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祁則晟臉皮夠厚,認錯認得飛快,偏偏認了錯也完全不當一回事，下次依舊我行我素，讓人頭痛不已。

    顧臻吐槽了他做事無賴,但是真要對付他卻也沒什么好的辦法。照理說對付沖動不守規(guī)矩的人只有沖動不守規(guī)矩回去，但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困難。

    對于顧臻來說,這個度很不好把握。

    ……尤其是祁則晟本身是個不定時炸彈的情況下。

    空閑的時候,他一個人獨處，好好地思考了一下關(guān)于祁則晟的事情。現(xiàn)在想起來,所有一切都不是毫無跡象的，只是祁則晟當初的表現(xiàn)實在很復(fù)雜,才讓人難以理解。

    這樣想起來……祁則晟似乎不是很擅長……表達感情。

    不,耍弄別人時他其實是表現(xiàn)得很出彩的，他不擅長的是表露自己的真心。顧臻突然意識到了這一點。

    從那時開始就是這樣,祁則晟說的最露骨的話就是“我中意你”,愛啊喜歡啊是從來沒有的，雖然這種話他可以很輕易玩笑一樣地對某個女孩說出口，但是他確實完全沒有跟顧臻說過這樣的話。

    就連這一次，也只是漫不經(jīng)心地表示“對顧臻有意思”而已，那根本就不算什么正經(jīng)的告白，反而一副很隨便很有股“啊，我已經(jīng)說出來了你怎么著吧”的無賴范。

    就像一只張牙舞爪的貓咪，哪怕把肚皮都露給你摸，哪怕在你身邊心里總是愛嬌得不得了，但是表面上還是一副我不在乎，我就是這么酷炫的樣子。

    ……

    顧臻想到這里，嘆了一口氣，大致明白自己為什么從來不曾意識到祁則晟的感情了。

    祁則晟從小跟父親一起生活，男人除非心思特別細膩如季微白，否則都會有些粗心大意。而心思細膩的那一方，通常卻又是祁則晟的繼母。她倒是有可能心思細膩了，但是這份細膩的心思卻用在設(shè)計祁則晟和在他父親面前給他上眼藥這種事情上。

    所以也難怪祁則晟會養(yǎng)成這樣一副警戒心極重，五分心事藏三分，不管做什么事都喜歡獨自做決定，不愛和人商量的性格。

    其實，在這一點上，祁則晟說得沒錯，顧臻也是一樣的性格。但是他倒并不承認自己這種性格的形成原因是因為不信任人，而覺得是由于葉家父母的文化水平不高，顧臻的腦子又特別靈活想法也特別多，所以從小學(xué)開始對方就不怎么接得上他的話題，導(dǎo)致說多了雙方都會比較憋屈和尷尬，漸漸地顧臻就不怎么開口了，偶爾開口也只說必須的話。

    現(xiàn)在顧占豐夫婦和顧琤顧深倒是基本上都接得上他的話題，不過顧臻的性格已經(jīng)形成，說話都比較直接簡要，閑話不多。

    然后顧臻笑了。他發(fā)現(xiàn)自己又犯了職業(yè)病，開始分析祁則晟和自己的心態(tài)了。

    而后這天他把祁則晟約了出來，祁則晟自然是欣然赴約——雖然他自己也并不真的覺得顧臻就會這樣輕易地給他肯定的回復(fù)，但是無論如何這總表示顧臻氣消了。祁則晟覺得這是個好跡象。

    反正，時間有的是，祁則晟總是對自己有著幾近不科學(xué)的自信，認為自己沒有不能達成的想法。

    結(jié)果顧臻一見面就帶他去了風(fēng)華名下的電子科技公司。

    最后兩人被帶到一排怪模怪樣的機器旁邊，機器內(nèi)部是一個皮質(zhì)長椅，只是頭部部分有頭盔形態(tài)的東西存在。頭盔自帶呼吸器，看上去丑得要命，工作人員解釋說目前只是暫時形態(tài)，正式上市的時候自然會讓人將它設(shè)計成討人喜歡的外觀。

    顧臻懷疑這一點。

    他實在很難相信，以目前的這個基本形態(tài)作為基礎(chǔ)，設(shè)計師能將它設(shè)計成多好看的模樣。

    但是總歸對于機器來說，效果才是重點。

    祁則晟看這事好像挺費工夫，終于忍不住偷偷問顧臻：“是死是活，你好歹給我個準信?！?/br>
    顧臻便回答道：“等干完了正事再說?！?/br>
    好吧，祁則晟想，好歹這也算是個答復(fù)，先忍著吧。

    等進了機器之中，顧臻輕輕嗅到一陣淡淡的藥氣，就知道這是dr.唯心主義的作用方式了，然后他閉上了眼睛。

    顧臻進入的影片之中，人物并不是處于觀眾的位置，而是扮演著一名游歷群島的旅客。這個影片制作的是一處虛擬海洋群島的風(fēng)景影片，各處風(fēng)景非常奇幻，而涼涼的水汽，暖暖的陽光，淡淡的花香，都十分逼真——當然，和現(xiàn)實還是分得出區(qū)別的，不過作為虛擬實境來說，已經(jīng)足夠讓人驚艷。

    當然，最令人驚艷的依舊不是這些風(fēng)景和觸感，而是當來到葡萄園的時候，顧臻可以真實地伸手去摘下藤架上的葡萄，擦凈之后放入口中，那口感無比真實而清甜，完全就像真的葡萄。

    除此之外，旅行中吃到的餐點，也非常豐盛和美味。

    看完整個片子出了機器之后，祁則晟開口說道：“沒想到風(fēng)華在這方面的技術(shù)已經(jīng)研究到了這個程度。”

    顧臻回答道：“我覺得這是未來影片拍攝的方向。”

    祁則晟點頭道：“毫無疑問。”然后他開口問道，“你想把它們用到電影電視拍攝和觀看中來？”

    顧臻點頭：“雖然技術(shù)目前還不完善，但是我們目前已經(jīng)準備立項，投入研究了。不過如果要拍攝虛擬電影，后期制作一定會是個主要投入的部分，因為除去影響之外的各種五感可能都需要手動植入，但是我覺得是值得的?！?/br>
    祁則晟也這么覺得。

    他開口問道：“但是同時設(shè)備也需要推廣吧？你們這樣一臺機器成本大概在多少左右？”

    顧臻說道：“機器成本大概在一兩萬左右，如果量產(chǎn)之后成本還可以降低一些，內(nèi)置的供氧設(shè)備，恒溫空調(diào)等等都算是額外成本，生物波截取，解讀和反饋裝置才是核心技術(shù)，所用零件要求的工藝技術(shù)也相當之高，更不用說是研究成本了。最終售價估計至少在五萬以上了。就算是這樣，短期內(nèi)如果想要回本恐怕也不是容易的事情，還要看推廣成效?！?/br>
    祁則晟說道：“如果是這樣，我覺得我們可以先考慮建立幾家虛擬影院，以放映的形式推廣虛擬實境裝備和回收成本?！?/br>
    他很自然地把自己和顧臻歸類為“我們”。

    顧臻也不知道是沒注意還是根本不在乎這種口頭上的暗示，點頭道：“這也就是我今天帶你過來參觀的原因。如果要開設(shè)影院的話，首先我們肯定需要先有一定量的片子，但是以目前的技術(shù)來說，我們還沒有研究出直接可以拍攝虛擬影片的技術(shù)，一段影片只能通過收集大量的影片資料和3d建模以及后期人工植入五感才能完成。所以我想加大《豪門》的投資，在拍攝電視劇的同時，也對其進行虛擬建模?！?/br>
    祁則晟聽了，說道：“需要追加多少投資？”

    顧臻回答道：“目前還不知道。不過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們之后就可以派人前往拍攝地點進行取景，同時讓所有演員過來這邊進行人物三維建模。具體的觀看方式也需要考慮一下，是選擇代入式，跟隨式還是自由活動形式……或者融合在一起?！?/br>
    祁則晟說道：“別墅正在細微調(diào)整，調(diào)整好了應(yīng)該就可以使用了。到時候你先讓人過去取景，制作三維模型吧。演員的話……要看時間。群眾演員怎么辦？”

    顧臻回答道：“群眾演員不用在意，我們也不需要把虛擬形式拍攝得跟熒幕形式一模一樣分毫不差，主體上保持一致就行了?！?/br>
    兩人商量了許久，商量完了正事，車里便陷入了一陣沉默。

    半晌，祁則晟開口說道：“你不給我個回復(fù)嗎？”

    顧臻便笑笑，反問：“什么事要給你回復(fù)？之前你動手動腳的事情？算了，我不在意了，就當它沒發(fā)生吧?！?/br>
    祁則晟說道：“誰跟你說這個！？我是說……”這家伙對著顧臻帶著戲謔的目光，終于有點撐不下去了，氣弱了幾分，說道：“……關(guān)于我喜歡你的事情?！?/br>
    最后這句，真的是很小聲。

    祁則晟轉(zhuǎn)頭看車窗外的天，一副隨便你怎么回答的樣子。

    結(jié)果顧臻還真的隨便回答了：“拉倒吧。我對你沒那個意思，跟你戀愛太考驗人的承受能力了?！?/br>
    “！”祁則晟問道，“什么意思??？”

    顧臻直白表示：“你性格太差了，動不動就跟人玩命，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可不喜歡天天因為戀人的行為提心吊膽?！?/br>
    祁則晟頓時語塞。

    過了一會兒，他乖乖坐端正了許多，正色道：“這都不是問題。不是因為無關(guān)緊要，所以隨便玩玩嘛。很多事我當然是確定自己不會有危險才干的，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以后不做就是了。”

    誰讓他這么自覺得進入過審待觀察狀態(tài)的？

    顧臻看了他半晌：“算了吧，說得好聽。誰前兩天還送玫瑰到我姥爺家威脅我的？你的話我可不信?！?/br>
    祁則晟頓覺后悔莫及。

    ☆、第102章

    其實顧臻也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辦，所以才想要先用話拖著祁則晟。知道祁則晟的真實態(tài)度之后,他就有一種“啊,原來如此”的認命感。

    只要回想季微白所說的,祁則晟在他死后的所作所為，顧臻就對能擺脫祁則晟這種事情完全不抱希望。不同于正常情況下普通人聽到這種事會有的感動，顧臻心里卻明白,既然祁則晟最后做了那種決定，就說明最后他遭遇的事情里面他肯定有插一手。

    說不定就是他做了什么,才導(dǎo)致王雨薇鋌而走險呢。

    所以顧臻反而沒有什么覺得愧疚和感動,只能說覺得多少有些扯平了,最多還有點唏噓和感嘆。

    另一方面卻也意識到,他想要甩掉祁則晟，或者令對方徹底死心，怕是非常地不容易。萬一做得突兀了,還不知道會怎么激怒祁則晟呢,總之在擺脫祁則晟之前是別想談戀愛了,祁則晟可不是會因為對方已經(jīng)有了對象就會主動放手的人……他只會因此而黑化,做出各種讓人覺得坑爹的行為。

    這種情況下，別說小姑娘了，就是找個有能力有手段的男性對象，對方要是沒祁則晟的瘋狂和心性，八成也是害了對方。

    而除此之外，顧臻能夠選擇的行為也就只有兩個，無非是徹底讓祁則晟無法再糾纏他，或者就這樣先拖著看看情況。

    ……前者他做不出來。

    所以，也就只有先拖延著以觀后況。

    兩人之間目前微妙的氣氛暫且不說，虛擬攝影的項目卻是很快建立了起來，而《豪門》的背景建?；旧弦查_始進入了討論。顧琤從原項目組調(diào)出了幾位程序師和研究員，然后又從總公司那邊調(diào)來了一部分的項目程序和美工，加上為了新項目外招來的新人，就組成了一個劇集相關(guān)的虛擬后期工作組。

    之后虛擬攝影項目組就開始研究虛擬攝影技術(shù)，目前的暫定方案是通過一個復(fù)雜的不可見光波段探測和掃描周圍環(huán)境，以此測量各種物體的形狀構(gòu)造，并通過電腦建立模型。

    按照主設(shè)計師的意思，這個立體攝影程序應(yīng)該通過一架具有中央電腦功能的立體攝影機和大量信號發(fā)送接收反饋裝置來完成——放置攝像儀之后，把反饋裝置大量安裝于拍攝空間內(nèi)，通過信號的接受情況來進行電腦自動建模，達到每秒20幀到60幀的立體攝影效果。

    不過這當然也有其他方面的問題，比如說信號處理問題，數(shù)據(jù)承載量問題等等。

    不過這些問題自有程序師處理和解決。

    《豪門》開機儀式的第二天，安紫苑到了片場，看到顧深到場就上去打了個招呼。同樣作為魅力的當家女演員，安紫苑有心討好，顧深自然不可能太過端著不給面子，所以兩人的關(guān)系在外人看來還是相當不錯的。

    沒戲的時候助理給安紫苑泡了熱騰騰的蜂蜜茶，安紫苑就讓人給顧深也泡上一杯，送去給顧深的經(jīng)紀人，結(jié)果導(dǎo)演剛卡了一下，安紫苑就看見那個叫白莎莎的女配角捧了一杯熱咖啡，走上去遞給了顧深。

    安紫苑當場就沉下了臉。

    結(jié)果轉(zhuǎn)眼卻見顧深推拒了兩句，就走到了一旁的椅子旁。正好經(jīng)紀人把蜂蜜茶遞給了顧深，還跟顧深說了兩句，顧深就往安紫苑這邊看了兩眼，然后端著茶杯走了過來。

    安紫苑這才挑了挑眉，表情變好了一些。

    等顧深走近，她開口便問道：“那個女的怎么回事？怎么老是纏著你？”

    顧深便笑笑，說道：“好些年的老同學(xué)，第一次演魅力這邊的戲，大概就是想要我提攜一把吧?！?/br>
    安紫苑十分坦率地抱怨道：“看著就不爽。”

    顧深捋了捋頭發(fā)，無奈說道：“就你氣性大?！?/br>
    事實上說起來白莎莎可能是這兩年在時代吃的虧多了，也多少懂了不少人情世故，至少明面上對誰的態(tài)度都不錯，和以前那種隨時耍點小心機的模樣也有了不少差別。

    現(xiàn)在她是誰都不得罪。

    對安紫苑她的態(tài)度也是比較乖巧恭敬的，只是安紫苑單方面看對方不爽而已——還和顧深學(xué)校女生看不爽白莎莎的原因不一樣，純粹只是因為感覺白莎莎對顧深表現(xiàn)得太殷勤而感到不滿。

    安紫苑的占有欲還蠻強的。她平時表現(xiàn)得雖然成熟大方，但其實內(nèi)心多少有些孩子氣，愛恨也很直接。

    顧深知道她占有欲重，說道：“好了好了，就是個普通同學(xué)而已，當然是我們的關(guān)系比較好?！彼e了舉手中的蜂蜜茶。

    安紫苑這才高興了。

    顧深說道：“你心氣這么大，以后男朋友可不能找圈里人，要不熒幕上接個吻還不得給你醋死?！?/br>
    安紫苑說道：“找不找得到還得兩說呢?！?/br>
    顧深卻是笑而不語。

    其實魅力當家女神怎么會找不到男朋友？不過是安紫苑眼光太高，態(tài)度又不夠積極而已。

    《豪門》的演員是分批次前去進行人體建模的，最主要也是因為建模本身就需要花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