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到底怎么回事!”老爸把邊南塞進了車里,把著車門,“就拿個車這兩分鐘都能跟人打起來!你怎么這么不省心!” 邊南坐在副駕上沒吭聲,想起來自己手機還扔地上呢,伸腿想下車,被老爸一巴掌推回了車里:“還想干嘛!” “手機!”邊南喊了一聲,“撿手機!” “你呆著!”老爸吼他,轉身去找他的手機,“哪兒呢!” “樹那兒呢?!边吥峡康揭伪成?,肩和肋骨都開始抽著疼,他皺著眉盯著飯店方向。 關于為什么打架,無論老爸怎么問,邊南都不再出聲,問了幾遍都沒得到答案,老爸長長嘆了口氣,不再費勁,發(fā)動了車子:“回學校嗎?” “去萬飛家。”邊南把腦門頂在車窗上往外看著。 老爸應了一聲,一路沉默著把車開到了萬飛家樓下,邊南打開車門下車的時候,他指了指后座:“給你帶的換洗衣服?!?/br> “哦?!边吥蠌暮笞狭喑鲅b著衣服的袋子。 “錢我明天給你轉吧?”老爸又說。 “不著急,還有呢,我就隨便那么一說?!边吥夏贸鍪謾C撥了萬飛的號碼。 響了兩聲之后被掛斷了,接著萬飛的腦袋從樓上某扇窗里探了出來:“我下去給你開門!” 萬飛家這棟樓樓下大門的鎖壞了,也沒人管,回回都得打電話然后等著人下來開門再上去。 “我等他下來,”邊南關上車門,“爸你回去吧?!?/br> “邊南,”老爸放下車窗在車里看著他,想了半天才說了一句,“你這一句話不合適就要動手的脾氣實在是……” “知道了,”邊南拍拍車窗,往后退著走了幾步,“知道了?!?/br> “你知道了個屁!”老爸狠狠地盯了他一眼,關上車窗把車掉了個頭開走了。 一進萬飛家,邊南就聞到了一陣烙餅的香味兒,邊南愣了愣:“烙餅呢?” “嗯,你不是回回來了就要吃么,”萬飛指了指廚房,“我媽聽說你來了就去烙了?!?/br> “大晚上的多不好意思,”邊南脫掉外套跑進廚房,喊了一聲,“大姨!我吃過了,別忙活了?!?/br> “順手一揮就烙出來了,不費事,這幾天他爸出差,我做了都沒人吃,好容易來個吃飯的,”萬飛mama笑著說,“你也甭客氣了,這飯都蹭多少回了,我還不知道你的食量嗎?” 邊南也沒再推辭,他回回上萬飛家都沒少吃,加上今天碰上邱奕,飯沒吃痛快還動了手,這會兒莫名其妙地胃口大開。 萬飛mama烙了幾張餅他全給吃了,胡亂洗了個臉就進了萬飛屋里,躺床上摸著肚子喝牛奶。 “跟你爸此次會晤愉快嗎?”萬飛進了屋,把門關上了。 “哪次會晤都差不多一個德性,”邊南笑笑,又皺著眉把自己衣服掀開來看了一眼,咬牙罵了一句,“我cao!” “天爺!”萬飛湊過來看了一眼愣住了,跟著也掀起衣服瞅了瞅,“這玩意兒還帶傳染呢?過給你了?” “你那智商有空的時候也拿出來曬曬行么,都長金針菇了,”邊南嘆了口氣坐起身,喝了口牛奶,“知道今兒吃飯我碰上誰了么?!?/br> “邱奕?”萬飛想都沒想就接了一句。 邊南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你是不是吃成長快樂了?” “我cao真碰上邱奕了?”萬飛有些興奮,蹦上床盤腿坐在他對面,“說說,怎么回事兒?動手了?” “也沒怎么動,我爸在呢,”邊南皺皺眉,捂著肋條慢慢地喝了兩口牛奶,“今兒我爸帶我去吃菌子,他跟那兒打工呢,服務員?!?/br> “打工?”萬飛愣了愣,高二學生跑飯店打工挺少見,就他們身邊這幫人,去發(fā)個傳單都跟判了三年似的那么痛苦。 “嗯?!边吥系皖^把牛奶吸得嘖嘖響。 “他這是體驗生活還是賺錢啊……”萬飛搶過他手里的牛奶盒,“能好好喝么,我最受不了這動靜?!?/br> 邊南沒說話,躺回枕頭上,腦袋枕著胳膊:“我管他是為什么,反正我跟他算是沒完了,以后見一次打一次。” “打!”萬飛對于邊南的決定沒什么意見,反正他對打架充滿了熱愛,比訓練上心多了。 他在邊南旁邊也躺下了,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你說……我覺得吧……我就感覺吧……我就想啊……” “您這心理活動也忒多了點兒,”邊南有點兒不耐煩,“沒想好憋著!” “哎!”萬飛拍了他腿一巴掌,“你說張曉蓉看上他什么了?這邊要臉有臉要身材有身材要錢有錢的帥哥追著,不要,扭頭追著個窮小子滿世界跑,你說她是不是瞎……” “你丫閉嘴!”邊南蹬了萬飛一腳,就算他對張曉蓉沒什么“噢~就是她~”的感覺,那也是他在追還追不著的人,“我就喜歡她這個嫌富愛貧的精神!” “屁的精神,那就是神經(jīng)!”萬飛翻了個身。 邊南讓他說樂了,笑了半天:“我發(fā)現(xiàn)你有時候反應挺快的。” “廢話,成天跟你呆一塊兒反應不快點兒早讓你損廢了,”萬飛抱著被子,過了一會兒突然回過頭,“南哥。” “嗯?”邊南盯著天花板。 “就明兒晚上吧,”萬飛在自己青了一大片的肋骨上摸了摸,“去蹲他。” ☆、第五章 晚上十點,邱奕換好衣服,從飯店后門走了出去,站在后門的垃圾桶旁邊點了根煙叼著,低頭掏出了手機。 手機上有一個十分鐘之前打過來的未接來電,是老爸的號,他把電話撥了回去。 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被接起來了,那邊響起一個稚嫩的聲音:“哥哥?!?/br> “邱彥?你怎么還沒睡?”邱奕皺了皺眉,“剛電話你打的?” “已經(jīng)睡了,在床上給你打的?!鼻駨┬÷曊f。 “我這就回去了,你馬上睡覺,”邱奕說,“我到家的時候你要還醒著你就完了?!?/br> “我現(xiàn)在就睡著了。”邱彥很快地說了一句,電話掛斷了。 邱奕抽了兩口煙,手機上還有幾條張曉蓉發(fā)過來的廢話,他刪掉了,把手機放回兜里的時候,身后傳來了高跟鞋的聲音,他回頭的時候聞到了香水味兒。 “曼姐?!彼鷱暮箝T走出來的女人打了個招呼。 曼姐叫肖曼,三十多歲,是飯店的兩個老板之一,平時的運營都是她在負責。 “今天辛苦啦,”肖曼停下腳步看了他一眼,“你是前陣張婷介紹來的那個吧,叫邱奕?一直還沒跟你聊過呢?!?/br> 肖曼沒什么架子,跟員工關系很近,喜歡聽人叫她姐,沒事愛找員工聊聊天。 “嗯?!鼻褶赛c點頭,錯開一步站在了肖曼的下風,把手里的煙掐了。 “這點煙味兒沒什么的,”肖曼笑笑,盯著他又看了兩眼,“你家住哪兒?我順路送你回去吧?!?/br> “不用了,我騎自行車來……”邱奕說。 “這么大的風騎什么自行車,”話被肖曼打斷了,在他背上拍了拍,“車扔我車上就行,走?!?/br> 沒等邱奕再說話,肖曼已經(jīng)轉身往停車場走了。 邱奕皺了皺眉,跟在了她身后。 肖曼的車是輛豐田皮卡,邱奕連“后備箱放不下自行車”這樣的理由都沒法找,只得把自己的車扔到了后斗里,上了肖曼的車。 “張婷說你今年上高二是吧?”肖曼開著車往他家的方向開。 “嗯。”邱奕應了一聲。 “這樣又上課又打工的辛苦么?”肖曼又問。 “還成,”邱奕看著窗外,“沒感覺。” “一個學生這么辛苦出來打工,是家里有困難么?”肖曼偏過頭看了看他。 “嗯?!鼻褶绒D過臉。 “要有什么困難跟我說,咱們飯店對員工能幫的都會幫?!毙ぢf。 “謝謝曼姐?!鼻褶刃α诵?。 “小伙子不太愛說話嘛?!毙ぢτ信d趣地繼續(xù)看著他。 “天冷。”邱奕再次把臉轉向窗外。 這句話讓肖曼笑了半天,最后伸手在他腿上拍了拍:“你挺逗的?!?/br> 邱奕家離飯店有點遠,在一片有些年頭的胡同里,地段不錯,老爸一直在等著拆遷,不過等了十幾年也沒動靜。 回到家的時候,院子里很安靜,幾戶人都已經(jīng)關了燈。 他掏出鑰匙開了門,家里客廳里的燈也關了,門邊燈亮一個小夜燈,老爸臥室的門縫下隱隱還透出幾絲光線。 他沒開燈,輕手輕腳地推開老爸臥室的門,輕聲說:“我回來了。” “比平時早點啊。”老爸坐在輪椅上說了一句。 “邱彥睡著了吧,小點聲兒,”邱奕進了臥室,回手把門關上,“你也睡吧,要上廁所嗎?” “上過了?!崩习址诺土寺曇?。 “不用老等我,我回家的時間沒準兒?!鼻褶劝演喴瓮频酱策?,把老爸往床上抱的時候肋下一陣疼痛,他咬了咬牙,放下了老爸之后才搓了搓被邊南一膝蓋頂傷的位置。 關好老爸臥室的門,邱奕進了自己房間,借著窗外的光線看到邱彥正趴在枕頭上,大半個后背露在被子外面。 他走過去彎腰盯著邱彥的臉,小家伙閉著眼睛,睫毛輕輕顫著。 “裝呢?!鼻褶日f。 邱彥沒動,還是閉著眼睛,只是睫毛一下下顫得更厲害了。 “下回再讓我看到你十點之前沒睡覺,你以后就都不用睡了?!鼻褶日f。 “那你早點回來不行嗎?”邱彥睜開了眼睛,有些委屈地說。 “不裝了?”邱奕在床邊蹲下,“我早點兒回來成啊,以后沒錢了你推著爸出去要飯么?” 邱彥咬了咬嘴唇,把臉埋進了枕頭里,過了一會兒,他的肩輕輕抽動了幾下。 “哭了???”邱奕起身把衣服脫了,換了件t恤,拉開門走了出去,“我去沖個澡,給你十分鐘哭?!?/br> 邱奕洗漱完了回到屋里的時候,邱彥還趴在枕頭上,不過已經(jīng)沒在哭了。 他關掉燈,上了床,躺到邱彥身邊,伸手往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過來,哥抱抱?!?/br> 邱彥迅速翻了個身鉆進了他懷里抱住了他的腰。 “哎,”邱奕躲了躲,“別壓我肋骨,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