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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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大奶奶忙道:“老夫人身體不好,怎么不去回大夫人,請大夫人過去坐鎮(zhèn)?”陸二夫人屋里的事,還是由陸大夫人去管的好,她如今雖主持著府里的中饋,到底只是做侄媳婦的,如何好管叔叔嬸嬸屋里的事,且這么久沒見兩個孩子,她也惦記得慌,還想著早些回去見他們呢。 不想陸老夫人卻淡聲道:“你們母親身體不好,日前已被廷哥兒親自送到小湯山的溫泉莊子里將養(yǎng)去了,雖說你做侄媳婦的不好管叔嬸屋里的事,但誰讓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呢,你這便過去瞧瞧罷,回頭你二嬸自然謝你?!?/br> 眾人聞言,這才恍然大悟?yàn)楹螞]在陸老夫人屋里看到陸大夫人,立刻都想到定是此番之事讓老國公爺和陸中冕都惱了陸大夫人,這才索性將人送走了,來個眼不見心不煩,便都三緘其口沒有再說。 陸大奶奶遂向陸老夫人行了禮,領(lǐng)命自往二房去了。 余下陸老夫人與大家說了這么久的話也累了,遂吩咐大家都回去更衣洗漱去,晚間也不必過來了。 陸明萱回到空翠閣,出了將近一個月的門,少不得要收拾規(guī)整一番,又洗了澡洗了頭發(fā),一番忙碌下來,便已近傍晚了。 夏荷進(jìn)來問陸明萱晚上想吃什么:“……瞧姑娘都瘦了一圈兒,雖說如今正值孝期忌食葷腥,精致滋補(bǔ)些的素菜和湯羹還是可以吃的,姑娘想吃什么,奴婢也好即刻去大廚房現(xiàn)點(diǎn)?!?/br> 陸明萱道:“不必了,我去老夫人屋里跟老夫人吃去?!闭f完親自去衣柜里挑了件淺碧色柳枝紋的褙子穿上,又配了幾樣素銀的米珠首飾,便領(lǐng)著丹青去了榮泰居。 陸老夫人雖發(fā)了話讓大家晚間不必過來,瞧得陸明萱過來,依然很高興,可巧兒她正吃飯,便指著自己右側(cè)的位子道:“萱丫頭吃了沒有啊,沒吃就與我一塊兒吃罷。”命雙喜傳話添菜去。 陸明萱知道對長輩而言,沒有什么比讓喜愛小輩在一定范圍內(nèi)的索取更開心的了,忙笑道:“就是惦記著老夫人這里的好飯好菜,所以特意蹭吃蹭喝來的呢。”說完向雙喜道:“勞煩雙喜jiejie,我要吃素八珍八寶?!?/br> 果然陸老夫人臉上的笑意越發(fā)的大:“你倒是不客氣!” 張嬤嬤也笑道:“萱姑娘瘦了好些呢,她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不能虧了飲食才是?!泵p喜,“還不快去!” 雙喜便笑嘻嘻的去了,一時菜來了,陸明萱便陪著陸老夫人吃起來,許是看見陸明萱胃口不錯,連帶自己也有了食欲,陸老夫人竟比往常多吃了小半碗飯,直把張嬤嬤喜得無可無不可,一疊聲的邀請陸明萱以后日日都過來吃飯。 陸明萱自是應(yīng)了,本來?;坶L公主與陸中昱去世前,她也泰半都跟著陸老夫人吃飯的,只在喪事期間亂了套,如今不過是回歸原來的作息而已。 祖孫兩個吃了飯,正吃著茶說著閑話兒,段氏的陪房房添福家的來了,行過禮后便喜氣洋洋的稟道:“回老夫人,我們夫人方才生下了一位小爺,整好六斤,母子平安,奴婢向您老人家道喜了!” 陸老夫人因連日來遭遇了太多打擊,如今急于聽到一個好消息來沖沖,是以即便是庶子媳婦生了兒子,她也高興,不由驚喜道:“你家夫人可是頭胎呢,怎么這么快,可真是太好了,雙喜!傳我的話,二夫人為國公府生了七爺,闔府上下都賞一月的月錢!” 此言一出,旁人猶可,房添福家的耳根先已快咧到了耳后根去,跪下恭恭敬敬沖陸老夫人磕了三個頭,先待段氏謝了恩:“奴婢先代我們夫人和小爺謝過老夫人的恩典了?!?/br> 才笑著回答陸老夫人的問題:“我們夫人雖是頭胎,因她有孕以來,一直都有聽太醫(yī)和穩(wěn)婆的話多走動,所以身子骨還算強(qiáng)壯,再就是我們夫人也不是今日才開始發(fā)動的,昨兒夜里便有些動靜了,想著老夫人貴體違和,便一直忍著沒打發(fā)人來回老夫人,直至真正要進(jìn)產(chǎn)房前,才打發(fā)了人過來回話,所以老夫人難免覺得快些?!?/br> 本來段氏生了兒子房添福家的就夠高興了,這可是二老爺?shù)牡臻L子,二老爺就算是庶子,以國公府的家業(yè),將來分家時少說也能得個幾萬兩,如今二老爺將來的產(chǎn)業(yè)大半都是自家夫人生的兒子的了,自家夫人自此在國公府的地位也算是更穩(wěn)了,她作為夫人的陪房,日子也只會更好過,她又豈能不高興? 誰知道更高興的事還在后頭,老夫人竟這般抬舉自家夫人和小爺,為著夫人生了小爺,竟賞闔府所有下人一個月的月錢,這可是天大的體面,看以后府里那些個眼睛長在頭頂?shù)娜藗冞€敢不敢再因夫人是庶子媳婦就瞧不上夫人,背后說夫人的淡話! 房添福家的報完喜,因惦記著自家夫人,也就很快行禮告退了。 陸老夫人方與陸明萱道:“如今好了,你二伯父總算有了他心心念念的嫡子了,只盼他以后能一直好好待段氏,不要再重蹈當(dāng)初……”本想說前頭的陸二夫人,忽地意識到現(xiàn)在提及后者委實(shí)有些個不吉利,遂及時打住,沒有再說。 陸明萱見狀,因忙笑著岔開話題道:“對了,說到二夫人為府里添了七爺,我倒是想起還有一件喜事忘記告訴老夫人了,我們離京的次日,jiejie便診出有一個多月的身孕,被顏姐夫接回了家去,我本打算一回來就告訴您老人家,讓您也高興高興的,誰知道一時竟渾忘記了,如今方想起來,那我便索性再向您討一個恩典,我打算過幾日去顏家瞧瞧jiejie,還請老夫人允準(zhǔn)?!?/br> “芙丫頭有喜了?”果然陸老夫人十分高興,“我早說她是個有福氣的孩子,如今怎么著,果然應(yīng)了我的話,早知道當(dāng)初我便不該讓你隨你一塊兒出京的,幸好你們離京的次日便發(fā)現(xiàn)了,不然她和她腹中的孩子若是有個什么好歹,我明兒可就真沒臉見顏親家太太了?!?/br> 又道:“這樣的大喜事,你的確該去瞧瞧她才是,我又豈會不允準(zhǔn)?你到時候只管與你張嬤嬤說,讓她與你安排……屆時你也去我?guī)炖锬眯┭a(bǔ)品藥材讓萱丫頭一塊兒帶去給芙丫頭,也是我這個做曾外祖母的心意!”后一句話是對張嬤嬤說的。 張嬤嬤忙應(yīng)了,笑道:“二夫人才為您老添了小孫孫,芙姑娘又要為您添小曾孫呢,可真是喜事連連哪!”心里暗暗感慨,只盼這些個喜事能稍稍沖淡老夫人心中的悲傷,讓她早日從喪子之痛中走出來。 陸老夫人點(diǎn)頭道:“的確是喜事連連,只可惜……我有生之年怕是聽不到鳳丫頭的好消息了,當(dāng)初我就不讓她嫁大皇子,是她堅持要嫁的,如今怎么樣?真正是親者痛仇者快,最可憐的還是她自己,還不知道以后會怎么樣呢,這兩日我總是在想,當(dāng)初若我再堅決一些,也許事情便會不一樣了呢,可這世上哪來那么多的如果呢?” 陸明萱不由錯愕道:“您竟知道……外面那些個污七糟八的事?”心里不由暗惱老國公爺和陸中冕,難道不知道老夫人身體不好,這樣的事就該一直瞞著她嗎? “一開始不知道,等到你祖父來與我說要將你大伯母送到小湯山的莊子上養(yǎng)病,我自然也就知道了?!标懤戏蛉丝嘈σ宦暤溃骸澳銊e擔(dān)心我的身體,我連喪子之痛這樣巨大的打擊都熬過來了,只要不再鬧出人命,其他事又算得了什么?” 誰又知道只是自己當(dāng)初一時的心軟,竟會為自己帶來這般巨大的幸福與滿足呢? 陸明萱就沉默了,心里很想說點(diǎn)什么來安慰一下陸老夫人,卻想來想去都不知該說什么才好,只得把頭親親靠在了老人家的膝頭上,低聲道:“您放心,我會一直陪著您,絕不會讓您為我傷心難過的。” 陸老夫人就欣慰的笑了起來:“祖母知道你是個好孩子,祖母這輩子最慶幸的事,就是當(dāng)年將你留了下來,不然前番……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過來……” 陸明萱聞言,心里一動,幾乎就要忍不住將那個在自己心底已壓了很久的疑問問出口了,但忍了忍,終究還是忍住了,不管當(dāng)年的事是不是真如惠mama臨死前所說的那樣,都已再回不去了,她又何必再拘泥于那些再無可能挽回的事,反傷了與陸老夫人的情分呢? 這么多年下來,她早學(xué)會什么叫做珍惜眼前人了! ☆、第三十二回 晚間陸明萱前腳才回到空翠閣,凌孟祈后腳便在外面敲起窗戶來,弄得陸明萱止不住懷疑,他不會是一直守在空翠閣旁人看不見的角落里,所以時間才會卡得這般準(zhǔn)罷? 還好如今也就丹青丹碧段嬤嬤幾個能進(jìn)她的內(nèi)室服侍,夜間更是只有丹青丹碧兩個貼身服侍她,倒是不怕旁人知道。 凌孟祈方一待丹青丹碧出了房間,將房門掩上,便立刻將陸明萱抱了個滿懷,將臉埋進(jìn)她馨香的發(fā)間一連深吸了好幾口氣后,才低聲喟嘆道:“這一個月以來,我總算是真正體會到了什么叫做‘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也終于明白以前我每每出門時,你都是什么心情了!” 陸明萱任他抱著,本想說那你以后能不出門就盡量別出門了,但想到他出任務(wù)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到嘴的話也就咽了回去,只笑道:“也就二十多日而已,況即便我在京城,也多的時候十天半月不見面的,你至于這樣嗎,不會是說好聽話在哄我開心罷?” “那怎么能一樣!”凌孟祈笑道:“之前就算我們也不能時常見面,但至少我時時都知道你在哪里,我的心是安定的,不像你不在這些日子,我時時都要想著,你這會子到哪里了,一路上好是不好,身體吃得消吃不消,會不會有什么危險……看你,這些日子足足瘦了一圈兒,如今回來了,可得好生將養(yǎng)一段時間才是?!?/br> 陸明萱笑道:“怎么一個個兒都說我瘦了,我明明好得很,哪里瘦了?倒是你,才真正是瘦了一些,是公事太繁忙的原因嗎?” 凌孟祈過去這些日子的確經(jīng)常忙得沒時間吃飯沒時間睡覺,但不欲她擔(dān)心,便只是道:“我也好得很,只是稍稍有些苦夏罷了,你別擔(dān)心?!?/br> 兩人訴了一會兒別后的衷腸,又彼此說了些情意綿綿的話后,陸明萱才問起前陣子的事來:“……我當(dāng)時雖早已知道這事兒會發(fā)生,真正待其發(fā)生時,心里還是頗有些不是滋味兒,本來只是一個個的偶然,可這些偶然聚集在一起,會產(chǎn)生這樣的后果又是必然,只怕除了皇上,其他人就沒有一個不悔恨交加的。” “誰說除了皇上,其他人都悔恨交加了,不還有皇貴妃娘娘與寧王呢?”凌孟祈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那高高在上的“一家三口”越幸福越夫妻恩愛父慈子孝,他便覺得自己的存在越諷刺越可悲。 陸明萱沒想到自己的感嘆會引得他這般說,知道他不喜歡羅貴妃與寧王,忙岔開話題道:“對了,二jiejie如今怎么樣了?只怕皇后娘娘母子與安國公府都不會放過她?!?/br> 凌孟祈道:“事發(fā)當(dāng)日我便安排人將她遠(yuǎn)遠(yuǎn)送離了京城,如今不出意外的話,她已不在大周的境內(nèi)了,皇后母子與安國公府再恨她,也是鞭長莫及,你不必?fù)?dān)心?!?/br> 那日陸明麗“大受打擊”之下跑出大皇子的宅子以后,凌孟祈的人立刻將她們主仆接應(yīng)去了凌孟祈事先安排好的地方,在經(jīng)過一番喬裝之后,先將陸明麗送走了,然后才“送走了”她的幾個丫頭婆子們,不是凌孟祈狠心,實(shí)在是茲事體大,他能留陸明麗一條性命已經(jīng)是看在陸明萱的份兒上仁至義盡了,若再將那些丫頭婆子也留著,誰知道以后會生出什么事端來? 待這些事都處理好后,之前硬闖進(jìn)房間里將大皇子與齊長楓堵在榻上,然后押去院子里的那幾個婆子也回來了,將頭發(fā)一扯衣裳一換,赫然竟是幾個男人,也就難怪之前大皇子掙脫不得了,他那三腳貓的功夫,如何能是錦衣衛(wèi)的對手?凌孟祈于公于私都要一舉讓他再無翻身之日,自然方方面面都要考慮到。 陸明萱聽得陸明麗沒事兒,松了一口氣,道:“雖說二jiejie此番是有些對不住老夫人與國公爺,但她也沒有別的選擇……罷了,如今她的‘喪事’都快要在家廟里辦完了,以后就當(dāng)定國公府再沒有這個人罷?!?/br> 凌孟祈沒有接話,沉默了片刻,才滿眼歉然的向陸明萱道:“我今兒來,其實(shí)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我過幾日又要離京出任務(wù)了,至少也得兩個月方能回來,你……不會怪我罷?” 她至今也才離開了京城去到他一時到不了的地方一個月而已,他便覺得那般度日如年了,如今他又要離開,不知道她心里會是什么滋味兒? 陸明萱心里的確挺不是滋味兒,凌孟祈出任務(wù)可不比她去一趟孝慈縣給?;坶L公主和陸中昱送葬,那是真正的刀口舔血隨時都有可能賠上性命,叫她如何能不擔(dān)心? 可見凌孟祈滿臉的小心翼翼,想著他的尷尬身份和在錦衣衛(wèi)里的不利處境,她又說不出不讓他去的話,因?yàn)橹勒f了除了讓他為難讓他越發(fā)歉然以外,任何實(shí)質(zhì)性的用處都沒有。 遂盡量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笑道:“有什么可怪的,這世上哪個人又是真能什么都不管,只管隨心所欲做自己想過的事,過自己想過的生活的?既然身處在了那個位子上,就要做到自己該做的事,盡到自己該盡的責(zé)任才是,只是一點(diǎn),你千萬要保重自己,時刻都要謹(jǐn)記,還有我在京城等著你回來!” 凌孟祈眼里就閃過一抹如釋重負(fù),連帶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鄭重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我的命早在你答應(yīng)與我在一起那一刻起,便不再是我自己的,而是你的了,除了你,包括我自己在內(nèi),誰也休想取了我的性命去!” 陸明萱心下感動,嘴上卻嗔道:“說什么呢你,嘴上也沒個遮攔。對了,前番你生辰時,因發(fā)生了那樣的事,我也沒顧上送你生辰禮物,前兒我在孝慈那十來日晚間閑來無事時,便與你做了兩身袍子,也不知道合身不合身,你待會兒帶回去試試,若是不合身,我好早些與你改了,你也好早些上身?!?/br> “你給我做的,怎么可能不合身。”凌孟祈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如今已是六月了,我爭取趕在八月你生辰前回來,到時候也給你帶生辰禮物,你想要什么,不如這會兒與我說說?” 陸明萱笑道:“哪有人這樣的,問人想要什么禮物,一點(diǎn)誠意都沒有,你就該自己猜我喜歡什么想要什么,然后送我才是。” “我這不是怕自己猜不中,回頭送了禮物來卻不合你心意嗎……” 兩個人說著一些沒有什么實(shí)質(zhì)性意義的話,彼此心里卻都十分開心,一直說到近三更天了,凌孟祈才滿心不舍的離開了。 次日起來,陸明萱去給陸老夫人請過安后,便去了一趟二房,給段氏道喜順道給新添的小七爺送添盆禮,明日洗三這樣的日子,像她這樣未出閣的年輕姑娘,依例是不能出現(xiàn)的。 段氏靠在大迎枕上,正由丫頭服侍著吃酒糟雞蛋,看起來精神極好的樣子,陸明萱笑著上前給她行了禮道了喜,才自丹青手里接過了給小七爺?shù)奶砼瓒Y——一對赤銀的長命鎖:“還請二伯母不要嫌棄簡薄,待明兒小七弟滿月時,我再送他別的?!?/br> 添盆禮都是給穩(wěn)婆的,陸明萱送什么其實(shí)于段氏來說都無所謂,難得的是她這一番心意,段氏因笑道:“萱姑娘說笑了,你送什么給小七都是一番好意,我又豈會嫌棄簡???”命人抱孩子來給陸明萱瞧,又命人沖紅糖水款待她。 陸明萱瞧了孩子,喝了幾口紅糖水,正欲離開,陸中景進(jìn)來了,一進(jìn)來便問:“孩子呢?快抱來我瞧瞧,我都好幾個時辰?jīng)]見他了?!币荒樀臍g欣與喜慶,接過裹著孩子的襁褓之前,更是將手在衣裳上一連擦了幾下,才小心翼翼的接過了,就像是第一次做父親一般。 也不知道當(dāng)初三爺剛出生時,陸中景是不是也這般如獲至寶?若之后前頭的陸二夫人能再生出一個兒子來,一切會不會又不一樣?還有陸文運(yùn),有了小七爺這個陸中景真正的嫡長子,他這個掛在前頭陸二夫人名下的偽嫡長子又該何去何從? 陸明萱覺得心里沉甸甸的,即便身處國公府這個錦繡富貴鄉(xiāng),又有幾個人是真正開心真正幸福的呢! 小七爺?shù)南慈Y辦得并不十分隆重,畢竟如今定國公府還在兩重孝期以內(nèi),不過該來的眾親朋本家也都來了,內(nèi)外院一共席開十桌,也算得上熱鬧了,老國公爺還親自為新得的小孫子起了名叫‘文達(dá)’。 陸文達(dá)洗三禮后的第三日,陸明萱帶著一大堆藥材補(bǔ)品,領(lǐng)著丹青與丹碧,坐上了馬車去顏家看望陸明芙。 一時去到顏家,早有顏八太太的貼身mama領(lǐng)著人接在二門外了,一瞧得陸明萱的馬車停下,便忙滿臉是笑的迎上前屈膝見諒:“大奶奶今兒個早起便吐了好幾次,如今太太正守著大奶奶,所以命奴婢代她來接親家姑娘,還請親家姑娘不要見怪?!?/br> 陸明萱就著丹青與丹碧的手下了車,才笑道:“mama言重了,親家太太是長輩,本就該我去拜見她才是,如何敢讓她親自來接?敢問mama怎么稱呼?” 那mama笑道:“奴婢當(dāng)家的姓陳,親家姑娘叫奴婢一聲陳家的也就是了。” 陸明萱笑道:“原來是陳mama?!闭f著向丹青使了個眼色,丹青便忙上前塞了個荷包給陳mama。 陳mama推拖不得,只得接了,出于習(xí)慣在手心里快速掂量了一下,立刻意識到里面少說也是兩個不少于八分的銀錁子,不由對陸明萱刮目相看,一邊在心里忖度著早知道大奶奶娘家看著不顯,實(shí)則家底頗豐,卻沒想到豐到這個地步,meimei隨隨便便賞人的都是銀錁子……一邊抬頭看了陸明萱一眼。 然后陳mama就呆住了,大奶奶已是夠漂亮夠有氣派了,卻不想這位二姑娘比大奶奶還要漂亮還要有氣派,竟比府里幾位真正的千金小姐也不差什么了,雖聽說早已定了親,但沒準(zhǔn)兒將來會有什么大福氣呢……態(tài)度便越發(fā)殷勤了:“奴婢謝親家姑娘賞賜,太太這會兒正好在大奶奶屋里,請親家姑娘隨奴婢來?!?/br> 說著引著陸明萱進(jìn)了二門,穿過幾個院子幾條回廊,便到了陸明芙的院子。 顏家整體便不大,不過五間三進(jìn),陸明芙的院子自然也不會大到哪里去,也就一進(jìn)的院子,五間正房帶東西廂房罷了。 但陸明芙的屋子卻布置得極是不俗,幔帳一律是雨過天晴的蟬翼紗所制,雖說從嵌花鳥螺鈿的拔步床到紅木雕云紋的梳妝臺,再到其他家俱大半是陸明芙的陪嫁,但墻上掛的青瓷葫蘆掛瓶、高腳花架上擺著的倒掛金鐘、多寶閣上的各色金玉玩器卻都是陸明萱沒有在jiejie嫁妝里看到過的,顯然是顏家給準(zhǔn)備的,可見她之前說自己在夫家過得好不是在親人面前報喜不報憂。 只這會兒靠在靠窗長榻大迎枕上的陸明芙卻面色蒼白,容顏憔悴,整個人瘦得都快脫形了,連陸明萱進(jìn)來,都沒有力氣起身與meimei打招呼。 陸明萱瞧得jiejie這個樣子,唬了一大跳,連禮都顧不得先與一旁的顏八太太行,先就三步并作兩步行至榻前,握了陸明芙的手急聲道:“不過才短短一個月沒見,怎么jiejie就瘦成這樣了?” 陸明芙瞧見meimei,卻是極高興,勉強(qiáng)撐著欲坐起來:“沒什么,也就是吃什么吐什么罷了,大夫說等過了頭三個月應(yīng)當(dāng)就能好了,你別擔(dān)心。” 早被陸明萱一把給按回了榻上去,嗔道:“既然不舒服,又撐著起來干嘛,我也不是外人?!?/br> 一旁一身姜黃色衣裙的顏八太太忙也道:“是啊,親家姑娘又不是外人,媳婦兒你也別這般客氣了,仔細(xì)孩子?!辈还苁顷P(guān)系陸明芙還是她腹中的孩子,至少聽得出來她語氣的關(guān)心都是真的。 陸明萱聞言,方后知后覺的想起自己還沒給顏八太太行禮,忙笑道:“我一時著急,竟忘記先見過親家太太了,還請親家太太恕罪?!闭f著,屈膝拜了下去。 顏八太太立刻伸手?jǐn)v了她起來,笑道:“都是一家人,何必拘這些個俗禮,沒的白生分了。” 頓了頓,繼續(xù)道:“這些日子以來,你jiejie是吃什么吐什么,偏連個說話兒的人都沒有,難得今兒個親家姑娘過來,可得多陪陪你jiejie才是,我這便讓人整治席面去,還請親家姑娘不要嫌棄簡薄,今兒就在我們家委屈一頓了?!庇置苏埞媚飩?nèi)ァ?/br> 陸明萱忙笑道:“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親家太太實(shí)在言重了。” 老少二人寒暄了一歇,顏家的三位姑娘被簇?fù)碇^來了,顏大姑娘婉約,顏二姑娘颯爽,顏三姑娘年紀(jì)還小,身量還未長成,一派的嬌憨……姐妹三人雖性子不同,卻一看便知受過良好的教養(yǎng)。 陸明萱與她們見了禮,大家論了長幼,顏八太太知道陸明萱今兒第一次來自家走親戚,必定有許多體己話兒要與兒媳婦說的,遂又讓三個女兒與陸明萱說了一會兒話,便找借口將她們帶走了。 陸明萱方細(xì)問起陸明芙來:“怎么吐得這般厲害,大夫難道就沒什么法子不成?如今你才兩個多月了,再這樣吐一個月下去,只怕風(fēng)大一些,都能將你給吹走了,要不讓姐夫設(shè)法請個專供婦兒的太醫(yī)來瞧瞧?”她記得前世她就不曾吐得這般厲害過,沒準(zhǔn)兒就是因?yàn)椴龂埖亩际翘t(yī),顏家請的卻只是尋常大夫呢? “大夫說這種情況是所有女人都會遇上的,只厲害程度因人而異罷了,他們也沒什么法子,讓我只能忍著,好歹把頭三個月忍過去也就好了?!标懨鬈綗o奈的說道,眉眼間卻洋溢著喜悅。 落霞則在一旁笑道:“二姑娘不知道,大夫說了,一般男孩兒才會這般折騰,女孩兒都不會,可見我們奶奶腹中懷的是小少爺,便是如今辛苦一些,只要能一舉得男,也算是值得了?!?/br> 陸明萱雖不信這些,也不覺得男孩兒就比女孩兒好,卻也不會傻到這時候掃陸明芙主仆的興,因笑道:“若真是如此,就太好了,也不枉jiejie如今這般辛苦?!?/br> 說著無意間發(fā)現(xiàn)落霞竟已梳了婦人頭,想起一個月前她還梳的姑娘頭,不由心下一跳,忙朝陸明芙使眼色。 陸明芙接收到她的眼色,不知道她想做什么,稍后卻找借口將落霞等人都屏退了,方問道:“你這般神神叨叨的是打算做什么呢?” 陸明萱朝外努了努嘴,才壓低了聲音道:“落霞如今怎么梳了婦人頭,不會是姐夫……”若顏十九郎真敢jiejie一有孕便去睡別的女人,她一定立刻回去告訴父親,讓父親好好收拾他! “沒有的事?!标懨鬈讲挥尚α似饋?,臉上也因此有了幾分血色,“之前我婆婆便做主,將她們兩個許給了家里兩個二等管事,待我確診有孕后,你姐夫便做主讓她們將親事給辦了,說以后緊身服侍我也更便宜些……” 也壓低了聲音,“我本來想著自己如今不方便,是打算替你姐夫收個人在屋里的,不想無論是我婆婆還是你姐夫,都讓我不必如此,說我懷著孩子已經(jīng)夠辛苦了,若再在我最辛苦的時候自己的相公卻與別的女人在一塊兒,將心比心,我三個小姑子將來遇上這樣的事他們會生氣難過,難道爹爹與太太知道后便不會生氣難過不成?所以如今再辛苦吐得再厲害,我也覺得是值得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