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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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嬤嬤便將雪團一只腳托起來,輕輕的一捏,姊妹兩個便見雪團的小長手上,有半個小指頭那么長的爪子蹭的彈出來。 兩人都不覺嚇得一退,鬧騰不起來了。 太夫人就笑道,“沒料到吧?” 姊妹兩個都兔子一樣不住點頭,太夫人才道,“都有的,聊以自保罷了。雖說這小東西性子溫順,可逼急了撓你一下子,也很夠受的。你們兩個還要養(yǎng)嗎?” 這個問題昨日才困擾過雁卿,此刻她答得便十分利落,立刻就笑道,“我不怕,我養(yǎng)?!?/br> 月娘過了一會兒才道,“我和阿姊一塊兒養(yǎng)?!?/br> 太夫人就笑道,“既然要養(yǎng),可不許半途而廢了。要溫順的待它?!庇盅a充,“——也要給它立好了規(guī)矩,若哪天你們被它撓了,不管是不小心還是怎么著,我可就不許它再留下了?!?/br> 姊妹兩個都點頭稱是。就又湊近去圍觀,威脅雪團道,“可聽見了?以后不許胡亂撓人?!?/br> 雪團渾身漂亮的白毛早就氈作一片,在老嬤嬤枯樹般干硬有力的手指擒拿下,嚇得鎖在角落里都快暈過去了。就用濕漉漉的紅眼睛可憐巴巴的望著兩姊妹。 雁卿和月娘立刻又憐憫心大盛,都輕輕拍了拍它濕漉漉的小腦袋,“別怕別怕,阿婆是最慈悲,最講道理的?!?/br> 便又用討好、商量的目光望向太夫人,太夫人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待將雪團擦干晾好,祖孫三人便抱著它說話。 雁卿難得出門一趟,自然就要將見聞說過太夫人聽。因有雪團作引,說的最多便是謝景言。 太夫人含笑聽她說完,就道,“獾郎也長大了——謝家可是咱們府上正經(jīng)親戚,他是你們兩個的表哥?!北阕屑毜膶杉矣H戚關系說給雁卿與月娘聽,又細細的說起謝家都有些什么人口,該如何稱呼法,道,“想過不幾日,他們在長安安頓好了,就該來走動了?!?/br> ——實則已互相遣人問候過了。只是晉國公夫人謝李氏著了些風寒,謝家女眷們要伺候婆母,又要安置家事,頗有些忙碌不開。而趙家又趕上了春分演武。主人間便無暇碰面罷了。 姊妹兩個就都點頭,也不多說話。雁卿是覺著等月娘也見到謝景言的英姿,便知自己并非溢美,無需多言。月娘則又犯了怕見生人、怕被輕視的癥狀,正在自我開解。 倒是太夫人又想起來往事來,取笑雁卿道,“你小時候獾郎還常來看你——只不過他回回來啊,你都在睡覺!他還很郁悶的說,meimei怎么睡這么多啊?!?/br> 雁卿臉騰的就紅了——如今她可是個勤勞的好孩子,最以懶惰和虛度為恥??追蜃硬痪褪且驗樵孜掖蟀滋焖X,責罵他“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墻不可圬也”嗎? 想到謝家哥哥印象里竟是黑歷史時的她,忙就可憐巴巴辯解道,“可,可我如今已經(jīng)改了啊……” 太夫人心知她想偏了,只覺著她這局促的模樣別有一番可愛,便故意逗她,“這就沒辦法了,誰教他偏偏那會兒撞見了呢?!?/br> 倒是月娘安慰她,“不要緊的,小孩子都睡得多。阿……青雀一天就睡七八個時辰呢?!?/br> 雁卿越發(fā)要哭了——難道三哥哥還見過她睡得口水流了一枕頭的模樣? ——下回見著他,一定要仔細的將誤會解釋清楚。 過了三月就臨近麥收時候。素來這時節(jié)就不太平,這一年也發(fā)生了不少事,譬如京畿一代有旱情,揚州一代陳國北上sao擾,境內(nèi)胡人和漢人搶麥,突厥人又要嫁公主給某某……林林總總的難以備述。 因事務繁多,立后一事便暫且擱下了——不過畢竟是后位,便是掌權的世家也不能等閑視之。沒落的世家自然更加看重,紛紛都準備好了人選,等著送進宮里。宮里的妃嬪們自然也難免有些野望,翻新花樣的爭寵起來。 太子自然是指望皇帝就此作罷,眼見底下人都上趕著刻木成舟,真是煩心不已。便也明里暗里的向趙世番求助了幾回。 趙世番也只能旁敲側擊,“殿下可知道‘桐葉封唐’的掌故?” 所謂桐葉封唐,是說周公輔政時,成王尚年幼,有一回和弟弟叔虞玩耍,將桐葉剪成圭賜給叔虞,說“以此封汝”。周公得知,便問成王是要給叔虞封地嗎?成王說是開玩笑,周公便說了那句千古名言,“君無戲言。”于是叔虞就被封在唐地,立晉國。 太子書也不是白讀的,但他真心十分痛恨這種有話不明說,卻非拿古人來扣大帽子壓人的勸諫風格。 就道:“周公可謂不近人情。叔虞不過一個懵懂稚子,就因一個玩笑便被迫與母兄分別。他為人叔父,怎么狠得下心?” 趙世番便道,“天子無私情。”又道,“這件事殿下這會兒反對已是晚了。陛下已下了旨意,便自己也不能出爾反爾的。殿下何不順水推舟……” 太子這會兒是真的惱火了,道,“她們覬覦的是我阿娘的位子!說什么君無戲言?難道我就能隨便認母親嗎?” 趙世番這一輩子雖比不過元世子之流,可也算得上是聰明過人的。之所以這么多人覺著他平庸,也無旁的緣由——他不擅長反駁,尤其不擅長反駁那些至情至性之言。 太子真跟個被辜負的孩子似的和他鬧起來,他忽然就說不出那些義正詞嚴的套話了。 太 子也是真的情緒激動起來,道,“為什么非要另娶?真就這么喜新厭舊?就不能顧念當年之情,不能只喜歡一個女人?孩子多了有什么好?人心就這么一顆,人情就 這么有限,分給這么多人就不覺得涼薄?我不管,誰敢搶我阿娘的位子,我必讓她生不如死。敢生下弟弟來,我就……” 趙世番忙打斷他,道,“殿下失言了!” 太子抿緊了唇,那雙野貓似的眼睛因含了委屈而露出兇狠,卻又有種脆弱的倔強。 趙世番忽然就有些心軟和憐惜——心想,這究竟也只是個幼而失恃的孩子 他不由抬手去輕拍太子的肩膀,太子下意識便想去打開,卻終究忍住了。 待趙世番安撫般拍上去,太子臉上的兇狠才驟然瓦解了,悉數(shù)變作委屈。他就扭頭望窗外,倔強道,“我若娶妻,必一輩子只喜歡她一個?!?/br> 趙世番就道,“殿下有此初心,令人敬佩。只是人行事,不能常任情隨性罷了——” 太子便又沖動起來,道,“我就偏要隨心所欲,又如何?!” 趙 世番卻只平靜道,“若事事隨心所欲,只怕一念之差就要步入歧途。人還得聽得規(guī)勸,時時自省?!辈贿^這會兒他倒不大想用這些套話教導太子了,便又說,“常言 道,愛之深、責之切。陛下對殿下舐犢之情,臣都看在眼里。殿下也該仔細體會才是。有一日殿下明白了陛下的苦心,一切便都迎刃而解了。父子天倫,殿下該體察 陛下,常在御前侍奉?!?/br> 太子死盯著趙世番,半晌才恨恨的道,“本王明白了——太傅說的很好!” 終于甩袖而去。 趙世番摸了摸自己冷颼颼的脖子,一時也不曉得該后怕,還是該憐憫太子了。 ☆、44第三十九章 下 太子到底還是聽了趙世番的話,平日里就算皇帝不宣召,他也常往皇帝跟前去湊。 皇帝就這么一個兒子,不栽培他栽培誰?見太 子親近自己,雖不做聲,心里也是舒坦的??v然曉得太子心性未定還是頑童脾氣,卻也漸漸開始讓太子接觸政令,協(xié)助自己處置些事務。一面又親自教誨、指點他。 自己得了閑暇,也常和太子一道用膳,讀書。前幾日趕上春光正好,還心血來潮領著太子去放了一回風箏。 太子讓皇帝忽視久了,難得去年受了重視,卻主要是劈頭襲來的約束和訓斥。這陣子終于漸漸體會到被父親疼愛的感覺了。 他性子是有些霸道的,嘗到了甜頭就越發(fā)憎恨那些敢覬覦的人。反而更將心底的戾氣激發(fā)出來。只是早先苦頭吃多了,又讀了許多書,已曉得隱忍掩藏了。 然而煩躁起來時,到底還是希望能向人傾訴——也非到這個時候,他才會覺出自己的孤家寡人來。 也不知怎么的,這會兒他想起的竟不是那些奉承、討好、攛掇他的舊仆。反而是趙雁卿。 終還是尋了個空閑,往燕國公府去了。 # 已到了春光最好的時候,院中百花齊放,錦繡繁盛。雁卿便常拉著月娘在院子里亂跑。桃李之類果樹往往低矮,她最愛攀到桃樹枝椏上,在滿樹鮮花里一躲?;蚴强恐敝磿蚴钦哿嘶ǘ渚幓ü?。待墨竹來尋她時,才從花樹里探頭出來,嚇她一跳。 爬樹自然是不雅的。然而連月娘都會忍不住讓雁卿拉她上去。雁卿便一手攀住樹杈,一手去拉月娘,因月娘手腳上略有些笨拙,常將花樹帶得搖擺不止。那花瓣就一陣陣墜落如雨。 太夫人偶爾瞧見了,也忍不住笑著指給明菊,道,“像不像兩只小猴兒?” 自然不像——這對姊妹都生得粉雕玉砌,且又風姿秀美,就算相攜著攀爬花樹,也是好看的。待一時月娘也攀上去了,姊妹兩個便一站一坐相視而笑。風過花搖,光影婆娑,真如天上玉女一般。 太夫人便也不取笑了,就惋惜道,“可惜我不擅丹青,不然給她們畫下來多好?!?/br> 才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小可愛雪團就長成了肥壯的雪球,卻一如既往的膽小且玻璃心。姊妹兩個已抱不動它了,它就自個兒在園子里亂逛。逛著逛著就縮到角落里去郁悶了。郁悶起來就一整天不吃不喝的,任姊妹兩個怎么哄都不理人。 元徵來過一回。雁卿因和他約定過,自然沒有告訴他雪團是謝景言送的。 元徵倒也沒有多問,只回頭就又給雁卿送來一只兔子。也是只白兔子,只眼圈兒和耳朵烏黑,如墨染宣紙。 雁卿便給它取名叫“水墨”。水墨顯然是精心繁育來專門用作寵物的兔子,生得十分精致漂亮,且又溫順、懂得和人撒嬌。雁卿就給月娘養(yǎng),月娘卻傲嬌道,“阿姊養(yǎng)吧。雖然雪團已經(jīng)不可愛了,可新不如舊,我要養(yǎng)著雪團?!?/br> 雁卿:……你還能再口是心非一點嗎! 不過雪團肥壯也有肥壯的好處,月娘和雁卿下棋時可以把它當憑幾用,暖暖軟軟的十分舒服。 水墨的到來顯然治好了雪團的抑郁癥。初時水墨還頗有些怕它,回回雪團傻不拉唧的湊過去時,水墨就真的受驚的兔子一般往雁卿懷里亂撞。 不過到底是同類,不幾日兩只兔子就混得通熟。 水墨送來時就已經(jīng)不小,且又長得飛快。等它也能在院子里橫沖直撞時,兩只兔子就不愛搭理雁卿姊妹了。吃飽了便各種私奔,找都找不到。 早知道多一只就沒得玩,還不如只養(yǎng)雪團一個。雁卿就跟元徵抱怨,“它們總是甩開我們自己玩兒?!?/br> 元徵則和煦的笑著,“你就非跟兔子爭嗎?若真舍不下,我再送你兩只就是了?!?/br> 雁卿想想兩只小東西神一般的增肥速度,還是心有余悸的趕緊拒絕了。 這一日趕上先生有事回老家,雁卿和月娘也放了假。過了晌午,樓家姑姑來探望太夫人,姊妹兩個便陪坐了一會兒。到底還是年紀小了,架不住外間天暖氣清,誘人出去玩耍。不多時便告退出來,一道去蹴秋千。 元徹從游廊那頭過來時,雁卿正給月娘助推——教了許多次月娘卻總是學不會,她也就不勉強去教了。月娘玩時她就在下頭推一推,也十分得趣。 這是在自己家里,她自然沒有防備人的心思,直到元徹近前了才留意到。 雖已和元徹講和,但雁卿平生所見的壞人太少了,遇著一個就印象深刻。便十分戒備的停下秋千,一面盯著元徹,一面就悄悄拉了拉月娘,道,“你回去找阿婆,就說太子又來了?!?/br> 月娘下了秋千,一看是元徹便十分高興,正要行禮呢就被雁卿拉住攆去報信兒,便略感郁悶。 不過要說她看重元徹到了寧肯違逆雁卿的地步,那也不至于。 就乖乖的說,“喏。”悄悄的退了下去。 元徹自然也察覺出這姊妹倆的小動作。他原本真不在意月娘,可雁卿分明就十分戒備他,令他不由就心生逆反,十分想叫住月娘給雁卿添添堵。然而一時竟想不起月娘的名字來了——叫珍珠?滄海?似乎和月亮有關…… 想了一會兒想起不來,也就作罷了。 就上前拽拽秋千繩,又拍拍秋千架,問,“這個就是秋千?怎么玩?” ——他是真沒玩過秋千。倒不是說宮里沒秋千,實則宮妃、宮女兒們都十分愛玩秋千,且長安素來都有清明節(jié)蕩秋千的習俗。但元徹沒娘,他爹又忙,其余伺候的人則怕摔著他,就沒人帶著他玩過。 雁卿倒不至于連這個都不告訴他。就道,“是?!彼齾s不愿像教月娘一樣巨細無遺,就上秋千蹴了兩下給元徹看,道,“就這么玩。” 元徹就十分新奇,道,“我試試?!鄙狭饲锴?,待要蹴起來時,忽的又心血來潮。低頭瞧著雁卿,笑瞇瞇道,“你推我一把?!?/br> 雁卿:…… 終還是忍住了,道,“你站好了,我可要推了?!?/br> 元徹卻說,“小心別把我推出去,不然就治你的罪?!?/br> 雁卿真受夠他了,“我meimei這么小都沒被我推出去過。你若比她還不會蹴,那我也只好自認倒霉?!?/br> 一面說著,就扶住了元徹的腿和腰,輕輕的一推。 元徹只覺得她動作輕柔,且隔了衣服也能覺出那手軟而且暖,一時竟有些恍神。 秋千就晃了一小下。 ——雁卿那力氣,推月娘剛剛好,元徹可比月娘重多了,雁卿哪里推得動他? 兩人各自無語了片刻,隨即元徹哈哈大笑起來,“你行不行??!” 雁卿:……你還敢說!讓個比你矮大半頭的人推你,你很光榮嗎? 就說,“適才我沒用力——你別亂笑,小心摔下來!” 元徹就哼唧了一聲,單腳踩著秋千,另一腳在地上一蹬,便高高的蕩了起來。他也是十分敏捷的,實則看雁卿蹴時就已抓到了訣竅。讓雁卿推,不過是一時羨慕月娘,就非要搶她的待遇,順道欺負欺負雁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