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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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二夫人聞言,身體劇烈的顫抖了好一陣,才似被人抽走了渾身的筋骨一般,軟軟癱在了地上,喃喃道:“陸文逐他沒死……他還活得好好兒的……那我過去所做的一切豈非都白費(fèi)了,我的適哥兒豈非也白死了……” ☆、第十八回 聽陸二夫人提起死去的陸文適,陸老夫人與陸大夫人不約而同都想起了當(dāng)年的事,其時還是陸老夫人管家,陸大夫人只從旁協(xié)理習(xí)學(xué),陸中景的姨娘也還在,得知陸文適出了花兒,陸老夫人想著又不是自己的親孫子,所以并不放在心上,不過只使人拿自己的對牌去外院打發(fā)人去請了個太醫(yī)來也就罷了,并不曾親臨來儀居看陸文適。 誰知道太醫(yī)方抵達(dá)定國公府,便被正懷著身孕的?;坶L公主給截走了,又因彼時天時已晚,外面都宵禁了,陸老夫人聽了陸二夫人使去的人求她再去請個太醫(yī)后,便沒有理會,只說等長公主那邊用完了太醫(yī),自然就會送還回來,然后便歇下了;陸二夫人的人沒有辦法,只得又求了陸大夫人跟前兒,但陸大夫人又怎么可能冒著讓婆婆不喜的風(fēng)險,去幫助一個庶弟媳婦?也與陸老夫人是一樣的說辭,也是打發(fā)了來人便歇下了。 不想第二日方起來,婆媳兩個便聽說了陸文適凌晨時分因太醫(yī)仍留在長公主府,沒被送還國公府而不治早夭之事,當(dāng)時婆媳兩個還曾小小的不安與后悔過,因而那一段時間里待陸二夫人都有意無意加倍的好,所幸陸二夫人痛失兒子雖傷心,倒也并沒有什么過激的行為,之后待添了陸明雅后,她更是一門心思都撲到了陸明雅身上,半點(diǎn)忿恨與怨毒也不曾表露出來過,時日一長,婆媳兩個便將此事給忘到了腦后去,畢竟一個要什么沒什么的庶子媳婦,實(shí)在掀不起什么風(fēng)浪來。 卻沒想到,陸二夫人哪里是不忿恨不怨毒,只不過她將忿恨與怨毒都深埋在了心底,這么多年來下來一日也不曾忘記過,她又哪里掀不起什么風(fēng)浪來,看她這兩次謀害陸文逐之舉,端的是計劃周詳,有勇有謀,且自有一幫心腹可用,與‘要什么沒什么’又哪里沾一點(diǎn)邊? 當(dāng)下陸大夫人心里禁不住是慶幸不已,幸好還有個曲氏更恨的人?;坶L公主擋在頭里,不然指不定她便將兒子的死算到了自己頭上,到時候自己著了她的道也就罷了,若是自己的兒女們乃至小孫孫也著了她的道,她事后便是氣死也于事無補(bǔ)了。 陸老夫人則是后怕不已,幸好逐兒兩次都僥幸撿回了性命,幸好此番曲氏這個毒婦原形畢露了,不然再讓她似一條毒蛇般蟄伏在家里,總有一日逐兒會著了她的道,到時候便是她被揪了出來,難道逐兒還能因此活過來嗎? 陸老夫人與陸大夫人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關(guān)節(jié),老國公爺卻仍是一頭的霧水,因威嚴(yán)的問猶癱在地上低聲喃喃哭訴著的陸二夫人道:“這又與適哥兒有什么關(guān)系,他不是早已離去十幾年了嗎?” 當(dāng)年的事老國公爺并不知道,陸老夫人把持著定國公府的內(nèi)院,只要她想,要隱瞞老國公爺一些事還是不難的,陸中景的姨娘郭老姨娘倒是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也為孫兒的死而心痛得幾欲發(fā)狂,但其時她在老國公爺面前的恩寵已是大不如前,反之陸老夫人的兩個兒子卻是一個已請封了世子,一個尚了先帝最寵愛的公主,偏其時先帝又還在,郭老姨娘知道自己便是把事情告訴了老國公爺,老國公爺也未必會為他們母子做主,反倒更有可能因此而引來?;坶L公主的怪罪,以致整件事便很快不了了之了,至今老國公爺都不知道,所以才會有此一問。 陸二夫人見問,一下子激動起來,猛地自地上爬了起來,指著屏風(fēng)后面的?;坶L公主,啞著聲音近乎歇斯底里的哭喊道:“怎么沒有關(guān)系,當(dāng)年我的適哥兒就是因?yàn)樘t(yī)被她半道截走,才會不治身亡的,不然他如今都快十七歲,已可以娶妻生子了……他燒得渾身guntang,一聲一聲的喊著‘娘’,說自己不舒服,可我卻連個太醫(yī)都為他請不來,除了抱著他哭以外,我這個當(dāng)娘的什么都不能為他做……他見我哭得傷心,反倒安慰起我來,那么小的小人兒,為了安慰我,明明燒得眼睛都睜不開了,還說自己沒有不舒服,讓我別擔(dān)心,說自己睡一覺就好了……” “誰知道他這一睡,便再也沒有醒來過,我抱著他,感受著他身上的熱度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流逝,我害怕極了,只能抱著他的尸體坐在熏籠前拼命的想用自己的身體溫暖他,可我怎么也暖和不了他,他的身體仍是越來越冷……我真是好恨啊,我寧愿上天奪走我的性命,也不要他奪走我兒子的性命……不想上天竟也欺善怕惡,見這個女人是公主,便不敢拿她怎么樣,我夜夜都在心里祈禱,祈禱上天明日就讓這個女人得到應(yīng)得的報應(yīng),可上天一次又一次的讓我失望,我這才明白,指望上天降下報應(yīng),還不如我自己動手來得快一些!” “所以我才會選擇對陸文逐下手,我就是要讓這個女人也體會到跟我一樣的喪子之痛,老夫人方才不是說陸文逐不過才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嗎?陸文逐至少還活到了現(xiàn)在,可我的適哥兒呢,他死時才兩歲,生命才剛剛開始,他有什么錯,就因?yàn)樗赣H是個庶子,就因?yàn)樗赣H娘家不顯,嫁妝不豐,不得婆母與妯娌待見,他就該死嗎?他有什么錯,憑什么死的要是他,而不是陸文逐,憑什么這個女人害死了我的兒子,還能安享富貴尊榮,她的女兒更是百般作踐我的女兒?我若不置他們母子于死地,我若不對我的適哥兒報仇,不為我的雅兒出一口這么多年以來的惡氣,我還配當(dāng)一個母親嗎!” 陸二夫人哭喊到后面,一張臉已是扭曲得面目全非,聲音更是嘶啞破敗得變了調(diào),讓人聽著是不寒而栗:“只可惜上天不開眼,竟然兩次都讓陸文逐逃脫了……不過你別高興得太早,我活著時奈何不了你們母子,便是做了鬼,我也絕不會放過你們,一定會夜夜纏著你們,讓你們不得好死,血債血償!” 福慧長公主在屏風(fēng)后面聽得陸二夫人這一席怨氣撲面的話,看著陸二夫人血紅雙目里刻骨的恨意,不由打了個寒顫,但她生來要強(qiáng)慣了,又自來瞧不上陸二夫人這個庶嫂,更何況如今事涉自己唯一的愛子,她不找陸二夫人算賬,不降罪于她都是好的了,她倒以下犯上反過來指責(zé)控訴起她來,這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因冷笑道:“且不說當(dāng)年你大可使人過來求我放太醫(yī)去給你兒子瞧病,我也不是那等不通情理之人,只看在你兒子到底也是公公骨血的份兒上,我也不會真將太醫(yī)扣著不放,就算我真扣著太醫(yī)不放,那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難道我腹中流著皇室血脈的孩子,倒及不上你兒子一個賤婢的骨血了?況整個太醫(yī)院就那一個太醫(yī)不成,一個被我截走了,你難道不知道即刻使人去請另一個的?說到底,都是你誤了你兒子的命,與我什么相干,又與我兒子什么相干,你卻一再的謀害他,不置他于死地不罷休,看我此番饒得了你們哪一個,不但你,不但你那個上趕著與人做妾的下賤女兒,連你的父母親人也休想脫得了干系!” 一席話,說得本就情緒激動的陸二夫人越發(fā)的激動起來,悲憤之下,也不哭了,只拿淬了毒的刀般鋒利的眼神盯著屏風(fēng)后面的?;坶L公主,恨聲說道:“我沒使人去求你暫時放太醫(yī)過來給我兒子瞧瞧,瞧過以后便立時又給你送回去嗎?可你的那些狗奴才是怎么說的,‘公主千金之軀,若是有個什么好歹,別說三少爺一條命,便是再賠上二爺二奶奶并二奶奶腹中的孩子三條命,也抵不上我們公主一根手指頭’,你如今倒裝起好人來,說什么我兒子到底是公公的骨血,你何嘗當(dāng)我兒子是公公的骨血過?” 說完恨恨的看向陸老夫人和陸大夫人,“你們又何嘗當(dāng)我兒子是公公的骨血,當(dāng)他也是定國公府的少爺?我的人那般苦苦哀求你們,你們都不肯與他再請一個太醫(yī)去,我只恨我當(dāng)時顧慮太多,放不下的也太多,不然我就算做不到與你們同歸于盡,也要抱著我可憐的適兒,去大門外將你們的罪行訴諸于整個京城,讓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們的心究竟有多狠,在整個京城的人面前,撕下你們偽善的真面目!” 陸老夫人與陸大夫人都被她說得一時無言,平心而論,當(dāng)年她們真沒想要陸文適的命,也真不知道陸文適病得那么重,不然是一定會與其再請一個太醫(yī)來的,都是做母親的人,陸老夫人既然當(dāng)年能容下陸中景,如今自然也能容下陸中景的兒子,陸大夫人與二房就更沒什么利益沖突了,至多將來也就是花上三二萬兩的銀子分出去而已。 萬萬沒想到,只是她們一時的私心而已,竟釀成了這般苦果,之后更是生出了這么多事來,早知如此,當(dāng)初她們真不該那樣做的,只可惜這世上最不可能有的,便是‘早知道’! 陸老夫人與陸大夫人因悔愧沒有接陸二夫人的話,?;坶L公主才不會悔愧呢,仍冷笑說道:“雖說我府里的下人們話是說得不中聽,可他們說的卻是事實(shí),況你真要求人,就該親自來求才是,難道我的下人們敢攔你的下人,還敢攔你不成?原是你自己沒誠意,可見你兒子的命就是被你給誤了的,你不知道懺悔也就罷了,還像條瘋狗似的到處亂咬人,別以為仗著死了兒子,大家都該讓著你,你也未免太將自己當(dāng)一回事兒了!” 只是話雖說得硬氣,但心里卻不是絲毫都不心虛的,說話時的語氣便難免帶上了幾分色厲內(nèi)荏。 陸二夫人氣得眼睛幾欲滴出血來,尖聲說道:“就算當(dāng)時我親自去了,你難道就會放人嗎?在你眼里,我一個庶出嫂子,一個知府之女算的了什么,只怕與你堂堂公主拾鞋還不配呢……你害了我的兒子不算,害得我因此傷心早產(chǎn),傷了身子以后再不能生了不算,還縱容你的女兒百般欺侮我的女兒,我這輩子僅剩的唯一骨血,我與你之間的仇恨不共戴天,我死后一定會化身修羅厲鬼,日日夜夜纏著你們母子三人,讓你們血債血償,永世不得超生……” “住嘴,住嘴,你給本宮住嘴!”話沒說完,已被?;坶L公主顫抖著聲音厲聲打斷,“本宮方才已經(jīng)說過了,你兒子的命是被你誤了的,與本宮什么相干,你要再敢詛咒本宮,再敢詛咒本宮的兒女,你信不信本宮這便打發(fā)人去掘了你兒子的墳,再請得道高人做法,先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陸二夫人哈哈大笑起來,笑畢陰森森的道:“我兒子都死了十幾年了,早已轉(zhuǎn)世投胎了,你要做什么盡管做去,倒是你的兒女們可還活著呢,死后也不知道會是什么樣,到底最后誰會永世不得超生,我們不如就走著瞧!” 這話說得?;坶L公主心里越發(fā)的害怕與恐慌,一時間卻又奈何不得陸二夫人,所謂“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陸二夫人擺明了連死都不怕了,她還能怎么樣,只能尖叫道:“住嘴,我讓你給我住嘴,你再說,信不信我立馬讓人打爛你的嘴,信不信我立刻要了你的命……” 話沒說完,一旁一直沒發(fā)話的老國公爺忽然怒聲吼道:“吵吵吵,吵什么,都給我閉嘴,當(dāng)我是死人不成!” 吼得福慧長公主與陸二夫人都沒有再說,只不過前者是不敢再說,后者卻是懶得再說,徑自便跪到了老國公爺面前,啞聲說道:“事已至此,我無話可說,要?dú)⒁獎?,悉聽老國公爺尊便!?/br> 老國公爺眼神復(fù)雜的看了她一會兒,原以為這個兒媳兒女緣薄是天意,卻沒想到竟還有這么一段隱情在,說來她也可憐……清了清嗓子正待說話,不想陸中景卻忽然排眾而出,也“噗通”一聲跪到了他面前,白著臉紅著眼圈道:“曲氏雖有錯,但一來到底沒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小五如今也并沒有事,二來她也是因喪子之痛太過巨大所以才會犯了糊涂了,求父親千萬從輕發(fā)落,再不然兒子愿意與她一道承擔(dān),只要能保住她一條性命,兒子什么都愿意做,只求父親開恩!”說完重重叩下了頭去。 陸中景素日待陸二夫人雖不算好,然這么多年夫妻下來,又豈會沒有幾分真感情,況當(dāng)年陸文適早夭時他也在場,雖不若陸二夫人那般肝腸寸斷,卻也是痛徹心扉,只不過這么多年下來,他早已淡忘了且又有了陸文運(yùn)這個兒子,也就偶爾會有幾分意難平而已,萬萬沒想到陸二夫人會痛了這么多年,恨了這么多年,免不得將他的喪子之痛也給勾了出來,對陸二夫人也多了幾分心痛與憐惜,所以才會站了出來為陸二夫人求情,還說愿意與她一起承擔(dān)所有的罪責(zé)。 只可惜他話音剛落,?;坶L公主已尖聲冷笑道:“小五是兩次都僥幸撿回了性命,但那都是他運(yùn)道好,曲氏這個賤人想要謀害他的性命卻是不爭的事實(shí),不是因小五平安無事便能抹殺得掉的,二伯別以為求得公公心軟了,便可以讓賤人不死了,本宮告訴你,沒有這么便宜的事,本宮今日是必要取了她的性命的,二伯若真堅持要與她一道承擔(dān),那就與她一塊兒去死罷!” 亦連陸二夫人也沒有為他難得顧念夫妻之情的舉動所感動,只是冷冷道:“老爺不必替我求情,我不會感激的,反正我早已活夠了,如今死了,于我來講反而是一種解脫。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越性與老爺直說了罷,早在十幾年前,自得知我已不能生了,老爺待我一日不如一日后,我便已當(dāng)老爺是個死人,我是個寡婦了,所以你不必顧念什么夫妻之情硬要與我求情出頭,我不需要,若說我對慕容?;圻@個賤人的恨有十分,對你也至少有八分,只不過我連取你的性命都怕臟了我的手,所以才一直沒有對你下手而已,你們兩個人,一個直接毀了我的后半輩子,一個隨即斷了我對后半輩子僅剩的幾分希望,讓我生不如死,所以,我死后不但不會放過賤人母子三人,你也是一樣,這樣,你還要替我求情嗎?” 一席話,說得陸中景又是難堪又是難受還有幾分悔愧,難堪的是妻子原來竟然這般厭惡自己,還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說了出來,讓自己以后面子往哪里擱;難受的也是妻子竟這般厭惡自己,早在十幾年前便已當(dāng)自己是寡婦,那豈不是意味著她這些年來與自己過的每一日都是煎熬。 悔愧的則是早知如此,他當(dāng)初就該對妻子好一些,不對妻子說那些諸如‘不會下蛋的母子’、‘害自己沒有嫡子’之類的混賬話兒,而是該好生撫慰她,與她相互扶持著自喪子之痛里走出來的,不然她也不會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一條道上走到黑,落到今日這般下場了! 念頭閃過,陸中景又對著老國公爺重重磕了個頭,道:“求父親從輕發(fā)落,饒曲氏一命,只要能保住曲氏一條性命,我什么都愿意做,也什么都愿意不要!” 老國公爺聞言,不由暗自嘆息了一聲,早知今日,又何必當(dāng)初呢?老人家沉默了半晌,才沉聲問陸二夫人道:“我一直都很想知道,當(dāng)初你是怎么得到的那瘋草,又是通過什么法子將其加到小五的馬吃的草料里,事后又是如何半點(diǎn)馬腳都不露的?還有你是怎么收買那莊婆子,讓她那般效忠于你,為了不供出你竟然連命都可以豁出去不要的,我們查來查去,并沒有查到她素日與你有什么往來?” 看在二兒子求情和二兒媳這般可憐的份兒上,要他饒她一條性命也不是不可能,但她那些助紂為虐的下人卻是萬萬不能再留了,而且總要給長公主和小五一個交代。 陸二夫人早料到老國公爺會問她這些了,當(dāng)下也不隱瞞,一五一十都說了:“那瘋草是當(dāng)年我才只七八歲時,我父親在錦州做縣丞,我有一次無意聽人說起便記住了,后來適哥兒去了以后,我心里一直都憋著一股氣,九年前我父親進(jìn)京述職前,我便寫信讓我母親設(shè)法給我弄了些來,只不過她一直不知道我要那東西打算做什么,至于我是如何將其加到草料里的,很簡單,我只要素日對馬房的人施點(diǎn)小恩小惠,讓他們感激我,再在事發(fā)前通過不知情的他們加進(jìn)去也就是了,橫豎他們什么都不知道,待出事后我再恩威并施,讓他們一個字都不敢說,自然也就不會露什么馬腳了?!?/br> 頓了頓,又道:“至于莊婆子,十三年前她剛進(jìn)府時……”又把自己對莊婆子施的恩惠和之后彼此間不為人知的往來大略說了一遍,末了苦笑著喃喃道:“只可惜我用了這么多年的時間,依然沒能為我的適兒報得大仇,又讓他一個人在冷冰冰的地下等了這么多年才下去陪他,我這個當(dāng)娘的真是沒用,我是個沒用的娘……適兒,娘都不知道該以什么面目去地下見你了……” 聽得她竟自十幾年前便開始在策劃報仇了,雖不曾大肆收買府里的人,但只要收買了一個人,那人便絕對效忠于她,為此甚至連豁出性命去都在所不惜,在場諸人禁不住都有些心驚更多還是害怕,尤其是?;坶L公主,不敢想象這次若再不將其給揪出來,下一次她的逐兒還會不會再有前兩次那般好的運(yùn)氣,畢竟以曲氏這個賤人的忍功和處心積慮,再來一次這樣的事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抱著這樣的念頭,?;坶L公主心里連日來因陸明萱竟是陸中昱親生女兒,陸中昱竟于十幾年前便已背叛了自己之事,而一直強(qiáng)壓著的怒氣倒是瞬間去了個七七八八,這事兒再堵心也總比失去唯一的兒子來得強(qiáng)罷? 不過一個庶孽罷了,讓不讓她認(rèn)祖歸宗全看自己的心情,若是心情好呢,讓她認(rèn)祖歸宗也不過只是一份嫁妝,幾千銀子的事,若是心情不好,不令其認(rèn)祖歸宗諒公婆與丈夫也不敢有二話,畢竟這事兒是他們理虧,至多到時候也給那丫頭添一份嫁妝也就是了,總好過讓兒子的生命繼續(xù)受到曲氏那個賤人的威脅! 陸老夫人面色晦暗,眼神復(fù)雜的看向陸二夫人問道:“你既然九年前便已拿到了那個什么瘋草,如何卻一直拖到前年才動手?早些動手,時間上不是更從容一些,你的勝算也更大一些嗎?而且你動手之前,你就不考慮會連累到雅丫頭的,她可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骨血了,我不信你就不怕連累到她!” 陸二夫人冷然道:“我就是顧念著她,想著總得等她尋下一門好親事,離開了定國公府這個骯臟的地方后我才能沒有后顧之憂的報仇,誰知道她偏要自己往下道上走,上趕著去給二皇子做妾,就憑她那個性子,在二皇子府被人治死了不過是早晚的事罷了,既然她早晚都得死,我又還有什么好顧慮的?早些報了仇,我也好早些下去與我的適兒團(tuán)聚,我對她已盡到一個母親所有能盡的責(zé)任了,如今也是時候該對適兒盡責(zé)了!” 若不是陸明雅上趕著給二皇子做妾的行為像一把無聲的刀,直直扎進(jìn)陸二夫人的心窩,她還不至于因生無可戀這么快又對陸文逐下手,總要再等到一個更合適更萬無一失的機(jī)會再動手不遲,如此今日也不會落到這般地步了。 陸二夫人說完,不再看陸老夫人,而是看向老國公爺?shù)溃骸芭R死之前,我唯一想知道的,便是老國公爺既說怎么查都沒查到我的任何馬腳,今日又是怎么想出這一招引蛇出洞讓我暴露的?還請老國公爺讓我做個明白鬼!” 如今她已經(jīng)可以確定設(shè)這個圈套引自己入彀的絕不會是慕容?;圻@個蠢貨了,反倒更像是老國公爺?shù)氖止P,可老國公爺方才還說他們查來查去,都沒查出她任何馬腳,那他到底是如何想出這個計策來引她上鉤的呢? 老國公爺見問,因見屋里并無一個外人,便也沒有隱瞞她,直接道:“其實(shí)這個計策不是我想出來的,是萱丫頭想出來的,她細(xì)細(xì)分析了一下嫌疑人作案的動機(jī),覺得小五不可能與人結(jié)仇,反倒是長公主與老三更容易與人結(jié)仇,想著指不定那嫌疑人真正沖的并不是小五,而是長公主或是老三呢?可巧兒她又一早于機(jī)緣巧合之下,知道了自己的真實(shí)身份,遂大膽猜測兇手只怕打的是讓長公主先受喪子之痛,再受夫君背叛的雙重打擊,指不定就因此而氣怒攻心不治身亡了的主意呢,這才冒險制定了這個計策,原本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卻沒想到,竟然真將你給引了出來,我更沒有想到的是,那幕后兇手竟會是你,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坶L公主不待老國公爺把話說完,已繞出屏風(fēng)來,大聲叫道:“公爹您還與她廢什么話,如今證據(jù)確鑿,她自己也已認(rèn)罪了,您只需要給她定罪即可,又何必再與她多費(fèi)口舌?如今小五可還沒痊愈呢,您可不能心軟,一定要從重處理,以儆效尤才好,否則誰知道以后還會不會有類似的事情發(fā)生?您若看在二伯的面上下不去這個狠手,沒關(guān)系,您只管將人交給我,我來處理即可,反正我丑話說在前頭,我是絕不會再讓這個毒婦活著害人的?!?/br> 說著,惡狠狠的看向陸二夫人:“你若識相,就乖乖的就死,否則,休怪本宮心狠手辣,連陸明雅那個賤丫頭與你的父母親人一并發(fā)落!” 只可惜陸二夫人卻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慘笑著低聲自言自語道:“想不到我機(jī)關(guān)算盡,最后卻因著一個小丫頭而功虧一簣,難道我的適兒此生注定只能枉死了,難道我真只有化身為修羅厲鬼,才有可能為他報仇雪恨了嗎?上天你為何如此不公,你這般欺善怕惡,懲善揚(yáng)惡你真是枉為天,我告訴你,你就算讓我活著時不能報仇雪恨,我死了也必不會放過她慕容福慧母子三人,我倒要看看,我活著時你百般護(hù)著他們,我化身為厲鬼后,你是不是還能再護(hù)著他們!” 一邊說,一邊拔高了聲音,說到最后,聲音已是高亢尖銳,如泣如訴,“適兒,你等著娘,娘這便下來陪你……你等著娘,你千萬等著娘……” 說完,猛地自地上爬起來,便狠狠往一旁的墻壁上撞去,眾人只聽得“砰”的一聲重響,墻上已流下一灘殷紅的血跡,陸二夫人則順著墻壁緩緩滑下,很快便一動也不動了。 唬得眾人一時間都呆住了,片刻之后,還是老國公爺最先回過神來,立刻便沖一旁呆呆的陸中景喝道:“你還愣著做什么,還不瞧瞧你媳婦兒去,看還有沒有救!” 本來老國公爺方才見陸二夫人兩眼直直的,已心生警覺了,他以前在戰(zhàn)場上時,不知道見過多少瀕死之人臉上流露出相同的沉沉死氣來,卻沒想到終究還是晚了一步,他還什么都來不及說,二兒媳已經(jīng)自己尋了死。 陸中景聞言,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嘴里叫著:“貞娘,貞娘,你別嚇我……”連滾帶爬般撲了上去,將陸二夫人的身體抱住翻了過來。 就見她額上一個銅錢般大小的傷口還在汩汩的往外冒著鮮血,她的眼睛卻睜得大大的再也不會轉(zhuǎn)動,鼻翼間也早已沒了呼吸…… ------題外話------ 陸二夫人實(shí)在是個可憐人,哎…… ☆、第十九回 一聲嘆息 眼見不過眨眼間的功夫,陸二夫人便已以這般慘烈的方式結(jié)束了自己的性命,屋內(nèi)眾人都驚呆了,還是陸中景顫聲一聲聲叫著陸二夫人的名字:“貞娘,貞娘,你醒醒,你別嚇我啊,你醒醒……” 并外面一直被?;坶L公主的奶嬤嬤和貼身女官們箍制住并拿帕子堵了嘴,只聽得見里面發(fā)生什么事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的惠mama聽得不對,忽然間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竟掙脫箍制住她的兩個女官,然后拿下堵住自己嘴巴的帕子,猛地沖進(jìn)了屋里,看清了屋里的情形,立時撕心裂肺的大哭起來:“夫人,您怎么就這么傻呀,您怎么就不等等老奴啊……” 才叫眾人相繼回過神來,老國公爺正待發(fā)話,不想?;坶L公主已先白著臉語氣里滿是嫌惡的道:“賤人果然是賤人,活著時惡心人便罷了,如今連死也要惡心人,陸家也不知造了什么孽,才會攤上這樣一個攪家精兒媳,萬幸已經(jīng)死了,不然將來指不定還會興什么風(fēng)做什么浪呢!” 雖被陸二夫人滿頭血污,死不瞑目的死狀嚇得一顆心怦怦直跳,不過?;坶L公主心里卻是真的慶幸,幸好賤人已經(jīng)死了,幸好自己不必再面對她那瘆人的目光,至于她死前發(fā)的毒誓,至多她立時便使人去請得道高人做法將其鎮(zhèn)壓住了便是,她可是金枝玉葉天之驕女,天生就有神靈護(hù)體,賤人死前斗不過她,難道以為死后就能斗得過她了嗎? ?;坶L公主話音剛落,便換來陸中景與惠mama不約而同的怒目而視,陸中景更是難得生硬的道:“死者為大,還請長公主多少積點(diǎn)口德罷,曲氏再不好,也與攪家精沾不上邊兒,倒是長公主您自己,難道連最基本的自知之明都沒有嗎?” 這種時候,是沒有惠mama說話余地的,但惠mama看向?;坶L公主的目光卻是絲毫也不遮掩其敵視與仇恨,讓?;坶L公主似是又看到了陸二夫人臨死前那瘆人的目光一般,當(dāng)下背脊又禁不住發(fā)起麻來,遂將怒氣加倍發(fā)到了陸中景身上,冷笑道:“陸中景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與本宮這般說話,難道你以為駙馬叫你一聲‘二哥’,本宮跟著叫你一聲‘二伯’,你便可以在本宮面前擺長兄的架勢了?也不看看你一個賤婢生的小婦養(yǎng)的配是不配,信不信本宮立刻治你的罪……” 話沒說完,老國公爺已沉聲道:“長公主說誰是賤婢生的小婦養(yǎng)的,聽長公主這話的意思,就跟您自己是中宮嫡出似的,難道先帝竟什么時候?qū)⑺握褍x冊為了中宮不成,怎么我們都不知道?還是宋昭儀生前一直有覬覦中宮的心,不然便是長公主有這個心?還請長公主慎言,須知人必先自辱,而后人辱之!” 當(dāng)著他的面兒就敢罵他兒子是‘賤婢生的小婦養(yǎng)的’,只怕背著他還不定怎生作踐二兒子一房呢,也就難怪二兒媳會走上今日這條路了! ?;坶L公主的臉一下子脹得通紅,既是羞的更是氣的,老國公爺為了一個畏罪自殺的前庶出兒媳,竟這般當(dāng)眾羞辱自己這個公主嫡出兒媳,實(shí)在是太過分了,是,她的確不是中宮所生,可她一樣是公主,更是先帝最寵愛的女兒,她母妃宋昭儀亦是出身名門,又豈是陸中景的姨娘能相提并論的,給她母妃拾鞋尚且不配呢! ——她卻不想想,陸中景的確不是陸老夫人所生,可一樣是老國公爺?shù)膬鹤樱蠂珷敶湟膊皇遣惶蹛劭粗?,她如今卻當(dāng)著老國公爺這個做父親的面便羞辱起他的兒子來,老國公爺不生氣才真是奇了怪了! 只是?;坶L公主生氣歸生氣,見老國公爺面沉如水,卻是不敢有二話,只得悻悻的偏過了頭去,沒有再說。 老國公爺見狀,方將目光自她身上移開,轉(zhuǎn)而一一掃過屋內(nèi)其他人,一邊掃一邊沉聲說道:“曲氏雖有錯,但正如老二所說,一來并沒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小五如今仍活得好好兒的,二來她也是因心疼兒子的死犯了糊涂,雖其罪當(dāng)誅,然其情可憫,況她如今也已自絕了,人命關(guān)天,死者為大,依我的意思,此事便到此為止,明日一早便派人往各家報喪,然后將喪事辦起來,橫豎她久病之人,忽然病情加重回天無術(shù)也是再正常不過之事。只如今還未出正月,且上面我和你們母親也還在,她一個做兒媳的,喪事也不好大cao大辦,就在府里停靈七日,然后送到家廟里去,再做三七二十一日的法事便入土為安罷,你們怎么說?” 想起陸二夫人臨死前聲聲泣血的控訴,想起她眼里那無邊的悲憤與絕望,自陸老夫人以下,陸中冕與陸大夫人并陸中昱心里都頗有些不好受,說到底大家都不是那等真正無情無義之人,況陸二夫人素日單論為人的確讓人挑不出什么毛病來,如今她就這樣死在他們面前,他們心里又豈有不受到震動的?是以母子婆媳四人都無異議,陸老夫人因沉聲道:“但憑老國公爺吩咐。” 老國公爺點(diǎn)點(diǎn)頭,正待再說,?;坶L公主忍了又忍,到底還是沒忍住先開了口:“公爹這個決定我不服,難道就因?yàn)樾∥鍥]出什么事兒,便能抹殺了賤……曲氏一再對他不利,一心置他于死地的事實(shí)嗎?說什么她是因心疼兒子的死才會犯了糊涂,此番若是讓她得手了,或者沒能讓她原形畢露,讓她繼續(xù)活著害人,指不定這會子承受喪子之痛的就是我了,我絕不同意這般便宜了她,不牽怒陸中景與陸明雅并她的父母親人已是我能做的最大讓步,讓我眼睜睜看著府里與她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辦喪事,讓她頂著陸家兒媳的名分入土為安決不能夠!” “那長公主想怎么樣?”老國公爺不由緊皺起了眉頭,語氣里對?;坶L公主不知道見好就收行為的不耐煩已快要遮掩不住。 ?;坶L公主冷笑道:“自然是開祠堂將曲氏給休出陸家,再將她的所作所為公諸于眾,讓她身敗名裂,以儆效尤!” 話音剛落,陸中景與惠mama已再次齊齊怒視向她,陸中景因冷聲道:“長公主便是沒聽說過一句話‘凡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想來也當(dāng)聽過另一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我勸長公主還是收著點(diǎn)的好,須知人在做天在看,誰又能說得準(zhǔn)上天什么時候便會降下報應(yīng)來!” 說完就跟沒看見?;坶L公主氣得扭曲了的臉一樣,看向老國公爺?shù)溃骸皟鹤优c曲氏夫妻一體,如今曲氏犯錯,皆因兒子教導(dǎo)無方,兒子也不敢再為她求情,只求父親若真要開祠堂將她逐出陸家,便連兒子也一并逐出去!” 這話說得福慧長公主越發(fā)的火大,不待老國公爺發(fā)話已怒聲道:“陸中景你這是在威脅誰呢,你別以為你這樣說便能嚇住誰了,本宮告訴你,沒有這樣的事,就算公爹同意,本宮也絕不會同意……” 一語未了,一直沒說話的陸中昱已滿臉不耐煩的道:“你就少說兩句罷,二嫂都已經(jīng)死在你面前了,你還想怎么樣?是不是非要連二哥也一并逼死了你才開心,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就能狠到這般地步!” ?;坶L公主幾時受過陸中昱這般重話,當(dāng)即勃然大怒,怒極反笑道:“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倒先挑起事兒來!你竟敢背著我與別的女人胡來,偏還不知道將嘴擦干凈,留下那么大一個活生生的證據(jù),你這樣打我的臉,你心里很痛快罷,哼,既想享受尚公主做駙馬的種種好處,又想像別的男人那般三妻四妾左擁右抱,典型的既想當(dāng)婊子又想立牌坊,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說到這事兒,陸中昱多少有幾分心虛,話便說得不那么硬氣了:“一碼事歸一碼事,我們?nèi)缃裨谡f二嫂的事,你又扯到別的事情上面去做什么?!?/br> 陸老夫人卻看不得兒子受氣,冷笑道:“好叫長公主知道,我們?nèi)疑舷庐?dāng)初都沒有尚公主的心,也從未想過要享受做駙馬的種種好處,不過只是圣命難違而已,更何況我們享到什么好處了?充其量也只能算是錦上添花而已,所以長公主說話還請客氣些,否則長公主這般不敬翁姑不敬長嫂還辱罵夫君,官司便是打到宗人府和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面前,只怕長公主也未必能討得了便宜去!” 竟說他們?nèi)疑舷露紱]有尚公主的心,還說他們沒有享受到尚公主的好處,這不是擺明了欺負(fù)她如今失了勢,當(dāng)眾在作踐她嗎……福慧長公主越發(fā)的怒不可遏,只是還什么都來不及說,老國公爺已先冷冷道:“此事攸關(guān)我定國公府百年的聲譽(yù),絕不容許有一絲一毫的風(fēng)聲傳出去,長公主若真堅持要開祠堂,少不得我只能先進(jìn)宮去求見皇上一面,討得皇上準(zhǔn)許長公主與老三和離的恩旨后再開了!” 哼,不過一個在皇上面前不得臉,只剩下一個空架子的長公主而已,他素日容她囂張是懶得理會她,可她如果真以為自家是忌憚她長公主的身份,不得不捧著供著她,事事順著她,那她就打錯了主意,她是金枝玉葉天之驕女不假,可還有一句話叫做“落架的鳳凰不如雞”,說到底,皇上的態(tài)度才是決定她到底是鳳凰還是雞的關(guān)鍵所在! 老國公爺說完,扔下一句:“此事就這么定了,誰若膽敢有半句二話,休怪我不客氣!”便起身拂袖大步去了。 余下眾人知道他這話與其說是說給大家聽的,倒不如說是說給?;坶L公主一個人聽的,自然不會有異議,陸老夫人因也起身道:“老國公爺既然發(fā)了話,大家只管按吩咐辦事即可,旁的不必多理會?!边@個‘旁的’,自然也是說的?;坶L公主了。 說完又難得和顏悅色的與陸中景道:“我知道你媳婦兒新喪,你心痛難當(dāng),可當(dāng)務(wù)之急,卻是帶她回去給她換衣裳好生裝裹,她自來都整潔端方,你總不能讓她就這樣狼狽的去罷?” 雖說陸二夫人的行為的確可恨,但正如老國公爺所說,其罪當(dāng)誅其情可憫,更何況人都已經(jīng)死了,再說旁的也沒什么意思了,反倒是?;坶L公主,才經(jīng)歷了兒子幾乎喪命,方才又得知是自己素日行事太過囂張跋扈而為兒子招來的災(zāi),而且做了十幾年妯娌的人才死在了她屋里她面前,竟還不知悔改,仍是一如既往的囂張跋扈,實(shí)在可憎可厭,所以陸老夫人這會子也不想再給她留什么顏面了,反倒當(dāng)著她的面抬舉起陸中景和死去的陸二夫人來。 陸中景聽得陸老夫人的話,雖心里如今對陸老夫人一系的所有人都沒有好感,卻也不得不承認(rèn)陸老夫人的話是對的,因紅著眼睛點(diǎn)頭道:“多謝母親提點(diǎn),我這便帶她回去?!闭f著小心翼翼的打橫抱起了陸二夫人,這才發(fā)現(xiàn)陸二夫人輕得實(shí)在可憐,心下不由又是一陣悲痛與愧悔。 一行人連同惠mama,很快消失在了長公主府的上房,余下福慧長公主想起老國公爺與陸老夫人方才的態(tài)度,是越想越氣,更可氣的是自己竟還奈何不得他們,因屋里只剩下一個陸中昱了,自然她的怒氣只能都沖著陸中昱去,恨聲罵道:“你那老不死的爹娘方才說要與曲氏那個賤人cao辦喪事時,你為什么不幫著我反駁他們反倒還指責(zé)起我來,難道小五只是我一個人的兒子,就不是你的兒子嗎?別人養(yǎng)的貓兒會拿耗子,我養(yǎng)的貓兒倒只會咬自家的雞!” 喘了幾口氣,又道:“哼,賤人別以為自己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了,她別忘了陸明雅那個小賤人還活著呢,我弄不死她不算完!” 陸中昱忽然站了起來,滿臉冷誚的看著她冷冷道:“二嫂方才可是死在這屋里的,指不定這會子她的陰靈還沒有走遠(yuǎn),還在屋里呢,你也不怕她聽了你的話便不走了,以后日日夜夜都纏著你!”說完拂袖而去。 余下?;坶L公主看著他的背影,氣得一連大叫了幾聲:“站住,我話還沒說完呢,你給我站??!”不見他回頭,只得恨恨的坐到了就近一張椅子上,自己動手斟了一杯茶。 正待要喝,腦子里卻猛地想起了陸中昱方才離開前說的話,不免又想到了陸二夫人的死狀,一剎那間只覺得昏暗的屋里說不出的陰森恐怖,整個人都發(fā)起抖來,上下牙關(guān)打了半晌的架,才終于從牙關(guān)里擠出了一句話:“來人,快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