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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界就是他們打開的。 薄霆和薄焰兩兄弟各自乘一只仙鶴, 衣袂飄飄地立在最前頭。 看清薄霆手里的劍,韓月歌的眼神微微變了一下。 誅魔劍。 此劍乃是長明派的鎮(zhèn)派之寶, 據(jù)說天生克制妖魔,上回在黃泉大戰(zhàn)中,席初就吃了這把劍的虧。再看席初,足下踩著歲華劍,凌空立在薄霆的對面。薄霆身后有三百劍仙, 他身后空無一人。 大戰(zhàn)很快拉開了序幕。 名門正派平時大道理一條條,真正對付妖魔的時候,都是不講道理的,能群毆就絕不單打獨斗,因他們打心底里就看不上妖魔,不屑跟妖魔講道理,打死就是了。 況且席初還是仙魔大戰(zhàn)中的重要首腦,殺了他,等于切斷魔君的一條臂膀。 仙域節(jié)節(jié)敗退,當(dāng)然不會錯過這個絕佳的機會。 天幕上都是劍影,幾百把劍綻出的光芒,交織成一張五顏六色的巨網(wǎng),不知是誰的冰藍(lán)色仙劍,在席初的肩頭戳了一下,他的白衣霎時間開出鮮紅的血花。 薄焰看見了韓月歌,高聲喊道:“月歌,你別怕,我和大哥來救你了?!?/br> 聽見韓月歌的名字,席初微微分神,往韓月歌的方向望來,身上又被一把紫色的劍戳了一道。 “誰讓你出來的,回去!”席初冷著臉吼道。 這些仙劍對他造成的傷害不大,真正讓他忌憚的是薄霆手中的誅魔劍。 他的神思被韓月歌牽動,失了先機,被誅魔劍的劍氣從云端轟了下來。他握住歲華,以劍拄地,“哇”地吐出一口血。 “月歌,你覺得如何?”鏡女突然問。 “什么如何?” “看著席初腹背受敵,感覺如何?” “我……”韓月歌張了張口,聲音頓住,半晌回道,“說不上來的滋味,這里,好像有針在扎。” 她按住的是心口的地方。 “這就對了?!?/br> 韓月歌不解。 “月歌,你沒發(fā)現(xiàn)么,你已經(jīng)有心了?!辩R女說道,“你先是有了喜怒哀樂,后來又明白了什么是恨,如今的你,有朋友,也有愛人。你已經(jīng)愛上了席初。” “我愛他?” “你還記得忘川前你為什么會哭嗎?” “我以為他喜歡我,他卻說我只是他的棋子,我好像很難過,眼淚不知不覺就掉了下來?!表n月歌回想著那日的情景,“我恨他。從那時起,我明白了恨一個人,原來是這種滋味?!?/br> “你愛他,才會在他背叛你的時候去恨他。月歌,其實你很早就已經(jīng)愛上他了。” 韓月歌震驚地望向立在劍光里的席初:“我既然有心了,為什么還在這里?” 鏡女嘆了口氣:“你還是不明白。” 韓月歌茫然。 鏡女道:“這一戰(zhàn),席初必死,這是你最后的機會。從現(xiàn)在起,順從你的心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死在他的劍下,或者看著他死在你的面前,遵從你自己的直覺。相信我,你會得到你想要的?!?/br> 韓月歌按著自己的心口,回味著鏡女說的那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死在席初的劍下,也許她就能渡過這場情劫,飛升上界; 又或者,眼睜睜看著席初死在自己的面前…… 韓月歌的目光緊緊鎖著席初孤立無援的背影,無數(shù)劍光吞噬著他的身體,他的白衣已經(jīng)染成斑駁血色。靈力的流失,破開他的幻術(shù),使得他滿頭青絲變回白發(fā)。 他搖搖欲墜地站在沙灘上,手中憑仗的,只有一把歲華劍。 他很快就要死了。 他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韓月歌,那一眼中,藏著深切的眷戀與不舍。唯獨沒有擔(dān)憂,因為他知道,薄焰會保護(hù)韓月歌。 他死了,韓月歌就會徹徹底底地屬于薄焰與薄霆兩兄弟。她天生缺少情竅,不會給予任何人回應(yīng),她會毀在薄氏兄弟的手中。 這樣一想,他的眼中又涌起濃烈的不甘,渾身驟然爆出一股強大的靈力。 這是近乎自毀的殺招。 毀了他自己,毀了所有人。他死前唯一能為韓月歌做的,就是為她劈開一條通往自由的大道。 誰也得不到她。 她會像一只鳥兒,回歸屬于她的廣闊天空,所以覬覦她的,妄想她的,都會同他的癡念,一起埋葬在這片孤島上。 席初垂下眸子,唇角勾起,臉上泛起古怪的笑容。 “瓊玉,我明白了。”韓月歌思索著鏡女的話,恍然大悟,“我知道該怎么選擇了?!?/br> 她召出芳意劍,沖進(jìn)了劍光里。 “你怎么來了?”韓月歌的身影出現(xiàn)在席初面前的時候,席初的笑容僵在嘴角,臉色一下子陰沉起來,那陰森森的怒意中隱藏著一抹絕望,“連你也要來殺我?” 這種時候,她沒有選擇逃跑,而是加入了戰(zhàn)局。 就真的這么恨他么? 恨不得親手殺了他。 席初的整顆心像是墜進(jìn)了無底深淵,一直往下沉,被寒意包裹、冰封。 韓月歌走到他身邊,舉起芳意劍,劍端指向薄霆和薄焰:“不,我是來幫你的。席初,以前我對你說了很多謊話,但這句是真的?!?/br> 鏡女給她的兩個選擇,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清楚了,她不想死在席初的劍下,也不想眼睜睜地看著席初死在自己的面前,這兩種選擇,無疑都會將席初推入萬劫不復(fù)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