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本書由(熊貓沒眼圈)為您整理制作 此婚已冬眠 作者:玄錦研 ☆、第1章 疲憊(小修) 每個女人在她還是姑娘的時候都有這樣的愿景,在這個物欲橫流的塵世里,窮其一生,畢生所求,不過一個暖字。因為不知道什么時候可以遇見,什么時候又會別離,所以一旦遇上你覺得對的人,就會開始一場飛蛾撲火的撞上。眨眼春秋荏苒,櫻桃紅了,芭蕉綠了,流年偷換了,而當(dāng)初那個讓你義無反顧撞上的人,也消失了。 這天是農(nóng)歷的五月初八,白鷺端著酒杯跟著許默然一起沿著宴席桌給每一位前來祝福他們的人敬酒。 是夏季,枝椏市的夏季特別的炎熱,白鷺有些許的眩暈,她在接受別人滔滔不絕的祝詞時偷偷望了眼玻璃窗外的天空,格外的遼遠(yuǎn)寬闊。瓦藍的天,大朵大朵斷層蘑菇云飄來飄去,沒有風(fēng),特別的熱。 婚禮很熱鬧,當(dāng)然也很累。當(dāng)所有的人都散去時,已是凌晨兩點多了。 白鷺坐在酒店大床上,看了眼一旁半醉半醒的人,有些泄氣的拿著之前準(zhǔn)備的睡裙去衛(wèi)生間梳洗。因為太累,她躺在浴缸里面幾乎要昏昏欲睡過去,額頭上蒸出了細(xì)細(xì)的汗。 她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躺在手術(shù)臺上,一邊流著眼淚一邊聽著醫(yī)生對她的安慰。手術(shù)完了她睜開眼睛,看到許默然一臉淡漠的看著自己,她趕緊抹了一把臉,有氣無力的說:“怎么了?” 許默然看了眼她,將視線收回來,指了指墻上的時鐘,示意她已經(jīng)很晚了。然后拉攏浴缸旁邊的紗窗,自己則在外面打開花灑開始洗澡。 潺潺的水聲傳進耳朵,白鷺開始頭腦發(fā)熱,她趕緊低下頭搓著身上的肌膚,直到外面?zhèn)鱽頋u行漸遠(yuǎn)的腳步聲她才從浴缸里面站起來,穿好睡裙出去。 許默然已經(jīng)倒在床上睡了過去,白鷺覺得有些好笑,這人就算這么累還是會記得要先洗澡再睡覺,看來是個極其愛干凈的人。 她擦了擦頭發(fā),考慮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晚加上床上還有個睡著的人,將頭發(fā)吹干再睡這個打算便壓了下去,她按滅屋里的燈光,輕手輕腳的上床后側(cè)躺著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第二天白鷺是被浴室的嘩嘩聲吵醒的,她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開始一幀一幀的回憶昨日的婚禮。 兩人都沒有新婚夫妻的激*情,這也很正常,本來就是兩個幾乎是陌生的人走在一起。 就算這樣,她還是忍不住的難受了。很小的時候,她一直夢寐以求的婚禮就是旁邊跟自己一起走進殿堂的那個人一定要是自己愛的那個,他可以不富有不帥氣,但是他一定要是自己愛的那個人。 白鷺撇了撇嘴角,思維還在發(fā)散時許默然從浴室走了出來,他腰間圍著條浴巾,白鷺有些不好意思的將頭轉(zhuǎn)過去,許默然背對著她將衣服換好,然后坐在對面沙發(fā)上看著白鷺說:“昨天的禮金你都存起來吧,到時候用來還禮?!?/br> 白鷺說好,過了一會又從床上坐起來,低下頭不看許默然??赡苁怯X得不好意思,她將聲線壓得很低,但是許默然還是聽到了,白鷺說的是“那個你爸爸說我們結(jié)婚時要送我們房子的。” 許默然內(nèi)心咯噔了一下,他說:“我沒有爸爸的,他不是我爸爸,你和我結(jié)婚之前就應(yīng)該知道,我是個私生子。至于房子的問題,你說的也確實有道理,你得空了就去看看樓盤,看好了后我想辦法弄錢首付便是。當(dāng)然,你若不介意的話,可以考慮二手房,開源節(jié)流。” “那房產(chǎn)證寫誰的名字呢?”白鷺想了想,邊說頭垂得更低了。 “既然是婚后買的,那就寫我們兩人的名字吧?!痹S默然說完從沙發(fā)上站起來,“你起來收拾下,我們該去機場了?!?/br> 白鷺“哦”了一聲從床上起來,因為許默然的話,她心情多多少少有些好轉(zhuǎn),去浴室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出來時許默然已經(jīng)整理好自己的行李箱站在門邊等她。 白鷺隨便把頭發(fā)擦了幾下,往臉上抹了點防曬霜什么的就拖著行李箱準(zhǔn)備出門。許默然微微皺了下眉,但是也沒說什么,拖著自己的行李箱走在前面,白鷺跟在后面。 兩人蜜月選在了廈門的鼓浪嶼,本來許默然是沒有蜜月打算的,可是又怕白鷺心里有其他想法,于是隨便征求了下她的意見后就訂了機票酒店。 在候機廳里面,白鷺拿出電話,手指在手機屏幕上翻來覆去的點,移到梁夢苑時,她先點了下去,但是又很快的掛斷。許默然不小心看到她手機屏幕上的名字,眸子暗了暗,然后白鷺就聽到一聲微乎其微的嘆氣,還有譏笑。 廣播廳里面正在通知他們乘坐的航班開始登機,白鷺將手機屏幕鎖掉,然后放進包包里面。許默然也合上平板,站起來開始登機。 這是白鷺第一次坐飛機,她并無多大的欣喜之情,因為她感覺她的丈夫似乎對這次的蜜月之旅并不期待。兩人的位置挨著,白鷺在靠窗邊,她跟著許默然的動作系好安全帶,然后將臉移到擋光板外面的地面上。 飛機開始滑行,然后越來越快,白鷺有不太嚴(yán)重的低血糖,飛機剛開始起飛的時候她覺得有點胸悶氣喘,還是點失重。 約莫二十分鐘的光景,空姐通知可以打開平板照相機之類的電子產(chǎn)品,她看到許默然將平板打開來,然后屏幕上面是一份市場調(diào)研報告,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面不停的滑動。 飛機到達一定高度時,白鷺開始耳鳴,她的臉色變得蒼白,許默然許是發(fā)覺了她的不對勁,他從公文包里面拿出耳機插*在平板上,然后將耳麥遞給白鷺。白鷺接過耳麥說了聲謝謝后將其放在耳朵里,她歪頭就看到許默然點出了音樂,很快耳機里面就有了緩緩的音樂聲:我是心門上了鎖的一扇窗,任寒風(fēng)來來去去關(guān)不上。 白鷺將頭偏向窗外,藍得可以滴出水來的天空,她有些恍惚,她這樣就算是有了丈夫有了家了,她再也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這樣想著,困意漸漸襲來,她將頭抵在擋光板上,閉上眼睛開始小寐。 就算是這樣美好的時刻,她還是做夢了,仍舊是那個夢,她躺在手術(shù)臺上,耳邊是醫(yī)生小聲的安慰,眼淚肆無憚忌的流。 直到手臂傳來鈍鈍地疼,她才掙扎著醒過來,耳機里面還是周傳雄凄涼哀怨的聲音,她突然有些失控,“為什么要一直單曲循環(huán)?” 許默然淡漠著一張臉,白鷺覺得自己挺不識好歹的,正想為自己的行為道歉時晃眼看到了許默然面前放著的咖啡,眼淚再次涌了出來,吃飯了,卻沒人叫醒她。 那一刻她突然有些后悔,身邊的人自私,冷漠。她將臉轉(zhuǎn)過去,拔下耳朵里面的耳麥,伸手抹了一把臉,然后從包包里面拿出自己帶的小吃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往嘴里塞,實在忍不住的時候,就站起來踱步到洗手間,將門關(guān)上撕心裂肺的哭出來。 下了飛機,她跟著許默然一起去領(lǐng)行李,大大的行李箱轉(zhuǎn)到她的面前,她將其拿下來,許默然終究還是伸手將她的行李拿了過去,她用空著的雙手挽著身邊人的手臂,有些委屈的說:“老公你下次吃飯要記得叫我,我也餓。還有你平板里面的歌曲該換一換了,不要總是聽那么悲傷的歌曲,改日我給你介紹些歡快的……” 許默然停下腳步,看了眼身邊喋喋不休的人,白鷺看許默然停下來,當(dāng)即會意,她低下頭不再說話,許默然這才繼續(xù)踢踏著步子往前走。 酒店在離擺渡不遠(yuǎn)的地方,許默然拿著兩人的證件辦理入住手續(xù),白鷺像個小媳婦一樣低著頭跟在后面。 一進酒店,許默然就脫掉鞋子換上人字拖,打開手提電腦,拉過椅子坐下,丟給白鷺一句“我這會有點工作上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好,你先自己一個人睡會或者看會電視,”頓了頓繼續(xù)說,“嗯,看電視的話聲音最好稍微調(diào)小一點,我這個人有點,那啥,就是喜歡安靜,尤其工作的時候不喜歡被打擾?!?/br> 白鷺嘀咕了句:“工作做得完嗎?我們這是蜜月旅行,你們公司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br> 許默然拿著鼠標(biāo)的手指抖了一下,繼而說:“白鷺,你不要不講道理,難道你想看我工作失職,然后失業(yè)?你不是想買房子嗎?我沒有工作拿什么來還房貸?”說完不再理白鷺,眼睛專注的看著面前的屏幕。 白鷺的眼淚就那樣毫無預(yù)兆的掉了下來,她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錯,蜜月第一天,這是自己第二次哭。她看了眼電腦面前的那人,抹了一把臉后將兩人的行李拿出來放在衣柜浴室,然后走到窗臺邊,拉開窗簾推開落地窗,看著外邊熙熙攘攘的人群風(fēng)景發(fā)呆。腦子的思緒也開始發(fā)散,她忽然覺得,這樣的婚姻竟讓人如此疲憊。她才結(jié)婚一天,竟已經(jīng)如此疲憊了。 ☆、第2章 窮酸 許默然拿著鼠標(biāo)點了點,過了一會沒有聽到動靜,他轉(zhuǎn)過臉來,看到了雙手抱胸立在落地窗前的白鷺。 昨日新婚,好友扶著被灌得爛醉的自己到衛(wèi)生間,他趴在馬桶上將膽汁都快要吐出來。隔壁女洗手間的聲音傳入耳朵,聲聲讓人厭煩,現(xiàn)在想來也是一樣,如此讓人心生厭煩。 “他有錢?!?/br> “他就一項目組組長,能有什么錢?” “他爸爸是恒遠(yuǎn)的董事,雖然是私生子,但是他爸爸肯定不會不管他吧。” 許默然想得出神,回過神來,白鷺竟對著自己在笑,她說:“你做完了嗎?我們該出去吃飯了。” 許默然說:“稍等,快了。”然后加快速度,做完那份市場調(diào)研報告。 其實他也不想新婚旅行的時候還要處理這些工作上的瑣事,可是現(xiàn)在正值一個很重要的項目競標(biāo)前準(zhǔn)備時期,他們公司一直很看重這次合作。他是項目一組組長,一來他不想輸給另外組,二來小組成員都在努力,為了這個競標(biāo)案連續(xù)加了好幾個星期的班,他更不能置身事外,這也是為什么他原本不打算現(xiàn)在蜜月旅行的重要原因。 白鷺聽許默然說完,笑著應(yīng)了聲后走到床邊,坐在床沿看著自己的這位丈夫,他的背挺得筆直,不知道能否用寬廣偉岸來形容,一身妥帖合身的襯衫西褲,襯衫的下擺扎在西褲里,黑色皮帶,襯衫袖口挽在手腕處。 暮色四合的時候,她終于聽到面前的人說了句“好了”后站起來看著自己:“我去洗個澡換身衣服,一會我們出去吃晚餐?!?/br> 白鷺笑了,她春風(fēng)滿面的看著許默然:“好的,需要我?guī)湍隳靡路??”邊說已經(jīng)站起來拉開衣柜,從里面拿出襯衫牛仔褲遞給面前的人,許默然頓了頓,接過衣服說了句“謝謝”后進了浴室。 幾分鐘時間,許默然已經(jīng)洗好澡換好了衣服出來,手里拿著毛巾擦著頭發(fā),隨便抹了幾下扔在茶幾上,拿過電腦桌前的錢包手機對白鷺說:“我們走吧?!?/br> 廈門的夜晚說不出的熱鬧,酒店大堂,天南地北的行人川流不息,廣播里面播放著龐龍溫馨美好的幸福兩口子,白鷺挽著許默然的手更加收攏了幾分。 上島咖啡里面,兩人相對而坐,許默然拿著刀叉的姿勢優(yōu)雅慵懶,白鷺心里面是驕傲的,女人天生都有虛榮心,多多少少還是希望自己的丈夫帥氣儒雅。 “你真的沒有一個親人了嗎?” “?。俊卑樅攘丝诒?zhèn)雪梨,有點茫然的看著對面的人。 “我說,你真的沒有一個親人在這個世界上了嗎?” “噢,是啊。我mama在我大四的時候,生病去世了。” “那你爸爸呢?” “我沒有爸爸的,”白鷺眸子暗了暗,“我父不詳?!?/br> 許默然點點頭明了,白鷺繼續(xù)說:“所以有父親總歸是好的,你也不要太……畢竟那是你父親?!?/br> “對我來說,有沒有他都一樣,他沒有給過我什么,除了帶給我母親那些傷害以外。如果可以,我根本不想知道他是誰?!?/br> “你別這么說,他終究是你爸爸,有了他才有了你?!?/br> “所以,我至少還是應(yīng)該感謝他給了一顆jingzi給我母親,對吧?!?/br> “不管怎么說,血緣這東西,不是你不喜歡就能抹去的。” “你到底想說什么?”許默然干脆放下刀叉,看著對面的女人。 “我……”白鷺咬著下唇,許默然點點頭,“明白了,你是希望我接受他給我買的婚房對吧?!痹S默然說完還冷哼了聲,“我雖然沒錢,老婆還是養(yǎng)得起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卑樣悬c頹然,“我是想,既然是他送給你的,不要白不要,你的錢就留著我們以后孩子出生用……”白鷺越說聲音越低。 “我目前還沒有要孩子的打算?!?/br> “為什么?我們都結(jié)婚了,要孩子不是天經(jīng)地義嗎?” “白鷺,”許默然認(rèn)真的看著她說,“你看看我,現(xiàn)在沒房沒車,你真的愿意就這樣跟我一輩子?” 白鷺握著刀叉的手漸漸收緊,“既然已經(jīng)嫁了,也不是我后悔就可以解決的。誰不希望自己嫁的是有錢人,我這樣的想法究竟哪里不對了?許默然,我希望你可以好好想清楚,市中心一套房子價值百萬,這足以讓你少奮斗至少十年,你不是小孩子,不要意氣用事?!?/br> 許默然笑笑,“果然說到底還是錢,那么愛錢的你,想必現(xiàn)在對我很失望了?!?/br> “是挺失望的。”白鷺點點頭。 “抱歉了,我只能說,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痹S默然說完對著服務(wù)員招招手:“這邊買單。” “混蛋?!卑橂x開前,低罵了句。 兩人因為鬧了點不愉快,回去時白鷺便沒有像出來時那般挽著許默然的手臂,許默然步伐很快,他也不管身后的人是否跟得上,只管自顧自一個勁的往前走。白鷺小跑幾步跟上,很快又被他拋在身后,如此反復(fù),她便不再追著前面的人跑,一個人在酒店門前拐了個彎,走進了一片郁郁蔥蔥的公園。 如世外桃源般,廈門干凈別致的住所,讓人心里面油然而生五湖四海的放逐心情。郁郁蔥蔥的公園滿腹花香,參差不齊的花木扶疏,晚風(fēng)襲來,一時間繁花遍地。白鷺看著花圃壇里面的棕櫚樹發(fā)呆,她明白,其實許默然打心里是看不起她的,女人無非就是貪慕虛榮,被男人占便宜的時候半推半就,同樣都是沖動的兩個人,事后卻要開始斤斤計較算計起來,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男人身上,完了后還挺得意,覺得自己挺了不起。 男人的劣根性,女人的虛榮性。到最后,只剩下“窮酸”兩字。 愛錢怎么了,沒有錢談什么?嘚瑟什么?感情那玩意輕的就像一張白紙,濺不起水花,經(jīng)不起流年。 結(jié)婚跟談戀愛是兩碼事,談戀愛得挑自己喜歡的那個,轟轟烈烈一番,不枉世間走一回。管他三七二十一,好的不好的都要展現(xiàn)出來,美其名曰真誠。沒錢沒有關(guān)系,我愛的是這個人,我所有的好的不好的能給的不能給的都給了,最后分手也沒有關(guān)系,愛過了,就值得。結(jié)婚不一樣,貧賤夫妻百事哀,油鹽米醋這些現(xiàn)實問題硬生生的擺在你面前,錢不是萬能,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白鷺覺得自己這樣的想法純屬正常,在這個現(xiàn)實的社會,她只能努力的讓自己的孩子成為富二代。想完這些以后白鷺立馬茅塞頓開,一時間人也跟著豁然開朗,覺得自己的想法挺有深度高度,在心里面默默地夸獎了句自己是個思想成熟的現(xiàn)代女性后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塵,回了酒店。 許默然還是坐在電腦前處理著公事,白鷺想開了這會心情也還不錯,她拿著睡衣走進浴室洗澡,嘴里哼著小曲,許默然認(rèn)真聽了幾句: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他依稀記得這似乎是牡丹亭,心想著這樣現(xiàn)實的女人還有聽昆曲的雅興,搖搖頭繼續(xù)看著面前的方案。 白鷺從浴室出來走到許默然面前,她溫柔的說:“老公,該休息了,我們明天還要去鼓浪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