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jié)
殷磊遠遠沖著林敏敏一抱拳,卻是沒有過來打招呼,而是扭頭對那個小個子道:“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聽他這聲招呼,那小個子不僅沒往前去,反而往后縮去。若不是他的身后忽然冒出幾個大漢,林敏敏想,他怕是十有八.九就要轉(zhuǎn)身逃跑了。 那小個子往后一退,卻是一頭撞進一個大漢的懷里。扭頭一看,他忽地“啊”了一聲,再次扭頭想跑,卻被那大漢一把扯住衣領(lǐng)給拽了回來。 林敏敏這才認出,那漢子正是她來的那天所遇到的那個人。 那漢子揪著那小個子的衣領(lǐng),對著林敏敏叫道:“夫人,就是這小子!說管事要我們賠償損失的,就是這小子!”又晃著那個小個子男人道:“我找了你小子整整兩天了,你去哪了?!” 此時吳晦明和趙公也紛紛趕了過來,看到殷磊等人,忙上前來見禮。 殷磊草草還他們一禮,上前一把將那個小個子從那個漢子手中扯過來,翻著眼道:“你們之間的私人恩怨以后再說?!庇謫柲切€子,“你真親眼所見?你可愿上堂作證?” 那小個子被殷磊抓在手里,可比被那漢子抓住還要叫他膽顫心驚,不禁掙扎道:“小、小子也、也是聽人說的,不、不是小子親眼看到的……” 那壯婦忽地一扭頭,和丈夫?qū)α藗€眼神,忙過來扯著那小個子的胳膊嚷道:“你昨晚可不是這么說的!怎么這會兒又變成不是你親眼所見了?!” 那小個子苦著臉道:“嫂子、嫂子,我、我就吹牛,我就那么一說……”他看看林敏敏,忽地對那壯婦又道:“可不管怎么說,是侯府值夜的人喝多了才打翻油燈,是侯府連累了我們大家,這總沒錯!” “錯!”他的話音還未落,就只聽一個聲音冷冷打斷他。 “你說錯了,”陳三抱著胳膊道,“那個值夜人的尸首我才剛查看過,他不是燒死的,在失火之前,他就已經(jīng)被人掐死了?!闭f著,又扭頭看向吳晦明,“現(xiàn)場在哪?帶我過去。” 林敏敏一聽,忙站起身打算跟過去,卻是忽地又是一陣暈眩,只得再次坐了回去。 那邊,吳晦明聽說這個消息,臉上也是一陣色變,趕緊把殷磊和陳三往事故現(xiàn)場領(lǐng)去。而那個小個子男人,則一直被殷磊牢牢抓著一并帶了過去。 殷磊和陳三跟著吳晦明過去了,剩下那個青色儒衫仍站在原地未動,兩只眼睛骨碌碌地來回掃視著在場的眾人。 林敏敏正疑惑著此人的身份,就見那會館里顫巍巍出來一個瞎眼老婦,敲著拐杖在那里哭著罵道:“作死的不孝子啊,老天爺怎么不一個雷劈死你們這些不孝子孫?!老頭子死了都不得安生,還叫你們這么折騰著想拿他來訛錢,虧不虧心喲!老頭子啊,快收了他們一起去吧……” 這老婦的哭訴,加上陳三剛才的那番話,頓時叫眾人再次指責起那對夫婦來,更有人過來安慰林敏敏道:“夫人,莫要氣惱,這世上就有那等不知感恩的人,這種人,狗也不如!” 直到這時,那青衫儒士才緩步過來,向著林敏敏行了一禮,自我介紹道:“敝姓劉,在督察院任職?!?/br> 卻原來,是個風聞而至的御史。 林敏敏趕緊站起身,才剛要還禮,卻是眼前一花,兩耳“嗡”的一聲響,便軟軟地倒了下去。 *·* 醒來時,一睜眼,林敏敏便發(fā)現(xiàn),自己是在會館二樓她的房間里。 一旁,彎眉和卉姐兒、meimei都小心守著她。見她睜開眼,meimei“哇”地一下就哭了起來。 林敏敏小心地晃了晃腦袋,發(fā)現(xiàn)頭不暈了,胸口也不悶了,便坐起身,摸著meimei的頭笑道:“抱歉,嚇著你們了。大概是這兩天累著了……”說著,她忽地就想起昏倒前的事來,忙支著耳朵聽了聽外面,問道:“外面怎樣了?” 她只顧著擔心外面的事情,卻是沒注意到眾人看她時的復雜眼神。 “七嬸,”卉姐兒忽地一把握住林敏敏的手,激動得連聲音都在打著顫,“敏、敏敏娘,你、你有寶寶了!”她道。 林敏敏一怔,眨了好一陣子眼,半晌,才歪頭問道:“你……說什么?” 她這疑惑的語氣,頓時逗得連原本哭著的meimei都笑了起來。彎眉等不由全都圍上來,眾人一陣七嘴八舌,卻是顯得比她這個新晉孕婦還要興奮。 從眾人七零八落的敘述中,林敏敏才漸漸拼湊出她昏倒后的事情。 卻原來,她這一昏倒,頓時嚇著了在場所有的人。眾人七手八腳將她抬進會館,又叫來那兩個大夫。雖然這兩個大夫都不是婦科圣手,但斷喜脈還是會的,兩個人都斷定這是喜脈,且已經(jīng)有三個月了。 而,等眾人想起鬧事的那一家人時,才發(fā)現(xiàn)碼頭上早沒了那一家人的影子,連那瞎眼老娘都跟著一起走了。 至于那個散播謠言的小個子,卻是因為他的那句話,被六扇門的人給拿了去,說是要問個究竟。 屋子里眾人一陣興奮,卻是忘了仍守在外面等消息的趙公等人。聽到里面的熱鬧,趙公再也忍不住了,站在門邊揚聲問道:“夫人可還好?” 相對于彎眉等報告的那些瑣事,林敏敏更關(guān)心六扇門和那個御史的事,便忙命人將趙公和吳晦明請了進來。 隔著屏風,趙公也是喜得一陣搓手,先向林敏敏道了賀,然后才將外面的事說了一遍。 卻原來,他們這些人不在京城的這幾天,朝廷上因為這火災的事鬧得沸沸揚揚,那督察院便派劉御史前來一探究竟。這劉御史在官府衙門查看案件資料時,正好遇到受理侯府報案而來的六扇門,所以兩邊的人馬才會合為一處,一同過來。 “六扇門怎么說?”林敏敏問。 吳晦明道:“果然是有人故意縱火。虧得夫人當初謹慎,不僅叫來六扇門的人復查此案,還及時安撫了災民,否則,不管是這災民受人蠱惑鬧事,還是被人栽贓說是我們侯府引來這場火災,怕都會叫我們變得十分被動……” 他還待要說什么,卻是被趙公給打斷了。趙公笑道:“夫人已經(jīng)盡到了夫人的責任,下面就該是我們的事情了。夫人也該安心回府養(yǎng)胎才是,若是叫侯爺知道您這種狀況還在外奔走,怕是連我們也要吃瓜落呢?!?/br> 林敏敏這一次出京,卻是只帶著彎眉等丫環(huán),連一個婆子都沒有帶。如今可以說,她身邊盡是些沒經(jīng)驗的小丫頭片子。只要想到這一點,主事的大丫環(huán)彎眉自己就忍不住一陣心虛腿軟。 也幸虧受災人家里多的是熱心人,不用彎眉招呼,那些生養(yǎng)過的婦人們便主動過來向她傳授經(jīng)驗。若不是怕打擾了林敏敏的休息,這些人就該將這生育課堂開到林敏敏的臥室里來了。 只是,彎眉等人都還是不曾出嫁的小姑娘,聽著那些婆婆mama們傳授著各自的懷胎經(jīng)驗,眾人竟發(fā)現(xiàn),似乎每個人的經(jīng)驗都不一樣,甚至同一個人懷第一胎和第二胎時的反應喜好都各不相同,這其中的復雜,不禁叫這些小姑娘們聽得那叫一個眼暈。 天黑后,剛打過一更,救星終于來了。莫大柱莫大管家親自駕著車,護送著莫mama連夜趕了過來。 莫mama一進屋,看著躺在床上的林敏敏臉色蒼白,不由就含著眼淚把她一陣責怪,又扭過頭去罵彎眉等人,身為夫人的貼身丫環(huán),居然都不知道夫人已經(jīng)懷了三個月的身孕——這卻是錯怪了彎眉等人。和其他人家的主人不同,林敏敏很注重個人*,因此并不喜歡被人貼身伺候,她的小日子一向只有她自己清楚。且最近因為鐘離疏不在家,她對自己也是有些心不在焉,所以才沒注意到這件事。 莫mama的到來,頓時叫彎眉等人有了主心骨,就連被罵,都顯得那么心甘情愿。而莫mama也立馬就把林敏敏當作易碎的寶珠般看護了起來,這個不許那個不該,直把林敏敏看管得哭笑不得,不由跟她辯道:“mama該看看外面那些人,人家七個八個不都是這么生下來的,哪有那么金貴?!?/br> 莫mama眼一瞪,叉腰道:“夫人什么身份,她們又是什么身份?!若是侯爺在家,夫人要如何,自有侯爺管著,如今侯爺不在家,夫人就只能聽我的!” 頓時,林敏敏閉了嘴。 摸著平坦的小腹,望著窗外那中秋的圓月,一種叫作“思念”的情緒忽地泛濫成災。 ☆、第164章 第一百六十四章 林敏敏回京后,接到喜報的趙老太君趕過來,毫不客氣地把她一頓臭罵:“連自己身體是什么狀況都不知道,居然還敢跑到那種地方去!萬一叫人沖撞了,看你到哪里去喊冤!老七可都二十三了,這才是他的頭生子!”又道,“到底家里沒個長輩看著,就是叫人不省心!”說著,便扭頭去命令莫mama給她收拾客院,一副打算在侯府駐防下來的架式。 這可把林敏敏給嚇壞了——除了宮里那個已經(jīng)老年癡呆的老太后,整個大周的老太太當中,大概就要數(shù)這趙老太君地位最高了,真要勞動老太太進駐侯府,還不知道要被人說出什么怪話來!她趕緊又是賭咒又是發(fā)誓,又是裝癡賣憨地勸道:“這可千萬使不得,叫人知道,還不得罵我輕狂不知禮了!之前我不是不知道嘛,要是知道,我也不會出這個頭了。您老且放心,怎么說這也是我的孩子,我以后一定當心,什么事都不管了,一切以孩子為重?!焙谜f歹說,才終于勸得老太太打消了念頭。 只是,老太太到底不放心,幾乎隔三岔五地便過來視察一遍,又把當年伺候劉氏阿秀生產(chǎn)的那幾個媳婦婆子全給林敏敏派了過來。 懷孕之初,林敏敏毫無感覺,可許是連肚子里的寶寶都覺得這當媽的太不把自己當一回事了,打從灣口鎮(zhèn)回到京里,便忽地鬧騰開來,直鬧得林敏敏連喝口白開水都能吐上半天,急得莫mama和彎眉等人圍著林敏敏一個勁地直打轉(zhuǎn),和侯府關(guān)系要好的幾戶人家也是紛紛獻計獻策,不停地送好東西過來。也虧得林敏敏不是那等嬌生慣養(yǎng)之人,雖吐得難受,仍堅持著不停頓地吃,因此,到了月底,等接到消息的蓮娘從長寧趕回京里時,看到林敏敏雖然一臉蒼白,倒也沒有清減。 蓮娘帶來一個消息:呂氏打算再嫁了。 “嫁給武九。”蓮娘笑道,“你再想不到,她那樣矜持身份的一個人,竟會主動跑去找武九,跟他說:‘我想嫁給你,你且說你想不想娶吧’?!闭f著,拿帕子捂著嘴就是一陣笑。 林敏敏則想起當初呂氏被武九臉上的疤給驚著,不同意雇他的事來,不由就和蓮娘一起,把遠在長寧的呂氏打趣了好半天。 進入九月后,許是寶寶覺得折騰夠了,忽地就安生了下來,除了晨起時會吐一陣子外,倒也不會像之前那般連喝口水都反胃了。林敏敏不禁大松了一口氣。連著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她覺得渾身骨頭都快生銹了。 而也是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第一次知道這火災調(diào)查的后續(xù)結(jié)果。 來看望林敏敏的趙公見她氣色好轉(zhuǎn),便將最近發(fā)生的事情全都告訴了她。 這六扇門辦案果然比當?shù)氐墓俑钟行视謱I(yè)。從那個小個子入手,殷磊等人很快就查清了,這件事背后果然是有人指使。只是,在六扇門查到一半時,關(guān)鍵的線索人物就被人滅了口,這案子如今成了無頭公案。 “也虧得夫人當初提議慎重處置此事,”趙公道,“否則我們怕是就要中了人家的連環(huán)計了。” 林敏敏皺眉想了一會兒,問道:“到底是什么人想要陷害我們家?那你這邊可查到什么線索?” 趙公還沒開口,林敏敏身后的莫mama就開始一個勁地向著趙公打著眼色。其實趙公豈能不知道輕重,哪需要她打眼色,忙笑道:“夫人就別cao心這些事了,外面萬事總有我們呢,夫人只管照顧好自己,安心等著侯爺回來便是。”又道,“從西番回來的船隊說,曾在海上遇到過‘遠揚號’,雙方曾相互打過旗語,侯爺一切安好。我們對照了一下行程,想來這會兒侯爺應該已經(jīng)到了西番諸國。侯爺還不知道夫人的好消息,若是知道了,還不知道要高興成什么樣呢?!?/br> 這趙公雖然有“智囊”之稱,到底不是女人,不懂得這懷孕之人比常人更容易多愁善感,他把話題引向鐘離疏,不過是想借著侯爺要林敏敏保重自己罷了,卻是沒想到竟勾得林敏敏一陣情緒起伏。 想到鐘離疏在海上漂泊的危險,想到自己孕吐的辛苦,想到這朝中明里暗里不知道什么勢力出于什么目打壓著鐘離家,林敏敏頓時覺得委屈成分,那眼淚險些就掉了下來。她紅著眼眶望著莫mama和趙公道:“我知道你們是為了我好,可你們什么都不告訴我,不是更叫我胡思亂想不得安生嗎?我不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就算為了孩子,我也會保重自己的,但我希望你們什么事情都不要瞞我?!?/br> 趙公沉吟片刻,這才緩緩將眼下的局勢講給林敏敏聽。卻原來,最近朝堂之上,二皇子一派正高調(diào)得勢,太子一派則明顯被打壓得蟄伏了下去。而原本就受到流言困擾的鐘離船隊,如今又遭遇到范氏船行聯(lián)合其他幾家船行的惡意競爭,生意更是一落千丈。 “而且,”趙公搖著頭道,“東宮那邊的反應也很奇怪。很多時候,以老朽的看法,太子這邊明明可以反擊的,他們卻奇怪地選擇了保持沉默。這次火災的事也是,明明我們已經(jīng)占了先機,可那關(guān)鍵證人卻死在了六扇門的牢房里,太子那邊還暗示我們不要再繼續(xù)追查下去……” 頓時,林敏敏就想到英娘帶的信,忙將老太太的囑咐告訴了趙公。二人不由一陣凝眉,都想不明白東宮那邊在打什么主意。 半晌,林敏敏冷笑道:“不管他們在打什么主意,很顯然,他們知道有人在打我們家的主意,而且他們怕是想著要將計就計,叫我們家損失一些利益,好替他們贏得更多的利益。” 她說這話的語調(diào),卻是叫趙公忽地看她一眼,笑道:“夫人這口氣,倒跟侯爺一樣?!?/br> 他的意思,林敏敏明白。說起來,這大周朝仍是個講究忠臣孝子的朝代,可與此同時,隨著東西方的交流,西番才剛剛興起的人文思想也正在悄悄蠶食著大周的士子階層。作為最先接觸到這些西番文化的鐘離疏,顯然比許多大周人更少了一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愚忠思想,為了國事,他可以毅然拋下新婚妻子出使異邦,但為了這種政治上的需要…… 這是鐘離疏不在家的,就算他在家,怕也不會為了太子犧牲自家的任何利益。 *·* 每年的重陽節(jié),是杏林書院開學的日子。 有了身孕后,林敏敏幾乎足不出戶,但這鐘離卉和鐘離嘉入學則是件大事,不管莫mama如何阻攔,她都固執(zhí)地堅持要親自送孩子們?nèi)蟮馈獏s不為別的,一向腦洞偏大的她,總覺得鐘離卉姐弟會因為身世在書院里受人欺負,所以她才決定親自出馬,好叫所有人知道,這倆孩子雖然是孤兒,卻也是威遠侯府的寶貝疙瘩! 而她這一出動不要緊,卻是叫侯府上下好一陣人仰馬翻。莫mama和莫大柱安排跟她出門的人,從丫環(huán)婆子到隨從侍衛(wèi),足足排出近百號人。見莫mama一副“不答應就從我身上踩過去”的架式,林敏敏只得捏著鼻子應了下來。 一行人到得杏林書院,就只見這里人山人海,很有后世小學開學時的那種氛圍。 卻原來,這杏林書院平時并不對外開放,每年只有開學的這一天,才會破例允許家長們?nèi)朐簠⒂^。 林敏敏是早就對這杏林書院好奇已久,便趁著這個機會,拉著卉姐兒和寶哥兒將書院里里外外逛了個遍。她這里逛得高興,兩個孩子和莫mama、彎眉等人卻是一陣提心吊膽,生怕她被人撞了或是出什么意外,直把林敏敏的四周守得如鐵桶一般。 平民出身的林敏敏身上多少帶著些改不掉的“盧瑟”氣息,總覺得這般呼奴喚婢的作派太過張揚了,可當她抬頭四下里一看,卻是一陣默然。 這杏林書院,說起來是不論身份地位,只論成績擇優(yōu)錄取,可那高昂的學費,卻是一道不是門檻的門檻,除非是真正出類拔萃到能夠贏得獎學金,否則一般的寒門小戶還真就供不起。因此,就林敏敏這一眼望過去,便發(fā)現(xiàn),比她派頭還大的人家?guī)缀醣缺冉允恰?/br> 而這一眼,卻是又叫她看到一個意料之外的人。而且,顯然那人已經(jīng)看了她好一會兒了。見她看過來,那人微微一笑,抬腿向她走了過來。 見那人靠近,侍衛(wèi)們忙上前來阻攔。頓時,那人身后閃出一個小太監(jiān),沖侍衛(wèi)們喝道:“休得無禮,這是魏王殿下!” 三天前,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二皇子突然被皇上冊封為“魏王”。 經(jīng)過趙公的一般答疑解惑,后世而來的林敏敏才知道,卻原來這王爺?shù)姆馓栆膊皇强梢噪S便亂封的。以大周的慣例,只有望成為太子的皇子,才會被封為“魏王”。而當今的太子,則是一步到位,直接被冊封為太子的,原本朝中諸人都以為,本朝大概不會再出現(xiàn)一個“魏王”了,卻是誰也沒想到,皇上居然會將二皇子封為“魏王”。趙公不無憂慮地說,這應該是皇上打算改立儲君的一個信號。 如今這魏王正是春風得意,看著林敏敏的眼神,竟像是能生出絲來一般,那種粘膩的感覺頓叫林敏敏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可偏偏人家的身份地位在那里,她不得不過去行禮問安。 見林敏敏向他行禮,魏王哈哈一笑,竟親自上前將林敏敏攙扶起來,飛著眉眼道:“夫人也太多禮了,怎么說,從太子哥哥那邊,我也得叫夫人一聲‘嫂子’呢?!?/br> 且不說他這飛著的眉眼,就他那太過靠近的距離,也頓叫林敏敏感覺深受威脅。她很明顯地后退兩步,垂著頭應了一句:“不敢?!?/br> 她這明顯的拒絕姿態(tài),卻是叫魏王玩味一笑,竟干脆直呼起林敏敏“嫂子”來:“嫂子太客氣了。其實上次在尚書府見到嫂子時,本王就想著要跟嫂子打個招呼的,只是嫂子走得太過匆忙,叫本王好生失望?!?/br> 他歪頭看向林敏敏,卻是正好看到她那紅艷艷的嘴唇,頓時心頭一陣發(fā)癢,又靠過來壓低聲音笑道:“威遠侯果然是個不懂得憐香惜玉的,才剛剛新婚,竟也舍得拋下嫂子遠去西番,真是一點兒都不懂得心疼人。嫂子放心,我卻是跟他不同,最會體諒人了,嫂子若是遇到什么難處,直管說,可千萬別跟我客氣?!?/br> 他的話,頓叫林敏敏臉色一變,險些當場吐了出來。 卉姐兒等人離得遠,雖然聽不到這魏王到底跟敏敏娘說了什么,可看著他那太過靠近的距離,以及敏敏娘那變了色的臉,多少也能明白眼前情況不對。她眼珠一轉(zhuǎn),忙裝出一副好像聽到什么人在叫她的模樣,沖著人群里一陣揮手,大聲叫道:“哎,我在這里。” 魏王被她這一聲嚇了一跳,抬頭看看四周,又低頭看看林敏敏,這才后退一步,笑道:“嫂子可千萬記住我的話?!?/br> 望著他的背影,林敏敏不禁一陣怒火高漲。這圣德帝真是瞎了眼了,居然會抬舉這么個好色王爺! “敏敏娘?”卉姐兒三步并作兩步,過來扶住林敏敏。莫mama也趕緊過來,幾人臉上一陣擔憂。 瞪著魏王的背影默默生了一會兒氣,林敏敏扭頭對莫mama道:“mama說得對,我不該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