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節(jié)
醫(yī)生說她現(xiàn)在的身體非常虛弱,化療已經為時過晚,會適得其反。 經歷過太多次大災大難,收到這樣的噩耗時,何冉的心境保持得非常平靜。 就跟發(fā)生在幾個月前的那場持續(xù)高燒一樣,她該吃就吃,該睡就睡,一切聽天由命。 趁著體溫還正常,何冉打了一劑增白針。 晚上的那一覺睡得比較安穩(wěn),并不是高燒昏睡時所帶來的那種安穩(wěn)。 不過好景不長,第二天中午何冉的體溫又開始回升,很快突破了四十度。 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醫(yī)生用了許多藥物才壓制住。 再次醒來時又不知今夕是何年了,何冉望著頭頂?shù)奶旎ò澹暰€漸漸聚焦。 她也沒有想到這一次復發(fā)會來得這么猛烈,如當頭一棒,沒有給她一點點反應的時間。 生活總是這么跌宕起伏,樂于在你人生最得意的時候突然來一記沉重的打擊。 一個星期前她還在與蕭寒游山玩水的時候,怎么能想到一個星期后自己又會臥床不起。 緩慢地扭過頭,看向一直守在床邊、為她牽腸掛肚的人。 何冉艱難地開口,聲音干啞得快要冒煙,“蕭寒,我餓了?!?/br> 蕭寒握著她的手問:“想吃什么?” 何冉無力地笑,“有得選么?!?/br> 她喉嚨腫痛,舌頭腫了,連說話都是含糊不清的,只能吃一些流食。 蕭寒沖了一碗玉米糊,一口一口地喂她。 何冉很費力地咽下,她思緒放空,過了一會兒才問:“我住院多少天了?” 蕭寒回答:“四天了?!?/br> 何冉不可見地蹙了蹙眉,似乎這個動作對她來說也需要很大的力氣。 她對蕭寒說:“你該回涪陵去了?!?/br> 蕭寒仿佛沒有聽到,繼續(xù)喂她吃東西。 何冉說:“泉泉跟你媽在等你?!?/br> 蕭寒不痛不癢地說:“沒事?!?/br> “誰說沒事?!焙稳綌r住他的手,語氣稍硬:“你媽年紀那么大了,沒有人在旁邊照顧不行的?!?/br> 蕭寒垂下眼眸,說:“等你身體好一點,我再走?!?/br> “我沒關系的,就是不停發(fā)燒,這邊有韓嶼,而且我媽也快要來了?!焙稳诫p眼看著他,平心靜氣地說:“蕭寒,我可以為了你不顧家人,但我并不希望你變成我這樣的人。” 蕭寒放下勺子,無聲地看著她,兩人對視了好一陣子。 最終,他點了點頭,“好,我明早走?!?/br> 晚上蕭寒收拾好東西,來到何冉床邊同她告別。 何冉剛剛打完針,睡了一覺。 聽到輕微的腳步聲,她仿佛有所感知,緩慢地睜開眼,對他笑了笑。 蕭寒坐下來,話語堵塞在喉嚨里。 他醞釀了好久才說出一句:“你要快點好起來,等我回來?!?/br> 何冉眨了眨眼,代替點頭的動作,“你靠近一點,我有東西給你?!?/br> 她聲音很低,蕭寒將臉探到她耳朵邊才聽清。 何冉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他,“這里面有一百萬,我一直留著。” 蕭寒微微斂眉,“給我這個做什么?” 何冉輕描淡寫地說:“你以后會用到的?!?/br> “我不用。”蕭寒抗拒地把卡推回去。 “別不要,我知道你能照顧好自己?!焙稳接职芽ㄍ瞥鋈ィ骸暗@筆錢是我送給泉泉的禮物,就當他以后的學費,你沒權力幫他拒絕?!?/br> 她咳嗽了幾聲,才接著往下說:“難得他對畫畫這么感興趣,你要好好培養(yǎng)他?!?/br> 蕭寒半晌沒吭聲。 他低下頭,拿起那張卡放進她的手心里,說:“我會收下的,但等我回來你再給我?!?/br> 何冉抿起唇,笑了笑:“好,等你回來?!?/br> 蕭寒轉身離開的時候,何冉悄悄地把卡塞進他的背包里。 他不會想到,那一聲“等你回來”,竟是她最后一句。 —— 高燒不退,炎癥逐漸蔓延至全身。 先從口腔開始,接著是呼吸道,再到肺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