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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高門庶孽之步步蓮華在線閱讀 - 第159節(jié)

第159節(jié)

    便是自詡見多了美人兒的徐晉年,乍見羅貴妃的畫像時,都差點(diǎn)兒沒忍住流下口水來,就更不必說梁廣奎了。

    凌思齊卻是看得兩眼幾欲噴出火來,不待梁廣奎把話說完,已一把自他手里奪過了羅貴妃的畫像,惡狠狠的問道:“這畫像你從哪里來的?你既有那個女人的畫像,自然知道她現(xiàn)在在哪里,你告訴我,我要立時殺了那個yin婦去!”

    畫像上羅貴妃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那樣幸福和滿足的笑,是她在他身邊時,所從未有過的,憑什么她在背叛了他以后,還能笑得那般幸福與滿足,他卻日日都活在煎熬里,如今的日子更是過得豬狗不如?他不殺了她,誓不為人!

    梁廣奎被他這般兇狠無禮的對待,也不生氣,只搖頭嘆息:“我便是告訴了你她如今在哪里,單憑你一己之力,也奈何不了她啊,你知道當(dāng)年她是跟誰私奔的嗎?這個人的來頭大得嚇?biāo)廊?,我勸你還是不要以卵擊石了……哎哎哎,閣下有話好好兒說,有話好好兒說嘛,何必非要動手呢……”

    “你怎么就知道以我的一己之力,奈何不得那個yin婦?再說了,你不是說了你是上天派來幫我伸冤雪恥的嗎,你告訴我,快點(diǎn)告訴我,那個jian夫到底是誰,我不將這對jian夫yin婦碎尸萬段,誓不為人!”凌思齊血紅著眼睛,一把揪住梁廣奎的衣襟,整個人已近乎瘋魔。

    梁廣奎不過只是在以退為進(jìn)而已,他此行的目的便是讓凌思齊為他們所用,見凌思齊的憤怒與仇恨已如愿被他挑到了最高,他也不賣關(guān)子了,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別激動,我告訴你便是,你知道她如今的身份嗎,她便是當(dāng)今皇上最寵愛,也專寵了十幾年的貴妃娘娘,當(dāng)年她是與誰私奔的,不必我說你也該知道了罷?所以我才勸你別以卵擊石呢……不過,你一個人的力量雖有限,有我?guī)椭悖瑒偎憔蜁蟮枚嗔恕?/br>
    梁廣奎后面還說了什么,凌思齊已聽不到,他滿腦子都嗡嗡作響,只余下一個念頭,難怪當(dāng)年那個yin婦要不顧一切的拋夫棄子,敢情是攀上全大周最高的高枝兒了,難怪早年他派了不知道多少人出去追蹤她的下落,都沒追蹤到任何蛛絲馬跡,也難怪方才面前這個不知敵友的人要勸他別以卵擊石了……原來當(dāng)年拐走了那個yin婦的,竟是當(dāng)今皇上!

    可就算那個jian夫是皇上又如何,皇上就可以奪人妻室,行此傷風(fēng)敗俗,寡廉鮮恥之事嗎?可憐他父親一輩子為國盡忠,當(dāng)年竟生生被兒媳與人私奔之事氣死,冤有頭債有主,如今方知道害死他父親的就是當(dāng)今皇上!

    還有那個yin婦,他早年因年少無知,的確做過一些惹她生氣與傷心之事,可他心里卻是始終有她,也一心要與她好好過日子的,她怎么可以這樣對他?

    以前他不知道這對jian夫yin婦的蹤跡也就罷了,如今既已知道了,哪怕是死,他也絕不會讓他們好過!

    “我乍然得知此事時,還一度以為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那羅貴妃不是承恩侯府的小姐,當(dāng)今太后的娘家侄女兒嗎,誰知道她的來歷竟會是如何見不得人?最倒霉也最可憐的就是閣下了,明明就是人上人,一輩子榮華富貴享之不盡的,誰知道明明就是他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到頭來他們還奪去了你的一切,讓你落得如今這般落魄的地步……”

    梁廣奎還在滿臉沉痛的說著,凌思齊卻不想再聽他廢話了,冷聲徑自打斷他道:“你家主子是誰?要我做什么?你回去告訴他,不論他要我做什么,只要他能為我報仇雪恥,我都絕無二話!”

    凌思齊一旦“覺醒”了,傳承自凌相的精明和早年所受的教育也多少回歸了幾分,幾乎是立時便想到梁廣奎自然不會真是上天派來幫助他的,反倒是利用他的可能性更大。

    可就算是利用他又何妨,只要梁廣奎的主子能為他報仇雪恥,他連包括性命在內(nèi)的一切都可以豁出去不要,何況其他?這一次,他不但要為自己報仇雪恥,還要為父親討回一個遲來的公道!

    梁廣奎沒想到凌思齊這般上道,大喜過望,忙壓低了聲音:“我家主子就是安國公,我們也不要你做別的事,只要你……”

    越發(fā)壓低了聲音,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的說了約莫半刻鐘的時間,最后才道:“事成之后,我家主子絕不會虧待了閣下,別說復(fù)爵了,再給閣下封個公候做做也不是不可能?!?/br>
    凌思齊卻赤紅著眼睛恨聲道:“我什么都不要,只要那個女人,我不親自將她碎尸萬段,難消我心頭之恨!”

    梁廣奎自然一口就應(yīng)了,只是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這邊廂凌思齊與梁廣奎暗地里的勾當(dāng)凌孟祈與陸明萱遠(yuǎn)在京城自然不可能知道,梁廣奎再是喬裝了,為保萬無一失,依然做了兩手安排,早在他剛跟凌思齊搭上話時,已有別的人纏上樊大了,是以待樊大回來后,見凌思齊躺在地上偷懶,雖氣得少不得擠兌了他幾句,卻并沒有生出任何懷疑。

    再說陸明萱與凌孟祈回家以后,前幾日陸明萱一直不忘有意注意著凌孟祈的情緒,但凡見他有不高興的樣子,便變著法兒的引他開心,或是讓他摸自己的肚子,讓她感受腹中寶寶的胎動,甚至與寶寶交流,幾日下來,凌孟祈僅剩的那幾分意難平也煙消云散了。

    陸明萱方松了一口氣,有意無意的觀察起凌如霜和凌如霏來。

    二人隨他們從莊子上回來后,便依然住了之前曾住過的東跨院,許是知道凌孟祈不待見她們,她們一般也不來正院晃,一天里大半的時間都是窩在房間里為陸明萱腹中的寶寶做針線,倒也省事兒。

    唯二的兩次趁凌孟祈不在時來正院請安,竟也沒忘記期期艾艾的開口替凌老太太求情:“……祖母到底是那么大年紀(jì)的人了,雖說有錯當(dāng)罰,可萬一她老人家因此有個什么三長兩短的,哥哥與嫂嫂心里也難痛快,不知道嫂嫂可不可以讓樊mama少給祖母安排些活計?再不然我們可以做了繡活兒拿去外面換銀子,來養(yǎng)活祖母的?!?/br>
    陸明萱想起之前曾聽丹青說,二人當(dāng)日雖不曾替凌老太太和凌思齊求過情,臨離開莊子前,卻托人將她們僅剩的細(xì)軟都帶給了凌老太太,如今看來,二人除了有幾分本能的明哲保身以外,心地卻是真的不壞,將她們許給豐誠和孟行云,將來也不怕結(jié)親不成反結(jié)仇了。

    這日待凌孟祈去錦衣衛(wèi)衛(wèi)所銷完假,與曹指揮使說好明日再正式開始當(dāng)值回來后,陸明萱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他,商量他:“……兩位meimei的年紀(jì)都不小了,再是婚事簡辦,三書六禮總是不能少的,如此又是幾個月半年的時間沒有了,所以我的意思,你就這幾日便相機(jī)問問二位豐孟二位大人的意思,若他們有意,便早日將事情定下來,有錢沒錢,娶個媳婦兒好過年嘛,我也好去問兩位meimei的意思,你意下如何?”

    凌孟祈聞言,點(diǎn)頭道:“我知道了,明日便去問他們,想來他們不會不情愿,你也看著將二人的嫁妝準(zhǔn)備起來罷……算了,這事兒還是交由段嬤嬤去辦,你如今累不得,每人就按兩千兩的標(biāo)準(zhǔn)辦罷?!?/br>
    兩千兩,相較于自己的嫁妝來說是不多,可以凌如霜和凌如霏如今的處境來說,也不算少了,這個數(shù)目也與陸明萱預(yù)測的差不多,遂應(yīng)道:“那我問準(zhǔn)了二位meimei的意思后,便與段嬤嬤商量。倒是大后日你能不能早些來家,虎子為了等你回來,可是將婚期一拖再拖,你若是到時候不能回來喝他的喜酒,他心里還不定怎生遺憾呢?!?/br>
    凌孟祈笑道:“虎子與我雖名為主仆,實(shí)為兄弟,他成親我自然要回來的。”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标懨鬏嬉残Φ?,“待會兒我便打發(fā)人告訴他去,也讓他先吃一顆定心丸?!边@幾日虎子都在為自己和丹青成親的事忙碌,凌孟祈索性放了他的假,沒再讓他隨身服侍自己,故陸明萱有此一說。

    凌孟祈卻道:“我正好有事找他,還是我親自與他說罷?!闭f完去了外院。

    陸明萱在屋里閑著也是閑著,遂去了后面丹青的房間,與虎子一樣,這幾日丹青也沒有當(dāng)值了,大半時候都在自己屋里繡嫁衣。

    看著丹青手里大紅的嫁衣,再看著屋里堆了一整個角落的嫁妝,陸明萱既替丹青高興又有些不舍得,主仆兩個說了一個多時辰的體己話兒,夏荷找來說凌孟祈有事尋她,陸明萱方回了正房去。

    喝過了虎子和丹青的喜酒,又請人合過了凌如霜與豐誠,凌如霏與孟行云的八字,結(jié)果是兩對小兒女都是“天作之合”,將兩門親事都定下來以后,七月便差不多過完了,一年里最熱的時間也總算過去了。

    只是陸明萱還沒來得及為自己終于將這惱人的夏日熬了過去而高興,樊婆子忽然驚慌失措的從莊子上回來了。

    一見了陸明萱便哭喪著臉跪下請罪,說凌思齊跑了,“……我們當(dāng)家的自奉了夫人的命后,便日日不離凌老爺左右,誰知道前兒他也不知是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夜里便起來了五六次,到昨兒依然沒有好轉(zhuǎn),不想那凌老爺竟趁他一次離開去方便……就那么一小會兒功夫,竟然不見了!我們當(dāng)家的發(fā)現(xiàn)后,立時便叫了人去追,可一直追出莊子方圓十里地,都不曾追到人,又折回去將莊子里里外外搜了一遍,也沒找到人……都是奴婢兩口子失職,還請夫人責(zé)罰!”

    凌思齊竟然憑空不見了?

    陸明萱的心攸地提了起來,第一反應(yīng)便是他不會是已落入了陸明鳳或是徐皇后等人手中罷?畢竟以凌思齊的懦弱與沒用,主動離開的可能性實(shí)在不大,而且凌老太太還在莊子上呢,他總不能扔下老母不管,自己跑路罷?

    想起凌老太太,陸明萱忙問道:“只是凌老爺不見了嗎,凌老太太和春華嬤嬤呢,她們兩個可還在?”

    樊婆子苦著臉道:“凌老太太主仆倒是還在,先前奴婢離開時,還拉了奴婢要死要活的,說凌老爺定是要遭遇了不測,要隨我回來問大爺和夫人討要說法呢……”

    陸明萱聞言,心里那股不祥的預(yù)感就更強(qiáng)了,一時也顧不得發(fā)落樊婆子了,叫了丹碧進(jìn)來,令她即刻著人請凌孟祈去,就說她身體不舒服,讓他務(wù)必盡快回來。

    要丹碧說,凌思齊死在外面才好呢,跑了就跑了罷,什么大不了的,可見陸明萱滿臉的凝重,她也不敢多說,屈膝應(yīng)了聲“是”,便自顧安排人請凌孟祈去了。

    ☆、第二十回 曝光

    凌孟祈聽得陸明萱不舒服,顧不得與曹指揮使告假,立刻便打馬飛奔回了家。

    卻見陸明萱分明好好兒的,他接到信兒后便一直懸著的心方算了落回了原地去,只是還沒等他把氣喘勻,陸明萱已將滿屋子服侍的人都屏退了,壓低了聲音急聲道:“方才樊婆子從莊子上回來,說是凌老爺昨兒個忽然憑空不見了!樊大帶著人追出了莊子方圓十里地,又在莊子里通找了一遍,也不見人影兒!你說他會不會是落入陸明鳳一干人手里了?那咱們可就麻煩大了!”

    凌思齊忽然憑空不見了?凌孟祈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也覺得凌思齊是因受不了如今在莊子上的辛苦而私自離開的可能性比較小,畢竟后者有多懦弱無用又有多貪圖享受是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的。

    那么最大的可能也是唯一的可能,便是他落入了居心叵測的人手里,要利用他來大做一番文章。

    凌孟祈眉頭緊鎖,沉吟了片刻,才道:“我這便安排人手秘查他的下落去,希望能趕在陸明鳳一干人利用他生事之前,便查到他的下落,將人搶回來,不然后果不堪設(shè)想!”

    說完,忍不住懊惱道:“當(dāng)初真不該將監(jiān)視陸明鳳動靜的人手撤走,甚至就該一勞永逸的,不然也不會有今日之禍了!”

    陸明萱聞言,不由沮喪道:“都是我不好,當(dāng)初不該攔著你的。”明知道陸明鳳的存在有可能會對他們的生活乃至性命造成巨大的威脅,她卻依然忍不住心慈手軟,果然對敵人的仁慈,便是對自己的殘忍嗎?

    倒是對自己當(dāng)初堅持讓凌孟祈將大皇子府的人手撤走,她卻是至今不后悔,焉知此番凌孟祈能在寧王的再次刺殺下全身而退,沒有那幾個人的功勞?罷了,現(xiàn)在再來說這些,又還有什么意義!

    凌孟祈見她滿臉的自責(zé)與悔愧,忙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隨口這么一抱怨罷了,你別cao心這事兒了,我會處理好的?!?/br>
    原以為她不舒服,他在路上將種種最壞的可能都想到了,回家一看,她和她腹中的孩子都還好好兒的,相形之下,凌思齊不見了一事雖讓他滿心的懊惱,就跟原以為自己已掉入了十八層地獄,結(jié)果竟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十七層地獄一般,倒也不是那么難以接受了。

    “嗯?!标懨鬏嬉仓姥巯虏皇钦f這些沒用的話的時候,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你忙你的去罷,不必cao心家里,家里一切都有我呢?!?/br>
    事出緊急,凌孟祈也就不再多說,應(yīng)了一聲便自顧出去安排人手秘查凌思齊的下落去了。

    余下陸明萱雖一再的在心里告訴自己,不能慌,不能亂了分寸,可攸關(guān)凌孟祈的身家性命,她又怎么能不慌不亂了分寸?

    想來想去,還是覺得這事兒就算不能驚動任何人譬如皇上,——想來凌孟祈也是這個意思,不然他不會只是秘查凌思齊的下落,到底是他的親生父親,他再恨他,也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其死在皇上手里,死在自己面前。

    但卻不能瞞著羅貴妃,萬一屆時皇上真要?dú)⑷藴缈?,凌孟祈的性命可就全靠羅貴妃保全了,不事先讓羅貴妃知道這事兒,等她事后再自旁人口中得知事情的始末,黃花兒菜都涼透了!

    陸明萱因揚(yáng)聲叫了丹碧進(jìn)來,附耳如此這般吩咐了她一通,丹碧便滿臉鄭重的應(yīng)了,屈膝行禮退了出去,約莫一個多時辰以后回來與陸明萱道:“那位李公公說一定會把話帶到,請夫人放心。”

    等到次日,那位李公公又同上次一般,喬裝了出來傳話給陸明萱,說他家主子讓她務(wù)必放心后,陸明萱懸了一夜的心方算是落了一半回去。

    只是另一半依舊懸著,總要等到凌思齊被找到以后,才能徹底落回去了。

    卻不想凌孟祈的人一連秘查了好幾日,都沒查到凌思齊的下落,別說下落了,連任何一點(diǎn)有用的蛛絲馬跡都沒找到,凌思齊真跟憑空消失了一般,讓人都要懷疑起世上壓根兒就不曾有過這個人來。

    凌孟祈和陸明萱的心情因此都糟透了,凌孟祈甚至生出了要讓虎子并豐誠孟行云等人護(hù)送陸明萱離開京城的念頭,如此等到危險真正來臨時,至少他們母子能得以保全。

    陸明萱如何肯扔下凌孟祈一個人離開,哪怕是死,她也要與凌孟祈死在一起,他們一家三口也要死在一起,因滿臉堅定的與凌孟祈道:“除非你今日休了我,否則,休想我踏出你凌家的大門半步!”

    凌孟祈又怎么可能休了她?當(dāng)下不由又是感動又是無奈,只得默許她留下,下去后便越發(fā)加大了搜查凌思齊下落的力度。

    如此到了八月十五中秋佳節(jié)前夕,于凌孟祈和陸明萱來說現(xiàn)下的日子不可謂不度日如年,然于家里的下人們來說,中秋佳節(jié)卻是一年里僅次于大年的節(jié)日,不但可以一家人團(tuán)圓,月錢賞賜什么的也要翻倍,一時間都是歡聲笑語的,整個凌家也因此充滿了節(jié)日的喜慶氣氛。

    對于為人奴仆的凌家下人們來說,都因佳節(jié)將至而倍感歡欣了,京城的一應(yīng)平民百姓自不必說,再是家計艱難的,這幾日都要做幾頓好吃喝,買點(diǎn)月餅點(diǎn)心什么的走親訪友,以致連日來京城最繁華的幾條街道是越發(fā)的繁華了,從早到晚都擠滿了人,熙熙攘攘的,好不熱鬧。

    這一日,已是八月十四,京城最繁華的朱雀大街比前幾日更要熱鬧幾分,買東西的人自不必說,便不買東西的,也都抽了今日特地上街來瞧熱鬧。

    就見人群里忽然出現(xiàn)了一個四十來歲,著半舊鴉青長衫,看起來頗有些瘦弱憔悴的男子,逢人便拿出一副畫像,cao著一口一聽便不是京城本地人士的口音,向人們打聽畫像上的人:“……這位叔叔/嬸嬸/大哥/大姐,不知您可曾見過這畫像上的人?這是我的娘子,早在十九年前時,有一次出門上香不幸走失了,扔下我和我們的孩子父子倆相依為命,好不可憐,若是眾位曾見過她的,還請務(wù)必告知,我下輩子一定結(jié)草銜環(huán),以報眾位的大恩大德!”

    本來京城身為全大周第一等繁華之地,哪日不出現(xiàn)幾個打探親人下落的外地人,這名男子只是這眾多外地人中極尋常極普通的一員而已,照理引不起人們太多注意的。

    關(guān)鍵是男子手里那副畫像上的女子,實(shí)在是美得讓人找不到詞來形容,讓所有瞧過的人,不論是男是女,都大受震驚,忍不住就與同伴甚至是周圍不認(rèn)識的人議論起來。

    “這世間怎么可能有人美成這樣?便是瑤池仙女下凡,怕也不過如此了罷?”

    “我活了這么大,還從沒見過這么漂亮的人,不對,不是沒見過,甚至連想都沒想過世上會有這么漂亮的人!”

    “……我原以為嫣紅閣的香浮姑娘已經(jīng)是我這輩子見過最漂亮的女人了,如今方知道,連給這畫像上的人提鞋也不配!”

    “……只怕宮里的娘娘們也沒有這么漂亮罷?不過貴妃娘娘不是說美得跟仙女兒似的,所以才能讓皇上專寵這么多年嗎,也不知畫像的人和貴妃娘娘比起來,誰更美?”

    眾說紛紜的議論得多了,便有人在贊美艷羨之余,向手拿畫像的男子提出質(zhì)疑了:“你說畫像上的人是你的妻子,可我說句不中聽的,只看你這身穿著打扮,便可知你不是富貴人家出身,這么漂亮的女子,便是宮里娘娘都做得,怎么可能嫁給你這樣一個窮酸?你怕是在青天白日的癡人說夢罷!”

    立刻有人酸溜溜的附和:“就是,這樣的美人兒,生來就該是被人捧在手心里,享盡榮華富貴的,怎么可能是你的妻子?旁的不說,只看美人兒的衣著打扮,隨隨便便一樣首飾,便不是你買得起的,你別是機(jī)緣巧合從哪里撿來了這副畫像,便發(fā)了癔癥,胡說八道起來了罷?”

    男子聞言,自然要為自己辯白,只差辯得臉紅脖子粗:“我說的都是真的,畫像上的人真是我的妻子,不然怎么誰都沒得到這畫像,偏我就得了?她真是我的妻子,只不過十九年前與我們走失了,她走失時,雖與我才成親兩年多,可我們感情向來很好,當(dāng)然蒙上天垂憐賜給了我這樣一個妻子,我又怎么可能與她感情不好,那也未免太不惜福了!所以她走失以后,我才會不怕丟人,拿了她的畫像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細(xì)細(xì)打聽,如今京城已是最后一個我沒打聽過的地方了,若再打聽不到她的下落,我都不知道自己還要怎么活下去了!”

    說著紅了眼圈,一臉的苦相,聲音也帶上了哭腔:“若哪位大叔大嬸大哥大姐曾見過我妻子的,求大家伙兒千萬告訴我,助我們夫妻早日團(tuán)聚,我們夫妻一定永世不忘大家伙兒的大恩大德,后半輩子一定全力以報?!?/br>
    眾人聽他說得可憐,不免都動了惻隱之心,紛紛與同伴和周邊的人說道:“聽他這么說來,畫像上的人應(yīng)當(dāng)真是他的妻子了,只是我卻沒見過這人,你們見過嗎?若是見過,就告訴他罷,橫豎只是舉手之勞,卻可以助他夫妻團(tuán)聚,也算是行善積福的好事?!?/br>
    方才那幾個說酸話的人卻不依了,嚷嚷道:“什么行善積福,你們就知道這人不是騙子,難道騙子頭上還要寫著‘騙子’二字讓大家都清清楚楚的瞧見不成?我們還是那句話,這美人兒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主子奶奶,豈是這樣一個窮酸娶得起的,別是他僥幸得了人家的畫像,故意在造謠敗壞人家的名聲,想謀取什么好處罷?”

    說得男子大急,這回是真哭出來了:“我怎么可能拿自己妻子的名譽(yù)來開玩笑,若不是實(shí)在記掛她,想著不管她是生是死,我都要打聽到她的下落,與她團(tuán)聚,我又怎么可能拿了她的畫像來讓你們這么多人看!至于說畫像上的她穿著打扮都不俗,不是我能買得起的,事已至此,我也沒什么可遮掩的了,這副畫像是她當(dāng)年還沒走失前我親自替她畫的,那時候我家里家道還沒中落,我的爵位也還在,我當(dāng)時身為堂堂廣平侯,難道連幾樣好衣裳好首飾都替妻子置辦不起了?”

    這話說得人群再次轟動起來:“廣平侯?這個男人說他曾經(jīng)做過侯爺?那有這樣漂亮的妻子,也就不足為奇了?!?/br>
    “廣平侯?我怎么沒聽說過大周什么時候有這樣一位侯爺了?別是瞎充字號的罷?”

    “咝……,好像二十幾年前,先帝爺是曾封過這么一位侯爺,好像是為了嘉獎當(dāng)年的首輔凌大人的功績,瞧這人的年紀(jì),自然不可能是凌相,難道竟是凌相的后人不成?”

    就有人問男子:“你不會就是先帝爺時的首輔大人凌大人的兒子罷?凌大人當(dāng)年可真是功勛彪炳,我聽人說,至今凌大人的畫像都還掛在奉先殿的名臣閣呢,本朝開國以來,也只有凌大人與另一位申大人是由文臣破例封了爵位的,原來閣下竟是凌大人的兒子,真是失敬,失敬!”

    男子不必說正是凌思齊了,聞得對方的話,他立時滿臉的羞愧,赧顏道:“凌大人的確是家父,只是在下過去十九年來,一直沉浸于兒女情長,忙著找尋走失的妻子,以致荒廢了家業(yè),也辜負(fù)了先帝爺和當(dāng)今圣上的厚愛,竟致先帝爺賜給先父的爵位幾年前被當(dāng)今升上下旨虢奪了,在下實(shí)在是慚愧至極……”

    這才有人想起了好像幾年前,皇上的確曾下過一道虢奪廣平侯爵位的旨意,一時譴責(zé)凌思齊兒女情長以致荒廢祖業(yè)的人有之,嘆凌相英明一世,后人卻是如此不堪的人有之,贊凌思齊是性情中人、他妻子有福的也有之……總之就是說什么的人都有。

    凌思齊待眾人議論夠了,才抱拳團(tuán)團(tuán)向眾人作揖道:“在下雖愧對先父與列祖列宗,但事已至此,在下要找到妻子的心卻是越發(fā)堅定了,勞煩各位大叔大嬸大哥大姐回去幫我問一下各自的親朋街坊,若是有見過在下妻子的,還請千萬不吝告知,我還要在京城停留一個月的時間,如今就落腳在玉橋胡同的東升客棧,若是有誰能向我提供線索的,我雖家道中落了,多少還有點(diǎn)銀子傍身,一定會有重謝的。多謝大家了!”

    眾人亂糟糟的都應(yīng)下了,便是凌思齊不說有重謝,這樣一件新聞,回去后他們也要向親朋街坊說起的,何況如今他還有重謝,若是自家的親朋街坊能得了那重謝,自己也能跟著沾光不是?

    凌思齊遂又再次向眾人團(tuán)團(tuán)道了謝,才開始收起畫像來,還不忘向人群解釋:“……我再去旁邊的街道試試?!?/br>
    不想他還未及將畫像收起來呢,旁邊忽然有人小聲說道:“這畫像上的人,怎么我瞧著竟這般眼熟,像是在哪里見過似的呢……”

    那聲音雖小,卻被旁邊的人聽了個正著,立刻便有人問道:“這位太太說似是在哪里見過畫像上的人,還請好好兒想想,到底是在哪里見過,若能幫上這位凌相公,也是功德一件不是?”

    眾人的視線瞬間都聚焦在了方才那說話之人的身上,凌思齊更是滿臉激動的道:“這位太太,您真的曾見過我妻子嗎,麻煩您好好兒想想,到底是在哪里見過她,若我們夫妻能因此重逢,您就是我們的大恩人了,我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您的大恩大德?!?/br>
    聲音的主人卻是一位三十來歲的太太,看其衣著打扮,關(guān)鍵她身后還跟著個小丫鬟,當(dāng)是出自小康之家。

    如今見這么多人都看著自己,她不由紅了臉,半晌方結(jié)結(jié)巴巴道:“我、我、我一時間又想不起來了,但我真的見過這畫像上的人……”

    急得凌思齊與眾人忙都道:“您再好好兒想想,千萬好好兒想想,我們夫妻(他們夫妻)能不能重逢,可就全靠您了?!?/br>
    那太太被說得越發(fā)的慌張,急得一遍又一遍的自語:“我這到底是在哪里見過呢,瞧我這破記性,怎么偏就想不起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