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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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中顯道:“也不知道祈哥兒這會子是不是也跟我一樣頭痛欲裂,他可還要早起當差呢,不比我晚去一會兒國公府也沒事,早知道昨兒夜里我就不該拉著他喝那么多了,這要是誤了他當差,豈非都是我的罪過了?” 陸明芙聽著心里一動,看了陸明萱一眼才問陸中顯道:“怎么爹爹很喜歡凌世兄嗎?” 陸中顯笑道:“以前他雖住在國公府的外院,我們隔三差五的就能見上一面,但那時候他給我的感覺就是話不多,也不喜歡與人打交道,所以一直都對他敬而遠之,倒是沒想到他竟這般隨和,而且懂得也多,三教九流都能扯得上來……只可惜在家里的地位尷尬了一些,如今家里又丟了爵位,不過丟了爵位也就丟了罷,反正那爵位估計也沒他的份兒,如今徹底沒了念想,整好兒憑自己的本事好好拼搏闖蕩一番去,我看他的樣子,將來十有*會有大造化!” ——彼時凌孟祈也因宿醉正頭痛欲裂,他雖比陸中顯年輕得多,酒量也自來不差,但為了能在未來岳父面前掙個好印象,他昨夜是卯足了勁兒的喝酒卯足了勁兒的給陸中顯戴高帽子,且他離開陸家回錦衣衛(wèi)衛(wèi)所的路上又吹了風,那酒意便越發(fā)沉了幾分,一回到衛(wèi)所便吐了,夜里更是折騰了好幾次,早上若不是虎子硬將他從床上扒了起來,只怕他這會子還宿醉未醒呢。 不過若是讓他知道陸中顯對他印象這般好,評價這般高,他一定會覺得昨兒夜里哪怕喝得只剩一口氣,也是值得的! 一時送走了陸中顯,姐妹兩個又逗了安哥兒一回,方辭了戚氏往回走。 半道上,陸明芙忍了又忍,到底還是沒忍住小聲問陸明萱:“方才爹爹的態(tài)度你也瞧見了,對凌世兄印象極好,指不定我一與他提你們的事,他便會立刻同意,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meimei說是說她與凌世兄之間什么都沒有,但她又不是瞎子,難道還能看不到meimei自昨日她們談過話后,便一直情緒低落到現(xiàn)在嗎,可見她對凌世兄并不是一點想法都沒有,她不想讓她抱憾終生,所以還想再勸勸她。 陸明萱卻正色道:“jiejie說什么呢,我既說了與凌世兄什么都沒有,便真什么都沒有,jiejie若再說這個,我可就生氣了??!”她既已下了決心,便絕不會再更改,哪怕那決心下得有些艱難,也總比將來身陷無窮無盡的麻煩與危險來得強,說到底,她只是個自私的人,愛自己勝過愛一切! 陸明芙聞言,還待再說的,但見陸明萱一臉的堅定,只得將已到嘴邊的話都咽了回去,在心里嘆了一口氣,罷了,這種事旁人再著急又有什么用,總得當事人自己心甘情愿才好……半晌,她方低聲道:“你別生氣,以后我再不說了!” 此事便就此揭了過去,接下來幾日,陸明芙一直有意注意著陸明萱的情緒,但見她與往常并沒什么兩樣,往常怎么過如今便怎么過,與她與陸中顯和戚氏都是如常相處說笑,也是如常的逗弄照顧安哥兒,就好像那日的情緒低落根本沒有出現(xiàn)過一般,陸明芙方暗自松了一口氣,無論如何,她都希望meimei能開心,只要她能開心,她做什么決定她都一定會支持的! 又過了十數日,便到了安哥兒滿百日的日子,陸中顯年過而立方得了這么一個寶貝疙瘩,早定了要大cao大辦一回的,自然遠非前陣子顏家來下聘的場面能相較的,當然,也與顏家其時只是來下聘,而非正式迎娶有關,等到正式迎娶時,陸中顯也是不吝大cao大辦的。 到了那日,陸家內外全部張燈結彩,妝點一新,陸中顯還特地請了戲班子來唱戲,又在家門外搭了敞篷擺流水席,全家上下除了安哥兒這個今日的主角兒,都忙到天黑透了才得了喘息的機會,尤其唯一的男主人陸中顯更是忙上加忙,哪怕有凌孟祈這個再次不請自到來幫忙的,依然累得夠嗆。 沒錯兒,凌孟祈今日又“碰巧”路過陸家,“碰巧”知道了陸家今日辦喜事,于是不但送了一份大禮,還跟上次一樣,又忙里忙外幫起陸中顯的忙來,為陸中顯分了不少憂,不然陸中顯早該累趴下了。 只可惜這一次凌孟祈便沒有上次的好運與陸明萱正大光明的說話了,不但沒能說上話,甚至都沒能與佳人打上照面,哪怕他像上一次那般一直厚著臉皮留到最后,也沒能見著陸明萱,不由滿心的失落與遺憾,想著難道萱meimei今日是累著了,所以才沒顧上找機會與他見面說話的?再不然她根本不知道他來了,可他打早便來了,一直幫著未來岳父忙這忙那的,照理萱meimei早該知道了才是?。?/br> 陸家就那么大,陸明萱今日又幫著戚氏領了不少瑣事,手下的丫頭婆子時不時就要進出內外院之間,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凌孟祈一早便來了?不可否認她聽得他來了的那一瞬間,是松了一口長氣的,他既然回來了,便足以證明他此番出任務頗順利,想來不日又該升官了,但她既已說過以后再不單獨見凌孟祈,既已下定決心一些不該有的念頭萬萬不能有,自然就要說到做到,不然當亂不亂,將來彼此都只會反受其亂。 所以忙完一應瑣事,陸明萱甚至沒等到陸中顯自外院回來,便與戚氏說自己累得不行了,想沐浴后早些歇下先回房了。 卻沒想到她方沐浴完自凈房出來,正拿了大手巾自己絞頭發(fā),便見丹青一臉掩飾不住喜色的走了進來,連禮都顧不得行,便壓低了聲音與她道:“姑娘,凌公子方才令虎子托人找到我,說是他出任務回來了,想見姑娘一面,不知道姑娘可否得閑?” 陸明萱心下一滯,臉色便有些不好看起來:“他回來便回來了,你高興個什么勁兒?” 丹青不知道她這股無名火從何而來,有些話陸明萱會與陸明芙說卻不會與她一個丫鬟說,她自然不知道,不由有些不知所措,小聲喃喃道:“我這不是替姑娘高興嗎……” 話沒說完,陸明萱已冷聲道:“我有什么可高興的,他又不是我的誰,他回不回來與我又有什么干系?你去告訴虎子,就說我已歇下了,不方便見他家公子,讓他家公子以后有什么話,只管讓他找你說便是,如今我與他家公子年紀都不小了,該忌諱的還是要忌諱一下才好,不然讓旁人知道了,傳出些什么風言風語的,于彼此的名聲都不好聽,于將來更是不利!快去罷!” 丹青聞言,越發(fā)的不知所措,不明白自家姑娘怎么忽然就對凌公子這般冷淡起來,上次凌公子來家里時,二人不還好好兒的嗎?方才聽虎子說,凌公子是昨兒半夜才回來的,身上還帶著傷,可卻顧不得歇息更顧不得將養(yǎng),一大早便趕來了家里,就是為了能見姑娘一面,與姑娘說說話兒,據說還與姑娘帶了禮物回來,若是讓他知道姑娘不愿意見他,還說了這么一大篇絕情的話,還不定怎生傷心呢! 可眼見陸明萱神色不對,丹青也不敢多說,只得唯唯諾諾的應了一聲:“是,奴婢這便去。”屈膝行了個禮,一步三回頭的去了,一邊往外走,一邊還在祈禱著自家姑娘可一定要喚住自己,說方才的話都是氣話才好,只可惜她人都走出門外老遠了,也沒聽見自家姑娘叫她回去,只得垮著肩膀找虎子去了。 余下陸明萱想起方才丹青自然而然脫口而出的‘我這不是替姑娘高興嗎’,心下雖有些個不好受,卻越發(fā)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再正確不過的,連丹青都這般想了,焉知凌孟祈沒有這般想,趁現(xiàn)在誤會還淺還解得開之時,還是趁早解開的好,不然到時候彼此就真是連朋友與合伙人都沒的做了! 再說丹青找到虎子以后,不妨凌孟祈也與虎子在一起,她屈膝行過禮后,迎上凌孟祈飽含期待的深邃雙眼,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重復陸明萱方才的話才好了,只得道:“姑娘已經睡下了,不方便見凌公子,凌公子還請回罷?!?/br> 凌孟祈何等敏銳之人,幾乎是立刻便注意到了丹青的異樣,因問道:“萱meimei就沒什么話讓你帶給我的嗎?” “這個……”丹青滿臉的猶豫,片刻方艱難道:“姑娘說,如今她與凌公子年紀都不小了,該忌諱的還是要忌諱一下,以后再有什么話時,只讓虎子來找我說便是,省得讓旁人知道了,傳出什么風言風語,于彼此的名聲都不好聽,于……將來更是不利……” 話音未落,就見凌孟祈俊臉已是一片鐵青,丹青唬得一顆心直跳,暗道凌公子這樣子可真是有夠嚇人的,他不會要殺人罷? 萬幸片刻之后,凌孟祈到底還是平靜了下來,雖然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一般,“你回去告訴你家姑娘,她的話我記住了,以后她就是我的親meimei!”說完便拂袖而去了。 ------題外話------ 小祈祈,老婆不是你想追,想追就能追……o(n_n)o~o(n_n)o~ ☆、第三回 無賴 “……凌公子說,姑娘的話他都記住了,以后姑娘便是他的親meimei!” 聽罷丹青小心翼翼的話語,陸明萱心里一時間竟不知是何滋味,如釋重負有之,悵然若失有之,還有幾分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對是錯,將來又會不會后悔的迷惘……種種滋味交織在一起,最后都化作了一個無聲的苦笑,一句無聲的嘆息,就這樣罷,就這樣做一對既是兄妹又是合伙人的朋友也挺好的,畢竟男女之情泰半都是靠不住的,只有親情與友情才是永恒的,與其將來彼此兩看生厭,倒不如永遠做一對知交兄妹的好! 只是就在陸明萱好容易竭盡全力讓自己在接下來幾日做到心如止水之后,凌孟祈偏又使人送虎子送了一大堆禮物來,什么面塑的耍百戲的泥人兒,什么全套的昆蟲雜耍,什么毛茸茸呆在籃子里的假貓三兩只,什么上了發(fā)條便會自己跳動轉圈的鐵皮青蛙……都是些不值什么錢,卻絕對新鮮又討女孩兒喜歡的小東西,顯然都是凌孟祈用了心親自為她挑選的禮物,不然他出任務本就忙累不堪了,直接去銀樓買些什么珠寶首飾的豈非又體面又輕便,哪里犯得著這樣費時費力? 不但送了這些東西來,還讓虎子帶話:“我既說了以后萱meimei便是我的親meimei,那meimei就該別與我客氣才是,且不說這些東西本就不值幾個錢,就算真很值錢,難道做親哥哥的給親meimei花這點錢都不應當了?meimei若是拒絕,便是不拿我當親哥哥!” 把陸明萱已到嘴邊的婉拒的話生生給噎了回去,只得有些別扭的通通都收下了,卻又不肯拿出來擺著,全叫丹青收了起來。 丹青知道她連日來雖都表現(xiàn)出一副風輕云淡的樣子,實則心情并不好,讓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敢多說。 不幾日,眼見已快到中元節(jié)了,陸老夫人打發(fā)了人來說是十月便是陸明鳳的及笄禮了,待她及笄后指不定皇上就該下旨讓欽天監(jiān)擇日子與她和大皇子完婚了,一來還差些針線想請姐妹們幫著做一些,二來姐妹們相處的日子也是越來越少,趁現(xiàn)下還有機會,更要多親香親香才是,要接陸明萱與陸明芙回國公府去。 陸中顯想著此番兩個女兒回家住了一個多月,也算是住得夠久了,便痛快答應了陸老夫人的要求,次日便親自送了姐妹兩個回國公府去。 一時回到國公府,先見過了長輩們,此后才是姐妹們,大家分別了月余,多少也有幾分想念,如今好容易彼此見了面,自有一番噓寒問暖不消細說。 中午待吃過陸老夫人特地吩咐自己小廚房準備的接風席面后,陸明萱與陸明芙才回了空翠閣整理箱籠收拾屋子,忙到傍晚時分才算妥帖了。 因如今人實在太少,陸明鳳與陸明麗又要繡嫁妝,沁芳齋的姑娘學堂已是徹底停了課,是以自次日起,陸明萱與陸明芙一天里大半時間便都耗在了陸明鳳的擷秀閣,幫她做一些體己的繡活兒。 陸明鳳看起來瘦了一些,身上幾個月前才量體新做的夏裝顯得空蕩蕩的,但精神還算好,人也更沉穩(wěn)了,之前待陸明萱那幾分若有若無的忌憚也明顯消失了,想是知道陸明萱是真無心做大皇子的妾室,也不可能做大皇子的妾室了,心里那根一直緊繃著的弦總算松了下來。 而陸老夫人雖因陸明鳳堅持要嫁給大皇子之舉對她頗失望,到底是疼了十多年的孫女兒,還是不忍心虧待她,除了命陸大夫人按原計劃的與她準備嫁妝以外,額外又拿了五千體己銀子給她做壓箱錢,想是防著將來她萬一不幸真身陷囹圄時,有銀子總比沒銀子多一線生機。 陸明萱十一歲的生辰就在此期間無聲無息的過去了,她畢竟是晚輩,去年也就罷了,到底是她來國公府后過的第一個生辰,且十歲也算整生了,今年卻兩樣都不沾邊兒,不過只是晨起受了空翠閣一眾服侍之人的禮,又去給榮泰居給陸老夫人磕了頭,大家吃了碗壽面也就罷了,大戶人家的規(guī)矩原便如此,年輕主子的生辰除非有長輩親自發(fā)話,否則一律不大cao大辦的,恐折了福壽。 陸中顯與戚氏也是一大早便打發(fā)人送了各色禮物來,與去年相比,卻又多了不少女孩兒適用的東西,想來是戚氏的手筆。 不過陸明萱這個生辰也并非就過得一點波瀾都沒有,午間大家一起聚在陸老夫人屋里正準備用飯時,——也并非刻意是為陸明萱的生辰擺宴,也就陸老夫人吩咐自己的小廚房多做了幾個陸明萱愛吃的菜而已。 婆子們方提著食盒進來,正欲擺飯,就有丫鬟急急忙忙進來回道:“宮里貴妃娘娘聽得今兒是萱姑娘生辰,特意打發(fā)重華殿的雷公公賞了四色表禮并尺頭出來。” 屋內眾人一聽,都面露訝色,片刻還是陸老夫人最先回過神來,忙道:“快將公公請到面前廳里,請大爺和二爺去作陪,我與你大夫人收拾一下,這便帶萱丫頭謝貴妃娘娘的賞賜去。”心里則已思忖開來,這羅貴妃到底是什么意思,難道因那日之事萱丫頭還真入了她的眼不成,那于萱丫頭甚至于自家來講,可不一定是什么好事,晚間她可得與老國公爺好生商量商量才是! 丫鬟應聲而去,陸老夫人這才細看了陸明萱一回,見她因今日到底是自己的好日子,穿了海棠紅云紋妝花褙子,梳了雙螺髻,并戴了兩朵指甲大小的石榴紅絹花,耳上上則墜了對赤銀珍珠墜子……雖不算很隆重,要在自己家里見個外客什么的也算是足夠了,因忙領著陸大夫人與陸明萱一起,去了前面的花廳。 就見當中黑漆楠木長榻右下首的第一張?zhí)珟熞紊?,早坐了個著胸前背后都有葵花花紋大紅圓領衫的內侍,生得白白胖胖的,笑得一臉的和氣,看起來一副極好相與的樣子。 但只是看起來而已,廳里每一個人都不會認為他真有他看起來那般好相與,若真是如此,他也混不到羅貴妃跟前兒掌事大太監(jiān)的位子了。 陸老夫人一進廳里便笑道:“雷公公大駕光臨,老身有失遠迎了。” 雷公公見幾人進來,忙起身打千兒行禮,賠笑道:“老夫人這話奴才真是愧不敢當,奴才是哪個牌面兒的人,就敢驚動您的大駕親自來迎了?您老人家真是折煞奴才了!” 坐在他對面太師椅上作陪的陸文廷與陸文遠忙也起身給陸老夫人見禮,又給陸大夫人見禮。 雷公公已上下打量起陸明萱了,打量完了笑道:“這便是萱姑娘了罷?果然是鐘靈毓秀,端淑嫻雅,難怪貴妃娘娘只見了一次,便時時惦記著,偶爾聽得今日是姑娘的芳誕,便忙忙打發(fā)了奴才出來給姑娘送表禮,還說明兒若是姑娘方便時,要接了姑娘入宮小住幾日呢!” 一邊說,一邊朝外一揚手,便見四個小太監(jiān)各捧了一個托盤進來,另還有兩個小太監(jiān)各抱了兩匹色彩明艷的布料,一看便知是今年才出的貢品。 陸明萱忙跪下謝了恩,然后便低著頭紅著臉一個字也不肯多說的站到了陸老夫人身后,一副極害羞的樣子,心里也如先時陸老夫人想的一樣,也不知羅貴妃這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她不過只是一個寄居在定國公府的旁支丫頭罷了,羅貴妃卻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寵妃,卻連她過個散生都知道還賞了東西下來,這是打算對外讓她聞名整個京城,對內讓她成為陸大夫人母女的眼中釘rou中刺呢?她難道不知道什么叫做“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不成?果然想要借她的勢,自己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 陸老夫人對陸明萱這個態(tài)度十分滿意,面上卻滿滿都是歉然,笑向雷公公道:“孩子還小,又沒見過什么世面,如今乍一經歷這樣的場面,難免有些個縮手縮腳的,還請公公不要笑話兒才是?!?/br> 說著與雷公公分賓主坐下,令人重新上了茶來后,才又笑道:“貴妃娘娘也太客氣了,不過只是小孩子家家過個散生而已,連咱們自家人都只是吃了碗壽面,多加了幾個她素日愛吃的菜而已,就是怕大cao大辦的反折了她的福,不是貴妃娘娘卻賞了這么多東西下來,將來她若有機會再進宮時,我一定帶了她親自給貴妃娘娘謝恩去?!?/br> 對雷公公那句‘明兒若是姑娘方便時,要接了姑娘入宮小住幾日’視若罔聞,根本不接雷公公那個茬兒,先前萱丫頭不過只進宮了幾個時辰而已,已是那般的驚心動魄,若是再進宮住上幾日,只怕連渣都不剩了,叫她怎么能夠放心?尤其現(xiàn)在羅貴妃是敵是友她和老國公爺都說不準,凡事自然要越發(fā)慎重的好。 雷公公如何聽不出陸老夫人的言外之意,笑道:“眼下可不就有機會了,再過十來日便是中秋佳節(jié)了,到時候難道老夫人不進宮給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行禮的,不如屆時便帶了萱姑娘一道進宮去?想必貴妃娘娘一定會很高興的?!?/br> 陸老夫人只是笑,卻沒句準話兒:“她畢竟是有父母的,到時候指不定要家與父母團聚,且她又沒個誥命在身,如何好帶她進宮去?到時候再看罷,有勞公公了?!闭f完朝一旁張嬤嬤使了個眼色。 張嬤嬤便上前將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塞到了雷公公手里,嘴里還賠笑著:“這是我們老夫人請公公吃茶的?!?/br> 這逐客令便下得有些明顯了,雷公公不好再多待,他雖是羅貴妃跟前兒得用之人,但又如何敢在陸老夫人跟前兒拿架子,只得起身行了禮道了別:“那奴才便先回去向貴妃娘娘復命了?!鳖I著自己的人,由陸文廷與陸文遠送了出去。 這里陸老夫人方命廳里侍立的丫鬟們:“你們幾個,把貴妃娘娘賞給萱姑娘的東西都送到空翠閣去。”待丫鬟們領命而去后,才又招呼陸大夫人與陸明萱道:“不是什么大事,我們且回去吃飯罷,鳳丫頭姐妹幾個可還等著呢!” 陸老夫人這個并不將羅貴妃放在眼里的態(tài)度,讓自一聽到羅貴妃打發(fā)人賞了東西與陸明萱之時起便一直不好看的臉色緩和了不少,但心里仍是憋著一團火,只是這火不敢對羅貴妃發(fā),不敢對陸老夫人發(fā),于是都算到了陸明萱頭上,你個小賤人,先是意圖勾搭大皇子,如今眼見勾搭不成了,便又攀上了羅貴妃的高枝兒,你難道不知道我們家與羅貴妃母子勢不兩立嗎?看我明兒饒得了你饒不了你! 又禁不住暗想,難道姓羅的也想找機會拉攏定國公府,為自己的兒子造勢不成?可陸明萱那個小賤人不過一個旁支丫頭而已,難道姓羅的還指望定國公府就為了一個旁支丫頭,便改弦易轍上了他們母子的賊船不成?真是做夢呢! ——她卻沒想到,定國公府從來沒明確表態(tài)站到徐皇后與大皇子的陣營中去,又何來改弦易轍之說呢? 祖孫三代被簇擁著回到榮泰居,就見陸明鳳姐妹幾個并陸大奶奶都面露急色的等著她們,尤其是陸明芙,更是擔心陸明萱此番不知道會不會又要陷入什么困境中去,瞧得三人回來,忙都迎上前屈膝行禮,陸大奶奶因又笑問道:“不知貴妃娘娘都賞了萱meimei什么東西,怎么也不說拿到這里來我們都開開眼界?” 陸老夫人笑道:“不過幾樣首飾玩器并幾匹新鮮尺頭罷了,什么了不起的東西,不看也罷。且吃飯罷,今兒個可是萱丫頭的好日子,你們待會兒可別忘了都敬她一杯酒?!闭f著當先坐下了。 眾人見狀,便也都坐下了,觥籌交錯間,倒也一片熱鬧景象,至未時方散。 因陸明鳳被陸大夫人臨時叫走了,回去的路上便只有陸明萱與陸明芙姐妹兩個,倒也正好方便她們說體己話兒。 陸明芙因壓低了聲音問陸明萱道:“貴妃娘娘這到底是個什么意思,若真瞧著你好,與你投緣,將來你出門子時賞幾樣奇珍與你添妝也就罷了,如今沒頭沒腦的賞什么東西嘛,這哪里是對你好,根本就是在害你呢,沒見先前大夫人與大姑娘的臉色都不好看?若再傳到皇后娘娘與大皇子耳朵里,他們本就惦記著你,還不定又生出什么事兒來呢!” 陸明萱苦笑道:“皇后娘娘與大皇子知道了今日之事,倒還不算壞事,讓他們知道我有貴妃娘娘護著,下次便是真想對我使什么壞,事前也得先掂量掂量,關鍵是大夫人與大姑娘那里,只怕她們如今早視我為叛徒了,大家又同住一個屋檐下,以后才真是麻煩呢!” 說著,不免想到了陸大夫人與陸明鳳知道大皇子有斷袖之癖后,依然堅持要嫁大皇子之事,陸明鳳也還罷了,還可以說是少女情懷,對大皇子猶抱著幻想,可陸大夫人呢?完全就是為了一己之私,為了能當上皇后的母親,只怕一切有可能阻攔陸明鳳登上皇后寶座的人都是她的眼中釘rou中刺,自己以后可千萬得加倍小心才是! 念頭閃過,又想到當初自己知道大皇子的秘密后,為告不告訴陸明鳳而生出的糾結與自責,不由暗自替自己不值,早知如此,自己還糾結自責個什么勁兒?真正是庸人自擾了! 陸明芙道:“你也別太擔心了,到底還有老夫人在呢,大夫人便是真有那個心,也必不敢做得太過分的。再不濟了,咱們回了老夫人回家去便是,又不是非留在國公府受氣不可,大夫人手再長,難道還能伸到我們家去不成?” 說話間,眼見空翠閣已在眼前了,姐妹二人只得暫時打住不再多說,進了中間的廳里。 就見眾服侍之人倒都是一臉喜氣洋洋,與有榮焉的樣子,給姐妹二人行過禮后,伴香便先笑道:“才瞧得老夫人打發(fā)的jiejie們送東西來時,我們還想著老夫人不是早已賞過姑娘了嗎,怎么又有賞賜來,一問方知道是宮里貴妃娘娘賞下來的,連我們都覺得面上有光呢,姑娘不如打開來瞧瞧都是些什么東西,也好讓我們都開開眼界啊?!?/br> 陸明萱總不能與一眾服侍之人說自己根本不想要羅貴妃這賞賜,只得笑道:“那我便打開來與大家伙兒瞧瞧罷?!闭f著上前將先前在廳里展示過一遍,但送過來之前便關好了的匣子都打開了。 卻見四個一字排開的匣子里,依次放了一對羊脂玉鐲,一對赤金海棠花并蒂小步搖,一對碧綠的翡翠小佛手瓜并一對玉葫蘆手串。 方才在廳里時,陸明萱因要裝害羞,其實并不曾細看過羅貴妃賞的這些東西,如今細看之下方知道這些東西件件都價值不菲,價值不菲也就罷了,關鍵這些東西一看便知是用心挑選出來的,也不知是不是羅貴妃親自挑的,若是的話,她這份心意也算是難得了。 待眾服侍之人連同陸明芙都細看了這些東西一回,陸明萱方令人妥善收了起來,打定主意以后這些東西能不上身便盡量不上身,只收著就好,省得礙了某些人的眼。 晚間再去榮泰居吃飯時,陸明萱便越發(fā)的低調,以免不慎惹著了陸大夫人和陸明鳳,母女兩個看起來神色雖還算平靜,但誰又說得準她們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好在一頓飯吃下來,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陸明萱心里一直緊繃著的那根弦方稍稍松懈下來。 但就在她回到空翠閣,以為今日之事總算完了,正打算沐浴了早些歇下時,不想事情又來了,卻是凌孟祈打發(fā)虎子悄悄兒找到丹青,與她送了一副用和田玉打磨而成的棋子來,說是送給她的生辰賀禮,仍是不待她說出‘太貴重了’之類的推辭話兒,又抬出了上次那番說辭:“親meimei過生辰,做親哥哥的怎能不表示一下?若是meimei不收下,便是不拿我當親哥哥!” 把陸明萱恨了個咬牙切齒,他們母子兩個今兒個鐵了心要給她找不痛快是不是,羅貴妃也就罷了,指不定真是出于一片好心,可凌孟祈這算怎么一回事?口口聲聲‘親哥哥’、‘親meimei’的,這是真拿了雞毛當令箭蹬鼻子上臉起來了是不是,難道以后她就只能被他拿捏一輩子,他說什么她都只能應著,他送什么來她也只能收著,不然便是不拿他當‘親哥哥’不成? 真是可惡啊,早知道那日就不讓丹青傳那些話,直接便付諸于行動冷著他即可,如今可好,反招出了一個無賴來,可笑她當時還想著什么做一對知交兄妹其實也挺好,真是見鬼了! 因沒好氣的命丹青:“把這東西給我立刻送出去還給虎子,讓他帶回去,就說我就不拿他家公子當親哥哥了怎么著?” 丹青看她氣得俏臉通紅,想笑又不敢笑,只得小聲道:“虎子剛把東西交給我便走了,這會子只怕都在回錦衣衛(wèi)衛(wèi)所的路上了,姑娘要不還是先將東西收著,待以后得了機會時再還給凌公子……” 話沒說完,陸明萱已恨聲道:“那便拿出去扔了,扔得越遠越好,省得我瞧了白生氣!”真以為耍無賴她就拿他沒轍了? 那盒棋子全以和田玉打磨成大小形狀都相同的小圓顆粒,在燈光下每一顆都晶瑩剔透,任誰看了都知道價值不菲……丹青不由暗自苦笑,看來自家姑娘這場氣生得不小啊,這么珍貴的棋子說扔可扔,可見陸明萱滿臉的怒色不似作假,不敢有二話,只得拿起那盒棋子慢慢的往外走,心里則一遍又一遍的祈禱著,姑娘可一定要喚住她才成?。?/br> 萬幸這一次老天爺聽到了她的祈禱,趕在她出門之前,讓陸明萱開了口:“回來!算了,這棋子少說也得值上千兩銀子,且先收著罷,等明兒得了機會再還給凌公子,讓他自己處理去,哪怕施舍給那些窮苦人家也是功德一件,豈不比白扔了的強?” 雖然語氣仍十分不好,但到底還是將東西留下了。 丹青方悄悄兒擦了擦額頭的汗,在心里不無同情的道,凌公子,看來您又得轉換戰(zhàn)術了! 陸明萱的生辰過后,她一直懸著心提防陸大夫人或是陸明鳳找她的麻煩,但一連過了七八日,都什么事兒也沒有,也不知是陸大夫人忙于準備中秋過節(jié)的事一時顧不上理會她,還是有人勸過她了,總之一切都風平浪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