的大恩人,則然肯把這件東西送給你,說明你在他心目中便如同女神一樣,請您務(wù)必要接受,不然他這一生,都會覺得遺憾,心如果不完整了,再努力栽培,也成不了出色的玉雕匠人?!?/br> 元媛哭笑不得,心想這又不是失戀,什么遺憾不完整的?烏谷蘇把這說的也太嚴(yán)重了吧。當(dāng)下正色道:“話不是這么說的烏谷蘇,則然是小孩子,不知道這東西的價(jià)值,也不懂事。但我們不是小孩子了,我怎么可以因?yàn)檫@個緣由就收下你們的東西呢,這件玉雕,足可以做你們的部落之寶了?!?/br> “何止部落之寶,這都可以做鎮(zhèn)國之寶了?!碧m嬤嬤在旁邊喃喃說了一句。元媛卻假裝沒聽見。 但巴比干和烏谷蘇堅(jiān)決不收。則然一直靜靜的站在那里,后來見元媛態(tài)度堅(jiān)決的要還給他,竟然忽然做了一個向地上一摔的動作,那意思很明顯,如果元媛不要,那他就要把這個玉雕摔碎。 元媛嚇了一大跳,下意識的就護(hù)住了那個玉雕,第一個念頭不是“這么貴重的東西,摔碎就不值錢了啊。”而是:“我的媽呀,可不能摔碎了,要不我可就成為人類的千古罪人了。” 最后東西還是留在元媛這里。這讓元媛苦惱的同時,不得不佩服烏拉人的豁達(dá),再怎么視金錢如糞土也不能糞土到這種程度啊,何況他們之前逃難流落四方,一直過著饑寒交迫的日子,如果將這個玉雕賣掉,那些錢甚至可以供養(yǎng)整個部落富貴一輩子,可他們竟然如此尊重一個孩子的決定,則然送給了自己,那些大人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第二十六章 可也正是因?yàn)檫@個,才越發(fā)說明這些人值得尊敬。沒有貪婪欲望,一諾千金的人這世上是有,但卻絕對不多。就連李嬤嬤湯嬤嬤,現(xiàn)在提起那些烏拉人,都不由得不豎大拇指。 第二天便要啟程回京了。當(dāng)浣娘見元媛將那個紫檀木的盒子包起來放在桌上帶去王府的禮品中時,不由得有些急,小聲對她道:“姑娘,那么價(jià)值連城的東西,是那孩子送給你的啊,你……你怎么要送去王府呢?退一萬步來說,一旦……一旦王府把你休了或者趕走,有這樣?xùn)|西,也……也有個退路,你……你怎么這么糊涂???” 元媛嘆了口氣道:“浣娘,這東西不是退路,是殺身之禍啊。難道你不曾聽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嗎?則然昨兒送我的這東西,雖然我嚴(yán)令眾人保密,但難免不傳出風(fēng)聲去,只有王府,才有實(shí)力保護(hù)這件玉雕。不管怎么說,現(xiàn)在我們是王府的人,這東西在王府里,也就和在我們手里沒什么兩樣。就算將來被趕出去了,也不必怨懟,難道你以為那些烏拉人是咱們救助的嗎?其實(shí)不是,我們的吃穿尚且是王府這些產(chǎn)業(yè)產(chǎn)出的銀錢,何況那些烏拉人,所以認(rèn)真說起來,這東西給王府也是實(shí)至名歸,就算巴比干烏谷蘇則然他們知道了,也一定會贊成我這么做的。” 浣娘怔怔出了半日神,才低頭道:“好吧,姑娘總是有道理的,我只是……我只是婦人見識罷了?!?/br> 元媛知道她還是舍不得,便拍拍她的手笑道:“這也沒什么,其實(shí)我也舍不得,不過再想想,在王府里不也和在我們手里差不多嗎?也不一定王府將來就肯定會趕走咱們對不對?好了,放寬心了,雖說這玉雕價(jià)值連城,但又有誰有那么大價(jià)錢買呢?現(xiàn)在它不過是個死物而已,而咱們又不缺錢花,對不對?” 一番話說的浣娘終于轉(zhuǎn)過來。高興的幫著元媛收拾東西。因?yàn)樘珜W⒘耍运齻兌紱]看見門外的蘭嬤嬤悄悄退了出去。 吃完早飯,元媛帶著三位嬤嬤和芳草芳書芳蓮離開了府里,上馬車前又好好囑咐了總管蘇以以及留在后院內(nèi)宅里的芳齡和芳楠,讓她們禁管好下人,不許趁著過節(jié)就偷懶?;?,自己不過四五天回來,若發(fā)現(xiàn)錯處,定不輕饒。 眾人都諾諾答應(yīng)了。元媛這才上車,她和浣娘蘭嬤嬤坐在上次王府給的那一輛車上。次一輛車坐著李嬤嬤和湯嬤嬤,芳草芳書芳蓮則是又坐了一輛馬車,加上另有兩輛馬車?yán)Y物在,這一次回京的聲勢,可比之前一次要大多了。 半路上仍舊找了戶農(nóng)家歇一夜。第二日午時之前,馬車便到了王府門前。元媛在馬車?yán)锎蛄撕熥油鋈?,視線竟越不過那高墻去,再使力向外望望,便見到朱紅色的大門,金底黑字的大匾,這門兩旁卻也不是普通公侯富戶家的仆人,而是四個威武英俊的侍衛(wèi),標(biāo)槍般站在那里。 元媛知道,這王府大門除非是接圣旨,否則輕易不開的。馬車?yán)@過大門,又向西走了一里多地,方停下來。 元媛端坐在車?yán)铮犚娡饷嬗腥私徽?,接著馬車又開始走動,像是換了內(nèi)院的騾子和驢之類的牲畜。再揭開簾子望時,只見兩旁都是樹木,光禿禿的枝干間偶爾會露出一角金碧輝煌的琉璃飛檐,說不出的華美氣派。 須臾間馬車又停了下來。蘭嬤嬤起身,親自扶著元媛下車,下了車后,外面有幾個婆子守在一頂小轎邊。元媛心想著我這真成了林黛玉進(jìn)賈府了,嘖嘖,瞧這許多規(guī)矩,你一開始拿轎子來抬不就好了嗎? 心里雖然腹誹著,行動間卻如同林黛玉一般,真是步步在意時時小心。她心知這可是王府,再不能隨心所欲的行動。即便是不想討王妃的歡心,卻也不可以輕浮狂妄,不然自己真被休了趕出去,可就別想回莊上過富貴逍遙日子了。 元媛不知道一射之地大概是多少,但是依照她的估計(jì),怎么著也走了三百多米,大概過了一刻鐘,轎子停下來。浣娘從后面趕上,扶住元媛的手,在蘭嬤嬤和李嬤嬤湯嬤嬤的帶領(lǐng)下進(jìn)了內(nèi)院。 有幾個丫鬟遠(yuǎn)遠(yuǎn)的立在廊下,見她們走過來,便有一個丫鬟進(jìn)去對王妃道:“娘娘,人來了?!?/br> 王妃笑道:“這時候就來了?路上倒是沒怎么耽擱,讓進(jìn)來吧?!痹捯袈?,方有丫鬟打起了簾子,只是許多人眼中瞧著元媛的神色仍有不屑之意。 元媛也不在意,浣娘心里縱有氣,也只有忍著。這可是王府,若不是自家姑娘就在前面沉靜的走著,她都害怕自己會腿軟的走不動路。 元媛和蘭嬤嬤進(jìn)去后,那丫鬟便放下了簾子,對浣娘和李嬤嬤芳書等笑道:“娘娘說了,讓幾位到廂房里好好歇一歇,吃點(diǎn)東西,就請跟我過來吧?!闭f完,也不管浣娘等人愿不愿意,就當(dāng)先向前走去。 且說元媛和蘭嬤嬤進(jìn)了屋,抬頭見時,卻沒有人,只有一些桌椅之類,幾個丫鬟站在這兒,見她向后望了望,便多笑道:“王妃在里面等著呢,姑娘請進(jìn)去吧,跟來的人都已安排她們吃茶去了?!?/br> 元媛自從來到古代后,幾乎沒怎么和浣娘分開過,此時在這樣一個環(huán)境里,身邊忽然少了最貼心的人,不由有些不自在。但她很快就調(diào)整過來,點(diǎn)頭矜持的向那丫鬟一笑,便慢慢走近里屋。 里屋倒是十分寬闊,一架繪著工筆花鳥的八扇黃花梨木大屏風(fēng)橫在當(dāng)?shù)兀瑢⑦@寬闊的大屋子分割成了里外兩部分。元媛微低頭,隨著蘭嬤嬤來到屏風(fēng)內(nèi),眼光所及之處只能見到幾雙被裙角蓋住的鞋尖。 有人拿來了蒲團(tuán),元媛跪在上面向王妃磕了頭,這些規(guī)矩在來之前李嬤嬤湯嬤嬤都教給了她。雖然憤恨這種萬惡的封建制度規(guī)矩,但為了在這個時代好好混下去,也不得不遵守了。 磕了頭才聽到頭上方有一個慈愛的聲音道:“起來吧,一家人,倒不用講這許多規(guī)矩?!?/br> 元媛在心中翻了個白眼,暗道你這純粹就是馬后炮啊馬后炮,不講規(guī)矩你怎么不在我磕頭之前說,哼,還以為我會感激你么? 然而嘴里卻輕聲道:“王妃抬愛了,妾身萬萬不敢當(dāng)?!?/br> “有什么不敢當(dāng)?shù)?,難道你不是我們家人么?”王妃含笑道:“抬起頭一旁坐吧,小王爺昨兒隨皇上和皇子們?nèi)チ⑸搅耍趺粗惨笕詹呕貋?。王爺也去了,他們都等日后再見也不遲?!?/br> 元媛心說不遲不遲,的確不遲,越遲越好呢。她不盼著來王府,當(dāng)然和王府中人能少扯一點(diǎn)關(guān)系就少扯一點(diǎn)。不然,王妃這幾句輕描淡寫的話,其實(shí)對她來說,還是很殘忍的。哪有過門后連丈夫都不能見一面就被送走的媳婦,三年后回來,還是見不到丈夫的影兒,婆婆竟還假惺惺的說什么日后再見,這可不是氣死人嗎。 不過元媛也沒因此就對王妃反感。在王府這種地方呆了四十多年的女人,很多事情很多話已經(jīng)是身不由己了。她微微抬首間,看到王妃慈祥美麗的面孔,鬢角的斑斑白發(fā),心中不由得對這個掌握大權(quán)的女人泛起幾絲同情。 元媛其實(shí)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她只是一個小王爺不要的小妾,王府之前把她放在那里就是自生自滅,所以也不期待著能有黛玉進(jìn)賈府的那種排場。此時一見,果然如此,諾大的屋子里除了王妃和站著服侍的幾個丫鬟,便沒有別人。 “幾位側(cè)妃和姨娘都說有事,沒過來。還有一個小妾懷了孩子,我也沒讓她過來。咱們自自在在說話兒倒也清凈?!蓖蹂慕忉屩?。元媛乖巧的應(yīng)了一聲,心想我也沒想見那些人,誰不知道我是棄婦啊。不過王妃既然要見我,她們竟然托大不來,可見這王府里的勢力和關(guān)系果然錯綜復(fù)雜。 兩人說了一陣閑話,就有人過來稟告說是否擺飯。王妃笑道:“看我,只顧拉著你說話,竟連時辰都忘了,你們一路而來,自然餓了,哪像我在這府里有點(diǎn)心茶水吃著,你也不提醒我?!?/br> 元媛笑道:“娘娘一說才察覺到有些餓,之前還真沒覺出來呢?!闭f完聽王妃道:“你在我這里不必拘束,我知道你是個有主意,不愿受拘束的,以后也不用故意做樣子給我看,幸虧我還不糊涂,知道你是不想進(jìn)王府。若真有那糊涂的,錯以為你是那輕狂之輩,從此丟開了,可不是冤死了?” 元媛心中一驚,這才知道為什么自己做出那么多事情,王妃還是賞賜不斷。但面上卻半點(diǎn)沒露出來,陪笑道:“娘娘說笑了,妾身便有個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做樣子給長輩看。許是以前家里規(guī)矩少,我也不懂,娘娘看著我哪里不像,千萬求著指教一二?!?/br> 王妃哈哈笑道:“瞧瞧瞧瞧,真是能說會道,比我年輕時還來得呢。好了,咱們明人面前不說暗話,這里又沒有別人。你還和我弄鬼呢,我可是你婆婆,也是你的娘親,你難道對你娘也撒謊不成?你放心,這幾年我還不用你進(jìn)來幫襯我,那邊莊子如今看來,還不知道要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有你在那里我也放心。行了,我這窗戶紙都捅開了,你可不許在和我藏著掖著,有什么須要對我說才是?!?/br> 元媛心中直冒冷汗,暗道姜果然是老的辣,這王妃也太厲害了。難怪她能在這王府里屹立四十年不倒。我先前還奇怪,蘭嬤嬤說王妃娘家倒了,其余幾位側(cè)妃家世都顯赫,那些姨娘都不是好惹的,她怎能紋絲不動,原來卻是這樣要命的人物,如此也可知那些側(cè)妃和姨娘們也沒有一個省油燈了。幸虧我聰明,否則要一頭撲進(jìn)來,可不是飛蛾撲火嗎? 雖這樣想著,然而她聽這王妃言語爽利親切,心中卻又忍不住升起一絲親近之感。由此心中更添敬畏,暗道這才是真正的高手,連我尚且對她親近,何況其他人,豈不是被她說幾句就要肝腦涂地嗎? 就這樣胡亂想著,一邊應(yīng)付王妃的說話。然后兩人吃完了飯,王妃便讓她先去備好的房間里歇一歇,自己也要睡個午覺。 元媛回到房間,浣娘早等得急了,唯恐她被欺負(fù),待聽她說王妃待著極好,這才放下心,又十分高興。元媛問她都吃了什么,知道吃的也很好,心中對王妃的好感不由又加了幾分。 也的確是累了,躺在床上一覺就睡了半個多時辰。醒來后只見浣娘坐在床邊,見她醒了,高興道:“姑娘快起來梳洗,王妃都遣人來看了兩次,又不許叫醒你,只說要你好好歇歇,我又怕你睡得太久惹人笑話?!?/br> 元媛起身梳洗,一邊道:“那你就叫醒我便是了。王妃的人又沒長千里眼順風(fēng)耳,還能知道嗎?怎么到了這里,又恢復(fù)成以前縮手縮腳的樣子了?!币痪湓捳f的浣娘不由笑了,恍然大悟道:“是啊,我怎么竟沒想到?!?/br> 當(dāng)下?lián)Q了衣服,就往上房里來,半路上只見一個人從王妃房里出來,三五個丫鬟簇?fù)碇@邊看了一眼,竟是理也不理就揚(yáng)長去了。元媛看她的穿戴打扮,心中便猜測著大概是哪位側(cè)妃。 果然,身旁的李嬤嬤撇撇嘴,小聲道:“姑娘,那位是成側(cè)妃,不過是娘家哥哥做了大將軍,就把她美的什么似的,倒好像自己做了大將軍一般。幸虧王爺對王妃尊重,不然這整個王府,都能讓她翻過來。 元媛微微一笑,暗道這樣的人其實(shí)不足懼,王妃要對付她,那簡直是小菜一碗,連碟子都不用的。 須臾間到了門前,丫鬟們打起簾子。元媛進(jìn)去了,王妃正歪在塌上,看見她來了,便笑道:“我想著你陪我來說話呢,又怕你歇不過來,定是你下人把你叫醒了,真是的,我告訴人不許吵你的。” 元媛笑道:“娘娘說哪里話。我那身邊的人本分,來了王府,竟真的聽話無比,她該早點(diǎn)叫我起來才是,可是她聽了jiejie們的吩咐,竟就呆呆的不敢叫我,倒讓人以為我素日里也這樣懶惰,還讓娘娘等我,這更是罪過了?!?/br> 王妃笑道:“什么罪過,我也是走過遠(yuǎn)路的人?!币贿呎f著,目光就落在元媛手中捧著的盒子上。 蘭嬤嬤湊到王妃耳邊說了幾句話,王妃面上便露出詫異之色,讓丫鬟們退下,只留下柳枝和蘭嬤嬤,然后道:“蘭珠倒說得鄭重,連我這老婆子都忍不住好奇了,給我看看是什么樣好東西,要說起來,她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怎的這樣?xùn)|西就讓她如此稱贊?!?/br> 元媛便走上前,將盒子雙手奉上,一邊道:“這是去年秋收留的那些烏拉人中,一個性格有些自閉的孩子給我的。一是這東西太過貴重,二則我想著真正幫了他們的其實(shí)是府里,我不過是代替著做了這些事而已,若沒有王爺和娘娘的仁慈寬厚,我又能做什么呢?因此便拿過來了,只是王府里寶物眾多,倒也未必就能入娘娘的法眼,不過是妥善放著,免得在我那莊子里被宵小們弄了去,倒辜負(fù)了那孩子的心意?!?/br> 王妃點(diǎn)點(diǎn)頭,已經(jīng)看出那盒子是小葉紫檀的材料,她且不去掀盒子,反抬頭看向元媛,微笑道:“自閉的孩子?什么是自閉?” 元媛心里吐了下舌頭,恨恨的暗道:怎么還是不小心就把現(xiàn)代的詞給冒出來了?我看你真是日子過的越來越舒服,把穿過來時定下的小心小心再小心的原則都丟掉了是吧? 面上卻波瀾不驚,微微一福道:“那孩子不是啞巴,但自從他娘死后,他就不和任何人玩耍說話了,就連他爹爹,他也不太理睬。好像把自己關(guān)閉了似的,妾身以前偶爾去石頭營的時候,經(jīng)??匆娝诳盏厣献约旱駯|西,因他天分極高,雕出的石頭樹根等物都十分精美,妾身也曾贊過他幾次,他也不理我,妾身也沒在意,誰知如今他竟會把自己看重的寶貝給妾身?!?/br> 王妃又點(diǎn)點(diǎn)頭,忽然道:“是了,以后別妾身妾身的自稱了,沒人時候,就是你我二字,又便宜,聽著也舒服?!毖粤T方慢慢打開盒子,一看見里面的東西,表情便是一凝。 第二十七章 元媛微微低著頭,其實(shí)王妃能有什么反應(yīng)她心里已經(jīng)清楚了,倒也不用去細(xì)看。果然,就見王妃鄭重將那玉雕取出來,一寸寸的撫摸細(xì)看。良久方舒出口氣,喃喃道:“這座玉雕,只怕宮里也是沒有能與之相比的東西了。就是這玉的品質(zhì),也是絕品啊。那一年皇上終于得了和氏璧的時候,曾大宴百官,我有幸跟著王爺,去瞧了那能引起戰(zhàn)亂的絕品名玉一眼,當(dāng)時只覺那塊壁如云如雪,實(shí)在細(xì)膩潔白的讓人挪不開眼光。這塊玉整體雖不如那和氏璧,但其通潤細(xì)膩,也就差不太多了?!?/br> 她說到這里,又撫著那玉上的太陽和花草河流道:“何況你們看,這太陽紅如火焰,河流花草青碧欲滴,這可是最極品的翡翠啊,我活了這么大,可還沒見過這樣大的,那只太后賜下的鐲子,質(zhì)地倒是不比這個差,可整個皇宮,也不過只有兩對,哪像這里的這么大,不說河流,便是草地就已夠大了?!?/br> 蘭嬤嬤聽見王妃這么說,便笑道:“我說我沒見過這樣的稀世珍品,娘娘還只說我沒見過世面,如今娘娘自己也看見了,可不是果然珍貴無比呢?難得姑娘有這份孝心,一般人若得了,怕是舍了命也不肯舍這東西呢?!闭f完,便帶笑看了元媛一眼。 元媛心道舍命不舍財(cái)?shù)哪鞘歉鹄逝_,我又不是。倒是那和氏璧,天啊,竟然在這個架空的時代出現(xiàn)了嗎?也不知道我將來能不能有幸看上一眼。 一邊嘴上謙虛了幾句。王妃滿臉笑意的夸獎了她一番,就命柳枝將這玉雕仔細(xì)放到柜子里落了鎖。幾人又說了會兒閑話,她方把話題一轉(zhuǎn),似是隨意的問元媛道:“我給你的信,想必蘭嬤嬤已帶到了。那三王爺?shù)娜?,沒再去鴰噪你們吧?” 元媛笑道:“他哪里肯死心。又去過兩回,開的價(jià)已經(jīng)高的嚇人。我因?yàn)槟锬镆呀?jīng)告訴了我,所以心里有了主意,都拒絕了。不但如此,有好幾戶大地主恨他強(qiáng)買,逼得自己走投無路,又不敢得罪三王爺,聽說咱們高價(jià)收地,倒把地都賣給了咱們,足有一二百頃呢,只是田多不如咱們的,還算了一些山地丘陵河流。我仔細(xì)算了算,雖說不是最好的良田,但這些地方都可以出產(chǎn)東西,不到兩年,便能把本錢賺回來了,因此這買賣倒是十分劃算的?!?/br> 王妃聽的滿臉是笑,滿意點(diǎn)頭道:“這事兒辦得好。元媛,這里沒外人,我便實(shí)話告訴了你吧。王爺已和三王爺打了賭,如果明年你那六十頃地里打不出一萬二千石的糧食,就要分文不取的把地給他。我也說了王爺莽撞。但看著你們?nèi)ツ甑募Z食,這一萬二千石倒也不是什么難事,就怕有人弄鬼,” 這事兒元媛是不知道的。聞言不由眉毛一挑,遲疑道:“六十頃地,何至于言親王如此興師動眾的?又說是為了行獵,只是我也看了地圖,山川丘陵雖多,卻無法比之京城近郊,怎的王爺就認(rèn)準(zhǔn)了那塊地方呢。” 王妃抿了一口茶,笑看了元媛一眼,微笑道:“還在我面前藏拙,你這孩子也太小心了些。有什么話就直說吧。” 元媛微笑道:“可不是得藏拙呢,這原本也是我自己的微末見識。我想著三王爺這么著緊這塊地,想必是這里有什么蹊蹺,因此也派人去粗略探了一番,可也沒探出什么結(jié)果來?!?/br> 這倒是不假,元媛只疑心那地下有古墓和煤礦,因此大過年的也派了懂的人去粗略查看了下,不過她失望了,查探的人回來說,那地下根本什么都沒有,就算有,也不會是大面積的。她又問人這些地和山川中是不是有好的風(fēng)水,蘇以便告訴她說:以前也派人看過,好風(fēng)水倒有幾處,但萬萬不至于好到讓一個堂堂親王動心的地步,若說有大型的古墓群或者王公貴族的陵墓,似也沒有可能。 話都這樣說了,元媛也無可奈何了。好在王妃似也不在意,揮揮手道:“無妨,王爺是氣不過,誓要賭這一口氣罷了,倒也不指望那地里還能出金山銀山。托賴上天的護(hù)佑和皇上的洪福,大寧國富強(qiáng)無比,連帶著王爺們一個個都是富可敵國的,誰還把那個放在眼里。想來那言親王也只是想趁機(jī)打壓眾王爺們,聽說他派了人在別的王爺領(lǐng)地上也是大肆購買土地呢。” 這種說法元媛也是第一次聽到,不由得更納悶了,喃喃道:“奇怪,王爺買這許多土地做什么呢?他又不缺吃的糧食?!?/br> 王妃笑道:“你倒來問我,我去問誰?左右不過是他生出的古怪主意。唉,仗著是皇上一奶同胞的兄弟,他做的過格事情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呢,也就是太后寵著,皇上又不得不念著兄弟情分,但不管怎么說,咱們家也是親王,由不得他這樣欺負(f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