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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將遇良夫在線閱讀 - 第7節(jié)

第7節(jié)

    她的腳步猛然一滯,眉梢?guī)捉で?,巨大的痛苦在心口泛開,仿佛穿心一箭,讓她痛得幾乎喘不過氣。

    “你……也很喜歡吃糖蓮子嗎?”趙青舒感覺到她的異樣,小心試探。

    柴倩深呼吸重新站直了身子,后背挺的筆直,眉宇中一抹郁色散開,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沉醉于她獨(dú)自一人的世界,很小聲的說:“我哥哥小時(shí)候很喜歡吃。”

    趙青舒蹙眉:“是糖蓮子讓你想起了你哥哥?”他眉宇輕抬,對空喊了一聲:“承影,把糖蓮子拿走?!?/br>
    瞬間一道黑影晃入亭中,恭敬的俯首跪叩,然后小心翼翼的將那一盤糖蓮子端走,幾步之外,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柴倩后背傳來絲絲寒意,方才那家伙的身法極快,且又躲在暗處,若是動起手來,只怕自己未必是他的對手,她再低頭看趙青舒的時(shí)候,便越發(fā)多了幾分好感。

    “承影是父皇送給我的影衛(wèi),我不良于行,很多事情不太方便,承影幫了我很大忙?!彼f這話的時(shí)候,眸中沒有半點(diǎn)怨天尤人的感慨,仿佛只是在敘述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而他之所以愿意跟柴倩多說幾句的原因,也只是因?yàn)樗]有從柴倩的眼中,看見別人對他慣有的同情、惋惜和憐憫。

    瘸了十幾年,他早已學(xué)會做一個正常人了,根本不需要那些。

    柴倩倒不是天生的面冷心硬,不過是看慣了沙場征戰(zhàn),瘸腿斷手早已是家常便飯,與其廢心思去同情那些人,不如化悲痛為力量,再戰(zhàn)場上英勇殺敵,將犬賊打回老家,早些結(jié)束邊關(guān)的征戰(zhàn)。

    “逸王今日怎么有雅興進(jìn)宮?!币姎夥赵絹碓饺谇ⅲ褓槐汩_始套近乎了,他知道這位逸王雖然深的今上寵愛,卻早在十六歲時(shí)就在宮外有了府邸,是以今日定然是特意進(jìn)宮。

    趙青舒淺笑:“聽說大周第一悍婦要進(jìn)宮,特來觀瞻?!?/br>
    經(jīng)過前日那事情,柴倩一腳差點(diǎn)兒把呂小少爺踩廢的事情早已被傳的朝野盡知,柴二爺也越發(fā)覺得老臉丟不起,索性天天都改成做轎子上朝,以免去眾路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的尷尬。柴老太君也表示,老二年紀(jì)大了,還是做轎子穩(wěn)當(dāng)些,孔氏嚇得每月十五雷打不動的進(jìn)香活動都取消了,害的一幫愛好八卦的貴婦太太們都撲了個空。柴敏一連收到幾分帖子,都邀她和柴倩出去走動走動,被孔氏攔截后一一退回,暫且不提。

    “逸王殿下想要見臣女,臣女自當(dāng)親自去逸王府拜訪,如今讓殿下親自進(jìn)宮跑一趟,倒是柴倩的不是?!碑?dāng)過兵的人臉皮都很厚,即使以前柴倩臉皮很薄,這幾年訓(xùn)練下來,也絕對能趕上這紫禁城的城墻了。

    趙青舒不由被她逗樂了,笑著搖頭,伸出他那纖長細(xì)瘦的手指比了比道:“這么厚?!?/br>
    “什么?”柴倩不解問。

    趙青舒沉默半刻,憋著笑道:“柴小姐的臉皮?!?/br>
    柴倩無端覺得臉頰*辣的,隱隱透出一些緋紅,趙青舒又道:“不過,據(jù)我所知,再厚的臉皮也抵不過呂夫人以淚洗面的功力,不知永壽宮一戰(zhàn),你們誰占了頭籌?”

    柴倩輕撫額頭,苦笑:“戰(zhàn)事膠著,難分勝負(fù),希望呂小爺鐵頭功能另辟蹊徑,旗開得勝,目前還在觀望中。”

    “柴小姐不想嫁嗎?”趙青舒眉梢一挑,斜斜睨著柴倩。

    “父親年邁,家兄亡故,幼弟羸弱,柴倩不想為一己之私,棄柴家于不顧,等我擺平了這些事,自會重回宛城,替兄從軍,為大周鎮(zhèn)守邊關(guān)。”她一字一句的開口說道,宛如這世上最動人的誓言。

    趙青舒覺得,自己這顆久未激憤過的心頭仿佛有一股暖流涌過,讓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左腿的膝蓋,他踏下輪椅,支起琴案,瘦削的脊背拉的筆直,兩道目光在空氣中匯聚在一處,彼此都呼吸一滯。

    “他日若柴小姐如愿,本王愿在帝都的鳳凰樓為小姐掃榻踐行!”他聲音清越,擲地有聲,直撞柴倩的耳膜。

    “好,那本小姐先記上了殿下的這頓好酒,定不負(fù)所望?!庇鄷熇鰞傻理犻L的身影,趙青舒緩緩落座,指尖撫過五弦,柴倩靠著亭沿而坐,姿態(tài)瀟灑寫意,微微勾起薄唇道:“若是真有那一日,殿下為臣女奏一曲《平沙落雁》可好?”

    趙青舒展眉一笑,如春歸大地,萬物復(fù)蘇:“一言為定?!?/br>
    很多年之后,當(dāng)說書人說起這一段的時(shí)候,總會添上這么一句,將軍年少行武,不諳琴藝,殿下一曲《鳳求凰》驚遍鳳凰樓四座,唯將軍一人悠然抿茶,不為所動。

    柴倩從皇宮出來,已是申時(shí)三刻,柴老太君在馬車上已等的上躥下跳,差點(diǎn)兒就要抄起龍頭拐,再次殺入皇宮將柴倩給找出來。

    承乾宮里,沈貴妃意態(tài)悠閑的靠著美人榻,聽一旁宮女說起從永壽宮的事情,那宮女也是一個極懂得討巧邀功之人,只把呂夫人那副無賴、慟哭、抱怨的嘴臉做的七八分相似,引的沈貴妃捂著笑痛的肚子,直不起腰來。

    花嬤嬤也上趕著說了幾句奉承的話,又將趙青舒這幾日的飲食起居,出入應(yīng)酬都一并告知了沈貴妃,慢悠悠道:“前日的風(fēng)寒已經(jīng)好了許多,奴婢原也勸他今日不必進(jìn)宮,可他不肯聽,非要進(jìn)宮來給娘娘請安,奴婢看著,這大皇子對娘娘那是真心孝順的,娘娘這些年的苦心,也總算沒有白費(fèi),恭孝皇后去了,他雖然是嫡長子,可畢竟和那位置沒有了緣分,以后還不得靠著福王?!?/br>
    沈貴妃聽她說的露骨,生恐不妥,只緩緩搖了搖頭,又問方才那個從永壽宮回來的宮女道:“你可見過那柴小姐了,是什么樣的人兒?”

    那宮女頷首抿唇想了半刻,想起那松柏樹上的雪滑落到頸項(xiàng)那種涼涼的滋味,又想起柴倩扭頭嘴角帶著的那種恣意戲謔的笑,好像是一早就料到她們會有這么狼狽的一瞬,不禁紅了臉頰,小聲道:“柴小姐是一個很不拘小節(jié)的姑娘,但看樣子,便覺得定然是性格爽朗,愛憎分明的人,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被她看一眼,總覺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這段看似有點(diǎn)無厘頭的話語,在沈貴妃的耳中過濾之后,便多了幾分作用,她從榻上起身,在鋪著毛氈的地板上來回踱步,這宮里能像永壽宮一樣在冬日鋪上厚厚的羊毛氈子的地方,就只有她這承乾宮了。她想起昨夜趙青墨像她形容的柴倩的樣子:根本就是一個男人,連耳洞都沒有,說話也是男人的聲音,呂少爺還比她矮了一小截。而當(dāng)時(shí)站在一旁的趙青池自從回來之后便鮮少說話,聽見趙青墨說起這些,忍不住補(bǔ)充了一句道:“他好像對青樓也特別有研究,簡直……”他說不下去,臉已經(jīng)成了一個煮熟了的螃蟹。

    沈貴妃的心跳的越發(fā)厲害,一個大膽的猜想從她腦中一閃而過,她屏退了左右,只把花嬤嬤留在了自己的身旁,端莊嫻雅的臉上露出幾分焦躁不安的神態(tài)。

    “當(dāng)年那藥是你親自下的,依你看,若是真的吃下去了,能活著的概率是多少?”

    “那是砒霜,沾一點(diǎn)點(diǎn)都會死,何況是一個五六歲的孩子?!被▼邒邠?jù)實(shí)以答。

    “這幾日我總覺得心里不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一樣?!鄙蛸F妃輕撫額頭,不甚厭煩,她皺了皺眉宇,忽然睜開眸子,轉(zhuǎn)頭吩咐道:“去傳信義侯世子進(jìn)宮。”

    沈貴妃懿旨傳入信義侯府中時(shí),沈灼還在祠堂面壁思過,他自認(rèn)為自己是最無辜的那一個,奈何每次東窗事發(fā),無辜者總是最先被炮灰的角色,幸好他的姑姑沈貴妃還記得他。沈灼站在承乾宮外,彎腰揉一揉跪的發(fā)僵的膝蓋,正要進(jìn)去,被身后熟悉的聲音叫住了。

    “粲之,你怎么也進(jìn)宮了?”趙青舒膝蓋上隨意蓋著一塊狐貍皮絨毯,正由小太監(jiān)推著過來。

    沈灼恭恭敬敬的行了禮道:“姑姑喚我進(jìn)來,也不知何時(shí),殿下今日也進(jìn)宮請安?”

    趙青舒低眉略略思索,道:“大抵是為了前日西山踏雪之事?!笨磥砟侨账俳栾L(fēng)寒,沒有去參宴,真是一個最明智不過的舉動,他想起那位英姿颯爽的柴小姐,嘴角露出淺笑。

    沈灼看著鮮少露出笑容的趙青舒,兩朵眉毛揚(yáng)了揚(yáng)問道:“逸王殿下今日心情很好?”

    “嗯,御花園的梅林花開得正好,大抵不比西山的差幾分?!彼桃庹{(diào)侃,然后又道:“既然貴妃娘娘找你有事,那我稍后再來拜見。”說著,便讓小太監(jiān)轉(zhuǎn)道去了乾清宮。

    沈灼望著趙青舒坐在輪椅上的背影,越發(fā)奇怪了起來,原來這位逸王殿下還會說冷笑話?方才的那一笑,分明不同于往日他慣有的溫文爾雅的笑意,那種從眼底透露出來的愉悅,就連沈灼這個神經(jīng)粗大的人都能感覺的到。

    到底是什么讓他改變了?沈灼蹙眉思量,看著逸王遠(yuǎn)去的背影,第一次,他沒有從他的背影中看見往日的孤寂、漠落、還有淡淡的哀愁。那背影明明迎著夕陽而去,卻又如此的朝氣蓬勃。

    他摸了摸下巴,不解的聳了聳肩,跟著前來通傳的小太監(jiān)進(jìn)了承乾宮。

    ☆、第十三章

    沈貴妃屏退眾人,眸中含著無限憐愛看著沈灼,她親手引他坐下,那吳儂軟語一樣婉轉(zhuǎn)的嗓音滑出唇瓣:“前兒的事,我終究還是要問問你,青墨和青池竟是胡說八道的,居然說那柴小姐分明是個男子扮的,只怕我給笑的肚子都痛了,你倒是跟我好好說說,那柴小姐究竟哪些地方像男子了?”

    這本是一個大膽的猜測,未免還有些天方夜譚,可被沈貴妃用這樣一本正經(jīng)的話語說出,又配上她那帶著端麗的肅容,頓時(shí)讓沈灼覺得,沒準(zhǔn)這兩天一夜縈繞在他心頭的想法錯了,并不是柴倩假扮了柴榮從軍,而是柴榮假扮了柴倩嫁人……荒唐……太荒唐了……

    花木蘭替父從軍的故事太深入人心,以至于他一早就想錯了方向,他跟柴榮這連三年的兄弟下來,若是連自己身邊的人是個女子都沒發(fā)現(xiàn),那么只能證明一件事——他自己是個白癡。

    任何一個人都不甘愿自己當(dāng)白癡,沈灼也一樣。

    但是,眼前無論是哪一種可能性,都避免不了一種可能性,柴家的人犯下了欺君之罪。沈灼不由一震,從沈貴妃的纖纖細(xì)語中回過神來,克制住慌亂道:“柴小姐肯定是女的,姑母你聽他們胡說,柴小姐不過就是性格豪爽,且又不拘小節(jié),其實(shí)這樣的女子在邊關(guān)各國都很尋常,她們上得了戰(zhàn)場、殺的了敵將,柴小姐自幼在邊關(guān)長大,沾染了一些當(dāng)?shù)氐牧?xí)慣,也是人之常情,粲之就覺得她很與眾不同?!?/br>
    沈貴妃似乎仍舊不太相信,但口中卻道:“你是去過前線的人,自然也見多識廣,聽你這么說,我倒還相信幾分?!彼兔颊A苏Q?,裝作如無其事問他:“你最近頭疼的毛病可好些了?若是有事,就請虞太醫(yī)再看看,現(xiàn)在可還會胡言亂語?”

    沈灼心下暗暗懊惱,誰知他無心之言,如今倒是給他人造成了天大的麻煩,他想了想,小心翼翼道:“最近頭疼都好了,虞太醫(yī)醫(yī)術(shù)高明,我如今總算是想起來了,那時(shí)候柴大哥救我的時(shí)候,已經(jīng)身中數(shù)箭,我雖撿回一條命來,難保他也有我這樣的好運(yùn)?!彼拖骂^,臉上神色痛苦難當(dāng),沈貴妃見狀,忙又安撫道:“柴小將軍是為國捐軀,皇上已經(jīng)嘉獎過了,你是侯府的獨(dú)子,本不該讓你沖鋒陷陣,如今你也立下了軍功,以后且不可以再沖動行事了?!?/br>
    送走沈灼之后,沈貴妃暗暗盤算起來,如此看來,沈灼倒是對那位柴小姐維護(hù)的很,那若是呂夫人那邊退婚成功,她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大抵佳偶可成。她臉上露出舒緩的笑,闔眸享受著清洌醒神的玉沉香,這是今年年初大宛國進(jìn)宮的上等香料,據(jù)說一兩千金,民間更是有價(jià)無市,皇帝預(yù)留自用,只賞了逸王一人,一轉(zhuǎn)手就到了她的宮里,也許花嬤嬤說的對,他是真心孝順自己的。她想起恭孝皇后仙逝的那一段日子,她無微不至的陪在趙青舒的身邊,自己的一雙兒女都丟在了一旁,連趙青池染了風(fēng)寒,高燒不退,她都沒有回宮看一眼,只為了那個坐在輪椅上的孩子。那一夜她回宮看見病的昏昏沉沉的趙青池,抱著他痛哭流涕道:“池兒,你將來會得你哥哥的天下,這一些,就當(dāng)是你欠他的罷了。”

    她想到動情之處,不由動容了起來,眼角泛出一絲淚光,正要低頭擦拭,那邊紫珠簾外,緩緩靠近一個身影。

    “貴妃娘娘?!壁w青舒坐著輪椅從簾外進(jìn)來,他這些年越發(fā)長的像他的母親,有時(shí)候連沈貴妃都險(xiǎn)些認(rèn)錯。

    沈貴妃微微一愣,嘴角立馬露出笑意,這么好的孩子,溫文爾雅、沉靜如水、從不特意討好、也不可以淡漠疏遠(yuǎn),她從軟榻上起來,笑著拉住他的手,明明抱著暖爐的手,卻還如以往一樣冰冷,沈貴妃蹙眉道:“手這么冷,又到外頭逛去了?”

    趙青舒不急不慢道:“方才小太監(jiān)說梅林的花開的好,去看了一會兒,遇上了迷路的柴小姐,便命人將他送了出去。”

    沈貴妃倒是不知有這一出,忙問:“你也見過那柴小姐了?我今日特意把沈灼喊進(jìn)來,就是為了此事?!彼燥@無奈的笑了笑道:“前日聽了青墨和青池的話,我差點(diǎn)兒就把那柴小姐當(dāng)成個男子,今兒還巴巴的把沈灼傳進(jìn)宮問話,倒是要被他笑話了?!?/br>
    趙青舒卻不以為然,只淡淡道:“柴小姐確實(shí)與一般女子不同?!?/br>
    “連你也覺得這柴小姐不同,那看來這柴小姐倒確實(shí)有幾分不同之處了?”沈貴妃終究還有幾分不放心,若是能親自見一面確認(rèn)一下,也能了卻她這幾日心中的不安,想了想便道:“下個月初是青池的生辰,不如請柴小姐進(jìn)宮一敘,被你們說的,我倒也想見見這位與眾不同的柴小姐了?!?/br>
    趙青舒隨意點(diǎn)點(diǎn)頭道:“我今日去給父皇請安,父皇說起了下個月太后娘娘的生辰,只怕這幾日便要和貴妃娘娘商量這事,娘娘心中先有個譜兒?!?/br>
    沈貴妃的笑意彌漫了眉眼,越發(fā)讓人覺得慈眉善目,她容貌又俏麗,活像一個女菩薩一般:“我心里有數(shù),你父皇是個至孝之人,又是在太后娘娘跟前養(yǎng)大的,他的心思我自然是懂的?!彼鹕恚H手換了一個熱乎乎的手爐,塞到趙青舒的懷中道:“你身子弱,以后出門多穿些,今兒也晚了,就留在宮里用晚膳,一會兒再送你們出去。”

    趙青舒并沒有推拒,還是端著笑意點(diǎn)頭,掌燈十分,皇帝也來了承乾宮,沈貴妃喊了趙青墨過來,一家人圍坐一團(tuán),倒像是普通的官宦人家,吃起了團(tuán)圓飯。反倒是趙青池今日并沒有進(jìn)宮,缺了一席。

    席上除了提及了太后娘娘的壽辰,還提到了另外一件事情,那便是逸王趙青舒的婚事。今上子息不算繁盛,四十出頭的他膝下只有六個皇子,除了逸王和厲王成年之外,只有福王趙青池剛剛滿十六。厲王兩年前早已娶妻生子,如今在朝堂上也已嶄露頭角,而逸王趙青舒卻因?yàn)槿沉艘粭l腿,耽誤了終身大事。

    可不管是瘸了、聾了、瞎了,該娶親的還是要娶親,該要有的子嗣總也要有,這是作為皇室的責(zé)任,不管是誰,無一幸免。

    趙青舒垂下眼眸,纖長的睫羽微微顫抖,一直攏在袖中的手掌握成了鐵拳,纖瘦的手背上筋骨畢露。但一旦他抬起頭,便如往常一般云淡風(fēng)輕:“一切憑父皇做主?!?/br>
    皇帝點(diǎn)點(diǎn)頭,氣氛仿佛又舒緩了下來,趙青墨眨著鳳眼問:“不知父皇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朕目前相中了兩家的姑娘,倒時(shí)候還要請婉瑩幫朕好好挑選一番。”婉瑩是沈貴妃的閨名,皇帝心情好的時(shí)候,總會這樣喚她。

    沈貴妃嫻靜的臉上露出淺笑,忙問道:“皇上何不先說來聽聽?”

    皇帝道:“太傅傅東樓嫡孫女傅玉書,還有兵部侍郎柴鳴的嫡長女柴敏?!?/br>
    沈貴妃的心咯噔一跳,白玉一般的貝齒差點(diǎn)兒磕上了自己的紅唇,這兩個人選是她為趙青池挑選的正妃人選,兩人都是今年才及笄的姑娘,只比趙青池小了一歲,對于現(xiàn)年已滿二十二歲的趙青舒來說,似乎并非是合適人選。

    如今朝中形勢,文臣幾乎呂家獨(dú)大,唯有桃李滿天下的傅太傅能與其勢均力敵,而武將之中,老的老,小的小,先帝之時(shí)常年征戰(zhàn),一些年邁的老將軍早已滿身傷痛,如今也只有遠(yuǎn)在宛城的柴雄,帶領(lǐng)著大周唯一一支堪稱精銳的人馬,二十萬大軍,比起鎮(zhèn)守帝都的十萬人馬,實(shí)在是太強(qiáng)大了!

    若不是此時(shí)趙青舒坐在輪椅之上,神情淡漠,沈貴妃幾乎就會認(rèn)為,皇帝這么多年都不曾提起逸王的終身之事,為的就是等這兩個女孩長大。她的心痛了一下,眉梢便略微一皺,她跟皇帝二十多年的夫妻,一顰一笑都已互相了解,這一次自然也沒逃過他的視線。

    她不想解釋,也無需解釋,她可以在任何方面都把趙青舒視為己出,偏偏這一點(diǎn)她卻做不到!尷尬的笑,怎么能逃得過眼前這位帝王的火眼晶晶呢?于是她沉默了。

    “孩兒倒是覺得,這兩位小姐和青池年紀(jì)相仿,只怕有更多的契合之處,再說孩兒早已習(xí)慣了逍遙自在的生活,如今若是多一個人在身邊,反而不適的很,不如父皇就讓孩兒再任性一回,等孩兒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一定帶到父皇的面前,求父皇做主?!壁w情舒侃侃而談,眼梢無意間掃過坐在一旁的沈貴妃,方才那張差點(diǎn)兒花容失色的臉,如今才又慢慢的恢復(fù)了正常。

    倒是一旁心無城府的趙青墨一臉不解道:“大哥哥也太胡鬧了,其實(shí)兩位jiejie都是知書達(dá)理、才貌雙全的美人,大哥哥現(xiàn)在說不喜歡,肯定是因?yàn)闆]見過,改日母妃把兩位jiejie都請進(jìn)宮來,讓大哥哥都見見,自然就喜歡了。方才表哥還說母妃要在三哥生辰的時(shí)候請柴jiejie入宮,不如請這兩位jiejie一起進(jìn)宮,熱鬧熱鬧嘛?”她說話的時(shí)候眉飛色舞,全無城府,皇帝溺愛的將她摟入懷中,輕撫著后腦勺道:“好好好,去請去請,不過千萬別像上次那樣,給搞砸了。”

    西山瑯?gòu)置吩芬皇?,顯然連九五之尊的皇帝也給驚動了:“那位柴小姐的風(fēng)姿,就連朕也不忍不住想要一睹為快了?!?/br>
    ☆、第十四章

    柴倩抱著手爐,冷不丁狠狠打了幾個噴嚏,她回來之后把今日在宮里遇見趙青舒的事情告訴了青染和紅袖,青染照常嗤之以鼻,抱著她的藥典研究起來,只留紅袖一人,把柴老太君送給自己的貴妃軟榻滾的凌亂不堪。

    據(jù)紅袖自己說,這種病叫花癡病,看她如今的情況,只怕病的不輕。

    “小姐,你到底有沒有看清那影衛(wèi)的長相?他究竟是怎么樣的呢?是不是身著黑色鑲銀邊夜行衣,一頭黑發(fā)松松綰于腦后,眉宇英武異常,眸如鷹隼,鼻若刀削,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紅袖越說越離譜,然后柴倩終于弄明白了,原來紅袖花癡的對象,并不是輪椅上的趙青舒,而是那位一閃而過神秘莫測的影衛(wèi)。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的,你家小姐就可以,怎么沒見你花癡我?”

    “那怎么能一樣?”紅袖羞羞答答道:“小姐再好,也是小姐,小姐若是能變成了少爺,紅袖這輩子就是做牛做馬,為奴為婢都絕無怨言?!?/br>
    柴倩不滿的鄙視她:“有異性沒人性?!彼Φ幕叵肓艘幌路讲拍怯靶l(wèi)的身法,意味深長道:“不像是中原人的功夫,閉息之術(shù)竟然連我都感覺不到他的存在,輕功極好,僅在瞬間就能自如的出現(xiàn)消失,絕對的高手!”柴倩雖然武藝高強(qiáng),但上陣殺敵和單打獨(dú)斗的區(qū)別很大,真正這樣的高手,在戰(zhàn)場上未必能發(fā)揮最大的用處,但是在突圍、奇襲、潛伏暗殺這些方面,絕對比一個將領(lǐng)更為突出。柴倩早年做過斥候,對這種東瀛傳來的秘術(shù)也頗有些研究,但終究不過是九牛一毛,此事見到真人,方才只覺后怕來不及興奮,這會兒倒是有幾分后悔,早知道應(yīng)該求逸王殿下把那小影衛(wèi)拉出來溜溜的,好跟自己切磋一番。

    她隨意比劃了幾下,覺得渾身奇癢起來,原本進(jìn)京的時(shí)候,還想著隱去一身武藝,沉下心思,學(xué)做這京中的閨女,一番努力之后,才發(fā)現(xiàn)學(xué)做女人,比起當(dāng)年學(xué)做男人還要辛苦的多。柴老太君對她顯然已經(jīng)處于睜一眼閉一眼狀態(tài),從今天她出宮沒有提及要把許嬤嬤帶回來便可見一斑。

    不用再裝腔作勢的過日子,讓柴倩心情大好。晚膳的時(shí)候,她破天荒多吃了一碗飯,可此時(shí)卻還隱隱覺得有些餓了,很多東西并不是自己努力克制就可以裝作沒有,就像她可以少吃幾碗飯,卻不可否認(rèn),她還是會有饑餓感。

    幾個meimei還如平常一樣乖巧的送來了吃食,這段時(shí)間她已經(jīng)對京城所有的糕團(tuán)店都如數(shù)家珍,奇味齋的酥餅最好吃,老馬家的糯米團(tuán)子京城第一,后街箍桶巷的松子玉米餅,是最正宗的宛城做法,meimei們都很聽話乖巧、賢良淑惠,只可惜……她一輩子都做不成她們這樣的人。

    “大jiejie……”嗓音清脆,帶著幾分奶聲奶氣的,是她的四meimei柴靜,從那日在敬惠公主家打雪仗開始,柴倩就認(rèn)定了這位四meimei頗有她當(dāng)年的風(fēng)范,做事豪爽快意,光明磊落,完全沒有小女兒之態(tài)。

    柴倩從椅子上站起來,親自迎了出去:“怎么,今兒又有什么好吃的?”

    柴靜一雙杏眼亮晶晶的,眨巴了一下道:“是蘇記糕餅店的板栗糕。”她把食盒藏在身后,嘟著小嘴不說話。

    往日她都是找小丫頭送來,今日卻自己親自跑一趟,看她的表情,想要吃到她身后的板栗糕,只怕還要動動腦筋,柴倩捏了一把她圓滾滾的下巴,挑眉道:“有什么事兒要求你jiejie?”

    柴靜卯足了勁,咬牙道:“jiejie你可以教我玩紅纓槍嗎?我要是學(xué)會了,就再也不怕趙青樾那小子欺負(fù)我了!”喲呵,連這有仇必報(bào)的性格都跟自己如出一轍,柴倩的心又忍不住軟了幾分,雖然不知道把孔氏惹急了會不會提著菜刀追殺自己,但是,她實(shí)在不忍心拒絕這個可愛的meimei。

    柴倩托腮想了想道:“這樣吧,以后你每日巳時(shí)來我的擷芳齋,就說是來教我繡花的,我年紀(jì)大了,懶得去跟你那什么張教習(xí)學(xué)繡花,就麻煩你教我?guī)渍校绾???/br>
    柴靜會意,小雞啄米般的點(diǎn)起頭來,一雙酒窩掛在臉頰上,簡直嬌俏可愛,還把藏在身后的板栗糕也貢獻(xiàn)了出來,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孔氏驚嘆于自家大侄女居然想要學(xué)女紅,雖然對于為什么偏偏找繡花技巧最差的小女兒當(dāng)教習(xí)不太能想通,后來揣摩著大約因?yàn)椴褓荒昙o(jì)大了,怕在人前丟了顏面,畢竟小女兒柴倩心無城府,自然不會笑話這位對女紅一竅不通的大jie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