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愛有所謀、金小狀(律政女VS金融男)、[綜漫]酒廠良心今天洗白了嗎、妾居一品、總被NPC明戀是錯覺嗎[快穿]、穿越之田家閑婦、暴力仙皇、【末世】三人床 (骨科高H)、[綜漫]非典型緣一、攻略吧,忠犬
雖經(jīng)老夫人勸解,趙世番心里對林夫人也十分的愧疚。然而林夫人才將柳姨娘逐出去,他便來俯就和好,心理到底還是有道坎兒的。因此進(jìn)了院子里反倒踟躇起來了。就在海棠樹下踱著步,細(xì)細(xì)的斟酌該怎么去和林夫人說話。 月華如練,秋蟲鳴叫。正是最令人感懷嘆息的時候。 趙世番就又想起鴻哥兒來。便如太夫人所說,他和林夫人疏遠(yuǎn)起來確實是因為鴻哥兒的死。這些年他一直逃避著,循的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的道理——這般消極的處事,也不怪林夫人懶得理會他,就連他自己回想起來也覺得無能。 白白活到三四十歲,竟連六七年前的一件往事都不敢面對。 他又想,云娘大約已走出來了——自那年脫了戰(zhàn)甲,她便再不管外事,一心只撲在雁卿身上??v然雁卿木訥不可教,連鴻哥兒一半的聰明都沒有,她也沒有放棄。當(dāng)年恃才橫行,令多少男兒又嫉恨又無可奈何的女人,如今分明就只是一個耐心的母親。難道她看著雁卿就不會想起鴻哥兒來嗎?自然是會的,只是她已剖析過自己的心,敢于去面對了。 他再難過,難道還能比孩子的生母更難過嗎? ☆、第十一章 趙世番想到這里,雖越發(fā)覺得自己比不上云娘,卻終于下定了決心推門進(jìn)屋了。 屋里略有些暗,他又心不在焉的琢磨著稍后的說辭,果然又在拐角處撞上了博山爐。黃銅的爐子撞在骨頭上還是很疼的,他就頓了下腳步,心里略有些負(fù)氣,吩咐:“搬出去?!?/br> 身后小廝忙從命弄開。趙世番卻是記起來,這一對博山爐也已是舊物了,還是當(dāng)年他父親隨先皇伐蜀時得來的東西,一直丟在庫里生塵。因林夫人不愛熏香,成親后屋里便不曾陳設(shè)熏香爐。那一回他費心弄了西域奇香來,非要令林夫人試,林夫人才從庫里尋出這對博山爐來擺上。十幾年了,卻還擺在屋里。 他便又記起林夫人床楣子上掛著的香逑,似乎也還是當(dāng)年她隨手拋玩的那枚——那也是時興了許多年的玩意,鏤空的銀球內(nèi)置小圓缽,球怎么轉(zhuǎn)缽口都朝上。在碗里燃上香料,香氣便從鏤空處溢出。早些年貴婦人坐車外出,都愛在袖子里攏一枚。車過之處,連塵埃都染上香味,十里不絕。城中頑童爭相追逐,都以為香車?yán)镒氖巧裣慑印?/br> 這也是一樁雅事。他便做了兩枚送給林夫人把玩,林夫人隨手拋起接住,笑問道:“身后追著許多閑人有什么風(fēng)雅的?”他便說,“我覺著你比她們都更像神仙妃子,何以反不如她們受追捧?”林夫人便抿唇看著他笑,后來她就噙了笑垂下睫毛,說,“你覺著我好便夠了……我卻懶得去理會旁人追捧誰,不追捧誰。”然而到底還是收下了。夜間她便將香逑攏在被褥下,趙世番掀開被子便覺得暗香撲鼻,便涎了臉往她身上去嗅。少年夫妻難免浮浪放縱,床笫間也頗有可炫耀的戰(zhàn)績。鏖戰(zhàn)之后林夫人便笑他,“確實是風(fēng)雅的東西——還非要我?guī)С鋈ネ鎲??”他自然是不許了。 他和林夫人成親時,人人都預(yù)言他們兩個日后必成怨偶。可其實趙世番自己很清楚,當(dāng)日云娘將長刀砍上桌案時,他便已覺得林夫人美貌至此,縱然真被她砍一刀也是甘愿的。少年心性難免淺薄,易被皮相迷惑??蓾u漸相處下去,便更被她的才情個性所吸引。他越明白云娘的過人之處,發(fā)奮匹配之余,也越清楚自己怕是此生難及。可要說自卑,卻也不至于。 少年時不曾山盟海誓過,可那個時候他和林夫人之間也確實是一心一意的。正所謂執(zhí)子之手,夫復(fù)何求。 此刻想來,卻有些滄桑傷懷了。 當(dāng)年那些舊物,林夫人都還好好的留著。人人都覺著她會“聞君有他心,拉雜摧燒之”,可見他們都錯了。 趙世番恍神有些久。再回神時,便聽見里頭傳來了孩子哭聲。那哄孩子的聲音分明就是林夫人的。 他略窘迫,卻還是趕忙進(jìn)屋去了。 林夫人是不怎么會哄孩子的——當(dāng)年養(yǎng)阿鵬的時候她便對奶媽說,“平日里照顧好了便可,若他無緣由的哭就抱來找我,我有辦法治他?!甭犝邿o不滿頭是汗,生怕阿鵬真落到她手里。還好阿鵬乖巧好養(yǎng),吃喝拉撒睡舒服了,從不亂哭鬧。 后頭阿鶴倒是有半夜哭鬧的習(xí)慣,慢慢的卻也讓林夫人給倒過來了。對親兒子,她是真能狠下心,哭鬧時說不管就真不管。 此刻卻抱著阿寶滿屋子里繞,又指著房里的東西給他看,又搖撥浪鼓的。頗有些被孩子治住了的模樣。 見趙世番進(jìn)屋了,她便略有些不自在。然而片刻后也就坦然了。 且將阿寶還到翠竹手里,對趙世番道:“我們出去說吧。” 聲音壓低了,便有些示弱的意味,十分的柔和動聽。 趙世番很有自知之明,曉得這是因為阿寶在一旁的緣故,忙就道,“不用,在這里說吧?!?/br> 李嬤嬤不在,翠竹又不十分會抱孩子,阿寶很配合的又大哭了起來。林夫人無奈,只得將阿寶再接過來,低緩的發(fā)出些催人入睡的樂曲來。趙世番便湊過去,試著哄了一下阿寶,隨口道:“你又何必非養(yǎng)在自己屋里?將西間收拾出來給他住,多安排幾個嬤嬤照顧也就是了。你白日里這么多事,已經(jīng)夠辛苦了?!?/br> 林夫人便看了他一會兒,道:“家里的事卻沒有多費神?!?/br> 趙世番就被噎了一下,道:“也是……你的才具管家事,原本就是牛刀殺雞?!逼毯笥值?,“縱然不累,夜里也得好好睡的?!?/br> 這樣言之無物的關(guān)切已聽了許多年,可那笨拙又有些負(fù)氣的贊美確實有些年數(shù)沒聽過了。林夫人倒也有片刻失神。 便嘆了口氣,道:“柳氏的事你已知道了?” 趙世番略有些難堪,只胡亂點了下頭。片刻后又道:“是我惹出來的,這些年讓你和雁卿受委屈了。” 林夫人聽出他的意思,一時便默然無言。 話已出口,后面的便也容易了。何況早些年也多是趙世番順著她的,此刻便依舊如當(dāng)年相處時那般,握了她的手道:“我們和好吧?!?/br> 林夫人總不作答,阿寶又哭鬧不止,趙世番便有些煩。硬將阿寶抱過來塞到翠竹手里,“將他抱出去哭?!?/br> 他再回來找林夫人,林夫人卻已打了帳子進(jìn)里邊兒去了。趙世番忙追進(jìn)去,就見林夫人往角落里去躲,他便再追過去……就發(fā)現(xiàn)林夫人悄悄的背著他在擦眼淚。 趙世番愣了一下,悄聲回頭給林夫人擰了條濕帕子遞過去。林夫人側(cè)著身子接了,又背對著他擦干凈,才回過頭來。 “你說和好……是說這一回就算了,還是要長長久久的與我好下去?” 趙世番又愣了一下,忽然就明白過來,忙道:“自然是長長久久的好下去。我是真心認(rèn)錯的,日后再不做令你傷心的事?!?/br> 林夫人便抬手止住他,道:“既然如此,有些事我便非要問明白了?!?/br> 趙世番道:“……是?!?/br> 她斟酌著措辭,趙世番便凝望著她,等她開口。 林夫人便緩緩的從頭說起,“說句不大中聽的話,哥哥。當(dāng)年我很不解父親為何就挑中了你——才情平庸,武藝更尋常,也就圓滑玲瓏些,卻也不過是尋常紈绔都懂的世故。竟無一處能令我折服的?!?/br> 這話誰都不愛聽。趙世番忍不住就插嘴,“我也沒那么差勁吧——至少家世是能與你匹配的!” 林夫人便被他給噎了一下,“你還真是……”待要說他涎皮賴臉,可話又說回來,他們這些子弟誰不仰仗家世的?便道,“是,家世匹配,容貌也很不差?!?/br> 趙世番被她噎回來,就有些訕訕的不敢多搶白了。 林夫人才又道,“待成親后我才信服父親的眼光。你確實與旁人不同——這世上父親之外,能容得下我的男人也許不少,可愿意縱容我去做我想做的事的,大約就只有你一個了。而且竟是我淺薄了,你雖沒有文采武藝,卻有做事的才能。更難得的是識才、容人的氣度。謝二、慶樂世子他們信重你,可見都是比我有眼光的?!?/br> 趙世番并沒少輾轉(zhuǎn)聽說旁人對他的評價。然而林夫人親口承認(rèn),分量自然不同。一時竟有些面紅耳赤了。 林夫人便直言,“而我雖被旁人說得很不堪,卻很有些自視甚高的毛病。若你也與那些閑人一樣,大約我們夫妻間就不是當(dāng)年相處的情形了。” 趙世番這回聽明白了,“……是。” 不是東風(fēng)壓倒西風(fēng),就是西風(fēng)壓倒東風(fēng)。夫妻間相處也不外乎如此。林夫人沒瞧上他卻還敢嫁給他,自然是有壓倒他擺弄他,當(dāng)他的家做他的主的準(zhǔn)備的——她這樣的女人難免有些驚世駭俗的膽量,不是三從四德的規(guī)矩能束縛得住的。而她也確實有接手燕國公府的才能。 可她并沒真這么做。 此刻被點通了,連趙世番自己也是意外的——他所見的天縱之才,個個最不缺的就是掌控欲,尤其是對身邊的人。但哪怕在他最迷戀林夫人的時候,林夫人也不曾耍手段擺弄他。甚或細(xì)細(xì)追究起來,她做的恰像一個最賢惠順從的妻子。在柳姨娘之前,林夫人沒有哪怕一次,真正違逆過他的心愿去自作主張。 他正想著,便見林夫人寒星一般的眸子正凝望著他,追問道,“我沒那么做。哥哥,你想過為什么嗎?” 她已有些年數(shù)不曾叫他哥哥。年少時這叫法飽含了調(diào)笑的意味,親昵又曖昧。此刻叫著卻暖得令人感懷。明明已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卻仿佛她的感情一直都不曾變過一般。 趙世番其實是知道那答案的,只是此刻竟然說不出口了。趙世番總不答,林夫人眼睛卻又紅了,她便又要背過身去。趙世番忙扶住了她,男人都是得寸進(jìn)尺的。此刻他忽然明白了些什么,竟有些卑鄙的想要等著林夫人自己承認(rèn)不可了。 但林夫人眼淚滾落下來之后,那種小人得志般的沾沾自喜就褪去了。 他便揩去她的眼淚,說:“是我混賬……讓你傷心了這么多年。我也,我也很早之前便……”要說出來終究是難為情的,他便道,“都已是老夫老妻了,你別哭。” 林夫人搖了搖頭,“那些年我確實覺著,你是我的良人。能和你結(jié)成伉儷,是上天玉成……可后來,晉州城出了事?!彼]上眼睛,竭力平復(fù)著心情。趙世番身上也驟然冷下來,一時各自默然。許久之后,林夫人才接著說,“那是我一輩子最艱難的時候。如果不是有你在我身邊,我大約是撐不下去的……” 趙世番便要抱住她,林夫人只搖了搖頭,抬手抵住他的胸膛,說道,“后來我隨父親攻入鄴城,親手給鴻哥兒報了仇……我想著,最艱難的時候已過去了?!彼阌盅隽祟^望向趙世番,“可我不明白,哥哥,最艱難的時候你都能陪在我的身邊,為什么那會兒反而要疏遠(yuǎn)我了?” 趙世番無言以對。 林夫人便道,“我自認(rèn)并沒有哪里比柳氏差……或許是我想錯了,你其實也并沒有那么喜歡我?!?/br> 這也便是林夫人不如人的地方。太夫人一眼就能看出是鴻哥兒的緣故,可林夫人想了五六年,卻還是不明白。 當(dāng)然也或許是因為柳氏出現(xiàn)之后,她便不屑再想了。 趙世番終于還是說道,“那年我回到晉城……你也許不記得了,夜里你驚夢醒來,哭著對我說‘對不起……’”要追憶當(dāng)初,確實是不容易的,“你說‘是我的錯,我應(yīng)該聽你的勸,早早的帶著他們回長安’?!?/br> 林夫人身上便一震,趙世番忙抱住了她。 林夫人便說,“你是恨我當(dāng)初……” “不是?!壁w世番忙說,“那個時候我只恨梁軍殘虐。你自責(zé)時我才意識到,鴻哥兒的事何嘗不是因為我自私?那時我雖讓你帶著孩子們回長安,也只是一說。心里卻是希望你能留在我身邊。所以并沒有真安排你們回去……何況我是個男人,保護(hù)妻兒該是我的責(zé)任?!?/br> 林夫人說不出話,只抱住了他,壓抑著在他懷里哭泣。他便輕輕拍著林夫人的背,“我是個庸人,心事總解不開,便起了逃避之心。后來又做了錯事,越發(fā)不敢面對你。便拖延至今。如今我確實知錯了,你肯原諒我嗎?” 林夫人點了點頭,說:“嗯?!碧峒傍櫢鐑旱乃?,難免又傷心的哭了一場。可后來她還是說,“天下遇害而亡的人,誰敢說自己就沒半分錯處?縱然再沒有,他偏偏在那個時候出現(xiàn)在兇手跟前,豈不也是劫難?難道你就能說他是自己找死的嗎?該恨的是兇手,過于自責(zé),反而是不明是非了?!?/br> 趙世番只道:“夫人說得對?!?/br> ☆、第十二章 第二日便是中秋。 因月娘哭到大半夜,兩個姑娘都醒得晚。早上秀菊去挽帳子,她們還抱在一處呼呼大睡——月娘小姑娘睡覺老實沒錯,但她有個卷被子的壞毛病,幼時跟張嬤嬤或是柳姨娘一道睡,體形不是一個重量級的,這毛病還顯不出來。這一晚跟雁卿一起睡了,就卷啊卷啊的,不知不覺把整床被子都卷到自己身下去了。 雁卿睡得熟,夢里覺得冷自然就往暖和的地方湊,月娘越卷被子,她就越抱緊月娘。于是睡到早上,雁卿手腳并用的纏著月娘,連體嬰似的被一道圈在被子卷兒里。初時月娘還被纏的呼吸不暢,但夢里調(diào)整了下姿勢,跟雁卿對抱起來,稍稍將身下的被子放出一截,瞬間就覺得又暖和又寬拓,睡得很美好了。 因此此刻姊妹兩個的睡姿便十分親密。她們都都生得白凈美好,雙胞胎姊妹似的睡在一處,暖得人心都化了。秀菊瞧見了,便悄悄去戳了戳太夫人跟前伺候的明菊,拉著她一道來瞧。 又回去學(xué)給太夫人聽。丫鬟們正服侍著太夫人梳頭。太夫人聞言失笑,道:“閨中姊妹還是親近些好。只是睡著睡著就鉆到旁人被子里去,雁丫頭真是……” 秀菊便道:“大姑娘睡相還是乖巧的?!北銓⒆蛞估锴埔姷氖碌吐晫μ蛉苏f了,太夫人不免又嘆息,“倒是我忽視了月娘的心事。”然而這也和月娘不肯在人前傷心有關(guān),太夫人便道,“小小的年紀(jì)就知道藏心事,真難為這孩子了?!?/br> 張嬤嬤和崔嬤嬤也并不想兩個姑娘頭一天搬到太夫人這里就賴床,很快也都悄悄的來將她們喚醒,各自抱回去,帶了小丫鬟服侍她們洗臉漱口穿衣梳頭。 雁卿正迷迷糊糊的就著崔嬤嬤的手喝暖暖的棗rou茶,就聽到外間丫鬟們道:“鵬哥兒、鶴哥兒來了?!?/br> 雁卿一雙蒙霧的眼睛瞬間就清明起來,忙要從床上蹦下來。 墨竹正給她穿鞋呢,就笑著按住她:“姑娘別著急,一會兒咱們也要到老太太房里去?!?/br> 雁卿雖安靜下來,卻還是歡快的顛搭著膝蓋,滿臉都寫著期待歡快。崔嬤嬤瞧她歡喜,也跟著笑出來,又問墨竹道,“昨日怎么沒聽說兩位哥兒回來了?” 墨竹給雁卿套上小靴子,笑道:“我也沒聽說呢,想是剛剛回來的吧。” 雁卿便說:“他們打獵去了,今天回來?!?/br> 她身上終于收拾好了,就踩著小杌子跳下來。拉著崔嬤嬤的手繞過黃梨木的雕花隔扇,便要往老太太處去。待要進(jìn)去了,忽的想起月娘來,又先往屏風(fēng)外頭等月娘。 月娘很快也牽著張嬤嬤的手從梢間里出來。這一日她和雁卿一樣梳著雙環(huán)髻,簪了一雙粉黃色的臘梅流蘇絨花,脖子上帶著黃澄澄的金項圈。因紫玉給了雁卿,項圈上便換了塊金鑲白玉的鎖頭。她體貌生得風(fēng)流,雖年幼嬌弱,卻已然如薔薇春曉般嬌嫩動人。雁卿不免就多看了她一會兒,覺著這么好看的meimei是自己家的,十分滿意。 反倒是月娘,抬頭瞧見雁卿,想到昨夜被她抱著哭到睡著,便有些不自在。心虛的別過臉去。 雁卿當(dāng)然覺不出小丫頭這種微妙的情緒。她覺得經(jīng)歷了昨晚她和月娘已經(jīng)和好了。便上前拉起月娘的手,道:“我們?nèi)ソo老太太請安——阿兄們也來了?!?/br> 月娘更不自在了——她和正房素來不怎么親近,結(jié)果頭一回趕鴨子上架就要面對仨,還都是她的哥哥jiejie…… 她越不想示弱,心里壓力就越大。便想調(diào)整下儀態(tài),好令自己看上去更大方有氣質(zhì)些。 ……結(jié)果雁卿已經(jīng)積極的拉著她往屋里去了。月娘挺胸時被她拖了就走,差點沒閃著腰。 姊妹兩個拉著手進(jìn)去,便看到老太太靠在炕桌上,下首端坐著兩個少年。小的那個正眉飛色舞的說著什么,聲音脆亮動聽,眼里流光欲飛。大的那個沉靜微笑著,朗潤內(nèi)斂。兩個都朗月清風(fēng)一般,氣質(zhì)出眾,容貌雋秀。 比雁卿不同,月娘平日里見兩個哥哥便覺得他們是人上之人,會發(fā)光一般。只是因嫡庶之別、男女之別、長幼之別,她也只能遠(yuǎn)遠(yuǎn)瞧著艷羨,不曾親近過。此刻見著更覺得他們不同凡俗,心里便有些退縮。正待養(yǎng)蓄底氣,雁卿已拉著她到跟前去給老太太請安了,月娘只好又跟上。 老太太笑道:“快見過你哥哥們吧?!毖闱浔慊剡^頭脆脆的道,“大哥哥,二哥哥。”月娘便跟在后頭,也低聲隨著叫了一遍。 兩個哥兒顯然已從老太太口中知道兩個meimei住進(jìn)來了,并沒露出什么差異之色。鵬哥兒還柔聲回道,“三meimei?!?/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