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無獲而歸
他臉色一輕,仿似有笑意,手一橫便將她攔腰抱起來。她一時有些眩暈,還沒來得及說出話,便已經(jīng)被他托到了馬背上。剛坐穩(wěn),便覺得背后一暖,他已經(jīng)隨著坐在她身后。 “起——”有隨侍拉了調(diào)子唱起,身后又響起了一陣陣的馬蹄聲。他圈住她,調(diào)轉(zhuǎn)了馬頭,朝前行去。 馬蹄聲重,行在官道上轟轟直入耳中。他湊到她耳邊,像是有一絲得意,“朕想煙兒該想騎馬了?!彼谥杏袦?zé)醾鞒鰜?,一起涌進耳朵里,有些癢癢地。她微微動了動,“皇上說的是?!?/br> 他的唇已經(jīng)落在她后頸,像是有一種依戀,“煙兒,今天朕真擔(dān)心……” 她只顧忙忙躲了躲,臉色訕然地,“皇上!”她回臉看他,頗為難得朝四處看看。他一笑,知曉她的意思,“好?!闭f著趁勢又朝她臉上碰了碰,她索性將頭一低,轉(zhuǎn)過去不再理會。背后還能感受他有力的心跳,春風(fēng)沉醉,吹在人身上微軟舒暢。她卻忍不住神思游離,一路憂心忡忡。 腰間突地一緊,他的手將她朝跟前攏了攏,光影轉(zhuǎn)換,一抬眼,已經(jīng)入了宮門。重華門一如往常,門樓上的守衛(wèi)來來回回地巡視。隨從的兵馬自門口處集結(jié),極快地消失在身后。她突地明白他為何這般快速地跑馬進入宮門。 重華門,依舊是他心中無法跨越的一道鴻溝。即使君王,也有他的介意,哪怕只是經(jīng)過一道門樓。 皇帝的馬帶著皇后,在甬道里行的飛快,有一瞬間她甚至懷疑,他們進的不是大薛宮,而是她曾經(jīng)向往的自由。 “皇上。”她終于忍不住,“臣妾此番……無獲而歸?!?/br> 即使他從不曾提起過,她也知曉他的心思。不光是他,她自己也這般迫切地想要拿到虎符,以可以調(diào)動兵馬。慶安難民依舊在不斷地涌向京城,一路的風(fēng)聲鶴唳足以一窺如今緊張的局勢。 他從未曾向她提起過,她卻猶自懊惱?;蛟S有一些為了他的緣故,或許真的如她給自己的理由,為了大薛的安定。為了誰,總歸因為她是大薛的國母,太后曾經(jīng)倚望的公主。 腰間的手頓了一頓,漸漸的松開,馬也放緩了速度,慢慢停了下來。她心一點點沉了下去,原本如此,所謂的帝王寵愛,不過是因為有她的價值存在。都知道她擁有調(diào)動軍機處兵力的權(quán)力,甚至篤定虎符會在她的手里,而現(xiàn)在他終于知曉了,也失望了。 她的心反而松快起來,像是一下子給自己找到了理由。原本今日他突然地出現(xiàn)在宮外的管道上迎接她,他帶著她在宮中騎馬一路小跑,他的溫言軟語,不過因為他以為她能從公主府帶回虎符。也好,以后再也不必這般地偽裝相和了。他們有各自需要,大約唯一相同的是,還希望這個薛山安好。 馬蹄漸緩,踩在寒石鋪成的御道上清脆作響。他一手緊緊拉了韁繩,讓馬停住?!盁焹??!彼麑⑺募甾D(zhuǎn)過來,因騎在馬上,她幾乎像是臥在他懷里。他的語氣尋常而又帶著和軟,“朕不知道你為何要去長公主府,但是朕謝謝你還能回來?!?/br> 她搖搖頭,“臣妾原想……” “朕十分不愿意你去長公主府,因為那里太危險?!彼驍嗨?,:“但是你既想去,朕不攔你,因為朕答應(yīng)過你——”宮燈明亮,能看見他眼中閃爍的光芒,他欲言又止?!半薏粩r著你?!?/br> 她心底有一絲絲的疑惑,卻即刻清醒地將自己的一點可笑想法糾正過來,想必他還是沒明白她的意思。她索性直言不諱,“虎符并不在長公主那里,請皇上下令解禁長公主府?!?/br> 他臉色微微有些變化,恢復(fù)過來對她一笑,“煙兒今日想是遇上了不少事情,等會再好好與朕說。朕餓了,先用膳如何?” 她只以為聽錯,不禁問道:“皇上還未用膳?” “聽說煙兒急著趕路,還未用膳,朕索性等你一起回來?!彼樕绯#抗鈪s隱約有溫柔在閃動。她一驚,隨即低下頭去,“皇上費心,皇上若傷得圣體,臣妾萬死難辭其咎?!?/br> 他已經(jīng)下馬,伸出手去接她,語氣中有些不耐,卻是打笑:“煙兒再不下馬來,恐怕真的就傷得朕這圣體了!” 她已經(jīng)有太久沒有單獨與他一起用膳了,尤記得上一次還是東宮賢德殿的時候。她還曾初初覺得心動,以為此后會有許許多多這樣的時光。誰知道一下子竟這樣久,那一次他也曾這般溫柔款款地與她說話,現(xiàn)在想來,真是那般好笑,不過是一場戲。 “煙兒今日一直心不在焉?!彼坏亻_口,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臉上,“這么晚了再不用膳,都成宵夜了。” 她放下銀箸,心中煩亂,低頭道,“慶安郡一事,臣妾會再想辦法的。” 許久沒有聲音,她索性將頭抬起來直視他。他嘴角攜了一絲笑意,“朕從來沒有要煙兒為朝政憂心?!?/br> 她張張口,是啊,他確實什么都沒有向她說過,可是這一切,不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嗎。寵愛,利用,他一直要的,不過是她的身份,身份背后擁有的支持者與權(quán)力。 “煙兒此番去長公主府是為了尋虎符,以調(diào)動軍機處的兵馬,補給兵力平定慶安之亂是不是?” 不過就是這般,他再重述一遍聽來卻生疏的很,原本他就從未這般與她探討過,可是她一定不是這樣僅僅隨著自己的意愿去做這些事。她點點頭。 “赫巔戰(zhàn)時,皇祖母將左虎符交與父皇,以調(diào)動兵馬?!彼従彽?,“左右虎符一直都在堯舜殿里。” 她詫然,心頭一時閃過千百種想法來。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虎符竟然全在他的手里。而她并沒有這些,也沒有最為直接為他所利用的價值。 他探過來握住她的手,“朕很寬慰,煙兒心里能有朕。本以為,煙兒一直恨朕。” 已近子時,御花園里靜謐無聲,只有花香在隱約浮動,沁人心脾。前面的宮人打著燈在前帶路,她緩緩在后走著,只覺得無限疲倦。真情假意,浮浮沉沉,這大薛宮里有太多讓人難以明了的東西。 方才的一幕再次浮現(xiàn),他聲音輕緩,像是在感激,“朕很寬慰,煙兒心里能有朕。本以為,煙兒一直恨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