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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高門庶孽之步步蓮華在線閱讀 - 第37節(jié)

第37節(jié)

    兒女都是母親的心頭rou,陸大夫人也是一樣,一想到此事她便氣不打一處來,在擷秀閣守著陸明鳳待她睡著回到自己的上房后,便屏退了滿屋子的下人恨聲與朱mama道:“四丫頭年紀(jì)小不懂事兒也就罷了,她慕容?;蹍s已是幾十歲的人了,難道竟也不知道教教女兒什么叫長幼上下嗎?縱得四丫頭連長輩與長姐都敢打罵了……萬幸四丫頭餓了兩日的人,沒什么力氣,那茶盅才沒能砸中鳳兒,只是濺濕了鳳兒的裙子,否則若是砸傷了我鳳兒哪里,我絕不與她們母女善罷甘休!”

    朱mama忙遞了一杯茶給陸大夫人:“夫人且喝杯茶消消氣兒,姑娘不是沒事兒,老國公爺不是也已懲罰了縣主嗎?也算是為姑娘出了一口氣了,您又何必再與她們母女一般見識呢,沒的白氣壞了自個兒的身子,那多劃不來啊?!?/br>
    陸大夫人喝了一口茶,面色稍緩,道:“可我就是咽不下那口氣,她們母女是尊貴,我們母女難道就是那無依無靠可以任人宰割的人嗎?呸,不過一個失了勢的長公主罷了,真當(dāng)我怕了她不成,惹急了我,我明兒便進(jìn)宮求皇后娘娘給我做主去!”

    朱mama聞言,忙賠笑道:“皇后娘娘自來最疼咱們姑娘了,若是聽得姑娘受了如此委屈,必定會為姑娘做主,只是……老國公爺都已下了那般嚴(yán)厲的封口令了,夫人要不還是先別與她們娘兒倆一般見識了,也省得惹惱了老國公爺,橫豎咱們姑娘將來是要做皇子妃,甚至母儀天下的人,到時候要收拾她們娘兒那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雖說如今自己的丈夫才是定國公,但在老國公爺長久的積威之下,陸大夫人還是很敬畏自己這位公公的,所以聽得朱mama的話,她立時xiele氣,道:“罷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她慕容?;廴缃窬退阍俨坏脛?,那也是皇家的人,老爺與三老爺又是一奶同胞,我還真不好公然找她的麻煩,不過你說得對,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將來鳳兒……時,哼,我定要讓她們母女悔不當(dāng)初!”

    彼時?;坶L公主還在公主府為老國公爺要將陸明珠送去陸老夫人陪嫁莊子上之事而大發(fā)脾氣,惹得陸中昱陸文逐并一眾服侍的人都對她退避三舍,渾然不知道自己母女已快成為定國公府所有人的公敵了。

    而老國公爺果然也說到做到,第三日一早便使了人去公主府接陸明珠,其時陸明珠方知道老國公爺對她的懲罰,先前因著她才受了打擊且又是絕食又是落水的,人都折騰得瘦了一圈兒,?;坶L公主心疼她,便一直沒告訴她此事,只私下里為她準(zhǔn)備好了一切,打算事到臨頭再好生與她說,——不用說當(dāng)即又是一場鬧騰。

    只可惜老國公爺使去的四個人都是跟了他老人家一輩子的心腹,一路跟著他從戰(zhàn)場上拼殺過來的,不但只聽老國公爺一個人的話其他的人通通不買賬,還有一身好功夫,豈容陸明珠鬧騰?上去一人攔住?;坶L公主,另兩人老鷹捉小雞一般捉起陸明珠和?;坶L公主為她安排的一個丫頭一個婆子,剩下一個人則抄起主仆三人的箱籠,便去到外面丟上馬車,揚鞭揚長而去,很快消失在了?;坶L公主的視線當(dāng)中。

    以致?;坶L公主勃然大怒,當(dāng)即又要過去國公府找老國公爺說理,被陸文逐好說歹說攔住了,卻是好些日子都賭氣不肯過來國公府給陸老夫人請安。

    不過陸老夫人壓根兒不在乎,?;坶L公主不過來她還更自在些呢,如今她對這個長公主兒媳的期望已是降到最低了,大家能不見面便盡量不見面,井水不犯河水是最好的了。

    對國公府的姑娘們來說,陸明珠被不被送走其實并沒有太大的區(qū)別,反正陸明珠就算不被送走也不是日日都過來國公府與她們一塊兒上課,大家素日也沒起過什么沖突,但對陸明雅來說,卻是一件再好也沒有的大好事兒了,她只覺沒有了陸明珠的國公府是天也更藍(lán)了草也更綠了空氣也更清新了,更重要的是,如今除了陸明鳳,姑娘們里就數(shù)她最尊貴了,她就算日日在陸明鳳屋里混,也不必再怕人說閑話,于她的“大計”來說,自然是大大有利。

    而且沒有了陸明珠,她看不慣誰擠兌了誰幾句時,也不必再怕自己反而被弄得沒臉了,如今除了陸明鳳,難道別人還敢頂撞她要她的強不成?

    所以不過才短短幾日,陸明麗陸明欣并陸明芙都被她拿話來擠兌過了,只余下陸明萱一人她沒挑釁過,許是還忌憚著上次陸明萱暗算過她,怕什么時候再被暗算一次。

    直把陸明芙氣得夠嗆,與陸明萱道:“虧我先前見她被縣主欺負(fù)時,還曾同情過她,覺得縣主過分,如今方知道,她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同情,就該任縣主將她往死里欺負(fù)才好!”

    陸明萱道:“如今你總該明白當(dāng)初你那樣說時,我為何要說她‘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恨之處’了罷?她就是那種欺軟怕硬的人,你待她越是不假辭色,她越是不敢拿你怎么樣,相反你待她越是和善,她反倒認(rèn)為你好欺負(fù),下次她再擠兌你時,你只管反擊回去,大不了將事情鬧大鬧到老夫人跟前兒去,看到時候誰討不了好去!”

    對陸明雅這樣輕狂淺薄的人,陸明萱是一千個一萬個看不上,她不惹到她頭上也就罷了,她若敢惹到她頭上,她必定比上次還要狠的還擊回去,就像對待惡狗一樣,它惡你就要比它更惡,看到頭來吃虧的會是誰!

    當(dāng)然,常人也沒有誰會將一條惡狗長時間放在心上的,所以陸明萱與陸明芙說完這番話后便將陸明雅拋到了腦后去,她的心思更多用在了思索該送凌孟祈什么生辰禮物上。

    先前陸明萱只約莫知道凌孟祈的生辰是在四月,具體是四月幾日,她便不得而知了,去年她生辰凌孟祈送了她那套自己親手編的小東西后,她還曾暗暗告訴自己,等來年凌孟祈生辰時,她也一定要好生為他準(zhǔn)備一份禮物聊表心意才好,但時間一長,事情又多,她便渾忘了。

    還是那日在隆福寺聽羅貴妃提起再過十來日便是凌孟祈十五歲的生辰,她方想起來了,之后便使了丹青悄悄去打聽,方知道了凌孟祈生辰的具體日子是在四月二十日,如今已是四月十六了,她卻還沒想出該送凌孟祈什么好,可不得好生思索一番才是?

    起初陸明萱是想給凌孟祈親手做點什么東西的,以凌孟祈以前在廣平侯府的處境,想也知道定沒哪個廣平侯府的女眷親手給他做過衣裳鞋襪什么的,如果送他這些,顯然更有意義也更能表達(dá)心意;但轉(zhuǎn)念一想,這些東西非長輩與親姐妹不好隨意送的,萬一被人知道了誤會他們私相授受,或是讓凌孟祈產(chǎn)生了什么不必要的誤會,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有些事情既然一開始便知道不可能,那自然要將其扼殺于搖籃中,省得將來神傷,也壞了彼此間的情分。

    陸明萱又思索了兩日,眼見已是四月十八,再不將禮物送出去,凌孟祈的生辰就要過了,只得叫了丹青來悄聲吩咐:“你明兒與管事mama告?zhèn)€假,說要家去代我和jiejie送東西給太太,趁機(jī)去一趟積芳閣,讓小遲師傅替我挑選一塊品質(zhì)與寓意皆上好的玉佩,不要吝惜銀子,然后你們倆一道送到錦衣衛(wèi)衛(wèi)所給凌世兄去,就說是我送他的生辰禮物,祝他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br>
    本來還想讓丹青再問問凌孟祈這些日子可好,怎么上次沐休沒回來國公府的,到底還是沒問,她與凌孟祈說穿了只是普通朋友,這些不是她該問的。

    丹青應(yīng)了,次日果然出府去了一趟,至申時時分方回來,屈膝行禮后與陸明萱道:“小遲師傅替姑娘挑選了一枚上好的‘步步高升’羊脂玉玉佩,花了八百兩銀子,我們一道去到錦衣衛(wèi)衛(wèi)所找到凌公子后,凌公子聽了我們的來意先是很高興,后瞧得小遲師傅準(zhǔn)備的玉佩,就沒那么高興了,不過他很快又高興起來,讓我回來替他多謝姑娘,還說這還是他長這么大以來,收到的第一份正式的生辰禮物,他會永遠(yuǎn)記得姑娘的好的?!?/br>
    陸明萱先聽丹青說凌孟祈看到禮物后就不高興了,心里還直打鼓莫非凌孟祈不喜歡她的禮物不成?后來聽她說他很快又高興起來,方松了一口氣,點頭笑道:“他喜歡就好,你辛苦了,且下去歇著罷?!?/br>
    打發(fā)了丹青后,她沒意識到自己的心情忽然變得大好起來,嘴里更是無意識的哼起連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時候?qū)W會了的小曲兒來……

    只可惜陸明萱的好心情只持續(xù)到第三日,也就是凌孟祈生辰次日的傍晚。

    當(dāng)時正是吃了晚飯,一眾姑娘都在陸老夫人屋里承歡之時,陸大夫人忽然走了進(jìn)來,給陸老夫人行過禮后便命陸明鳳:“帶你meimei們?nèi)ヅw里玩兒去,我有話與你們祖母說。”

    陸明鳳忙應(yīng)了,領(lǐng)著眾人往暖閣行去,陸明萱走在最后,正好將陸大夫人前半截話聽了去:“回母親,方才皇后娘娘使人傳消息出來,說是貴妃娘娘昨兒夜里小產(chǎn)了,如今人還沒醒過來,皇上與太后都焦急不已,讓我們這些日子多約束約束家下人等并族人們,省得一個不慎觸了皇上的霉頭,到時候連哭都沒地兒哭去……”

    饒陸大夫人極力掩飾,陸明萱還是自她的話音里,聽出了掩飾不住的欣喜與幸災(zāi)樂禍,想想也是,羅貴妃自進(jìn)宮以來便寵冠六宮,連徐皇后都不得不避其鋒芒三分,更重要的是,自羅貴妃進(jìn)宮以后,便再沒有別的妃嬪生下過孩子,若此番再讓羅貴妃生下一名皇子,她便有兩名皇子在手了,將來奪嫡的希望無疑會更大幾分,作為徐皇后的親meimei大皇子未來的岳母,陸大夫人自然不愿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如今羅貴妃小產(chǎn)了,她又豈能有不高興不幸災(zāi)樂禍的?

    陸明萱的心攸地高高提了起來,她最擔(dān)心的事到底還是發(fā)生了,羅貴妃竟真小產(chǎn)了,還是在見過凌孟祈之后,那么不論她是不是真因受了凌孟祈不認(rèn)她之舉才小產(chǎn)的,當(dāng)今圣上都會將這個罪歸到凌孟祈頭上,還不知道凌孟祈即將會面臨怎樣的厄運呢,——皇上才不會去管羅貴妃在見凌孟祈之前,胎像便一直有些個不好呢,他坐擁天下,富有四海,像是那種不注重結(jié)果反而注重過程的人嗎?

    更何況羅貴妃之所以小產(chǎn),怕還真與凌孟祈不認(rèn)她之舉脫不了干系,當(dāng)年的事雖是她的錯,她作為母親疼凌孟祈愛凌孟祈的心卻是真的,凌孟祈卻不但不認(rèn)她,反而惡言相向,說她‘拋夫棄子,水性楊花’,還說她‘不知廉恥’,是個作母親的都受不了,羅貴妃會因此而小產(chǎn),也是在所難免之事。

    念頭閃過,陸明萱有意將腳步放得更慢了,就聽得陸老夫人失聲道:“羅貴妃竟真?zhèn)€小產(chǎn)了?”顯然也很震驚于這個結(jié)果。

    陸大夫人有些怔忡:“母親這話是怎么說?”難道婆母竟事先知道那個賤人會小產(chǎn)不成?

    陸老夫人聞言,方反應(yīng)過來一時情急之下說了什么,忙補救道:“哦,我是說太醫(yī)院那么多太醫(yī),羅貴妃怎么就小產(chǎn)了呢?”

    敵人小產(chǎn)了的消息實在太讓陸大夫人高興,一時也顧不上去想別的了,道:“說是十來日前與皇上鬧了別扭,惹得皇上一怒之下好幾日都未曾去瞧過她一眼,她擔(dān)心害怕之下,便有些見紅,皇上知道后,又是生氣又是著急,急召太醫(yī)院的婦科圣手們都去了重華殿,誰知道也只是多保了幾日的胎,昨兒夜里到底還是未能保住見了大紅,然后便小產(chǎn)了,說是人至今都還沒醒,怕是兇多吉少,皇上與太后娘娘并皇后娘娘都十分痛心,所以皇后娘娘才會打發(fā)了人出來,回去與我大嫂并我都報個信兒?!?/br>
    聽得羅貴妃至今都還沒醒過來,陸明萱不由更著急了,羅貴妃不醒過來,連個拼死保下凌孟祈的人都沒有,更糟糕的是,萬一她永遠(yuǎn)醒不過來了,皇上痛失愛妃的恨豈非都要沖著凌孟祈去了?到時候凌孟祈可該怎么樣呢,豈非只能賠上性命了?

    陸明萱不由攥緊了拳頭,但從小花廳到暖閣的路就那么一點兒,她已磨蹭半晌了,再不離開怕就要讓陸老夫人和陸大夫人動疑了,她只能強壓下繼續(xù)聽她們婆媳說話的想法兒,去了暖閣里,只是之后一直到回到空翠閣,也是心不在焉的。

    再說陸老夫人聽得羅貴妃小產(chǎn)了之后,心下的擔(dān)心絕不比陸明萱少多少,不過她老人家更多是在為自家擔(dān)心,怕皇上一怒之下,遷怒他們老兩口乃至定國公府,這才真是天降無妄之災(zāi)呢!

    因忙使人去請了老國公爺來,屏退眾服侍之人三言兩語將情況與老國公爺說了,末了急聲問道:“老國公爺看現(xiàn)下我們該如何是好?”

    老國公爺聞言,這才知道今日皇上沒有早朝是因何緣由,說句僭越的話兒,他老人家雖在京城很多部門都有自己的暗勢力,但宮里卻沒有,一來他從未想過送自家的女孩兒進(jìn)宮去爭寵,二來宮里已有徐皇后了,陸徐兩家到底是姻親,就算政見不同,互通一些有無還是做得到的,宮里但凡有什么消息,徐皇后自會使人送回來,他犯不著再送人進(jìn)去白惹徐皇后的厭。

    不由緊皺起了眉頭,半晌方道:“現(xiàn)下除了等,我們還能怎么辦?只希望皇上圣明,別將此事遷怒到我們頭上來,話說回來,本就不是我們自己愿意趟進(jìn)這灘渾水里去的,想來皇上不會拿我們怎么樣,至多沒有好臉色也就罷了,我更擔(dān)心的是祈哥兒,羅貴妃是在見過他之后才小產(chǎn)的,皇上只怕本就不待見他,何況如今又出了這樣的事?我怕祈哥兒此番兇多吉少了……”

    陸老夫人面色不善的道:“此事又與祈哥兒什么相干,祈哥兒根本是無辜的,只可惜命不好攤上這樣一個娘,如今怕是要白賠上一條性命了,橫豎他這條性命是姓羅的給的,如今便還了她,她總該滿意了罷!”

    老國公爺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行了,少說兩句罷,且等著看皇上怎么處置此事罷?!毙睦飫t在想著,看來他得立刻使人去錦衣衛(wèi)衛(wèi)所守著,一旦凌孟祈有什么事,他才好立刻知道?。?/br>
    ------題外話------

    還是萬更,嘖,我都快被自己的勤快感動了,親們感動啵?o(n_n)o~

    ☆、第七十九回 絕不原諒

    次日,陸明萱與老國公爺并陸老夫人的擔(dān)心便成了真,老國公爺使去錦衣衛(wèi)衛(wèi)所守著的人回來稟報:“宮里一早有公公出來,稍后凌公子便被兩個同僚押著,帶進(jìn)了宮里去?!?/br>
    ——當(dāng)然,陸明萱是經(jīng)過幾次輾轉(zhuǎn)才知道了這個消息的。

    老國公爺立刻便要換了衣裳進(jìn)宮去,凌家三代單傳,好容易到了這一輩有兩個兒子了,老國公爺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凌孟祈出事,那樣他死后都無顏去見老友,更何況此事在他老人家看來,本就不干凌孟祈的事,再說句難聽的,本就是皇上先做了對不起凌孟祈的事虧欠了人家,如今他不認(rèn)錯不補救也就罷了,還想要了人家的命,哪有這樣的道理?!

    卻被陸老夫人死活拉住了,急聲道:“皇上如今正愁找不到人作筏子瀉火,你不說躲著也就罷了,偏還自己往上湊,你是不想要命了是不是?以前還可以說皇上圣明,雖生氣著急也不至于拿你一個兩朝元老怎么樣,可如今我們都知道他連奪人臣妻的事都做得出來了,還有什么是他做不出來的?我不管,我不會讓你去的,你若有個什么三長兩短,叫我們這一大家子靠誰去?”

    不待老國公爺說話,又道:“我知道你喜歡祈哥兒,我也自來都很喜歡那孩子,尤其是在知道了這件事之后,就更是憐惜他了,可我們再喜歡他再憐惜他,也不能為了他白賠上自己和這么一大家子人不是?您也別太擔(dān)心,指不定羅貴妃這會子已經(jīng)醒過來了呢,只要她醒過來,難道還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子白丟性命不成?勢必會拼死救下祈哥兒的,皇上對她的寵愛有目共睹,如今失而復(fù)得,又豈有不事事都順著她的?再退一萬步說,就算她沒能及時醒過來,祈哥兒真因此而丟了性命,那也是祈哥兒的命,怨不得別人,誰叫他前世不修托生在了羅貴妃肚子里,如今也不過就是以命還命而已,我們能怎么樣?反正無論怎么樣,我今日都是不會讓你進(jìn)宮的!”

    老國公爺卻堅持定要進(jìn)宮去,“你也說了,我好歹也是兩朝元老,皇上就算再生氣再著急,也不會拿我怎么樣,可祈哥兒不一樣,我今日若不去救他,便沒有誰能救他了,且不說我與凌兄多年的交情,只就事論事祈哥兒從頭至尾都是無辜的,我便定要走這一趟,你別攔著我,否則別怪我不念多年的夫妻情分,你當(dāng)知道,你是攔不住我的!”

    陸老夫人見老國公爺話已說到這個份兒上,又想起他幾十年來都是說一不二慣了的,饒心下再是擔(dān)心,也只能住了口什么都不再說,只令雙喜雙福服侍他更衣去。

    一時老國公爺換好衣裳,見陸老夫人正坐在臨窗的榻上落淚,心下到底還是一軟,上前壓低了聲音與她道:“你放心,當(dāng)年在戰(zhàn)場上那么多兇險的時刻我都過來了,難道進(jìn)宮一趟還能比上戰(zhàn)場更兇險不成?我答應(yīng)你,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陸老夫人聞言,心下稍松,但究竟還是做不得徹底放心,只得悶悶的應(yīng)了一聲:“那你可要說到做到?!庇H自將老國公爺送了出去。

    其時陸中冕已聞訊領(lǐng)著陸文廷趕了來,說是要陪老國公爺進(jìn)宮去,老國公爺又豈肯讓他們父子去?這件事兒子與孫子自然是知道得越少越好,所以只笑著說自己進(jìn)宮是去安慰開解皇上的,讓他們不要擔(dān)心,再說皇上也未必喜歡人多。

    陸中冕一想,的確是這么個道理,便沒有再多說,領(lǐng)著陸文廷親自將老國公爺送至垂花門外上了馬,領(lǐng)著十來個親衛(wèi),很快消失在了父子二人的視線當(dāng)中。

    再說凌孟祈自生辰前夕收到陸明萱打發(fā)小遲師傅和丹青送去的生辰禮物后,一開始見那禮物只是一枚玉佩,雖溫潤瑩透,潔白無瑕,如同凝脂,一看便知道是上品,卻正是因為這枚玉佩是上品,才說明陸明萱心里還拿他當(dāng)外人看,否則不會送他這么貴重的東西,心下便有些失落。

    但轉(zhuǎn)念一想,也說明陸明萱一直記得他的生辰,所以趕在他生辰之前讓人送了禮物來,可見她心里待他還是與旁人不同的,那他便有的是希望,所以隨即又高興起來,且這份高興一直持續(xù)了下來,相較之下,連親生母親“死而復(fù)生”又忽然出現(xiàn)之事也讓他沒有那么悲憤與難受了。

    卻沒想到,他的高興終究還是在今日早間被人為的終止了,他的兩個同僚忽然領(lǐng)著一個中年太監(jiān)沖進(jìn)他在錦衣衛(wèi)衛(wèi)所群房的屋子里,不由分說便將他反手扭了,然后與那太監(jiān)一道,將他塞上一輛馬車。

    馬車駛出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后,凌孟祈的腦子漸漸清明下來,心里已自馬車內(nèi)一直不發(fā)一語只閉目養(yǎng)神的中年太監(jiān)的身份上,約莫猜出了幾分事情的因由,反倒越發(fā)冷靜下來,在心里暗自冷笑道,那個全天下最尊貴的男人最好不要讓自己有機(jī)會靠近他,否則,自己就算賠上性命,也一定不會讓他好過!

    之后馬車又行駛了約莫大半個時辰,才停了下來,然后中年太監(jiān)一撩車簾,將那兩個錦衣衛(wèi)打發(fā)了,才命跟自己的人將凌孟祈自馬車上提下來,復(fù)又塞進(jìn)一乘四人小轎里,繼續(xù)往前行去。

    最后,轎子也停了下來,凌孟祈被拉下轎子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身處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之前,宮殿的正門上用燙金的匾額寫著三個字“重華殿”。

    方才那個中年太監(jiān)已低眉順眼的走進(jìn)了殿中去,不多一會兒出來后,先是打發(fā)了抬轎的小太監(jiān)并跟著他的人,才眼神有些復(fù)雜的向凌孟祈做了個“請”的手勢,用太監(jiān)特有的尖細(xì)聲音道:“皇上正等著公子呢,公子請罷!”

    果然是那個人要見他,凌孟祈的心終于落到了實處,不但沒有害怕,反而覺得斗志昂揚,那個人想見他,他也正好想見見那個人,看他除了權(quán)勢以外,到底還有什么地方值得他母親當(dāng)年拋夫棄子,琵琶別抱的!

    凌孟祈與那中年太監(jiān)一前一后的進(jìn)得殿中,闊朗的大殿布置得比外面更要富麗堂皇,地上鋪著厚厚的嵌金絲地毯,四周由六對高高的銅柱子支撐,銅柱子旁邊都設(shè)有一人高的雕花盤絲銀燭臺,點著精巧的八角彩繪宮燈,雖然是白日,依然點著兒臂粗的紅燭,燭中似還摻了香料,焚燒起來幽香四溢。

    大殿正中丹陛上金鸞鑲邊雕花的單人榻前,卓然立著一名著明黃繡五爪金龍龍袍的中年男子,不必說正是當(dāng)今圣上慕容淵了,他生得面相儒雅,身姿英挺,一雙鷹隼般的利眼炯炯有神,帶著一種長期居于上位的人與生俱來的華貴之氣,讓人一見之下便禁不住心生景仰與敬畏。

    只可惜這其中并不包括凌孟祈,在知道了他當(dāng)年奪人臣妻的行為后,凌孟祈實在對他再生不出半點景仰與敬畏之心來。

    不過為人臣的本分還是讓凌孟祈單膝跪了下去:“微臣凌孟祈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br>
    皇上其時的心情有些復(fù)雜,一開始他對凌孟祈多少是有幾分愧疚的,但這愧疚在羅貴妃軟硬兼施甚至拿腹中他們的孩子來威脅他,也定要出去見凌孟祈一面時,全部化作了惱怒,這么多年下來,他就是捂塊石頭也該捂熱了,可羅貴妃卻仍惦記著她前頭的孩子,難道他的四皇子與七公主不是她的孩子,只有那個姓凌的小雜種才是她的孩子不成?還有她既這般惦記前頭那個小雜種,會不會也一直惦記著前頭的丈夫呢?

    所以皇上雖親自安排了羅貴妃去隆福寺見凌孟祈,也依了她的話沒有派人偷聽他們母子當(dāng)時都說了些什么,卻在羅貴妃回來后,一連幾日都沒來她的重華殿。

    誰知道就這幾日的功夫,她竟見了紅,他聽得重華殿的宮人來稟時,才著急后悔起來,忙將太醫(yī)院的太醫(yī)都召來了重華殿日夜守著,奈何就是這樣,孩子還是沒保住,不但孩子沒保住,連大人都昏迷不醒危在旦夕!

    皇上這下豈止是惱怒,簡直就是震怒,第一反應(yīng)便是要令人即刻砍了凌孟祈的頭去,若不是他,他最心愛的女人又怎么可能會滑胎小產(chǎn)還生命垂危?

    千鈞一發(fā)至極,被他乾元殿的大總管,也就是方才去接凌孟祈的那個大太監(jiān)高玉旺給勸阻了,后者打小兒便跟著皇上,當(dāng)年的事別人不知道,他卻是一清二楚的,所以他的話皇上多少還能聽進(jìn)去幾分:“皇上息怒,娘娘并非是惦記著前頭……娘娘只是覺得自己作為母親,有愧于那位公子罷了,若皇上如今真砍了那位公子的頭,待娘娘醒來后知道了,還不定會怎么樣呢,娘娘才傷了身子,正是虛弱之時,到時候萬一有個什么好歹,心疼后悔的還不是皇上?皇上還請三思??!”

    皇上聞言,方強忍住了自己的怒氣,羅貴妃的性子他是再清楚不過的,瞧著一副柔弱沒有主見的樣子,一旦認(rèn)準(zhǔn)了一件事,卻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的,偏他就愛她一個,除了她誰也入不了他的眼,更何況如今她危在旦夕,若他好不容易才將她救回來卻因著此事而讓她大受打擊再有個什么好歹,他豈非得心疼死,叫他如何敢冒這個險?

    凌孟祈這才免于了昨兒夜里便被砍頭的厄運。

    不想昨兒夜里羅貴妃竟發(fā)起高燒來,下面也是幾次有血崩之兆,把一眾太醫(yī)都嚇得夠嗆,惟恐她有個什么三長兩短的被皇上殺了來給她陪葬。

    好容易到了下半夜,羅貴妃的情況稍稍好了些,卻說起胡話來,一直都叫著一個名字‘元哥兒’,眾太醫(yī)一開始還以為這是四皇子的小名兒,便奏請皇上請四皇子來,說指不定有四皇子守在一旁,過一會兒喚貴妃娘娘幾聲,便將娘娘給喚醒過來了呢?

    皇上聽說后卻是大怒,將一眾太醫(yī)怒斥了一頓,令他們滾回去守著貴妃去,也不說派人去傳四皇子的話。

    眾太醫(yī)這才知道他們不慎觸了皇上的霉頭,心下雖不明就里,卻是一個字也不敢多說。

    又過了一個時辰,羅貴妃燒得更厲害了,身下也再次淅淅瀝瀝出起紅來,嘴里卻仍口口聲聲叫著‘元哥兒’,眾太醫(yī)也無計可施了,香櫞見狀,急得不得了,也顧不得皇上會不會大怒了,趁太醫(yī)們出去外面商量要怎么給羅貴妃用藥時,壯著膽子跪到皇上面前,求皇上使人接凌孟祈去,說指不定凌孟祈來了,貴妃娘娘就真有救了呢?求皇上不要再猶豫了,不然遲了,便是人來了指不定也來不及了!

    皇上聞及此言,雖更將凌孟祈恨了個臭死,卻也知道香櫞的話有理,只能暫且將怒氣都壓下,令高玉旺即刻接凌孟祈去,這才會有了如今凌孟祈出現(xiàn)在重華殿這一出。

    眼見地上跪著的人與羅貴妃生得極像,皇上卻并沒能產(chǎn)生出什么愛屋及烏的念頭來,反而滿心的陰郁,只因這個與他心愛女人生得極像的人不是他與心愛女人生的,而是心愛女人與別的男人生的,——這讓生來便尊貴無比,目無下塵,連別人碰了一下的衣裳都不愿意再上身的他情何以堪?

    偏偏這一切又無法更改,哪怕他是皇上也無法更改,且他連個可以遷怒的人都沒有,誰讓他遇見羅貴妃是在她嫁了人且已生了孩子之后呢,他除了怪命運,還能怪誰?

    “你知道朕現(xiàn)下傳你來所為何事嗎?”又盯著凌孟祈看了片刻,皇上終于淡聲開了口。

    凌孟祈被皇上盯著看了這么久,卻奇異般的一點也沒覺得害怕,或許是因為皇上地位雖比他高,在任何事上都可以睥睨他,但人格人品上卻比他低下得多,他可以在道義上睥睨他的緣故罷,只聽他不卑不亢的答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微臣不敢枉度圣意?!?/br>
    皇上聞言,一時間竟沒了話,片刻方冷冷扔下一句:“你倒是會說話,最好待會兒你也這么會說話,否則……”徑自大步離開了正殿。

    倒弄得凌孟祈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不明白皇上到底是個什么意思,難道特意將他拿進(jìn)宮來,竟不是為了殺他不成?他卻不知道,他一心想瞧瞧皇上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值當(dāng)他母親當(dāng)年拋夫棄子,皇上卻也想看看他是個什么樣的人,也值當(dāng)自己的愛妃放著自己與她生的一雙兒女甚至腹中的胎兒不管,心心念念只想著他一個與別的男人生的小雜種!

    皇上離開后不久,一身宮裝,打扮得比那夜在隆福寺華麗了不少,卻也憔悴了不少,一雙眼睛里滿滿都是血絲的香櫞就進(jìn)來了,一見凌孟祈便急聲說道:“哥兒快隨我去娘娘的寢殿,娘娘如今情況十分不好,再耽擱下去,我怕娘娘就救不回來了?。 ?/br>
    凌孟祈有些回不過神來,什么叫‘娘娘如今情況十分不好’,那個女人怎么樣了,那天晚上在隆福寺不還好好兒的嗎,這才十來日功夫,怎么就‘救不回來了’?

    他的第一反應(yīng)即這是羅貴妃為了讓他認(rèn)她這個娘而想出的詭計,想也不想便冷聲道:“貴妃娘娘不好了,自有太醫(yī)們救治,我又不是大夫,叫我來做什么?若是無事了,還有勞香櫞姑姑安排個人送我出宮去,省得我自己出去一個不慎便冒犯了哪位貴人,到時候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話沒說完,已被香櫞急急打斷:“貴妃娘娘是真不好了,自那夜娘娘見過哥兒回宮后,想著哥兒這些年吃的苦,深覺對不起哥兒,說自己枉為人母,因此日夜以淚洗面,哀傷不止,不免就動了胎氣,娘娘自八年前生七公主傷了身子后,本就一直未將養(yǎng)過來,這胎來得艱難,好容易才過了三個月稍稍穩(wěn)定了一些,誰知道又……太醫(yī)們竭盡全力,也只多為娘娘保了幾日的胎,前兒夜里娘娘到底還是小產(chǎn)了,兼之之后又發(fā)了燒,如今娘娘的情況很不好,一直都未醒過來,滿嘴只叫著哥兒的名字,太醫(yī)說如今也許只有哥兒能喚醒娘娘了……求哥兒看在娘娘生了您一場的份兒,看在當(dāng)年的事娘娘也是不得已的份兒上,就救娘娘一命罷,奴婢給您磕頭了……”

    說完,果真“噗通”一聲跪下,搗蒜般給凌孟祈磕起頭來。

    凌孟祈這才真正明白過來此番皇上讓人將他拿進(jìn)宮來的用意,敢情竟不是為了殺他,而是為了讓他去喚醒那個女人。

    他心里一下子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明明他是很恨那個女人的,可為何聽得她快要死了時,他還是會覺得難受呢?還有皇上,怕是早已恨不能將他千刀萬剮了,畢竟那個女人小產(chǎn)的確與他有關(guān),可卻能忍住不殺他,可見皇上待那個女人的確是真情……可就算他們是真心相愛又怎樣,那也不能打著所謂“真愛”的名頭去傷害別人啊,那個女人當(dāng)時已有夫有子,皇上就算對她有情,那也該“發(fā)乎情止乎禮”,而不是喜歡就定要得到,若人人都如此,喜歡的人喜歡的東西就定要得到,壓根兒不管那人那東西是否已是別人的,那這世上還有什么規(guī)矩法度可言,豈不早就亂了套?

    尤其皇上作為天下之主,更該以身作則,作天下萬民的表率才是,卻仗著權(quán)勢為所欲為,也不怕傳揚開來,有損自己的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