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節(jié)
不知是否有一天,她的離去會給那雙眼睛再添上一筆悲傷的色彩。 腦海里的畫面一晃而過,在大山的深夜里,那雙泛紅的眼眶。 里面的情緒太濃,太重,何冉承受不住。 主觀色彩可以注入一幅畫強大的靈魂和震懾力,同時也能擾亂一個畫者對技法的掌控。 最終那幅畫沒有完成,半途而廢。 何冉只畫出了他的大輪廓和雙眼,嘴唇卻是留白的。 她的初衷是畫出他笑時的姿態(tài),可現(xiàn)在在她看來,畫里的這雙眼睛是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的。 只能停筆。 —— 何冉將那副只完成了一半的作品收起來,想繼續(xù)畫點風景寫生,不料天空竟突然下起雨來。 她不得不把畫具全部搬到屋檐下邊,阿宓爾跑過來幫她一起收拾。 據(jù)阿宓爾說,這是瀘沽湖夏季的第一場雨,今后的幾個月會經(jīng)常下雨。 正對著雨簾發(fā)呆時,二樓露臺上突然有個男人朝下面喊:“阿宓爾?!?/br> 何冉聞聲抬起頭,那是個僅憑輪廓就能知道長相非常英俊的男人,一身正裝看起來既不像游客也不像當?shù)厝?,只可惜背著光看不清切正臉?/br> 阿宓爾跟何冉交代了一句什么,就上樓去找那個男人了。 畫畫的心情因為天氣遭到破壞,何冉也意興闌珊地回到二樓房間。 蕭寒坐在床上,握著手機想著什么,見她進屋也沒問話。 何冉走到他身邊坐下,看著他臉色凝重,她不放心地問:“怎么了?” 蕭寒許久才說:“泉泉生病,我媽帶他去醫(yī)院,路上摔了一跤,把腰給扭了。” 何冉吃了一驚,問:“那他們現(xiàn)在怎么樣了?” 蕭寒說:“鄰里相親幫忙送到醫(yī)院去了,剛剛才打電話告訴我?!?/br> 何冉追問:“嚴重嗎?” “泉泉沒什么事,小感冒?!笔捄料侣曇?,眉頭鎖起:“我媽年紀大了,不好說……” 何冉抿著唇,思考了一陣子,做下決定:“那我們提前回去吧?!?/br> 蕭寒若有所想地看了她一眼,片刻后點下頭:“好?!?/br> 何冉拿出手機查天氣預報,一邊瀏覽一邊說:“明后兩天都要下雨,有可能會遇上塌方跟泥石流,我們等天氣好一點了再走?!?/br> 蕭寒沒意見,“嗯”了一聲。 何冉開始上網(wǎng)訂機票,蕭寒盯著她,突然想到:“你畫到一半怎么上來了?” 何冉扯扯嘴角,“這不是下雨了么,天公不作美啊。” 網(wǎng)速不好,進度條走得很緩慢。 蕭寒等了一陣子,站起身說:“我先出去取點錢,你中午想吃什么?” 何冉捂著腮幫子,今早起床后她牙齦又有些腫痛,不知是不是因為昨天在流水宴上吃了一些上火的東西。 想了一會兒,何冉說:“隨便買點清淡的吧。” 蕭寒點頭:“好?!?/br> 最近何冉的胃口時好時壞,但受到蕭寒的監(jiān)督,一日三餐的時間仍舊非常規(guī)律。 今天倒有點奇怪,蕭寒出去一趟,接近一點半了居然還沒回來。 平常這個時候,他們早就吃過午飯,正在享受慵懶的午覺了。 何冉放不下心,想給蕭寒打電話,卻發(fā)現(xiàn)他忘記帶手機了。 時針指向兩點鐘,何冉餓得受不住,終于決定自己出去覓食。 她剛從房間出來,就看見店里一伙計急匆匆地跑上二樓來,一臉大事不好的表情。 他在何冉面前停下,氣喘吁吁地說:“你男人跟人打起來了,攔不住,你快去看看!” —— 雨越下越大,不斷地奮力砸擊在傘頂上,似乎不把這層防護罩砸出個窟窿來就不罷休。 何冉頂著風雨艱難地前行著,大半個身子都被刮進來的雨水打濕了。 步行了將近十五分鐘才到事發(fā)的地點,在一個小斜坡下面,沒有墊腳的地方,何冉直接淌著積水走過去了,鞋子和褲腳被淹得全軍覆沒。 不遠處的兩個男人全然不顧惡劣的天氣,糾纏在地上打得不可開交,旁邊幾個勸架的人形同虛設。 何冉加快了腳步,大喊一聲:“別打了!” 她嗓子本來就細,在這滂沱的大雨里根本就傳不出去。 地上的兩人照樣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腳,不分出個高下來誓不罷休。 何冉此刻也顧不上會不會感染發(fā)燒,她將雨傘丟到一邊,渾身瞬間被澆得無處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