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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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唇角微微揚(yáng)起,神色里隱隱透露著一抹倨傲,尤其是最后那“多多指教”四個字,聽起來更是倍覺諷刺。 大臣中,已經(jīng)有些人開始搖頭,覺得這個諶王妃肯定是瘋魔了,竟會答應(yīng)這樣的比試。 比什么不好,居然比所謂的“琴棋書畫詩詞歌賦”? 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以諶王妃大字不識的事實來看,就算是御花園內(nèi)最不濟(jì)的小姐,贏起她來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更遑論是文采學(xué)識略遜于蘇紫煙的柳妍菁? 但凡是有點腦子的,都不會如她這般,拿自己的短處和柳妍菁的長處去比啊。 顧惜若莞爾一笑,淡淡頷首,褪去了一貫的張揚(yáng)肆意,這樣的她卻多了幾分書香世家的氣息,如月色下悄然綻放的野菊,有著獨屬于她的清雅悠然。 “本妃杯中的酒還沒喝完呢,柳小姐便先來吧。不過,柳小姐大可放心,本妃自然會好好指導(dǎo)你的。到時候,你可要記得好好孝敬我這個姑奶奶?。 ?/br> “你……”柳妍菁冷不防被她這么一噎,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暗自跺了跺腳,就往擺放好的桌案走去,執(zhí)筆就揮灑出來。 在場的人皆是個中行家,從柳妍菁的執(zhí)筆姿勢便可看出她的功力深淺,再轉(zhuǎn)頭去看顧惜若時,眼里便多了幾分復(fù)雜的意味。 皇后見狀,今晚憋屈在胸腔里的怒氣卻也慢慢消散了下去,隔著虛空與柳朔存對看了一眼,難掩其中的得意。 “姑父,您似乎一點兒也不擔(dān)心?”玉子傾終究沒有顧硚那么沉得住氣,看到御花園內(nèi)的竊竊私語,忍不住出聲問道。 顧硚卻是呵呵一笑,抓起酒杯又仰頭飲下,動作利落而近乎粗魯,與顧惜若的竟如出一轍。 “玉小子,擔(dān)心什么?擔(dān)心丫頭會輸,還是擔(dān)心要磕一千個頭?”他挑了挑濃眉,笑道,“丫頭已經(jīng)長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相信,她始終懂得什么是分寸進(jìn)退的。你就不用擔(dān)心了?!?/br> 語畢,他便轉(zhuǎn)過頭,靜靜的看向?qū)γ孀哉遄宰玫哪撑?,眼里滿滿的都是驕傲。 玉子傾見狀,心里似乎有些了然,便也輕松一笑,懸著的一顆心頓時放了下來。 一炷香的時間,真是過得很快。 在眾人的翹首以盼中,柳妍菁動作優(yōu)雅的擱下筆,走出了桌案后,對著皇后屈膝行了個大禮,便款款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甫一坐下,她便揚(yáng)著眉,投給顧惜若一個挑釁的眼神,卻惹得顧惜若無端冷笑。 此刻,在皇后的示意下,柳妍菁所做的字畫已經(jīng)被高高舉起,微風(fēng)拂過,帶起一股清幽淡雅的墨香,格外沁人心脾。 卻見五名身穿朝服的人站了出來,走到那幅畫面前細(xì)細(xì)端詳了一番,各自交換了自己的意見后,一致覺得,柳妍菁的畫屬于中等水平,定然是無法與蒼帝那幅相得益彰的,但是比之大字不識來說,似乎這樣的成績也已經(jīng)綽綽有余。 這樣的結(jié)果,皇后微微有些不滿,可鑒賞之人卻是朝中德高望重且文學(xué)才識頗有造詣之輩,她也不敢反駁什么,訕訕然的敷衍了幾句,便將視線投在了顧惜若的身上。 與此同時,幾乎御花園內(nèi)的所有人都齊刷刷的看向顧惜若,眼神里涌動著或興奮或幸災(zāi)樂禍的光芒,似乎很是期待她接下去的舉動。 顧惜若不緊不慢的喝完了杯中酒,在眾人炙熱的目光中緩緩起身,先是走到柳妍菁的畫作前端詳了會兒,不明意味的勾唇一笑,隨之又退后了幾步,看了看蒼帝那幅畫,這才款步走到桌案前,并未立即執(zhí)筆,深呼吸了一口氣。 皇后以為她是害怕了,連忙出言譏諷道:“諶王妃,不會畫就不要逞強(qiáng)。橫豎大家都知道你的秉性能力,想必也是可以理解的。只需要你記得履行賭注里要求的事情就好?!?/br> 她這話一出,頓時惹得其他幾位德高望重之人的頻頻皺眉,暗想著皇后出言譏諷,即便是贏了,也贏得不夠光明磊落?。?/br> 顧惜若眨了眨眼睛,不去理會皇后的挑釁,而是將兩張長長的桌子拼湊起來,一把鋪展開空白的卷軸,隨之面色平靜的抬起左手,執(zhí)筆濡墨,揮灑起來。 她面色平靜,神情專注,完美的面部弧線多了幾分冷峻的氣息,清麗淡雅之中隱隱透出一股凌厲,如千年玄鐵劍般鋒利盡顯于提筆勾畫中。 只見她在紙上盡情揮灑著,銀鉤鐵畫,風(fēng)骨卓絕,一筆揮就而下,頓時像是蛟龍出海,于九天之處呼嘯騰挪,從虛無中滾滾而來,眨眼又消失在空曠之中;又像是風(fēng)嘯蒼穹飛天流轉(zhuǎn),萬物圣靈皆為其不可匹及的高度而跪地沉浮俯首稱臣。 她的字,美而不藻,華而不麗,于撇捺處如脫韁駿馬騰空而來絕塵而去,刻印下一份剛勁凌厲;卻又在勾畫跳宕間暈染出最獨特的嬌柔過渡,不矯揉造作,亦不虛以委蛇。飄渺于行云之中,卻又能在蒼勁青松上悄然降落。縱橫間,大氣揮灑;細(xì)節(jié)處,風(fēng)骨氣韻深藏。 眾人紛紛屏氣凝息,就連蒼帝和段天諶走入御花園都不曾發(fā)覺,雙眼眨也不敢眨的盯著提筆揮灑的顧惜若,生怕驚擾了這樣美好的時刻。 段天昊怔怔的看著顧惜若,似乎從來都不曾認(rèn)識過她一樣。 此時此刻,他腦子里只有那樣一個激烈劇動的念頭——她不是大字不識,也不是廢物草包,而是他從來都沒認(rèn)識過真正的她而已。 卻原來,她真正的一面,竟是如此的精妙絕倫。 向來溫潤如玉的堯王爺,世人眼中喜怒不形于色的翩翩佳公子,卻在這一刻臉色蒼白,一手猛地抓緊了心口,似乎想要遏制住胸口處傳來的陣痛。 蘇紫煙見狀,巴掌大的小臉上布滿了驚懼之色,伸出手猛地扯住段天昊的胳膊,似乎想要挽留住此刻似是要遠(yuǎn)走的他一樣。 也正是因為這突然而來的動作,段天昊才猛地驚醒過來,待看到揪著胳膊的小手時,忍不住苦笑一聲,原來,不知不覺中,他已經(jīng)錯過了那么多。 以前還不太敢確定那種異樣的感覺,可在此刻,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沒有回避的資格和必要了。 “王爺,您的臉色不是很好,是否需要先回去歇息?”蘇紫煙輕輕的握住他的手,與其十指相扣,溫聲細(xì)語道。 段天昊卻是搖了搖頭,神思恍惚間,似乎又帶著一抹前所未見的堅定,看得她眉心一跳,抬眸看著顧惜若的眼里頓時劃過一絲陰霾。 皇后也是大吃一驚,看著場中的顧惜若,眸光里難得的出現(xiàn)了一絲慌亂。 她下意識的看向柳朔存,待看到他也是一副震驚無比的模樣時,一顆心頓時沉到了海底。 不用說,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顧惜若騙了。 所謂的“大字不識”,所謂的“廢物草包”,都只是顧惜若偽裝示人的假象。 如今這個提筆揮灑的模樣,才是顧惜若最本來的面目。 忽然,她腦中白光一閃,憶及今日顧惜若的鎮(zhèn)定自若,整個人頓時像是被雷劈到一樣,連動都不會動了。 她就說嘛,為何今日顧惜若這么沉得住氣,原來是留有了后招。 可恨她過于得意忘形,竟然疏忽了這一點,生生為顧惜若鋪了路,成了對方光明正大綻放光彩的墊腳石。 她恨恨的看著,與太尉府和柳府的其他人一樣,寄渺茫的希望于所作之畫不堪入目的可能性上。 可顧惜若卻對這一切渾然未覺,自顧自的揮舞著手中的狼毫,在最后一個提筆勾畫中,將小巧的筆一塞,便塞在了那張小嘴中,右手一垂,便垂下一樣物事兒,竟是當(dāng)日她所做的印章。 她咬著那支筆,往一旁的印泥上一按,便拿起來用力按在了那幅畫的左下角,再抬起來時,一炷香也已經(jīng)燃盡。 “好了。”她拍了拍手,小心的收起那枚印章,隨即拿下嘴里的筆,淡淡笑道。 那一笑,恍若清晨迎著日光綻放的鮮花,嬌艷中自有一股誰人都無法掩飾的沁人心脾。 那幅畫已經(jīng)被高高舉起,這一看之下,竟然令人心神巨震,下意識的看向蒼帝的那幅畫,腦海里瞬間涌出兩個字——絕配。 只見畫上依舊畫著一座城,城墻坍塌,旗幟斜插,城頭站著數(shù)名身穿朝服、年齡各異的官員,在那些官員的簇?fù)硐?,一男子頭戴紫金冠,此刻正側(cè)對著眾人,眼角微挑,只能看到那流暢的臉部線條和挺拔修長的身姿。 那男子手勢微抬,唇角微彎,像是在指揮著什么,一眼望去,直接令人想起那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英雄氣概。 而在城樓下,鮮血淋漓,尸首橫陳于地,對戰(zhàn)的雙方正處于酣戰(zhàn)當(dāng)中,在畫卷的左下方,露出一雙長而健朗的馬腿,沿著馬腿往上看去,一只腳蹬在馬蹬上,一方衣角直直垂落,遮住了大半個馬身,烏黑發(fā)亮的青絲也跟著垂落在馬背處,一把利劍橫空穿刺而來,閃著凜寒的光芒。 再往上看去,卻是——空無一物。 畫面于此停住,便如話音戛然而止,留給眾人無限的遐想與猜測:那坐在馬上的人是誰,又有著何等的風(fēng)姿氣度,居然讓城樓上的那個人無聲彎唇? 眾人看完這一幅畫,再看柳妍菁的,內(nèi)心里涌上來深深的唏噓和感慨。 即便是男子都無法作出如顧惜若那般氣勢雄渾筆力渾厚的畫作來,那么孰勝孰負(fù),也是格外的顯而易見了。 那幾位德高望重的大臣各自看了一眼,隨即同時轉(zhuǎn)身看向首位的皇后,異口同聲道:“回稟皇后娘娘,此次比試,是諶王妃更勝一籌。” “未必。”柳妍菁猛地起身,看著顧惜若的眼神里帶著一股恨意,憤憤不平道,“皇后娘娘,不是說要比試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嗎?如今不過是剛比完了書畫詩詞而已,琴棋歌賦還沒比呢!怎么能夠就說諶王妃勝出了的?” 顧惜若冷嗤了聲,雙手交疊著,溫婉端莊的站著,笑意盈盈道:“拿……” “去把藏書閣里擺放著的千年棋局拿出來?!闭l想,一道威嚴(yán)的聲音直接截斷了顧惜若的話,鏗然響在了眾人耳畔。 眾人紛紛大吃一驚,連忙跪地參拜,卻見蒼帝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吩咐張公公下去取棋盤后,便朝著顧惜若所畫的那幅畫走過去,手微微抬起,似乎還有些顫抖,只是面上依舊不動聲色。 他認(rèn)認(rèn)真真的端詳了好一番,才別有意味的看著顧惜若,聲音里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這幅畫,畫技精湛,筆力渾厚,沒有二十三十年是練不出來的。顧惜若,看來你才是最深藏不露的那一個??!” 顧惜若聞言,心頭驀地一驚,連忙屈膝行禮,“父皇謬贊,臣媳愧不敢當(dāng)?!?/br> 蒼帝淡淡看著她,不置可否,片刻后才緩緩移開視線,走到主位上坐下。 感覺到那極具壓迫力的視線從自己身上移開,顧惜若頓時舒了一口長氣,抬頭看去,卻見段天諶正朝著她走過來,掏出帕子給她擦拭了下小手,沉吟著道:“若若,你何必把自己弄得這么累?你無需向別人證明什么,只需要做最真實的那個自己便好?!?/br> 顧惜若莞爾,心知他是想歪了,卻也不明說出來,而是眨了眨眼,回以他一個明媚燦爛的微笑。 段天昊見這兩人旁若無人的親密,心頭像是被什么啃噬了般,不可抑制的疼痛席卷而來。 他快速的垂下頭,雙手緊緊的握成拳,卻也錯過了段天諶眼里一閃而過的深沉冷冽和舒旭唇角勾起的饒有興味。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張公公氣喘吁吁的跑了進(jìn)來,身后跟著四個小太監(jiān),分別抬著棋盤的四角,動作平穩(wěn)而快速。 待將棋盤平穩(wěn)的放下之后,蒼帝便淡淡掃了下柳妍菁和顧惜若,淡淡道:“你們就解開這個千年棋局吧!誰若是解出來了,朕就應(yīng)下她一個要求?!?/br> 柳妍菁緊緊咬著下唇,雙眼死死的盯著那個棋盤,半晌都沒有反應(yīng)。 “柳小姐,請吧!”顧惜若懶懶的靠在段天諶身上,也不去在乎旁人的看法,好整以暇的看著柳妍菁。 柳妍菁聞言,慢騰騰的挪過去,小臉上滿是為難之色。 她自詡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可真要認(rèn)認(rèn)真真的追究起來,下棋卻是她最不擅長的,更別提是這樣的千年棋局了。 一時間,她竟然有些后悔起來,為何沒了解清楚情況,就應(yīng)下了這樣的賭局。 “如果不會解棋局,就讓開,讓諶王妃去試試?!笨粗緵]站姿慵懶閑散的顧惜若,蒼帝眸光閃了閃,隨即開口說道。 柳妍菁小臉唰一下白了臉,淚盈于睫,卻生生止住,只是不會解,的確是事實,在暗自瞪了顧惜若一眼后,便磨磨蹭蹭的走回了座位上。 顧惜若站直了身子,緩步走上前,大略看了看棋局,隨之偏著頭思考了下,便神采奕奕的卷起袖子動起手,移動起那黑白棋子來。 眾人紛紛伸長了脖子,就連蒼帝都忍不住從高臺上走下去,站在她身旁,興致勃勃的看著她的動作。 待看到她纖細(xì)白玉的小手在黑白子之間靈動跳躍、和她時而蹙眉時而眼睛大放光彩的模樣時,各人的心情也變得十分復(fù)雜起來。 不多時,顧惜若終于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在蒼帝的震驚和眾人的唏噓喧嘩中,緩緩舒了一口氣,一把扯過身側(cè)的段天諶,直直靠了上去。 段天諶伸手?jǐn)堊∷难?,掏出帕子輕輕的擦拭著滑落在她雙頰邊的汗珠,眼里心里滿滿的都是心疼。 “千年棋局已經(jīng)解開了,那么,現(xiàn)在是不是可以繼續(xù)下一項了?”顧惜若疲憊的笑了笑,看著不敢置信的皇后和柳妍菁等人,開口問道。 蒼帝這才緩緩反應(yīng)過來,別有意味的看了她一眼,隨即大手一揮,連忙讓人抱琴上來。 這次卻是不分先后。 兩把琴擺上來后,顧惜若和柳妍菁面對面坐著,可還沒等柳妍菁撥出第一個音符,卻聽到顧惜若手下鏗然一聲,高亢而雄渾的音樂頓時響起,直接將柳妍菁的琴弦給——震斷了。 結(jié)果,毫無懸念的,自然是——顧惜若,完勝。 柳妍菁眼中含淚的看著斷掉的琴弦,只覺心里無比委屈,尤其是在看到顧惜若閑閑散散甚是無所謂的模樣時,心里也升騰起一股不甘之感。 卻見她貝齒緊咬著下唇,長長的指甲嵌入了手掌心之中,不一會兒就沁出了一滴滴圓潤的血珠,似是屈辱,又似是無上的諷刺。 她撐著琴案起身,單薄的身子受到如此“沉重”的打擊,也有些搖搖欲墜,似乎風(fēng)一吹過來,整個身子都要被吹倒了一樣。 對這一切,她卻似乎恍然未覺,腦袋里只有那么一個念頭——她輸給了顧惜若這個廢物草包,她輸了…… 這個念頭來得如此兇猛刺激,幾近淹沒了她所有的理智,以至于也沒顧上她辛苦維持起來的良好形象,也似乎忘記了此時此刻的處境,抖著手指就冷笑道:“你以為你會點東西就能夠翻身了嗎?再怎么改變,都改變不了你是草包廢物的事實……” 段天諶聞言,眸光里驀地閃過一絲殺意,隨即看向股修容,眼里滿是擔(dān)憂! 他不打算出手,只是因為,他的小妻子更愿意親自動手。不然,即便是冒著被人詬罵的風(fēng)險,他也要當(dāng)場廢了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