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什么事?” 景云熙一邊琢磨著下一集的構圖設計,一邊笑問道,“都說過了,咱們自己家說話,想說什么直接說就好!說話也解悶不是嗎?” 玉杏她們一笑。 “是有這么一回事,” 玉杏笑道,“我小時候,有一次有個做些小生意的親戚,經過我家鄉(xiāng)時留宿在家里,他見多識廣的,晚上孩子們都圍著他聽些新奇東西?!?/br> “他說什么了?” 紅杏好奇道。 玉杏示意紅杏別插嘴,而后看向景云熙笑道,“奴婢那時就聽他講了,南邊海邊,有一個魚娘的傳奇——” “魚娘?” 景云熙道,“是個女孩子嗎?做什么的?打魚的?” “回夫人,不是打魚的,是從海邊的那些村鎮(zhèn)里選出來的,聽說都是要長得格外俊俏的,” 玉杏忙道,“要從小選出來,而后死命地訓誡,讓這女孩子水性變得越來越好,在水里睡覺都不沉!” “選出來訓練成這樣,是為了什么?”景云熙好奇道。 “聽說是要備選送給海王的,” 玉杏忙道,“一旦被海王選中,那海王就會送給女孩子家金銀珠寶,那家一輩子榮華富貴就有了!” 說著,又補充道,“這種備選的女子,就被人叫魚娘!” “海王?哈?” 景云熙乍然聽到海王這個詞,笑得差點把手中的筆給掉了,“海王?哈哈哈——” “夫人……” 玉杏顯然沒清楚她的笑點是什么,連忙解釋道,“那些都是民間的叫法,不是真正的王爺!也有人叫海霸王的!” “嗯嗯,” 景云熙笑著點頭,“我知道,就是聽著……可笑,你接著說,那什么才叫海王呢?” 忽而想到了什么,笑意一收,皺眉道,“是說海神之類的意思嗎?把選中的女孩丟進海里的那種?” 她想到了看過的小故事里提到的,河伯的新娘,就是愚昧無知,要拿年輕女子的生命做祭。 “不不不,” 玉杏忙道,“不是這樣的,海王,聽說是在海上來往做生意的,跟西洋貨商們都有生意來往……就是這海王的家族,都是海外島上的吧——反正沒人知道,海王到底是住哪里,就知道他們的家族在海上很厲害?!?/br> “哦!” 景云熙眸色閃了閃,“那他們要魚娘做什么?” 要漂亮女子可以理解,但為什么一定要水性訓練地極好的那種漂亮女子呢?! “奴婢不知……” 玉杏忙道,“小時候就記得家里來人這么給我們這些小孩子講的,覺得很新奇就記住了。” “你跟夫人說這些,” 紅杏聽完就笑,“跟夫人問的料子有關連么?夫人問做蓑衣的料子,你倒說起了什么魚娘!” “是是是……” 玉杏才覺得自己漏下了什么,連忙笑道,“奴婢也是傻了……奴婢說魚娘,是想說,聽說選魚娘時,海王的人讓魚娘們都穿上他們給的一種衣服,那衣服可以穿著直接下水,從水里出來,竟然身上一點也不濕!” “呀!” 紅杏驚訝拍手道,“這世上竟然還有這種料子?!” 景云熙也是眼中一亮:那是什么料子?! “奴婢也是聽那人說的,” 玉杏連忙看向景云熙又道,“也不知是不是那人為了逗我們這些小孩子,故意說的玩笑。” 說不定就是胡編亂造! “海王……” 景云熙忙道,“你說的海王是在南邊什么地方?咱們大景朝海邊的那些村鎮(zhèn),能跟海王的人聯(lián)系上?” 如果是來往西洋的大貨商,完全可以交好做生意?。」糙A嘛! “沒有了,” 玉杏忙又搖頭道,“前朝末年的時候,民間的日子過的極為艱難,那些來往的西洋貨商們,也被那些亂兵不是殺就是敲詐勒索……” 頓一頓又搖頭道,“只怕早沒了海王的消息。” “奴婢也聽過一點這海王的名號,” 一直在一旁小杌子上坐著的劉嬤嬤,這時候也笑著插了一句嘴,“也是早些年……這些年再也沒聽過了?!?/br> 說著,又道,“后來聽說,民間也有傳言,說那海王是個妖邪,不是什么好人……就更沒人提了?!?/br> “哦……” 景云熙疑惑點了點頭。 大景朝之前很多年都屬于亂世,亂世之中,自然也會有各種亂象。那魚娘的故事聽著神神叨叨的…… 那海王似乎也可能居心不良。 不過這故事雖然聽著有點太傳奇化,但最起碼透露了一個消息,這個時代,海上貿易確實比較熱鬧。 雖然因為亂世,海上貿易一度沉寂,但隨著大景朝漸漸穩(wěn)定繁榮,這海上貿易一定會逐漸恢復,甚至達到一個新的繁華高度。 康親王一家有眼光?。?/br> 不覬覦朝中的權力,卻將重心放在這一個方向上,既消除了君王的戒備,又能賺足了銀子! 這一塊肥rou,她也不打算放過! 景云熙只覺得心里忽而有了一點點小小的鼓脹,有一個叫野心的可愛小鴿子,在她的心里嘭嘭嘭開始撞籠子了! 可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她還得先從一個包子鋪開始! 見景云熙沉吟不語,白杏以為她不喜歡這個話題,連忙又將話頭轉到了麒麟和大橘身上…… 屋里又重新說笑熱鬧起來,就連廊下的大鸚鵡都嘎嘎叫著湊熱鬧。 雨聲淅淅瀝瀝。 春日的氣息似乎在空氣中散溢開來,淡淡泥土的味道中,似乎還摻雜了新發(fā)草葉的青澀味,聞一聞,叫人很是舒服愜意。 …… “噓,別過來,走開走開!” 侯府正院書房這邊,陸子璋抓著一個話本正看著入迷,察覺到動靜,一抬眼就看到了正往這邊走過來的卓嘉姐弟兩人,連忙噓了一聲道,“小聲點!” 說著,揮了揮手中的話本,有點嫌棄地趕這姐弟兩人走。 “睡了?” 卓雪宴小聲問道。 “讓他多睡一會兒!” 陸子璋嚴肅道,“他身體才恢復一些,多睡睡,補足了覺,之前虧欠的身子才能養(yǎng)的更好!” 卓雪宴連忙點頭。 他知道,他賀哥的睡眠一直不好,被劇痛一直折磨著,眼下終于才擺脫了這樣噩夢般的日子。 卓嘉也難得沒有反駁,點點頭小心地就坐在了廊下看雨,也不說話。 “嗯……” 書房內的床榻上,賀重瑾睡夢中皺著眉頭,手指抓著被子,像是陷入了一個噩夢中無法醒過來。 迷迷糊糊中,賀重瑾又猛地一抓,像是要抓住什么,卻也只是抓住了身上的被子: 在做夢! 模糊的意識中,賀重瑾大腦卻留著一絲清明,他知道,自己這時在做夢,這是夢中…… 但他卻依然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震驚,悲憤又無奈,看著那曾經的一幕,又一次在夢中重現(xiàn): 夢里,他父親老平遠候,正是病重垂危的時候,將他叫到了床榻前,屏退了眾人后,就那么瞪著他! 那眼光滿是陌生的仇恨! “父親……” 他又是悲痛又是不安,“您是要交代兒子——” “閉嘴!” 老平遠候喘著氣息,有點嘶啞道,“別叫我父親,我不是你父親!” “父親!” 他萬分震驚。 噗通一聲跪在了父親的病榻前,他萬分焦灼,“父親,是兒子做錯了什么?!” 他知道從小,父親就對他異常冷漠,和對繼母的兒子他那個弟弟的態(tài)度完全不一樣。 不僅吃穿用度上對他苛刻無比,就連他九歲那一次墜馬受傷時,他父親都從未對他有過一次溫言撫慰。 后來就直接將他丟進行伍中,跟最底層的士兵一起訓練吃住,只說要磨煉才可成才…… 可對他弟弟卻從沒這么要求過! 他不知為何父親對他會如此憎惡,一直以為父親一定是深愛母親,可能是覺得他這個兒子命硬克死母親…… 因此才對他如此嫌惡吧?! 他只能不計一切,拼命去做,別人練四個時辰,他就練六個時辰!他的身上弄得到處是傷,是繭…… 但也從未得到過父親一句贊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