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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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惜若沒想到,自己隨性跟過來,竟也能碰到意料之外的人。 那日,她剛到謨城驛館時,明遙就找過她,雖不知道她如何能夠進了驛館,可私心里想著該與蘇靳寅脫不了關(guān)系。 當(dāng)時明遙對她所說的話,雖有些奇怪,可她也沒有多想,一度以為這單純是一種發(fā)泄,尤其是有蘇靳寅在,也不至于做出什么難看的事情來。 可此刻在這里見到明遙,她忽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尤其過了這么久,還沒看到明遙從中走出來,這種預(yù)感就顯得猶為強烈,想也不想就從檐下攀了進去,身手靈活的攀到了一根房梁上,下方斜對著那張床榻。 由于隔得比較遠,她看不大清楚明遙的動作和神情,只瞥見她的身子微微前傾了些,而后便直起身子,退離了幾步,背對著她,正看向左邊。 顧惜若快速的移動著身子,待看到從那個方向走出來的妙齡女子時,雙瞳猛地一縮,再看向明遙時,陰冷的目光利劍般射向那一方纖細的后背。 到了這個時候,她如果再猜不到明遙的目的,那么這顆穿越客的腦子也該作廢了。只是,讓她想不明白的是,明遙為何會這么做? 正這么想著,下面兩個女子已經(jīng)開始有所動作。 明遙讓出了走向床榻的位置,眸色無波的看著那女子從自己身邊擦肩而過,慢慢坐在了床榻上,纖纖素手在玉子傾的臉龐上流連了下,片刻后才扭頭看她,挑釁道:“明小姐,如今這床上躺著的,可是一代鴻儒的孫子,戰(zhàn)場上的少年將軍。就這么放過,你不覺得可惜嗎?” 明遙神色一怔,而后雙眸里迸射出陰唳之光,看得那女子忍不住瑟縮了下,正后悔不該那么問,想要開口趕人時,卻已聽她冷嗤一聲,“王小姐不必擔(dān)心。此人于你而言,是夢寐以求的夫婿人選,可于我而言,那不過是殺父仇人?!?/br> 所以,今日讓他身敗名裂,還真是太便宜他了。 那名王小姐滿意的點頭,正要開口趕人,抬頭間,卻看到一名白衣女子從房梁上飛掠下來,堪堪站在了明遙身后,神色嚴肅冷峻,格外煞人,此刻一雙眸子淬了冰似的看著她。 她只覺渾身的血液頓時僵硬凝固,雙瞳猛地收縮,張嘴想要大叫,卻在這時,身子的某個部位一痛,麻麻的感覺潮水般席卷了整個大腦,意識也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沉當(dāng)中。 只見她身子一倒,整個人就直直栽在了玉子傾的胸前。 明遙霍然回首,恰逢顧惜若收回手,四目相對,恩怨癡纏幾多糾葛。 “你的殺父仇人是我,何必把這怒氣發(fā)泄到無辜的人身上?”顧惜若懶懶的靠在一旁的茶案上,優(yōu)雅自如的伸手沏茶,仿佛沒看到對面明遙惡毒的目光。 明遙極力壓制著滿腔的情緒,可終究還是在看到她如此云淡風(fēng)輕的神情時,徹底爆發(fā)出來,一個箭步就沖了上去,不顧自身和對方的身份,揪起她的衣襟,神色猙獰怖人。 “諶王妃,你有什么資格來說我?”她咬著牙,眼色像是淬了毒般,恨不得將她盡數(shù)吞入腹中,“你說得沒錯,你是我真正的殺父仇人??晌覜]那個本事去殺你,就拿你的表哥下手,讓他身敗名裂,你說,這樣的報復(fù)夠不夠?若是不夠,我或許還可以再做多一點,直到讓你滿意為止?!?/br> 顧惜若擰了擰眉,卻沒有立即推開壓到自己身上的明遙,近距離的對視讓她將明遙或掩飾或不掩飾的神情都看得一清二楚,心頭不可謂不百感交集。 明遙,顧惜若所見也不過幾面。 第一次見到她半夜溜出總督府,便偷偷跟著她,看著她爬入蘇靳寅的窗子,那時的嬌俏可愛里,還帶著些許的少女羞澀。 再次見到她時,她就跪在自己的腳下,讓自己去救她的父親,那個屢次想要置段天諶于死地的人。 而上一次見到眼前這個小姑娘,聽著她發(fā)泄出來的毫不掩飾的恨意,心神兒也跟著震了震,心中頗多愧疚,終究沒能尋得一個借口。 不過短短的時間,她見證了眼前這個少女從天真無憂到恨意滿腔的巨大轉(zhuǎn)變,心里不忍之余,便也只剩下nongnong的嘆息,“明小姐,你上次跟我說過,你不恨我,可如今又是為著哪般?” 明遙聽了,卻是忍不住仰頭大笑,笑到最后竟已含淚凝噎,眸中戾氣久久盤踞,看得人不寒而栗。 那次她的確說過,不恨眼前這個人的,可那也是在她完全不知道那晚的真實情況的前提之下。 后來,她終于知道,就因為一塊令牌,本來有能力救人的諶王妃,卻執(zhí)意見死不救。 在那些人的眼里,數(shù)十條鮮活的生命卻抵不過一件死物。 可真是足夠諷刺! 如今知道了此間種種,她焉能不恨? 她手下一用力,出其不意的推開了顧惜若的身子,顧惜若踉蹌著退后,一手撐著茶案旋身站穩(wěn),再看著明遙的眸色里,帶著一抹前所未見的冷冽之色。 “你若心懷怨言,直接沖我來便是。何必要走這么一條路?”她忽而欺身過去,生生將明遙逼到了角落里,那一抹若有似無的嘆息也盡數(shù)被埋藏在心底里。 但見她面色清冷布滿寒霜,一手指著床上醉得不省人事的玉子傾,冷冷叱道,“受了委屈,就該沖著那個讓你委屈的人反擊,而不是牽連無辜的人。你這么做,若是讓他知道了,有沒有想過后果是怎樣?” 她不知道,玉子傾和明遙之間有著怎樣的關(guān)系。 可從那小廝的言行舉止中,多少都能看出明遙在玉子傾這里不一樣的位置。 明哲是她殺的,有什么手段就盡管沖著她來,如今卻把主意打到玉子傾的身上,這又算什么? 不想,明遙聽了她的話,卻是愴然一笑,指著她怒道:“諶王妃,你說得好聽。你身份尊貴,身旁又有一大堆人保護著,就算我拼上了這條命,都不可能動你分毫。既如此,我又何必費這個心思,去對付你?如果我只是要達到我的報復(fù)目的,為何不選個容易下手卻又能打擊到你的人?你以為,我會那么傻到你說的那個程度,直接不自量力的找你報仇自取滅亡嗎?” 顧惜若眸光一暗,忽而垂下了眼瞼,冷沉道:“那在你看來,我不能阻止你想要報復(fù)打擊我的舉動,是不是就能從那些容易下手卻又能打擊你的人著手,給你狠狠的一擊呢?” “你敢!”明遙大聲叫了起來,許是這樣的話過于出乎意料,以至于她叫起來時,聲音里的凄厲和尖銳幾欲將人的耳膜割裂。 顧惜若冷笑了聲,也不去看她,而是自顧自道:“你敢對我表哥下手,我為何就不敢對你的那些族人下手?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而已。我的模仿能力,一向以來都格外的好?!?/br> 明遙卻像是被她的話刺激到了,情緒也漸漸變得激動起來,小臉上的猙獰狠戾之色,使那張姣好的面容瞬間灰暗怖人了幾分。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她仿佛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忍不住仰頭哈哈大笑起來,眼淚順著眼角滑落,蒼白了那嬌俏容色。 笑聲止住,她手指著顧惜若,厲聲吼道:“諶王妃,你說這句話,就不怕遭天譴嗎?我之所以這么做,還不是因為你對我父親痛下殺手,對我母親和其他親人趕盡殺絕?到了此刻,你又在假惺惺的做著什么好人?” 顧惜若逼了上去,不卑不亢的對上她的手指,“那你為何不問問,我為何會對你父親痛下殺手?” “若不是你自私,不想交出那些人想要的東西,我父親又何至于此?” “你怎么不想想,我為何會不愿意交出那東西,而是親手劈死他?” “還不是因為你自私,你冷血無情?” “錯!” 顧惜若拋棄了進入這個房間以來的良好教養(yǎng),第一次繃著一張臉,勃然大怒:“明遙,我告訴你,我是自私,我是冷血無情,所以在東跨院里的那晚,我為了懷里的東西,眼睜睜看著那些人在我面前人頭落地。我對不起那些苦苦哀嚎的女人,也對不起你無辜受牽連的母親??墒?,自始至終,我都沒有對不起一個人,那個人就是明哲——你的父親?!?/br> 她重重吐出一口氣,又不等明遙喘氣質(zhì)問,一面欺身逼上去,一面飛快說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不是你父親幾次三番想要把我和我家王爺置于死地,我們又何至于如此?你在質(zhì)問我的時候,能不能先去問問,你的好父親究竟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兒。你以為他就是完全的受害者嗎?如果真是,那城北瘟疫區(qū)里的上千百姓又算怎么回事兒?那他私吞掉的賑災(zāi)銀兩又算是什么?” 明遙被她話里的戾氣所驚,急急退去,冷不防踩到自己的裙擺,整個人直直跌坐在了地上,穩(wěn)住心神后,依舊死死的瞪著她,雙目充血,恨意滿腔。 她不是很清楚,她的父親具體做了什么。 可不管他都做了什么,那也始終是她的父親啊。 她又怎么去責(zé)怪他? 恨只恨,承受諶王妃那致命一劈的人,不是她,以至于人生中的最后一刻,她都要讓自己的父親以那樣悲慘狼狽的方式離開人世。 她抬起頭,想起父親后背處被割掉的血淋淋的rou塊,恨意又頓時席卷了所有的理智,齜著牙,咧著嘴,吼得如同癲狂的獅子,“諶王妃,我不會放過你的!總有一日,我會讓你血債血償。” “我隨時歡迎?!鳖櫹魧Υ嘶腥粑从X,反倒是對她這樣的反應(yīng)表現(xiàn)得很平常,眼皮子都沒掀一下,又恢復(fù)了一開始的云淡風(fēng)輕。 明遙又繼續(xù)吼道:“你會有報應(yīng)的!” “嗯。我等著看?!?/br> 顧惜若見她歇斯底里得差不多了,才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與她平視著,一仇恨憤怒,一平靜無瀾,說不出的詭異矛盾。 許是情緒發(fā)xiele那么久,明遙忽然覺得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去了一樣,連抬眼皮看面前這個人,都覺得格外費力,索性直接跪坐著,整個人說不出的頹然無力。 顧惜若伸手點了她的睡xue,伸手從她腋下穿過,攙著她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居高臨下的俯瞰著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過了多久,青冥飄身落在她的身后,四下環(huán)顧了一圈,才沉聲道:“王妃,屬下查到了柳屹暝的蹤跡?!?/br> “哦?”顧惜若訝異回頭,不辨喜怒,“如今人在哪兒?” “就在此處?!?/br> 顧惜若袖中的手蜷了蜷,不解的看向他,顯然沒明白他口中的“就在此處”是何意思。 青冥還欲解釋,忽聽門外喧嘩聲大作,緊接著凌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很明顯是往這個方向過來。 就在這時,喧嘩聲忽然小了下去,隱約還可以聽到阻攔的聲音。 顧惜若知道,那應(yīng)該是玉子傾的隨從守在了外面,及時擋住了那些別有用心的人。 “青冥,你找個人,把明遙帶出去,順便去查查,我們當(dāng)初到了謨城后,她都跟什么人接觸,這幾日又見了什么人?!?/br> 她總覺得,此次明遙的態(tài)度和上一次謨城驛館里遇見時相比,明顯要惡劣了很多。她很好奇,如此改變,究竟是什么促使的。 她抬頭,不經(jīng)意間,瞥見撲在玉子傾身上的女子,淡淡道:“那個女人,就隨便丟到外面去,別污了表哥的地方?!?/br> 青冥連忙應(yīng)聲,手下一揮,幾名暗衛(wèi)也走了進來,干脆利落的扛起昏迷的兩人,很快就消失在了房間里。 顧惜若四下環(huán)顧了一圈,待確認沒有任何大礙時,這才和青冥從檐下悄無聲息的鉆了出去。 門外,常樂和另一名隨從常安緊緊守著,沒聽到里面的動靜,渾身上下絲毫不敢有所松懈。 幸虧他回來得及時,否則讓這些人貿(mào)貿(mào)然闖入房內(nèi),自家公子和民小姐的聲譽,恐怕就要被毀在他的手里了。 “常樂,這些大人的身份都比咱們尊貴,這么守著,也不是個辦法啊!若是一不小心沖撞了他們當(dāng)中的哪一個,以后估計會記恨上公子,怎么都不好收場??扇羰亲屗麄冞M去,那可就一切都完了?!背0采碜优驳匠飞砼?,滿臉的擔(dān)憂和焦慮。 常樂也是六神無主,扭頭看了眼那扇緊閉的門,伸手拍了拍同伴的肩膀,暗暗咬牙,“沒事。咱們只需要記住一點——在這里,公子最大。一會兒那些官員硬闖進來,咱們拿公子做擋箭牌即可?!?/br> 常安點點頭,集中全部精力去應(yīng)付面前這群聒噪的人。 “這是怎么了?竟然如此吵鬧?”一片喧嘩中,一道清脆響亮的聲音就飄入了眾人耳中。 眾人紛紛抬頭看去,幾乎是在看到眼前這白衣女子的時候,雙腿幾乎也跟著軟了下來,滿臉的震驚和哭喪,恍若見到了什么妖魔鬼怪。 怎么會是她? 這是眾人心里齊齊劃過的大問號。 “怎么?諸位大人,這才沒過多久呢,你們就不認得本妃了?”顧惜若一手負在身后,衣袂翩翩,長發(fā)飄飄的走入眾人的視線。 那雪白無暇的衣裳,那隨意上挑的張揚眉眼,無不喚醒了眾人關(guān)于這位王妃最深刻的印象:強盜般洗劫了前總督的后院,將那些金銀珠寶當(dāng)作公款…… “參加諶王妃?!被剡^神來的第一時間里,眾人紛紛跪地參拜,只是細看之下,都能看到有些人刻意挪開的動作,似乎對這位諶王妃真的是唯恐避之不及。 更有甚者,已經(jīng)開始后悔出現(xiàn)在這里了。 若是這諶王妃也以個什么理由,讓他們即刻掏出自家后院的金銀珠寶,他們又該怎么辦? 顧惜若淡淡掃過一眼,果然在人群里看到了一身墨綠色長袍的柳屹暝。 在她看去時,明顯捕捉到了他眼里nongnong的驚詫之色,似乎根本就不敢相信,她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一樣。 不過她很快就移開了視線,淡淡道:“諸位大人這是作何?方才本妃一路走來,可是發(fā)覺外面比此處要熱鬧得多的。諸位大人想要尋熱鬧,也不該來這里?。 ?/br> 眾人面面相覷,暗忖著她到底知道什么,心思飛快旋轉(zhuǎn),卻也沒有人敢站出來回話。 顧惜若也不惱,徑自越過人群,走到了常樂兩人面前,下巴微微揚起,淡淡道:“他們不說,你們來說?!?/br> 以前的顧惜若經(jīng)常去找玉子傾,而常樂和常安又一直跟在玉子傾身旁,自然也見過她,此刻更是覺得萬分親切,朝著她行禮后,便聽常樂回道:“啟稟王妃,諸位大人來此是想要來探望公子,可公子方才喝醉了,實在是不方便讓諸位大人入內(nèi)?。∵€請王妃體諒。” 顧惜若“哦”了聲,淡淡回頭,看著神色各異的眾人,淡淡道:“諸位大人的好意,本妃替玉公子先行謝過了。可如今玉公子已經(jīng)醉了,諸位大人就先回去吧。酒宴那邊,就由你去負責(zé)吧?!?/br> 她瞬間給常樂使了個眼色,常樂立即會意,連忙轉(zhuǎn)身走到眾人面前,謙和有禮的將他們請出去。 來的人并不是很多,一部分還是懷揣著看好戲的心思的,此刻一見好戲看不成了,也沒敢冒著得罪顧惜若的風(fēng)險,訕訕然的走了出去。 只是,門口處卻突然涌進來一群衣衫華貴的婦人,在看到里面跪著的眾人時,頓時怔愣了起來,手腳忽然不知道該放往哪里。 之前,在明哲給段天諶準(zhǔn)備的接風(fēng)宴上,有不少婦人是見過顧惜若的,此刻一看到站在門前的她,連忙整理了下衣衫,想要走上前參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