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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清明上河圖密碼(1、2)在線閱讀 - 第54節(jié)

第54節(jié)

    粗眉、扁鼻、齙牙的嘴。

    “阿慈變成了個丑女?”

    趙不棄想著當(dāng)時情景,覺得很滑稽,忍不住笑著問道:“怎么個丑法?”

    “比起阿慈,遠(yuǎn)遠(yuǎn)不及……”何渙眼中露出當(dāng)時之驚怕。

    “她是在你懷里變的身?”

    何渙黯然點頭:“阿慈暈倒后,我忙去扶,才扶起來一看,她的臉已經(jīng)變了。”

    “后來你們找到這丑女的父母了?”

    何渙點了點頭:“那女子醒來后,看到我們,立即哭叫起來,好不容易才安靜下來。她說自己姓費,叫香娥,家住在酸棗門外,父親是個竹木匠人。她正在后院編竹籠,忽然頭一痛,眼前一黑,不知道怎么就到這里了。我和朱閣帶著她去了酸棗門外,找到她家,她父母因她忽然不見了,正在哭著尋她?!?/br>
    “這么說,那個費香娥沒說謊?”

    “嗯,我們送她回家后,她家的鄰居都來圍看,應(yīng)該不會假?!?/br>
    趙不棄和堂兄趙不尤一樣,也從來不信這些鬼怪巫術(shù),最早聽到這件事時,便已覺得是有人施了障眼法,只是這法子使得極高明,能在眾人眼皮底下大換活人。這手法縱使不及堂兄所查的客船消失案,也已是非常難見的奇事。

    探明何渙和丁旦的身份真相后,他本已沒了多少興致,這時又趣味陡漲。

    他笑著問道:“你真相信阿慈變作了那個丑女?”

    何渙苦著臉道:“若是聽人說,我絕不會信,但這件事,從頭到尾我一直看著,我也覺著其中恐怕有人作怪,但當(dāng)時只有烏鷺住持一個外人,他又和我們在一起看壁畫。而且,阿慈自此消失,再找不見。我也不得不信是鬼神作祟了?!?/br>
    趙不棄笑著搖頭道:“自古人都有死,但從沒見過有誰憑空消失。所以,其中必定是有人在搞鬼,只要細(xì)心查,一定能解開這套障眼法術(shù)?!?/br>
    “趙兄能找回阿慈?”

    “我只是說,阿慈是如何消失,一定能解開,但阿慈現(xiàn)在是生是死,我卻不敢斷言?!?/br>
    何渙一聽,頓時又黯然神傷。

    趙不棄笑著轉(zhuǎn)開話題:“我倒是知道誰設(shè)計讓你和丁旦換身了?!?/br>
    “哦?這難道不是丁旦自己的主意?”

    “丁旦只是個無賴賭棍,未必想得出這主意,就是想得出,憑他自己也難做到?!?/br>
    “那還有誰?”

    “你那同學(xué)葛鮮?!?/br>
    “葛鮮?!這怎么可能?”

    趙不棄笑了笑:“不是可能,而是必須?!?/br>
    “必須?”

    “他省試第一,你第二,殿試你們兩個誰更有可能得狀元?”

    “這個……殿試不同省試,狀元由皇上欽點。”

    “但至少在府學(xué)中,你們兩個應(yīng)該是不相上下?”

    “這個倒是。不過,這和丁旦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你第一次在爛柯寺見到阿慈,神魂顛倒,葛鮮是不是正好在旁邊見到了?!?/br>
    “嗯,他當(dāng)時還奚落了我一頓?!?/br>
    “你去獨樂岡,是不是他邀請的?”

    “是,不過……當(dāng)時還有其他同學(xué)?!?/br>
    “那天,送受傷的丁旦回你家舊宅的,是不是葛鮮?”

    齊全在門邊忽然答道:“是他。之前他曾來過府里幾次,我認(rèn)得。”

    趙不棄笑著點點頭:“還有。我打問到,葛鮮的父親是個大夫?!?/br>
    “葛大夫?!”何渙瞪大了眼睛。

    “葛鮮怕你和他爭狀元,那葛大夫又和藍(lán)婆家親熟,自然知道你和丁旦長得極像。父子兩個為除掉你這個敵手,才謀劃了這場變身把戲?!?/br>
    何渙驚得說不出話。

    “殿試還沒有發(fā)榜,你要不要去告發(fā)他?你若想告發(fā),我就替你找出證據(jù)來?!?/br>
    何渙低頭想了想,嘆了口氣:“算了。好在這事沒有造成大傷害。他也不容易,出身低微,又好強好勝,每日都極辛苦?!?/br>
    趙不棄笑著道:“你說算了就算了。我只管把真相揭出來,讓你知道。若不然,糊里糊涂被人毒打戲弄一場,也未免太窩屈?!?/br>
    何渙苦笑了一下:“知道后,反倒添了心病,不知日后該如何相見?”

    趙不棄大聲笑道:“見了面,不必說話,先朝他下陰狠踢一腳,把賬討回來。之后,是敵是友,隨你們兩個?!?/br>
    何渙聽了,苦笑著連連搖頭。

    趙不棄忽然收起笑:“這件事且丟到一邊,目前最要緊的是你的殺人案。我見有人在追蹤你,若他知道真相,檢舉了你,這冒罪應(yīng)考的罪名可不小。”

    何渙一慌,隨即垂下了頭。

    “你真的殺了那個閻奇?”

    何渙郁郁點了點頭。

    “但我堂兄卻懷疑你可能并未殺死他?!?/br>
    “‘訟絕’趙神判?不過……人真是我殺的,這無可抵賴?!?/br>
    “當(dāng)時究竟如何,你仔細(xì)說一說?”

    阿慈消失后,何渙四處找尋,朱閣和冷緗也一起幫著尋,但找了好幾天,卻一無所獲,真如雪花遇火一般,無影無蹤。

    阿慈消失后第六天的清晨,何渙早早起來,正要繼續(xù)出門去尋,才打開門,卻見一個圓頭圓眼、體格肥壯的人站在門外,穿著一件玄錦道袍。何渙曾見過這人,名叫閻奇,是個術(shù)士,終日奔走在官宦富商門庭,據(jù)說能煉長生散,還會些奇門遁甲的法術(shù)。

    閻奇迎頭就問:“你家娘子不見了?”

    何渙納悶點點頭。

    閻奇笑著說:“她是著了妖人的穿空移物術(shù),這法術(shù)早已失傳,不知為何會重現(xiàn)于世,不過我?guī)煾冈踢^破解之法?!?/br>
    何渙向來不信這些,但憂急之下,已難把持,忙問:“法師愿意幫我找回娘子?”

    “我正是為此而來?!?/br>
    “法師若能找回我娘子,晚生愿做牛馬以報!”

    “哥兒不必說這些,我們既學(xué)了這些法術(shù),自當(dāng)斬妖除魔,驅(qū)除惡祟。不過法不空行,哥兒你得供奉一件貴重之物?!?/br>
    “法師要什么盡管說,多少錢都成!”

    “我行法從來不要錢,只要古舊器物,也非是貪物,為的是汲取些歲月精氣,才好施法?!?/br>
    “什么古器?”

    “這穿空移物術(shù)是道家極陰極野的法術(shù),得用極陽極文的精氣才能克制。器物得過百年,曾沾過書墨氣。陽克陰,文勝野。”

    “古硯可成?”何渙想起自己家中有一方古硯。

    “嗯,硯出于石,石出于土,本是極陰,不過土軟石硬,又是極陰所生極陽,硯臺又常年吸墨,正是極文。”

    “那好——”何渙忽然想起,自己的家早已被丁旦輸光,連宅子都沒有了,那方古硯自然也早被賭掉了,他頓時沮喪。

    閻奇問道:“怎么,沒有?”

    何渙忙道:“有,有!不過今日不成,法師能否寬限兩天?”

    “這穿空術(shù)最怕拖延,每拖延一天,蹤跡就淡掉一層,你娘子已被移走六天,超過七天便再也找不回來了,明天是最后一天?!?/br>
    “好,明天我一定將硯臺交給法師?!?/br>
    “穿空術(shù)是水遁法,行法也得在水上,如此才能找到水印蹤跡。我已選好了一只船,虹橋岸邊有個叫魯膀子的,他有條小篷船,你可知道?”

    “知道,我也曾租過他的船?!?/br>
    “好,明日午時,你帶了古硯到那船上來見我。過了午時,陽氣就衰,再不能行法,千萬不要晚了?!?/br>
    閻奇走后,何渙急得在屋中亂轉(zhuǎn)。古硯倒是可以去買一方,但他現(xiàn)在一文不名,寫信回家向母親討要,又來不及。

    藍(lán)婆剛才也聽到了對話,她到自己屋中拿出個小盒子和一個布錢袋,盒子里面是一根銀釵,幾支珠翠,一對墜珠耳環(huán),兩個鑲銀的戒指,“把這些都典了,這里我還存得有三貫錢,去買只古硯,不知夠不夠?”

    “我也有一文錢,娘給我的。”萬兒從脖子上解下一根紅繩,上面拴了枚古銅錢。

    “呦嘍嘍,乖rou兒!”藍(lán)婆一把將萬兒摟到懷里,“想你娘了,是不?你娘的命怎么就這么糟賤哦!三斷五扯地沒個完……”

    何渙看著,也險些落淚,他用個包袱包起首飾盒和錢袋:“老娘,我先去打問打問,你這些首飾和錢日后我一定加倍還給你?!?/br>
    “說什么還不還的?阿慈是我媳婦,我孫兒的娘啊?!?/br>
    何渙拎著包袱先去了相國寺,那里周邊街上有許多古玩店,他找到一方古硯,看起來和自己家中那方差不多,向店主打問,果然是過百年的古硯,不過最低要二十貫錢。他又去典當(dāng)?shù)馁|(zhì)庫,拿出藍(lán)婆那點首飾估價,只能典到三貫多錢,這樣,總共也只有六貫錢。他只得再去尋便宜些的古硯,正轉(zhuǎn)著,忽然見前面人群里一個老人,是他家的老仆齊全。

    何渙忙幾步趕上去,叫住齊全。齊全回身一看是他,先是一驚,隨即露出慌懼。何渙知道齊全誤把他認(rèn)作丁旦了,忙把齊全拉到僻靜處,將兩個月來的經(jīng)歷簡要說給了齊全。

    “那賊囚不是小相公?”齊全越聽越驚,最后竟落下淚來,伸手打了自己兩嘴巴子,“我這老眼比羊糞球子還不如,我怎么就沒看出來!”

    何渙忙抓住齊全的胳膊:“齊伯,你莫責(zé)怪自己,是我不好,一直躲著沒來找你?!?/br>
    齊全將何渙帶到曲院街的那院小宅,何渙這才想起祖父來京之初買的這院房舍。齊全的老妻顧嬸見到何渙,聽了原委,抓住何渙的手,哭了一場。何渙一直也在記掛齊全夫婦,只是不敢來找,現(xiàn)在見他們老夫婦能有這安身之所,也大感欣慰。

    他記掛著家中那方古硯,忙問齊全,齊全竟從柜中取了出來:“那賊囚賭盡了老相公留下的東西,我看不過去,趁他不在時,偷偷收了一些過來,最先拿過來的就是它。”

    那是一方陶硯,端方古樸,堅潤幽亮,用金鐵利器刻劃,硯面上也絲毫不留劃痕。硯頭上鏤著一個“呂”字,是一百多年前河?xùn)|澤州人呂老所制,所以稱呂老硯,當(dāng)年也并不如何值錢,一百文便可買到。只是呂老死后,這陶硯工藝隨之失傳,如今一百貫也難買到。

    “齊伯,我得拿這古硯去救個人?!?/br>
    “什么人?小相公,這可是你祖上唯一傳下來的百年舊物啊。”

    何渙只得將阿慈的事講了一遍,齊全聽后張大了嘴:“小相公沒有稟告老夫人,就要和這樣一個女子定親?!”

    “來京前,祖母和母親都說親事可以由我自己做主。我心意已定,阿慈現(xiàn)在不知下落,必須得用這古硯施法才能救回來。”

    齊全沉默了半晌才道:“這是小相公祖上之物,小相公如今是一家之主,怎么處置這古硯,齊全也不敢亂說,一切就由小相公自己定吧。只是,不要辜負(fù)老相公就好?!?/br>
    “物賤人貴,祖父若知道,也必定會用它來救人?!?/br>
    齊全聽了,不再言語。何渙拿了那方古硯,告別了齊全夫婦。

    第二天中午,他趕到汴河岸邊尋找閻奇,卻沒有想到自己竟會殺了閻奇。

    “你殺閻奇這段,細(xì)細(xì)講一下?!?/br>
    趙不棄將身子湊近了一些,何渙見他眼中滿是在勾欄瓦肆中聽人說書的興致,雖不至于不快,卻也有些不舒服,但念著他是為幫自己而來,便慢慢講起來。這些事,齊全夫婦只聽他簡略講過,這時也一起站在門邊仔細(xì)聽著——何渙抱著家中那方古硯,不等中午,就已趕到虹橋東頭的汴河岸邊。那只小篷船停在水邊,不見船主魯膀子,只有他的媳婦阿蔥在船上,正在清洗船板。夫婦兩個經(jīng)營這只小船已經(jīng)多年,專租給在河上吃酒賞景的客人。何渙去年也曾和葛鮮等幾個同學(xué)租過他們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