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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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祖宗比較久遠(yuǎn)暫時查不到的,眾人都以為她會暫且跳過不管,可她一句毋庸置疑的“給我狠狠的查,查不到,此人就當(dāng)作叛徒j(luò)ian細(xì)來處置”,頓時斷了某些人的希望。 明明是身家清白卻不愿意蒙受這等無上冤屈的,自然是二話不說就跳出來配合,地址詳細(xì)到“xx城xx縣xx村xx屯xx號xx室”,準(zhǔn)確無誤得就讓顧惜若懷疑自己是在挖人祖墳揪人家底。 雖然實質(zhì)上,這與她所干事情的性質(zhì)是一樣的,但那些人除了配合和詛咒,哪里還顧得上其他? 一時間,諶王府上空,蒙面和斗笠齊飛,黑衣共天幕一色;諶王府里燈火通明,棍杖齊齊高舉,高墻上雖有外來之人想要窺探一番,最后卻被守在墻下墻上的侍衛(wèi)無一例外的擒住,親自體會了一把“屁股開花”的無上榮耀。 顧惜若是下了狠心要將王府里的毒瘤一一拔除干凈的。反正她這么做,只不過是本尊“囂張跋扈”的性子使然而已,大不了再被人暗地里加個“草菅人命”的惡毒字眼,又不需要繳納什么“打人稅”“殺人稅”。 而那虛無的聲名,更是她從來都不在意的。更何況,這府里的消息能不能傳出去,還是個問題呢! 顧惜若抬頭看了看從墻頭擒下的第五十八個蒙面人,眼里似乎結(jié)上了一層冰霜。 等段天諶醒過來后,她要跟他好好說說,光是在背地里陰人,那可是不行的,只會讓那些人心無忌憚,以為他是有所束縛不敢光明正大的解決他們,怎么能夠起到震懾的作用?要做,就該像她這樣,大刀闊斧的擺一道。 也曾有人大喊冤枉,稱“如此行為,無根無據(jù),實在是難以服眾”,更有些想要拼個魚死網(wǎng)破的,直接跳起來指著顧惜若怒罵,說她草菅人命罔顧生死動用私刑,要上告御狀請當(dāng)今皇上來評評理! 顧惜若聽了,也不過是粲然一笑,燃燒的火把下,她燦然的笑意里淬滿了碎冰,鬼魅妖嬈而森寒,看著那些妄圖以各種“罪名”來使她退卻的小嘍嘍,朱唇輕吐出四個字:不自量力。 不服? 行,查到你服為止;再不服,更好,打到你有氣出沒氣進(jìn)方才罷休。 她才不玩那些陰謀詭計呢,看見誰不爽,直接揍上一頓。段天諶不是說么?她的后臺很硬,沒必要隱忍不發(fā),還搞得自己心里不舒服。該出手的時候就出手,管他蒙面還是禽獸? 這一夜,估計除了西廂房的“紀(jì)大煙袋”,也就只有段天諶睡得香了。 到了寅時,該打的,已經(jīng)打完了,該關(guān)起來的,也已經(jīng)關(guān)完了,至于審問的事情,她卻只是簡單吩咐了下去,便沒再管。 那是段天諶的事情,在沒有得到他的同意前,她不敢也不愿意亂去指揮。若今日這事兒,不是逼不得已,她怎么都不會指手畫腳的。想到青擎帶到她面前的那些“親信”,她心里就很不爽,那一張張狐疑不定略帶著一絲絲不屑的臉,簡直就跟之前的青擎一模一樣。 她是閑得沒事干了,才會將這攤子事都攬下來。 話說,段天諶還沒付她管家的勞務(wù)費精神損失費和夜里加班費呢!等他醒過來后,她可要好好敲詐一番。 顧惜若捧著路管家整理了一晚上的王府諸人的“祖宗十八代”,晃悠悠的往房間里走,神思恍惚的想著,該要向段天諶敲詐什么呢? 錢?不行!那得多俗?。?/br> 房子車馬?也不行!這里的房價又不是很高,囤積起來也沒有商機。 她瞅著他那張床很不錯,似乎是什么寒冰玉做成的,據(jù)說寒冰玉還有美容養(yǎng)顏的功效,要不就要那張床吧? …… 一晃,數(shù)日而過。 段天諶還是沒有半分要醒的跡象。雖然季曉瀾無數(shù)次都說“快了快了就這幾天了”,可幾天之后又是幾天,顧惜若越來越相信,這是“紀(jì)大軍醫(yī)”想要對她上次舉動的無限期挑釁。 后來,在看了那么多次臉色后,顧惜若也識趣的不再多問,整個人瞬間變得安靜知禮了許多,就連駱宇和季曉瀾這兩個看她不順眼的也忍不住多看了下,許是覺得將她打擊得夠了,倒也不再擺那么多的臉色。 因要“衣不解帶廢寢忘食”的照顧昏迷不醒的段天諶,顧惜若便讓人在窗下擺了張?zhí)僖?,離段天諶的床只有一步之遙。 夜里,她蜷著身子縮在藤椅上睡覺,可當(dāng)她無數(shù)次醒過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抱著枕頭睡在冰涼的地面、半步之外躺著她的被子時,頓時覺得睡藤椅實在是太委屈她還在成長中的身體,二話不說就咬著牙抱著枕頭擠到段天諶床里去。 好在段天諶的床足夠大,就算再塞上兩個她都沒問題??伤雷约核X不老實,為了不殃及段天諶這條尊貴的“大魚”,她還是很負(fù)責(zé)的取過一床被子,扭成麻花狀攤在兩人中間,美其名曰“三九線”。 當(dāng)然,后來她有沒有過了那條“三九線”,天知地知她知,或許某條沒醒來的“大魚”,也知! 據(jù)說,青云有次剪刀石頭布的時候,出網(wǎng)被人家剪了,很“光榮”的接到了這個難題。 趁著某個風(fēng)清氣爽天高云淡的美好時刻,她低著頭弱弱的問了句“王妃您有沒有再踢床啊”后,根本就沒指望顧惜若能夠回答。 誰想,顧惜若卻是涼涼的瞟了她一眼,隨即狠狠的丟下了一句話“這么簡單的問題,不要來問我”! 至于怎么個簡單法,諸多婢女至今都沒搞懂! ☆、040 賢妻難做 白日里,顧惜若就躺在藤椅上看賬本,偶爾會給段天諶擦擦身擦擦手,也偶爾錯過時辰會跳腳得沖到床邊,拿起微涼的黑色藥汁往段天諶嘴里灌去。 其實,顧惜若當(dāng)初那句話沒有說錯,她的確是很溫柔的,前提是在沒有人逼她刺激她的情況下。 當(dāng)初為了誰給段天諶喂藥的事兒,青擎還和青冥爭了好久,最后顧惜若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才忍無可忍的一把奪過青云手里的藥碗,在眾目睽睽之下眾人提心吊膽之中,動作輕柔神色悲戚的拿著勺子——喂藥! 顧大小姐再一次用行動證明了,什么叫做強烈的反差和違和感! 自此之后,再無人敢質(zhì)疑顧惜若的舉動! 還能怎么拒絕呢? 誰能想象一個人一秒鐘前還頂著一副青面獠牙的面孔,下一秒鐘瞬間又成了溫婉端莊笑容得體動作輕緩的賢惠好妻子? 誰都想象不出來,所以顧惜若瞬間便成了諶王府一個另類的存在! 當(dāng)時,顧惜若私下里聽青云說了,立即皺了皺小臉,心里頗是不樂意。可不樂意也無可奈何,現(xiàn)在真理是掌握在大多數(shù)人的手中,她還沒有那個心思和精力去扭轉(zhuǎn)乾坤! 自從她整了季曉瀾、封了駱宇為“年度專治不孕不育的最專業(yè)的御醫(yī)”之后,這兩個人見到她就是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剛開始還知道挑釁她,可在接受過她無數(shù)次的眼刀兒狂砍后,人家學(xué)乖了,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她問的話也從來不回答,看得她咬牙切齒,恨不得一巴掌將人拍扁算完! 顧大小姐受了委屈,從來都不在人前表現(xiàn)出來,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才湊到段天諶身邊,咬著枕頭一角,有一搭沒一搭的細(xì)數(shù)著府中各人對她的各種不滿和意見,神情生動而悲憤,讓人不忍直視。 說到激動的地方,她還伸出一只犯罪的手指,照著記憶中的那對酒窩狠狠的戳了戳,戳完之后頓覺萬分解恨! 顧大小姐絲毫不覺得欺負(fù)一個昏迷不醒的人有什么不對!在她看來,屬下做錯了事兒,某個優(yōu)良的主子應(yīng)該為屬下做些什么,來補償下她! 這一日,正是午后時分。 顧惜若捧著厚厚的賬本,坐在窗下的藤椅上,翹著個二郎腿,有一搭沒一搭的看著。旁邊的矮幾上擺著幾碟精致可心的糕點,光是看著都讓人食欲大振。 顧惜若小臉幾乎皺成一團,捻起一塊糕點,剛要放入口中,卻在眼神掠過腳邊那厚厚一疊的賬本時,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而后將糕點放回了碟子里。 自從那日,她狠狠的整頓了一番之后,府里的丫鬟們又受人挑唆,小小的鬧了一場,后來顧惜若一出手,擒下了那個始作俑者,狠狠的鎮(zhèn)服了那些蠢蠢欲動的小嘍嘍。 悲哀的是,路管家卻借此機會將賬本什么的都交給了她,說是王妃的本事眾人皆知,若是再不接管府中事務(wù),怕是對之前的整頓不利。這個時候,就該狠狠的燃燒上那把火,把中饋之權(quán)牢牢掌握在手中。況且,若是王爺醒著,怕是也樂于見到這樣的局面的。 顧惜若將賬本覆在臉上,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段天諶樂不樂于見到,她是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若是再讓她繼續(xù)看下去,早晚有一天會受不了,將這些賬本全部燒掉的! “奴婢見過王妃。”是青云的聲音。 顧惜若扒拉下臉上的賬本,皺著小臉沒精打采的問:“怎么了?不是要你在王爺跟前好好伺候的嗎?難道是王爺出了什么事兒了?” 說著,她猛地跳起來,壓在身上的賬本嘩啦啦的掉落地上,連帶著將矮幾上的糕點也打翻了下來,剎那間一片狼藉。 青云沒想到她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yīng),有片刻的慌神,連忙回道:“回王妃的話,奴婢方才給王爺喂藥,卻發(fā)現(xiàn)王爺怎么都喝不下去,萬般無奈之下,這才過來請示王妃……” “喝不下?”顧惜若眨了眨眼,葡萄般誘人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zhuǎn)了一圈,不解道,“之前不是還喝得好好的嗎?為何突然喝不下了?藥沒換,藥碗沒換,熬藥的藥罐也沒換吧?” 青云大窘,很想告訴她,這根本就不是重點,重點是王爺喝不下??! 她是發(fā)現(xiàn)了,王妃的思維真的很與眾不同!別人想問題要轉(zhuǎn)好幾個彎,可王妃似乎是一根筋想到底,前方?jīng)]路了,也不去想是否需要另辟蹊徑,亦或者是否需要原路返回再試試另一條路,直接就對著堵路的墻千錘萬鑿,非要用武力開除一條路來! 這樣耿直而簡單的方法,雖然有時候很費力,但不得不說,卻也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更重要的是,其中蘊含的“顧惜若式武力直接法”,大有出身將門的一如既往的彪悍狂妄的風(fēng)格。 顧惜若顯然沒往她的重點上想過去,繞過地上七凌八亂的東西,心急火燎的往床邊趕,待看到灑在段天諶頸邊的黑色藥汁時,英氣的眉毛又忍不住皺起來,拿過床邊矮幾上擱置的藥碗,撥了撥藥汁,一股極其苦澀的藥味頓時撲鼻而來。 她抿了抿唇,想著這男人是不是也怕了這藥汁的苦味,想要以這種方式來抗議了?可是他有沒有想過,有她守在這里,怎么抗議都是無效的! “段某人,乖啊,張嘴,咱們喝藥啦!喝完藥,你的傷就會好起來的??!” 說完,她自己都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第一千零一次感慨著賢妻難做??! 顧惜若嘴里邊念叨著邊舀起藥,往段天諶嘴里灌去。 可某個人向來都很不乖,就算此刻昏迷不醒著,也絲毫沒有要乖的意識和覺悟,黑溜溜的藥汁剛進(jìn)了嘴巴,眨眼便從嘴角流出來,左耳進(jìn)右耳出都沒那么快。 某女狠狠咬牙,擰著眉糾結(jié)起來。 青云看著有些不忍,想提醒她用勺子喂不成,還可以用嘴巴喂,可這想法還沒說出來,便見她猛地拍起大腿,笑吟吟的吩咐道:“青云,去給我找一根管子來,不要太大,也不要太小,最好是質(zhì)地光滑不能粗糙的!” ☆、041 適可而止 青云愣了愣,看著她燦爛如屋外高陽的笑臉,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覺,小臉兒也頓時黑了下來,王妃該不會想要用所謂的“質(zhì)地光滑不能粗糙”的管子來給王爺喂藥吧? “還不快去?想等著王爺錯過喝藥的時辰嗎?”顧惜若涼涼的白了她一眼,警告的意味濃之又濃。 青云心尖兒顫了顫,連忙福了福身,快步走了出去,轉(zhuǎn)過屏風(fēng)后,一個不留神便撞到了來人的身上,當(dāng)看清被撞之人是誰時,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兒,慌慌忙忙行禮道:“見過青侍衛(wèi)?!?/br> 青擎不悅的皺了下眉頭,走到她身旁,面無表情道:“青云,你不是在床前伺候王爺嗎?怎么獨自跑出來了?” “青統(tǒng)領(lǐng),王妃命奴婢去尋點東西過來,奴婢這才……” 青擎是諶王府的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也是最得段天諶信任的心腹,王府里的大小事務(wù),上至侍衛(wèi)調(diào)度,下至后宅內(nèi)務(wù),都在他管轄的范圍之內(nèi),權(quán)利之大,怕是連顧惜若都要嘆為觀止。 這也是為什么,當(dāng)初顧惜若非要在青擎松口之后才敢在王府眾人面前“大打特打”的原因。 可此人性子冷漠,私下里常被顧惜若稱為“冰塊”,府內(nèi)眾人很少有不怕他的。 青云方才撞上了他,早已是苦不堪言,直覺里怕是要經(jīng)受好一番審問追查了。 “既然是王妃吩咐的,你便去做吧!” 聽說是顧惜若吩咐的,青擎也沒有多問,很是爽快的放行,卻把青云驚得一愣一愣的,待看到他不善又不解的神色時,這才慌慌張張的快步離開。 內(nèi)室里,顧惜若擰了擰濕熱的毛巾,輕輕的擦拭著段天諶露在被子外面的手。 以前,兩人走得遠(yuǎn),而她每次又是被那張臉?biāo)曰?,根本就不會注意到他身體的其他部位,這一看,才發(fā)現(xiàn)這男人全身上下都精致得要命,簡直是上天精心雕刻的完美藝術(shù)品。 別的不說,就說這一雙手,修長白皙,骨節(jié)分明,如蔥般十指像是蘊藏著無窮的力量,用青春偶像小說里常用的詞句來說,一看就是會彈鋼琴的。 雖然顧惜若始終都想不明白,為什么形容一個男人的手很好看時,都會自然而然的聯(lián)想到鋼琴上面去,可這不妨礙她欣賞眼前這件上好的藝術(shù)品,想著將來要是不想受段天諶那張臉蠱惑,又不忍心放棄提升美學(xué)品味的機會,是不是就可以拿這雙手下手了? 她看得如此專注,恍然不知內(nèi)室里走進(jìn)了一個人,直到聽到幾聲刻意的輕咳聲,才幽幽回神,只是在抬頭看到來人時,眸光閃了閃,抬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解道:“有什么事兒么?” 就算顧惜若再怎么看不慣青擎冰塊般的表情,可不得不說,此人是個非常忠誠優(yōu)秀的下屬,在段天諶昏迷不醒的日子里,青冥還一天三次的過來瞧著,只有他在白天里忙完了所有的事情之后,才能在晚上擠出一點時間過來。 因此,在看到他在天還沒黑下來的時候突然出現(xiàn),才會有剛才那一問。 青擎先是擔(dān)憂的朝帳內(nèi)看了一眼,而后才看向顧惜若,臉色難看道:“王妃,屬下有事稟報?!?/br> “說!” 僅一字,不容置疑的堅定。 青擎頓時心神一凜,嘴唇翕動了下,這才緩緩道來:“這幾日,王府門前也聚集了不少百姓,口口聲聲說自己的子女在王府內(nèi)干活,想要與其見上一面。因聚眾鬧事的百姓越來越多,屬下不敢草率行事,特來請示您?!?/br> “弄清楚這些百姓的身份,看看這幾日他們都跟哪些人接觸了,一一記下來,并讓人暗中看好了,先別打草驚蛇。至于鬧事,不過是有人想要查探當(dāng)晚府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而已,如此拙劣的把戲,也只能煽動其他百姓引來官府的注意,沒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作用。吩咐下去,下次還有人來鬧事,便讓路管家去應(yīng)付,順便帶上那一堆賣身契?!?/br> 顧惜若掖了掖被角,將有些涼了的毛巾放到臉盆里洗了洗,隨后擰干,給段天諶擦了擦臉,動作輕柔,神情溫和,很難讓人聯(lián)想到素日里的囂張蠻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