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面具后面的瞳仁卻是褐黃色的，顏色極淡，有一種陰晦的味道。

    “謝謝閣下救命之恩，請問閣下尊姓大名，以便芙蓉日后能報答閣下的大恩?！?/br>
    斗篷男子轉(zhuǎn)頭過來瞥了她一眼，腳下速度絲毫不減，“你可以叫我閣老?！甭曇羯n老，可見當真是一個老人。

    “閣老。”芙蓉恭敬地叫了一聲。

    閣老滿意芙蓉的表現(xiàn)。

    “閣老可以放開芙蓉了，芙蓉腿程還可以，不會拖累閣老。”

    “暗門第一影殺的腳程那當然不會差?！彼炖镞@么說，卻沒有要解開她xue道的意思。

    一口叫出芙蓉的身份，又沒放開她。

    芙蓉明白，他救自己，絕對不是發(fā)什么善心，而是有企圖。

    “我身上被莫子衛(wèi)下了追蹤散，如果閣老不放開芙蓉，讓芙蓉把追蹤散的味道去掉，總會被他們找到的?！?/br>
    閣老剛才在窗外，并沒看見莫子衛(wèi)對她出手，不肯相信。

    但自從出了怡春苑，任他怎么繞圈，都沒能把追兵丟掉。

    對她的話，也有些懷疑。

    伸鼻子過來，湊到她身上聞了聞。

    “莫子衛(wèi)的追蹤散，是向未必知買的，無色無味，小女子絕對不敢欺騙閣老?！?/br>
    閣老盯著她看了一眼，“別玩花樣。”解開她的xue道。

    芙蓉伸手到懷里，掏出一個小瓶，“閣老有沒有酒？”

    她被他擒著逃了這半天，聞到他身上有些酒味，想來身上是攜了酒的。

    停下的這一會兒功夫，身后追兵的腳步聲又近了一些。

    閣老不再懷疑她的話，伸手到腰間，解了一個酒囊下來。

    芙蓉在接酒的瞬間，突然手一拂，一股白煙從指間化開。

    閣老驚了一下，揮動斗篷拍散白煙，身體同時后退。

    芙蓉乘機脫離了，向反方向急躍開去，“閣老的救命之恩，芙蓉日后定會加倍奉還?！?/br>
    閣老又驚又怒，伸手向她抓來。

    突然一只手打橫伸來，硬生生地把閣老的手截下。

    閣老看清面前突然出現(xiàn)的墨黑鬼面，微微一驚，“殤王。”

    “原來是鬼殿的人。”殤王一招把閣老迫開。

    “是你……”芙蓉沒想到關(guān)鍵時候，竟是殤王救她，眼底一熱，淚差點流了出來。

    閣老深吸了口氣，強壓下心里的不安，“你果然在石海村?！?/br>
    “三年才有一次的熱鬧，我怎么能不來看看?！睔懲醯恼Z調(diào)云淡輕風。

    “你剛才不救她，為什么現(xiàn)在又要救？”

    閣老剛才藏在梁上，就隱約感覺身邊有人。

    但他試探了好幾次，都沒能發(fā)現(xiàn)對方，以為只是自己的錯覺。

    看到殤王的瞬間，知道剛才不是錯覺。

    殤王在他身邊，他不能發(fā)現(xiàn)。

    而殤王卻神不知鬼不覺得跟到了這里。

    誰強誰弱，已經(jīng)比較出來了。

    他不是殤王的對手。

    不是對手，就不能盲目出手送死。

    “她，你可以殺，但不能利用?！卑甸T的規(guī)矩，除了忠貞于自己的主子，絕不能被他人所用。

    芙蓉僵住，他不是來救她的。

    “老夫并沒有打算把芙蓉姑娘收在麾下，只是想請芙蓉姑娘幫點小忙。”

    “也不可以?！?/br>
    閣老臉色微微一變，傳說殤王霸道，竟霸道成這樣。

    “既然這樣，老夫冒犯，今天有追兵sao擾，改日老夫請自去向殤王賠罪?！?/br>
    “來了，還想走？”

    “你什么意思？”

    閣老的話剛出口，突然見對方的手掌從斗篷里伸出，向他的臉拍來，快地無法躲閃，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心里一冷，以為自己必死。

    肩膀上猛地一痛。

    他看見殤王手里拿著個面具，面具上帶著血跡。

    臉上被風吹得一陣一陣的涼。

    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臉上的面具被他揭去，他直接用這面具敲碎了他的肩骨。

    稍微動一下，就能感覺到碎骨刺穿皮rou。

    這骨頭已經(jīng)碎得不能再接，只一招，他的手臂就被殤王廢去。

    殤王比傳說中更加恐怖。

    他痛得眼前發(fā)黑，冷汗不住從額頭滾下，被風一吹，冷得刺骨。

    殤王抓著面具的手，突然一用力，那面具頓時四分五裂，成了碎渣，“今天我不殺你，不過你得帶個話回鬼殿?！?/br>
    “什么話？”閣老忍著痛。

    “以后如果再假扮我的模樣在外頭走動，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殺無赦?！?/br>
    閣老不認為殤王的地宮有能力和鬼殿對抗，但他的命現(xiàn)在捏在對方手中，不敢表示出半點不屑。

    “老夫一定把話帶到。”

    “滾。”殤王拍去手上殘渣，手一揚，凌空把閣老拂了出去，遠遠跌在地上。

    閣老蹣跚爬起，抱著胳膊逃走。

    芙蓉膝蓋一彎，跪在地上，“殤王，寶珠……”

    殤王抬手，阻止她說下去，“你自己滾回怡春苑?！?/br>
    芙蓉不回去，他就此被抹上盜取寶珠的污名。

    他固然不在意世人怎么看他，但如故……

    殤王輕抿了唇。

    繼而苦笑了一下。

    他是不該在意任何人的，包括她。

    但他卻因為她，不知不覺得偏離了自己原本的軌道。

    漫吸了口氣。

    如故，不要再給我找麻煩。

    就此一次，下不為例。

    芙蓉的臉剎時間慘白無色。

    盜取寶珠，是死罪。

    他是讓她回去送死啊。

    芙蓉大眼里慢慢凝上了淚。

    “那人不過是鬼殿的一個小卒，太子竟在他面前露了真身，為什么？”

    “跟你沒關(guān)系。”

    “是怕鬼殿的人找如故麻煩，所以親自出現(xiàn)，傷了那人，把鬼殿的敵意吸引到自己身上，是嗎？”

    “你有功夫在這里磨嘴皮子，倒不如想想，怎么過這一關(guān)，保住性命。”

    殤王連眼角都不瞟她一眼，慢慢走開，斗篷寬大的下擺輕輕拖過地面，看似不緊不慢，卻轉(zhuǎn)眼間就失去人影。

    看著殤王轉(zhuǎn)身離開的背影，無力地起身，把藥粉撒在身上，蓋去追蹤粉的味道，從另一條路繞回怡春苑。

    **

    蕭越蹲著身子，查看地上的腳印，“有三個人，兩男一女。”

    莫子衛(wèi)點頭，“這女的應該就是芙蓉，另一個是殤王，還有一個是誰？”

    如故蹲下身，拾起地上面具的碎渣，仔細地看，“不是殤王?！?/br>
    蕭越看了如故一眼，也順手拾起一塊木碎看了看，再看如故時，眼里多了幾分驚訝。

    點頭認同，“救走芙蓉的不是殤王，不過這個人確實遇見了殤王，或許應該說是殤王攔截了他。”

    “何以見得？”莫子衛(wèi)不明白。

    蕭越看見這些面具碎渣，已經(jīng)猜到之前用碎木片暗中襲擊芙蓉的人是誰了。

    意味深長地看了如故一眼，把碎渣放到莫子衛(wèi)手中。

    “捏碎面具的人的手法，和剛才潛伏地門外的那人的手法一樣?！?/br>
    “既然跟潛伏在門外的那個人一樣，為什么說不是殤王？”

    “殤王潛伏在門外，而救芙蓉的人卻是從窗口進來的。”

    “也或許是一伙的。”

    如故松噓了口氣，心情好了起來，“如果是一伙的，他干嘛要傷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