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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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翻看過那些罪證后,父皇龍顏大怒,當即下了圣旨,立即將云氏滿門午時問斬。 當時,他和母妃正躲在宮門處,眼睜睜的看著外祖父被人五花大綁起來,用力推搡著往宮門外走去,就算是跌倒了,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御林軍也沒有絲毫的同情心,更別提上前攙扶一下。 他們將外祖父綁好,在他的腰間又綁了一根粗粗的麻繩,然后一名御林軍跳上了馬背,就那么拖著外祖父,往刑場趕去。 母妃和他就躲在宮門后的縫隙里,死死的盯著那永遠難忘的一幕。 他從來都意氣風發(fā)豪爽耿直的外祖父,在經過三日的辯解無門和苦苦折磨之后,卻是以那么屈辱不堪的方式,來為之前那么多年的輝煌生涯結尾收場。 而他和母妃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宮殿后,卻又遭人匿名舉報,聲稱母妃與東梁國的亓云帝有染,舉報之人更是直接將所謂的“證據”擺到了上書房的龍案上。 他和母妃得到消息時,父皇已經趕到了云粹宮,連一句辯解都不聽,直接命人端來一碗清水——滴血認親。 最后,證明他確實是父皇的親生兒子。 可是帝王一旦懷疑起一個人,那種子就會在心里快速的生根發(fā)芽,即便滴血認親證明了某些事實,卻也有些事實不能證明。 接下來,便是大肆的搜宮,可搜出來的結果,卻直接給母妃叛了死刑。 他記得,當時父皇給母妃選擇了好幾種了斷的方式,母妃卻是什么都不選,知道幕后之人想要她悲慘而死,似乎也認命了,無論他如何乞求她,她都不曾為自己辯解過一句,只是跪在了父皇面前,絕望的說了句——云卿乃云家女,自當與親人共赴黃泉,豈有獨行之理? 父皇聽了,連連說了三個“好”字,大手一揮就讓人把她拖了出去。 他想要跟上去,可父皇不肯,把他軟禁在了云粹宮里。 豈料,父皇離開沒多久,又傳來圣旨,讓他去刑場,站在監(jiān)斬臺旁,眼睜睜的看著云氏滿門的問斬。 一顆顆頭顱自刀下滾落,或驚懼,或恐怖,人世間最凄慘絕望的表情都寫在了那一張張或熟悉或不甚熟悉的臉上。 他直接睜圓了雙眼,雙眸里麻木而又死寂,眨也不眨的盯著跪在一顆顆血淋淋的滾圓頭顱中的外祖父和母妃,渾身如置冰窖,甚至忘記了反應,忘記了自己是否還活著。 最后,還是那監(jiān)斬官不忍心,在最后那一刻,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將他的眼睛和耳朵死死的捂住。 可就算如此,他還是能夠感覺到手起刀落后彌漫在空氣中的濃重血腥味。 那一刻,他強撐了那么久的意志力,終于于那一刻全數崩塌,整個身子直直倒在了監(jiān)斬官的身上。 也就是從那之后,他頭頂的天腳踏的地,傾覆崩塌,天地混亂成一團,他被煢煢困于其中,還曾經雙耳不能聽,雙眼不能視物,數年都無法走出那片黑暗的世界。 直到后來,他得知外祖父和母妃的遺體下落不明,想要為其入殮卻不能夠后,他才在青擎等人的幫助下,努力的恢復著自己的眼睛和雙耳。 此后,他更是直接請命出征,為的,不過是讓自己足夠強大,好盡快找到至親之人的遺體,讓他們入土為安;好查清當年的真相,還至親之人一個公公正正的清白。 可以說,在那些年里,“報仇雪恨”這四個字,是支撐他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 他有了新的動力,也有了新的期待。 …… 昏黃的燭光在風中不停的搖曳著,房間里靜謐無聲,幾可聞繡花針落地。 顧惜若坐在段天諶的腿上,雙手揪著他的衣襟,早已哭成了個淚人,反而是段天諶格外的平靜,甚至臉上都還掛著淡淡的笑容,仿佛方才從他口中說出的一切,不過是旁人無關痛癢的故事,與他沒有任何的關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段天諶的輕聲勸哄之下,顧惜若才慢慢止住了眼淚,雙手勾下他的脖子,對著那張唇就狠狠的吻了上去。 她的動作如驟雨般急切,青澀中似乎還帶著一抹義無反顧,甚至只是毫無章法的唇齒碰撞,磕磕絆絆里充斥著她內心里說不出的情緒。 段天諶喉間苦澀,卻也將他的小妻子緊緊擁在懷里,用自己的回應去無聲訴說著他的歡喜和愛意。 直到最后,他逐漸掌控了主動,引導著她的動作,紓解著她內心里復雜翻滾的情緒,在覺察到她的情緒漸漸趨于平穩(wěn)時,他才將唇移開,雙手輕輕撫著她的雙頰,深深鎖住她被淚水洗過的瀲滟雙眸,喉間隨之溢出了一抹悠遠綿長的輕嘆。 顧惜若漸漸冷靜了下來,雙手撐在他的心口,帶著哭腔道:“這里痛不痛?” “不痛。”段天諶想也不想就搖頭。 顧惜若哇一聲又哭了起來,雙手捶打著他堅實溫熱的胸膛,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你說謊……怎么可能不痛呢……怎么可能啊……” 段天諶勾起她的下巴,抬起袖子要為她擦洪水泛濫般的眼淚,可剛抬起卻發(fā)現兩只衣袖已經濕重濕重的,再擦上去,只能是擠出更多的水來,眉頭緊緊皺了一下,伸手便扯過圓桌上鋪著的桌布擦了上去。 “嗚嗚……段某人,你欺負人……”顧惜若狠狠打下他的手,嚎啕大哭里也沒忘記換氣罵人,“有你這么對人的嗎?居然拿桌布來擦眼淚……嗚嗚嗚……你欺負我……” 段天諶不管不顧,一只手抓住她的兩只手,另一只手則拿著裹成一團的桌布給她拭淚,手下動作卻是絲毫不輕柔,粗糙的觸覺直讓她頻頻皺眉,偏生他還在一旁說風涼話氣人,“若若,你要真覺得這布不好,就趕緊別哭吧。不然,我還是得拿這塊布給你擦眼淚,那得多不干凈??!” 顧惜若果真停了下來,只是小鼻子依舊一吸一吸的,瞪著雙紅腫成雞蛋的眼睛,“惡狠狠”的瞪著他,嘟著個小嘴不滿道:“段某人,你小氣鬼喝涼水。拿桌布給女人擦眼淚,你這生活得是有多窘迫啊,居然連幾塊帕子都備不起?” “嗯,你說對了。我的確過得很拮據,這衣裳都沒得換了,改日你給我重新做幾件?又或者,直接包養(yǎng)了我?”段天諶無視顧惜若目瞪口呆的神情,忽覺手心發(fā)癢,直接將她的臉當成面團揉,猶自喃喃低語,“哦,你說的那個詞,是叫包養(yǎng)吧?我以后就由你來包養(yǎng)了,是不是什么事兒都不用我做了?” 顧惜若沒答話。 一雙亮得過分的眼睛直直盯著他,好像兩束耀眼的光,穿透他內心多年的陰暗,將那些不曾向旁人袒露的角落照亮,隨之潮濕被烘干,留下暖暖的陽光味道,隱瞞被驅散化解,晴空郎朗令他格外的身心舒暢。 他手下的動作忽然變得無比輕柔,如春風化雨般充滿了一片暖融融,隨之滿足的嘆息了聲,含笑著道:“若若,你知道嗎?母妃曾經跟我說過,不要沉浸在過去里。以前,我只能在過去里尋求活下去的勇氣和動力;可如今,我已經不會沉浸于過去里了。因為我的過去里沒有你,我只對有你的世界里存在著這一份難舍的留戀。” 顧惜若聽了,鼻頭又開始發(fā)酸,仰頭又要哭,卻被一旁虎視眈眈的某人拿著桌布邪惡的威脅警告,癟著嘴,哭也不敢哭出來。 直到她的情緒徹底平靜下來,段天諶才徹底松了一口氣,伸手攬過她,輕輕的拍著她的肩膀和后背,柔聲道:“若若,我說這些,并不是想要讓你哭,從而同情我什么的。我不需要什么同情,只是單純的想要你理解我——一個真實的我。我想你知道,我不夠好不夠善良不夠溫柔不夠文韜武略不夠德行無雙,更甚至根本就不夠滿足你心里的各種發(fā)達的幻想,可我……” “沒關系,夠用就好!”顧惜若食指抵在了他的唇上,直接了斷的打斷他的話,神色認真而鄭重,只是配上那張滿是淚痕的小臉和紅腫成雞蛋的眼睛,卻顯得有幾分滑稽。 段天諶怔了怔,隨即嘴角一勾,雙眼一亮,便用力的揉了揉她的長發(fā),心里的激動雖沒表現在臉上,可顧惜若卻從他手下無意識的重動作中感受到了他此刻不屬于她的情緒起伏。 在大婚書房詳談之時,她就曾經跟他說過,她不夠美不夠溫柔不夠知書達理不夠才智過人,更甚至根本就不夠他帶出去見人的,當時他就回了句“沒關系,夠用就好”。 今日,她也把這句話送給他。 并不是對他的“不夠完美”而心存貶義,而是覺得,他有多少缺點有多少陰暗,她或許看得不是很清楚,可這些不是不能改。 就算他是這么一個滿是缺點的人,可沒辦法,她也愛上了。 更何況,她自己也有很多缺點,甚至有好多都不堪直視的,又怎么敢去奢求一份完美? 合適的,才是最完美的。 “段某人,以你這樣的經歷,完全可以向我提出申請,讓我來養(yǎng)你。我現在十分鄭重的問你,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小白臉?”顧惜若捧起那張臉,神色卻是格外的認真,可說出來的話卻幾乎讓段天諶吐出了一口老血。 他覺得,這個話題必須得立即打住,否則這很可能會讓他的小妻子越來越彪悍,以至于雌風大振,在某個特定的場合下,他就會吃很大很大的虧。 為著將來著想,他還是從現在就矯正起這個小妻子另類的思想吧! 后來,顧惜若又說了好幾個不著邊際的話題,可段天諶幾乎都是訕訕然的模樣,無奈之下,她也只能停止這種那種無厘頭的想法,安安靜靜的窩在他的懷里。 門外,青冥和駱宇耳朵貼在門上,聽著里頭的動靜,終于松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和眼睛里的淚,互相對看了一眼,卻恍若走完了自己的一生,眉宇里俱透著一股滄桑悲涼之感。 …… “若若,你不用擔心我。這么多年,我都熬過去了,現在又有你陪在身邊,我肯定會過得比以前好。”段天諶生怕她還會胡思亂想,又忍不住開口道。 顧惜若忙不迭的點頭,揮動起自己的小拳頭,小眼神陰惻惻,“你敢不過得好,看我不揍你!哪怕只是為了向我炫耀,你都不應該不對自己好一點的。” 這回,卻是輪到段天諶忙不迭的點頭,那模樣,似乎生怕點晚了,她的小拳頭會揮到自己的臉上一眼。 顧惜若這才滿意的笑了起來,得意的揚著小眉毛,滿臉的挑釁——獨屬于顧惜若的張揚與肆意似乎又回來了。 此刻平靜下來,思路也變得異常清晰,顧惜若扯著他的衣襟,就忍不住開問:“段某人,之前跟你做對的那個蒙面人,就是你所說的東梁國太子?” 段天諶點頭。 “可是,他為何要針對你?”總不可能是因為亓云帝和云貴妃之間傳出的“緋聞”吧? 本來以為,段天諶又會跟她說起另一段故事,卻不想,他也只是迷茫的搖頭,淡淡道:“具體的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若我所料不差,應該跟東梁國的皇后,也就是佘煜胥的母后有關?!?/br> ☆、030 再次分開 “具體的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若我所料不差,應該跟東梁國的皇后,也就是佘煜胥的母后有關?!?/br> 這些年,他被佘煜胥壓制著,費勁心思都在想著,如何才能擺脫他的束縛。 之前,他還不夠強大,沒有足夠的渠道去搜尋有關于佘煜胥的有用訊息,以至于此刻說起來竟發(fā)現自己對那個人的了解已經是少得可憐。 顧惜若對了對手指,眸色里滿是精光閃閃,“段某人,那為何他二人會想要奪取鸞佩?于亓云帝來說,究竟為何?于東梁國太子來說,那又是為何?” 段天諶臉色有心不好看,心中隱隱想到了一種可能,眸光頓時變得深沉如海,內含波濤洶涌,像是滔天巨浪要傾覆而出,要將這天地間的事情都盡數淹沒其中。 許久聽不到他的回答,顧惜若有些疑惑,一抬頭卻看到他那雙陰鷙而嗜血的眸子,心尖兒不由得顫了顫,下意識的就握緊了雙拳。 看見他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神色愈發(fā)顯得冷沉難看,她有片刻的擔憂和猶豫,片刻后,便見她猛地扯了扯他的衣袖,縮著脖子,怯怯弱弱的喚道:“段某人……” 段天諶被她驚醒,霍然回神,卻對上那雙明亮如星的眸子,不由得哂然一笑,握緊她的手,給予她足夠的力量,“若若,別擔心,我沒事!雖說現在能夠漸漸釋懷,可就是還有些較為沉重的事情難以擱下罷了!不過,相信我,我會很快就從這些往事中走出來的。不管過去怎么樣,將來都有你做伴,我沒什么好擔憂的?!?/br> 顧惜若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又反握回他的手。 他的手很大,即便她的兩只小手盡數張開,也不能全部都將其囊括包裹住。 其手背滑膩,掌心卻略顯粗糙,有著長年握劍之人該有的薄繭,觸摸上去,一股異常的感覺快速流過,仿佛通過這樣的手就能夠感受到噴涌在肌膚下的無窮無盡的能量。 “篤篤篤——” 一陣敲門聲卻于此刻煞風景的響起,段天諶不由得皺眉,甚至是惱怒的盯著那扇門,恨不得將門外打擾的人大卸八塊。 顧惜若有些好笑,轉頭看去,隱約中似乎看到了門口處站著的兩道修長的身影,目光微凝,想也不想就沖著外面喊道:“有什么事兒,進來說吧!” 這么說著,她也快速的從段天諶腿上爬下來,無視他那黑得能夠滴墨的神色,安安靜靜的坐在了圓桌一角,低著頭,沒有看向那兩個一起走進來的人。 駱宇和青冥甫一看到她這副模樣,起初先是一愣,而后很快就釋然了,自然而然的將其理解為獨屬于小女孩的害羞。 可只有段天諶知道,事情的真相并不是這樣。 他的小妻子估計是要被那兩張紅腫的眼睛嚇到了,覺得無法見人了。 說起來,她倒還真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居然還懂得自己哭得那么狠,肯定不會留下什么好的形象。 嗯,這或許是個好現象! 尊貴的王爺殿下兩指慢慢的摩挲著那方下巴,徑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神色有多曖昧,也沒看到駱宇和 青冥那兩只無比哀怨而欲言又止的殘忍表情。 “咳咳……”駱宇和青冥剪刀石頭布后,終于還是駱宇倒霉,不得不走出來,刻意大聲的咳嗽了下,借此機會來提醒他們尊貴的王爺和王妃—— 時辰到了,該好好談正事了。 段天諶冷不防瞪了他一眼,這才戀戀不舍的收回了視線,淡淡問道:“有什么事兒?” 駱宇心下大喜,連忙將手中的紙條遞了上去。 段天諶接過,看了看,眉宇間幾乎隆成了一座小山丘,隨即沖著駱宇晃了晃手中的紙條,挑眉問道:“這是從哪兒來的?” “王爺,方才屬下在外面守衛(wèi),突然之間有人射來了這樣的紙條,屬下?lián)氖虑榫o急,就趕緊拿過來了。至于那背后之人,卻是沒有察覺到?!瘪樣罟傲斯笆?,連忙回道。 顧惜若心中好奇,可駱宇和青冥還在這里,根本就不能光明正大的抬起頭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