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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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皇帝吃得很舒坦——他有些明白人常說的天倫之樂了。有個懂事的兒子,那熨帖之處確實不同旁的。 可見令趙世番來教導(dǎo)太子是對的。 父子兩個聊得十分開心,皇帝還跟他說起自己年輕時出去玩耍的經(jīng)歷。 待吃完了,皇帝要差人護(hù)送太子回去時,太子忽然就起身說,“阿爹,我有事和你坦白。” 皇帝心里就咯噔一聲——實在是這兒子的記錄太壯觀,他自己都說有事了,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然而他今日頗有慈父之心,便依舊溫言道,“說吧?!?/br> 太子便將今日的事簡略的與皇帝說了一遍——自然不會全說實話。 只 道自己拉住一個小姑娘問路,不想那姑娘的jiejie竄出來,硬是說他欺負(fù)她meimei,還將她撞倒。他很生氣,就非要令這姑娘跪下來道歉。不想這姑娘脾氣十分倔強,他 搬出太子的身份都沒令她屈服。他就惱火了……誰成想,這兩個姑娘竟是太子太傅的女兒。此刻他十分后悔,不曉得明日該怎么面對趙世番。 皇帝:…… 得說皇帝還是了解太子的。 “你真沒欺負(fù)人家姑娘?”太子見皇帝眼中冷光,就縮了一縮,沒說出話來。 皇帝見他有退縮起來,也略有些后悔。再想想,林夫人可不就是火爆不饒人的性子嗎?當(dāng)年不明就里時,連他都敢罵,以至于至今皇帝還覺著她是個潑婦。想來她的女兒也是十分不好惹的?;鸨宰佑錾献约覂鹤舆@混不吝的,不定還真有什么誤會。 便也不一面倒的追究太子的過失。只與他說道理,“白龍魚服,豫且射其目。這個典故你知道嗎?” 太子這半年里被皇帝拘著讀書還真不是白讀的,他知道這典故——是說有條白龍化作鯉魚游玩,被名叫豫且的人射中了眼睛。白龍告到天庭上,天帝說,漁夫就是打漁的,你既然要化作鯉魚,就不該怪漁夫要傷你。 自然立刻就明白皇帝的態(tài)度了。便說,“兒臣知錯了?!?/br> 皇帝就道,“你既是微服出游,就不該怪旁人不認(rèn)得你,也不該拿太子的架子。那姑娘替自己meimei出頭,撞了你一下。若是誤會,你便解釋。若是你錯了,就認(rèn)個錯。若非要拿太子的架子來壓他,便穿上袞袍,帶上依仗,令東宮侍衛(wèi)去拿她??湛谝痪淠闶翘?,能讓誰屈服?” 太子道,“是不是太大張旗鼓了?” 皇帝氣得揉額頭,“你也曉得太大張旗鼓了?可這就是太子的處置法。跟一個小姑娘置氣時,怎么就不想你是個太子?!” 太子倒是勇于認(rèn)錯,“是兒臣有失氣度?!?/br> 皇帝就嘆了口氣,“那你說現(xiàn)在該怎么處置?” 太子想了一會兒,就道,“兒臣向趙卿賠罪。” 皇帝簡直哭笑不得,“你就不覺得太丟臉面了?你可是太子。” 太子便乖巧的垂頭道,“這些兒子在先前就該想到……既沒想到,便活該丟臉面。也好日后記著這教訓(xùn)。” 皇帝就點了點頭。然而終究還是生氣的,“你這回當(dāng)真是做了件蠢事!” 若連自己的太傅都拉攏不住,這太子也蠢得史無前例了。 偏偏是自己兒子,皇帝非得替他打算不可。 雖得了一頓訓(xùn)斥,又被皇帝嚴(yán)令茹素三日反省自身。但太子心里也略送了一口氣。 臨走前,皇帝忽然又叫住太子,道,“太傅的女兒怎么樣?” 太子便記起雁卿那雙如有明火在稍的清亮眸子,略愣了片刻,脫口就道,“十分的倔強愛瞪人,動手比動腦快——兒臣被她撞了兩回?!逼浜蟛庞浧疬€有個小的,就補充,“小的卻很良善溫婉……”又故意溢美,“知書達(dá)理。” 皇帝心里便有數(shù),道,“下去吧?!?/br> ☆、第二十八章 雁卿卻并沒有將得罪了太子的事掛在心上,也只向太夫人抱怨了幾句罷了。 卻是因為太子逼著她和月娘跪的緣故——春土濕涼,水汽透過春衣侵入膝蓋,在地上跪得久了,兩個姑娘腿上都僵冷僵冷的。一直到回了國公府還沒有緩過來。太夫人和她們說話時,不留神將手扶上去,就嚇了一跳。 于是逼著姊妹兩個各喝了滿滿一盞guntang辣口的姜湯。 姜真是全天下最難吃的東西!姊妹兩個各自捂著辣得發(fā)疼的心口,自然不會說太子的好話兒。 太夫人聽雁卿說遇上了個“沒見過的野蠻又霸道的孩子,說是太子,非逼著我們下跪認(rèn)錯,連七哥都替他說話”,自然曉得她說的是誰,便少不了叮嚀,“七哥兒那是護(hù)著你——今日的事可不能同外人說,最多放在心里罷了,能不想是最好的?!?/br> 因雁卿有些癡性兒,長輩們便都不打算讓她接觸皇帝那一家子。平素公主、親王府的邀約都不帶雁卿去,也只慶樂王府是例外罷了。便不曾教她該如何應(yīng)對這些人。 月娘又還小。 這次的意外倒是令太夫人警醒起來,覺得很又必要向?qū)O女兒普及一下皇權(quán)。 可想了一會兒,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說。 便給雁卿和月娘講商鞅變法的故事。有道是齊家治國平天下——管大家便如治小國,用人處事之道有許多相通之處,商鞅變法一事涵蓋了許多人情權(quán)謀,卻又不是陰謀,倒勉強也適合雁卿這年紀(jì)來學(xué)習(xí)。 太夫人便也細(xì)細(xì)的從公叔痤向魏惠王舉薦商鞅說起,到秦孝公發(fā)奮求賢,而商鞅以帝道、王道、霸道之術(shù)分別游說秦孝公,再到商鞅醞釀變法,與秦國貴族辯論,又和百姓立木為信。 她平素很少向兩個孫女兒講這么跌宕起伏的故事,姊妹兩個竟都聽住了,不時跟著問“為什么呀”。 太夫人便也停下來與她們討論故事里的人分別都有什么理由。就這樣,終于說到當(dāng)時還是秦國太子的嬴駟觸犯了新法一節(jié)。 太夫人便問,“你們說,太子該不該罰?” 雁卿就道,“他犯了錯,當(dāng)然要受罰呀。商君跟百姓約法,信用是根本。有過不罰,便丟了信用?!?/br> 月娘見太夫人望她,才小聲說,“我不知道……今日太子也做錯了,受罰的卻是我和阿姊。” 雁卿就道,“這不一樣的。” 太夫人倒是詫異了——聽雁卿的語氣,月娘說的她分明就已想到了。便問道,“跟阿婆說說,有什么不一樣?” 雁卿便道,“今日太子欺負(fù)我和月娘,冤枉的就只有我們姊妹罷了。他才能得逞。秦太子卻是動搖了國法的根本,不罰他,新法就推行不下去了。”又想了想,道,“且我們今日遇著的太子,也不是尋常該有的太子。他的特例是不作數(shù)的?!?/br> 許是年歲漸長的緣故,自過了年太夫人就覺出雁卿說話條理流暢了??山袢找娝┵┒?,也還是被驚到了……然而聽雁卿說了這些話,太夫人反倒覺著也許雁卿口拙些更好。這樣的聰明是該有而不該露的。 不過說到底還是自己的故事引出來的,又不想在雁卿漸漸能將話說流利了時打擊她,便不評論。只接著講下去,“你們兩個卻都說錯了?!本透嬖V她們,“商君說,法令不行是因貴族的阻撓,若要行新法,就必自太子始。可太子是罰不得的,便令太子的師父替他受罰?!?/br> 兩個姑娘就都愣住,片刻后月娘問,“太子為何罰不得?” “是啊,為什么罰不得呢?”太夫人便反問道,“譬如在咱們家,你們阿爹做錯了事,誰來罰他?” 姊妹兩個便都抿了唇,輕聲笑道,“……阿婆。” 太夫人便也笑起來,道,“若阿婆不罰他呢?” 兩個女孩就都不曉得該怎么說了。 還是月娘道,“子不言父過。這不是我們該管的事?!毖闱溥t疑了片刻,也點了點頭。 太夫人倒也無可反駁,然而她卻不想將敬畏皇權(quán)比作奉行孝道。 便又問,“我們且回到故事里。你們覺著太子真沒有受罰嗎?” 月娘先聽懂了,就說,“商君雖沒有打太子,可他裁定太子犯了罪,其實就是罰了太子?!?/br> 雁卿也點了點頭,“讓師父替自己受罰,太子心里肯定不好受?!?/br> 太夫人就點了點頭,道,“那你們曉得商君最后怎么著了?”姊妹兩個都搖頭望著太夫人,太夫人就道,“后來太子即位成了秦國的國君,繼續(xù)推行商君的新法。卻將商君抓起來殺了?!?/br> 姊妹兩個就都嚇得一退,道,“商君犯了死罪?” “并沒有——可太子的師父誣陷他,說他犯了法。國君也不去查就聽信了?!?/br> 雁卿睜大眼睛,好一會兒才道,“他是個很壞的國君?!?/br> 太夫人道,“這就錯了,這位秦惠文王可是個極聰明能干的國君,他提拔了許多像商君一樣賢能的宰相,偏不容商君活著。”這話便說得有些遠(yuǎn)了,太夫人就輕輕揭過去,問,“是不是很可怕?” 雁卿和月娘都點頭。 太夫人就道,“太子和皇帝就是有這樣的權(quán)力。今日太子確實做錯了,可他就是能反過來處罰你們。因此日后再遇上太子,縱然他犯了錯,你們也千萬不要強硬的去頂撞他。今日七哥兒讓你們跪下,你們不要埋怨他,他真是在保護(hù)你們呢?!?/br> 兩個姑娘都有些發(fā)懵,月娘拉了拉太夫人的衣服,輕輕問道,“太子日后會報復(fù)我們嗎?” 太夫人此刻才顧慮到小姑娘的恐懼,倒是愣了一愣。忙笑道,“不會,有阿婆和你們爹娘在呢?!庇终f,“若你有一柄能劈山的刀,你會用它來削篾片嗎?” 月娘就怔愣的搖搖頭。 太夫人便道,“太子的權(quán)力便譬如那柄劈山的刀,對付你們就譬如削篾片。不用害怕——這里邊兒還有許多門門道道,日后阿婆再細(xì)細(xì)和你們說?” 月娘又點頭。 太夫人此刻倒有些后悔了,便又帶著她們說旁的。可一整日姊妹兩個都有些心不在焉。 夜里入睡時,月娘就又去找雁卿。 姊妹兩個窩在被窩里,各自沉默了許久。后來月娘就悄悄的問雁卿,“阿姊,你怕不怕太子?” 雁卿倒是有些怕了——她雖是覺得太子未必能找著她,天下這么大呢!可她阿爹和元徵卻都是在太子跟前有名號的,她怕太子報復(fù)在他們身上。然而再看看月娘,抬手輕輕碰觸她的嘴角,又覺得,彼時她若不替月娘出頭,難道要眼看著太子打她嗎? 也不單是月娘,若是太子欺負(fù)元徵呢? 雁卿就想,她要是皇帝就好了——又想,這可不成,她比較笨,大概治理不好國家。 便嘆息,為什么世上要有這么大的權(quán)力,卻讓太子那樣的壞人去握著呢? 她就輕聲答道,“不怕。” 總得有人不害怕的——不然太子這樣的壞人可就真要無法無天了。她也不能不護(hù)著自己的親人。 月娘眨了眨眼睛看著她,姊妹兩個就在煙云羅的帳子里對視著,片刻后同時團(tuán)著被子笑了起來。月光明澈落了滿帳。 月娘就說,“我也不怕了?!?/br> # 慶樂王府上口風(fēng)再嚴(yán),太子微服出游撞見了燕國公府上兩位千金的事也還是半真半假的流傳開了。趙世番走到哪里都能碰到同僚背著他說話——太子竟然打了太子太傅的閨女,這八卦太值得議論了! 趙世番心里有氣,這陣子對太子便十分的懈怠。跟皇帝私底下聊起來,還力陳自己不堪為太子太傅,請皇帝另選賢能。 皇帝覺著,趙世番這脾氣發(fā)的有些狹隘了。不過就是小孩子間鬧了些小別扭罷了,何至于此? 趙世番也是有苦說不出——難道他能告訴皇帝,你兒子調(diào)戲了我小女兒,還將她打得破相了? 當(dāng)然破相尚不至于,可嘴角確實被打青了。當(dāng)?shù)目粗睦锝^對不好受。 偏偏皇帝還體會不到他的心情——畢竟是他家豬拱了白菜,又不是他家白菜被豬拱了。還對趙世番說,“聽聞你家有兩個女兒?” 皇帝覺著自己這提議還是頗為厚道的。這世道確實有這種法則,女孩兒被流氓污了名節(jié),若不去死便只好嫁給這個流氓。當(dāng)然皇帝覺著林夫人的女兒跟他兒子打了一架還真不至于就“污了名節(jié)”,那該是家學(xué)淵源。但怎么想都覺得,也只有這一個理由能解釋趙世番何以這么羞惱。 不想趙世番立刻便生硬的頂回來,“是,長女乖巧溫柔,可惜是個癡兒。次女膽小文靜,才六歲,生母卑賤?!?/br> 他故意強調(diào)溫柔文靜,卻又將能與太子匹配的路給堵死?;实鄣故锹牫鏊脑捦庵袅?。 便有些不大高興——雖猜出來只怕太子沒全說實話,可那畢竟是他的兒子。且趙世番又是太子太傅,這般嫌棄太子便有些掂不清了。 就 也不軟不硬道,“朕早說了,三年不飛不鳴的才是真鳳凰,趙卿毋須憂慮?!北緛磉€想多添一句,次女也有長大的時候,好給趙世番多添一份堵——可這個時代看重 嫡庶,皇帝還真不想給自己的獨子娶個庶女。且庶女比嫡女嫁得好,外人看著只是故事,本家族內(nèi)卻是尷尬了?;实垡膊幌氲米锪址蛉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