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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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越皇獨召見如故,臉上神情淡淡地,并不放在心上,越皇千里迢迢的來,如果不見她,才不正常。 不過見了,又有什么用,爛泥巴始終是爛泥巴,無論如何也扶不上墻。 越皇當年壓下的這個寶,實在錯得離譜。 如故跟著女官身后,“姑姑怎么稱呼?” “奴才姓賈,名若蘭?!?/br> “原來是若蘭姑姑?!?/br> 這個女宮一直守在越皇身邊,而且素錦送上去的東西,也是先經(jīng)過她的手。 如故注意到東西雖然只是先交到她手中,但賈若蘭卻很快地把東西檢查過。 以如故受過嚴格訓練專業(yè)的眼光來看,賈若蘭那一點的時間,卻把東西檢查得滴水不漏,絕不會因為那樣東西上涂了毒,或者藏了暗器來傷到越皇。 賈若蘭是個極厲害的人,而且深得母親信任。 越皇要留下如故,隨便叫個下人叫住她就行了,卻讓賈若蘭親自來,可見是極在意她這個女兒的,雖然她只能以義女的名義存在。 賈若蘭聽如故叫得親切,笑著說不敢受郡主以姑姑相稱,心里卻極是歡喜。 想起上次見著如故時,如故傲慢專橫的樣子,與現(xiàn)在判若兩人。 越加相信長清道人當年說過的話。 當年長清道長讓她們安心地等,一定會等到真正的郡主回來。 按著長清所說的時間,提前花著重金,請了未必知前往北朝,盯著臨安郡主。 前一陣,果然從北朝傳來消息,說如故和以前完全變了一個人,她們就在想,是不是真的小公主回來了。 未必知道的消息,沒能讓她們就此確定此如故已經(jīng)不是過去的如故。 直到殤王擄走如故,而如故卻平安回來,才讓她們相信,真是他們的小公主回來了。 走到?jīng)]有人的地方,賈若蘭停下,用心聽了一下,確認附近沒有人可以聽見她們談話,才開口,“有些話,本不是奴才該說的,但……” 如故知道她有事吩咐,不管這些話是出于她本人,還是受旨于母親,“姑姑有什么話,就請直說?!?/br> “奴婢說了,郡主可不要怪奴才多嘴?!?/br> 如故微微笑了一下,“我一直沒能在母親身邊服侍,這些年全靠姑姑照顧母親,如故感激都來不及,怎么還能說‘怪罪’二字。” 能在讓母親信任的人,一定是在身邊多年的人,而且如故從記事起就沒見過母親,自然從來沒有在母親身邊服侍過,所以這話也不是空口亂說。 其他人只知道如故是越皇的義女,賈若蘭卻知道如故是越皇和鎮(zhèn)王所生的親生女兒。 當年太上皇棒打鴛鴦,活活拆散皇上和鎮(zhèn)王這對苦鴛鴦。 用皇上初生的女兒性命來威脅她回到越國,安心執(zhí)政。 皇上為了女兒,只好放棄自己心愛的男人,坐上越皇的位置,成了太上皇的傀儡。 那時,帶剛剛出世的小公主離開越國的老嫗是越皇的忠仆,也是她的親生祖母。 在別人眼中,如故只是越皇的義女,但她心里卻明白,只要皇上能一直坐在那個位置上,如故就是未來的越國儲君。 如故雖然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承認了她的忠心,這句話比什么奉承話都動聽。 賈若蘭臉上神情又柔和了些。 “皇上不能把郡主養(yǎng)在身邊,這些年每每想起,無不難過落淚,好不容易見著了郡主,在眾人面前,卻又不得不冷落郡主,心里更是難受。” 賈若蘭的這句話說的很含糊。 如果她還是極品女的話,自然會認為是越皇收了她為義女,卻不接她回越國,養(yǎng)在身邊。 而如故聽著,也就會想到剛出生時被母親遺棄。 賈若蘭是在告訴她,母親這么做并非本心。 母親不能養(yǎng)她,卻是讓自己最親信的老嫗,帶著她投奔父親。 只是母親一定沒有想到,她會被老太太和鎮(zhèn)王妃弄出府,丟進那鳥不生蛋的麻婆村,差點夭折在麻婆村。 她不怨恨母親,但任何人都會渴望母愛,所以如故在見到母親之前,同樣會曾做過各種幻想,幻想見著母親的情形。 幻想著親人相見的感人畫面。 所以這種淡漠的方式相見,她仍會有些失望。 不過,僅僅是失望而已。 必竟皇家不是有情的地方。 賈若蘭的這番話,讓如故剛才的失望一掃而空。 而且馬上清醒過來,這是皇家,每一個動作,一句話,都可能成為別人的把柄。 她同樣知道,不管是素錦還是別的誰,對越國的寶座都虎視眈眈。 母親如果在人前對她越親近,也就越容易讓她被別人妒忌,那么那些暗箭陰槍就會全指向她。 所以母親這么做是保護她。 如故想明白這點,微微一笑,“姑姑多慮了,我這些年過的挺好?!?/br> 她這句話回答的也很含糊。 極品女這幾年拜越皇所賜,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橫行霸道,只要不涉及到政治,所有人對她都睜只眼,閉只眼。 如果這樣的生活還叫不好,那就太不知足了。 如果賈若蘭不知道她真實的身份,不知道她兒時的遭遇。 自然會往這方便想。 但對于如故而言,兒時固然艱辛,但她有小郎,有老嫗。 雖然小郎現(xiàn)在變成了殤王,讓她一想起他,就忍不住咬牙,但他和老嫗在她兒時的時候,確實是全心待她的。 那些美好的過往,已經(jīng)可以讓她記一輩子。 賈若蘭自從祖母離開,就一直跟在鳳真身邊,能躲過太上皇的異己清除,看著鳳真坐上皇位,當上越皇,然后一直陪伴在越皇身邊。 就憑著這點,也是極聰明的一個人。 對如故含糊的回答哪能看不明白。 也不揭穿,微微一笑,引著如故進了內(nèi)院。 越皇斜依在軟榻上,手中正把玩如故送的那支釵子。 這支釵子打造的確實精致,金子份量也是實打實的足,是北朝第一金鋪出的東西。 但這樣的東西,只要有錢,都能做到。 如故只需動動嘴,下人自然會把東西做好送來,根本不需她費什么心思。 所以這樣東西,在他人看來,不是如故太沒誠意,就是真的太蠢。 但越皇看著金釵,嘴角卻微微翹起。 認為別人蠢的人,自己才是真蠢。 她坐在這個高不勝寒的位置上,自然難像尋常人一樣,高枕無憂。 平時想的太多,要做的太多,自然難有好覺睡。 在路上,越皇曾收到消息,如故去了張家村尋什么冬暖夏涼的藤枕,雖然沒能找到,然如故的這份孝心,卻讓她心里暖暖的。 但如果她真的找到了,把那樣的東西送來,反而落了下乘。 之后再沒聽說她又去尋什么東西,而這釵子出自北朝帝都第一金的手筆,可見是提前備好的。 所以她可以斷定,這是釵子是云末的意思。 云末在告訴她,他愿幫如故。 她這些年壓在心頭上的石頭,總算可以放下了。 如故進了寢宮,見母親拿著那支釵子細細把玩,倒像是極為喜歡,心里迷惑。 難道母親的愛好真的與眾不同? 還是因為母親雖然貴為越皇,卻和所有母親一樣,只要是女兒送的東西,不管是什么,都會喜歡? 但如故直覺不會這么簡單,至于真正的答案,只有去問過云末,才能知道。 越皇見如故進來,忙向她招手,讓她坐到身邊,拉了她的手就不放,近距離的細細打量。 如故沒長在這年代,沒有那么多的禮節(jié)規(guī)矩,母親看她,她也就看母親。 母親長得確實很年輕,但不管她怎么掩飾,都掩不去眼里的疲憊,不由得一陣心痛,伸了手去摸母親的眼角。 越皇自從收了臨安為義女,臨安在外頭雖然囂張,但她懂得這些資本全是越皇給她的,所以在見越皇時,總是擺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所說的話,全是巴結奉承的話。 哪里像如故這樣,一句話不說,就心疼地伸手去摸她的眼睛。 她每天照鏡子,又何嘗不知道,自己容顏固然沒老,但眼里的滄桑卻無法抹去。 越皇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賈若蘭見她們母女二人如此,忙揮退所有宮女,親自給上了茶,也退了出去。 這屋的下人,雖然都是信得過的,但人多口雜,一個不慎,說漏了嘴,就節(jié)外生枝。 如故把賈若蘭的舉動看在眼里,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絲欣慰的微笑。 越皇隨著她的視線看著賈若蘭出去,握緊女兒的手,“你可知道她是誰?” 如故老實地搖了搖頭,“不知道?!?/br> “她是老嫗的孫女?!?/br> 如故怔住,看著母親,半天回不過神。 良久,才輕輕重新開口,“老嫗她……” 老嫗在殤王的營地,她不能說出老嫗的下落。 越皇不知老嫗尚在人世,想到老嫗,心里一陣難過。 她是跟著老嫗長大的,可是老嫗卻沒能享過她一天福,還帶著她的女兒離鄉(xiāng)背井,最后還因女兒染上瘟疫,不得善終,她想想就覺得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