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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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也是聽出來了,謝三哥并沒有嘲笑她,反而在安撫開導(dǎo)她。 她便又露出令人安心的笑容了,點(diǎn)頭道,“嗯?!?/br> 謝景言才又微笑起來,似乎還有話說,卻終沒有再開口。只又靜靜的看了她一會兒,同往常一般向她道別。 得知元徵沒有說親,雁卿心底最大的不安也就消散了。 ——回頭再想,便覺著謝景言說的真是太對了。實(shí)則她從未問過元徵,只憑著紀(jì)雪的炫耀和林夫人的分析,便認(rèn)定了他在同紀(jì)雪說親,隨即就自己悶悶的想出許多煩惱來。 如今頗覺得豁然開朗。 她想,縱然林夫人不讓他們見面,她也還是該同元徵再通信起來。否則遲早還會再生出不必要的誤會和猜疑來。 自然,首先要取得林夫人的認(rèn)可。 雁卿不開口,煩惱的是她自己。可她一旦開口,煩惱的就換成林夫人了。 這一年來雁卿的表現(xiàn)一直很好,謙虛、有耐心,也許果決老辣不足,可識人閱事之明還是夠用的。 女兒證明了她處世的智慧和能力,自己卻還嚴(yán)防死守的將她拘在院子里,未免過于專橫。既不利于雁卿的成長,妨害母女間的溝通,也違背了她一貫以來的原則。 但是林夫人真的不能信重元徵的cao守。萬一他辜負(fù)了雁卿的努力,就非要走捷徑取巧,林夫人不知道雁卿能否嚴(yán)詞拒絕。 ——雁卿的聰明應(yīng)對旁人確實(shí)夠用了,可對上元徵又是另一回事……最要緊的是,她對元徵沒有半點(diǎn)防備之心。 而這個世道,姑娘家在婚姻事上是錯不起的。 “元七是什么樣的人,你心里有數(shù)嗎?”林夫人終于還是決定再做一次惡人。 雁卿卻沒像上回那樣著急起來,只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恼f,“當(dāng)然有數(shù)啊?!狈磫柫址蛉说?,“阿娘究竟想說什么啊,七哥他做錯什么事了嗎?” 這一板一眼的模樣,還真有些她父親的風(fēng)范。沒這么容易被挑起情緒來,也可見確實(shí)是成長了。 林夫人便冷笑道,“若沒有他,你以為你樓姑姑究竟為何會當(dāng)上皇后?” 樓蘩一事事關(guān)她三叔的終身,若元徵當(dāng)真從中作梗過,須怪不得林夫人如此處置。 可雁卿記得清楚,她同她三叔一道去找樓蘩,是樓蘩親口承認(rèn)她攀附富貴的。何以又牽扯到元徵了? 若是旁人這么指控,只怕雁卿這就惱火了。然而她卻不信林夫人信口雌黃,便漲紅了臉,追問,“阿娘何以這么說?” 林夫人便道,“勸說皇上續(xù)娶的白上人,是他家座上嘉賓;將樓宇從關(guān)外護(hù)送回京的,是他家舊日幕僚。你道我何以這么說?” 這話便太欺負(fù)人了。饒是雁卿嘴笨反駁不了,也少不得要抗議一句,“阿娘這是疑鄰盜斧!” 林夫人當(dāng)然知道她這不是疑鄰盜斧。然而可恨之處就在于,她心知肚明,樓蘩立后與元徵脫不開干系,偏偏指控不了他。指控不了他,卻又想讓雁卿對他心生防備,就只能用些風(fēng)聞、誘導(dǎo)的法子。雁卿的反應(yīng)也就在她的意料之中了。 “你心里,我就是這么不講道理的人?” 雁卿憋不出話來,也只能說,“不是?!焙靡粫翰庞值?,“阿娘懷疑七哥,必定還有旁的緣故——總不可能只憑這些就認(rèn)定是七哥做的吧?!” 林夫人輕笑道,“其余也有,只怕你聽了又要說我這是‘欲加之罪’了?!?/br> 雁卿真心沒見過她阿娘這么不講理的模樣——聽這話說的,分明就是沒有證據(jù),但就是要定罪。 “不敢?!彼吐陨驳拇鹆艘痪洌欢琅f耐心的詢問,“阿娘必定有自己的道理,可您不和我說,我怎么會明白?” 丫頭確實(shí)是長進(jìn)了,林夫人想。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這世上也有些事,你明知道是某人做的,可你拿不出證據(jù)來。譬如早些年害元徵的人,除了他本家叔叔,你道還有誰?世子妃明明早就懷疑,可也只能領(lǐng)著元徵避到渭南去?!?/br> 雁卿便點(diǎn)頭,道,“世子妃這么懷疑,是因為只那人才有動機(jī)??善吒绮鹕枪霉猛澹瑤蜆枪霉卯?dāng)上皇后,又能得到什么好處?” 林夫人輕描淡寫道,“未必有好處,但也許能防著某些壞處?!?/br> 雁卿略一怔,想起太子看元徵時目光里的嫉恨和狠勁兒來,心里明白這也是說得通的。便不再做聲,等著林夫人再說下去。 “自陛下放話立后,旁家費(fèi)盡心思也沒能成事。何以樓氏就能輕輕松松入主后宮?”林夫人略頓了頓,“無她,家世、閱歷、年紀(jì)、品性,她都是最合適的。就只差有人將她送到皇上跟前??苫噬蠑?shù)年不曾出宮,何以忽然就想去西山馬場走走?” “也可能只是巧合——七哥都不認(rèn)得樓姑姑?!?/br> “不認(rèn)得?”林夫人一笑,“元七說不認(rèn)得?也對,就算用著樓家大宗農(nóng)具,一道做著書版生意,也未必就面對面做過買賣。” 雁卿臉上就又一紅,卻還是點(diǎn)頭道,“嗯?!逼吒缯f不認(rèn)得,那必然就是不認(rèn)得——雁卿不信元徵會騙她。又道,“何況我和三叔去找過樓姑姑,若不是她自己想入宮,誰能逼迫她?” 她依舊不能忘記樓蘩當(dāng)日對她三叔說的話。 “她若不愿,確實(shí)無人能逼她?!敝链耍址蛉私K于嘆了口氣,“可人愿不愿意,有時候也是沒的選的……不過這就是題外話了,”林夫人略頓了頓,“前事不提……趙家同樓家立場已然如此,憑元七的聰明,難道不知道什么話該提什么話不該提?他在皇上跟前說你三叔的姻緣,將你三叔同樓二說成一雙,是什么用意?” ☆、85第五十九章 上 雁卿還不知道這件事,待要替元徵分辨,卻又啞口無言。便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林夫人便將元徵御前問答說到趙文淵逸事一事對雁卿說了。雁卿雖心存疑慮,卻依舊不肯惡意揣測元徵的目的,便道,“七哥未必知曉樓二姑娘化名作賀柔?!?/br> 林夫人就又一笑,“十二歲就掌管慶樂王府的人,他不知道的事未免也太多了些?!币娧闱潆y過又窘迫,偏偏就是不肯附和的模樣,林夫人也不由嘆了口氣,“前日皇上還同你三叔提起此事,說‘女生外向,有從夫之義,大可不必在意出身、宗族’,分明就是針對此事,有心令你三叔娶了樓二??商油屎笠讶粍萃穑闳遑M能娶皇后的meimei?若不肯,又該用什么理由回絕?” 雁卿沉默不語——縱然她有心向著元徵,可也不得不埋怨元徵失察至此。 三叔同樓姑姑這段往事,明著暗著已經(jīng)給三叔添了太多負(fù)擔(dān)和麻煩了??v然三叔不計較,可也不能仗著他心性朗闊就可著勁兒欺負(fù)他啊。讓他娶樓姑姑的meimei,這算什么! 便問道,“三叔不會真的……” 林夫人笑道,“還知道你三叔,也不枉他那么疼你。”雖忖了雁卿一句,卻也知道這丫頭同趙文淵最親近,對趙文淵的親事也最掛心,到底還是不忍她焦急,便道,“自然是回絕了,你三叔他何嘗還肯再娶樓家人。只是回絕了皇帝的提親,也不知還有誰敢再給他做媒?!?/br> 雁卿才松了一口氣。一懸一落之間,思緒倒是更清醒了些,便道,“這件事是七哥做錯了,可也只是無心之過。阿娘說七哥從中作梗,拆散了樓姑姑和三叔,卻只是揣測罷了——莫說陛下遇上樓姑姑是不是有人設(shè)計,縱然是,又有誰能左右得了陛下和樓姑姑的心思?這一件大可不必怪罪旁人?!?/br> 林夫人也只是一笑——雁卿心思單純,不明白樓蘩那樣的美貌才情對男人而言意味著什么,也不明白皇帝的權(quán)勢對飽受欺凌的女人而言意味著什么。是以她不懂人心也能算計。 林夫人自己識人不明,并不想歸罪旁人??杀蝗擞藐栔\算計,也不可能不惱火。若真是元徵做的,那他洞察人性的本事顯然遠(yuǎn)遠(yuǎn)超出他這個年紀(jì)的必要,正該是雁卿這樣的姑娘敬而遠(yuǎn)之的。 “縱不算這一件,慶樂王府扶持樓宇,與太子暗中為敵,所圖謀者也必不在小。你阿爹是太子之師,莫非你不明白自家立場?” 雁卿便又問,“阿娘又為何說七哥扶持樓家?” 林夫人道,“樓宇是慶樂王引薦給天子的,這重門生關(guān)系甩不脫?!?/br> “為朝廷舉賢,不避親仇,不見得就是為了培植黨羽啊——何況七哥不曾出仕,王爺也賦閑在家。”雁卿還試圖講理。 “開府建牙,自選僚屬的王爺,那來的賦閑在家一說?便是我們這樣的人家,因屯田養(yǎng)兵,縱然無官無爵也無人敢小覷了,何況是列土之封的郡王?”林夫人還真不怕雁卿和她比口才,比見識。不過她也自知這是強(qiáng)詞奪理——慶樂王賦閑是真,元徵不安分也只是她捕風(fēng)捉影,尚還抓不到把柄。便又道,“元七怎么想不重要,太子是否懷疑他,才是關(guān)鍵?!?/br> 雁卿忍不住便嘀咕了一句,“那個人不講道理,連三叔他都懷疑呢!” 林夫人就給噎了一句——太子軸起來敵我不分這點(diǎn),也很令她不耐煩。雁卿這句還真駁到點(diǎn)子上去了。 便道,“這是兩回事?!?/br> 雁卿也沒爭執(zhí)下去,只道,“阿娘關(guān)著我的緣由,我已明白了。可阿娘指控七哥那些事,阿娘自己也不敢說就一定是七哥做的吧?憑這些就不許我和七哥來往,我心里不服。” 林夫人略有些哭笑不得,“就憑太子厭恨他這點(diǎn),你便不該同他往來。” 雁卿不滿的嘀咕道,“阿娘自己還同世子妃親厚呢。何況分明就是太子不講道理,早些年他還厭恨咱們家呢!他這個人喜怒無常,你都不知道那句話得罪了他,就讓他厭恨起來。若都阿諛順承著他,親朋間就都不必往來了?!?/br> 這話雖說得賭氣,卻真將太子的性情點(diǎn)得透透的了。太子豈不就是希望人人都是孤臣,互無私交往來,唯一黨同之處就是都向著他?這實(shí)則也是天下君王共同的心愿,只不過君王也有如今上這般器量恢宏者,也有如太子這般猛貪而戾的。 而八姓之家都不是愚忠之輩,在皇帝跟前自保的手段,絕不可能是阿諛順承。據(jù)理力爭、相互制衡的時候反而更多。只是太子性情頗有些無法無天,登基之后怕不肯再讓情理、規(guī)矩約束著,還不知會怎么折騰。 是以莫說慶樂王府沒什么異動,就算真的有,但凡不悖國法綱常,林夫人便不可能為太子無根由的厭恨,就斷絕一門世交。 ——同慶樂王府比起來,太子才是更靠不住的那一個。 林夫人希望雁卿遠(yuǎn)離元徵,實(shí)則同慶樂王府的動向、太子對元徵的觀感無關(guān),只是一個母親的私心罷了。 “你是非要向著元七了?” “阿娘!”雁卿是真不明白,這件事上她阿娘為什么這么不講道理,“我和七哥再要好,也越不過您和三叔去呀!可我們畢竟從小玩到大,您要讓我承認(rèn)他不好,總得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啊……” 畢竟管了小一年的家了,總算知道爭執(zhí)解決不了問題。便又將情緒壓下去,上前拉了林夫人的手半跪下來,仰著頭懇切的請求道,“您這么生氣,七哥定然是有做得不妥當(dāng)?shù)牡胤?。朋友有過,則忠告而善導(dǎo)之,不可則止——就讓我問問七哥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是誤會我就勸勸他,若他真做了不能原諒的事……”雁卿就頓了頓,漆黑的眼睛里也蒙了水汽,卻依舊咬定了,將話說出口,“我也不會自取其辱,定然是要與他絕交的?!?/br> 林夫人不由就嘆了口氣,“……值得嗎?” 雁卿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那是七哥?!?/br> 雁卿從林夫人房里出來,只覺得心亂如麻。踩著卵石小徑一路往前,穿過竹林、花樹、籬笆墻,忽而腳邊躥出只黑背雪肚的兔子來,差點(diǎn)被撞著才回過神來。聽聞鳥雀鳴叫,見亭臺幽靜、花樹燦然,意識到自己竟是無意中走回慈壽堂來了。 庭院里海棠綻放,當(dāng)中有兩株素白花團(tuán)開滿樹,當(dāng)風(fēng)洋洋灑灑搖曳如雪的,正是當(dāng)年清風(fēng)觀里送來的兩株。 月娘就叫著“水墨”,從那花樹后頭繞出來,抬眼望見雁卿,先愣了一愣。 雁卿俯身將兔子抱起來遞給她,那兔子沉甸甸的,她就問,“抱得動嗎?” 月娘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兔子納在懷里,垂著眼睛給它順了順毛。方又抬眼對雁卿道,“阿婆在屋里歇晌?!?/br> 雁卿想了想,便說,“那我等阿婆醒了再進(jìn)去。” 姊妹兩個就一道去檐下游廊上坐著,望著揚(yáng)雪的海棠花樹。雁卿先道,“記得頭一次見到這樹開花,還是在秋天。如今總算是知道該在春天開了?!?/br> 月娘道,“秋天開也沒什么不好的,反而奇貨可居。” 雁卿道,“可秋天花開一季,便趕上寒冬,轉(zhuǎn)眼就子實(shí)凋零,終究是不合時宜的?!?/br> 月娘出了一會兒神,才說,“總算是趕上那場繁華,沒有默默無聞?!?/br> 雁卿知曉她最怕平庸貧賤,兼此刻自己也心事重重,便不答話了。只扭頭又看了看月娘懷里的兔子——如今月娘抱著的其實(shí)早已不是最初的那只,“水墨”這個名字卻留下了。雁卿猶記著當(dāng)初七哥送來了水墨,月娘挑中的是雪團(tuán)。如今雁卿不養(yǎng)了,她養(yǎng)的卻是“水墨”??梢姰?dāng)日養(yǎng)雪團(tuán)真的只是怕雁卿“喜新厭舊”,打從心底里,月娘喜歡的還是水墨。 遇上七哥的事,月娘總是口是心非。明明挑兔子的眼光都一樣,心思更是如出一轍的敏感多思,就是極相似的兩個人。卻又仿佛有根深蒂固的偏見和反感。 …… 雁卿胡思亂想的走著神,忽就聽月娘問,“阿姊是有心事嗎?” ☆、86第五十九章 下 雁卿自知瞞不過她去,便道,“同阿娘說了說七哥的事,心里略有些煩悶?!?/br> 月娘垂眸摸著兔子的背,果然就微微蹙起眉頭來,道,“元世子不好?!?/br> 一個兩個的都同她說元徵不好,雁卿也不知該感嘆七哥人緣差勁,還是惱火家人對元徵的偏見。她這一日確實(shí)是沒力氣爭辯了,也只悶悶的應(yīng)了一聲,“嗯?!?/br> 月娘陪著雁卿一道出神。她越長大便越喜怒不形于色,前些年因私下收了太子一塊兒玉便魂不守舍的情形,如今只怕是不會再有了。雁卿看不透、也沒心思琢磨她的心事。 思量了多久,月娘又開口道,“他看jiejie的目光……”雁卿依舊神游天外,聞聲只茫然的望過來。月娘話就卡住了,好一會兒才又垂下目光去,對雁卿道,“總之jiejie要留神——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