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他們順著石梯往上走,這石梯每一階都建得很高,等于普通樓梯邁兩步的距離,爬起來相當(dāng)吃力,旁邊沒有扶手,挺危險的。 蕭寒走在前面,回過頭朝她伸出右手,何冉自然把手搭了上去。 第一次牽手,或者應(yīng)該說是握手。 何冉最先感覺到的是蕭寒手心里粗糙的繭,扎扎實實,有種特別的滋味。 雖然難免刺手,但她一點不排斥。 半山腰坐落著一座四角涼亭,同樣也是破破舊舊的,石登上放著幾個竹篾編的大籮筐,已經(jīng)堆了一層灰。 蕭寒發(fā)覺到何冉呼吸聲加重了,詢問她需不需要到亭子里休息一下。 何冉搖搖頭說:“沒幾步路了,再加把勁吧?!?/br> 到達(dá)山頂后,蕭寒松開了她的手。 他在門口喊了幾聲,收容所的主人出來給他們開門。 門口前面有一個很淺的水池,按照主人的要求,他們穿著鞋走進(jìn)去泡了一陣子,據(jù)說這是為了消毒殺菌。 收容所的主人是個老人家,雖然已經(jīng)年過半百,身子骨卻依舊很硬朗,走起路來那股精氣神絲毫不比年輕人遜色。 蕭寒來過多次,與他很熟。 何冉卻是第一次見,不過既然是蕭寒帶來的,老人家也沒有多問,交代何冉一些需要注意的基本事項后,就不客氣地招呼她一起來干活了。 這家收容所的環(huán)境并不好,甚至可以說相當(dāng)惡劣,一走進(jìn)門就能感受到一股尿sao味撲鼻而來。 四周打量,寵物們雖都關(guān)在籠舍里,但一聞到人的氣味靠近就都興奮起來,趴在欄桿上汪汪大叫。 那些狗和貓也不是常見的討人喜愛的類型,有的眼睛化膿了,有的腿斷了,有的毛禿了。 正因為如此,平常來這里當(dāng)義工的人絕不是為了體驗或者玩樂,是真正的踏踏實實來干苦活的。 老人家今天下午給他們安排的任務(wù)也不容易,先給多多洗澡,然后打掃它的籠舍。 多多是只中年古牧羊犬,體型龐大,一身毛發(fā)濃密而蓬松,耷拉在整張臉上,幾乎看不見眼睛,要給它洗澡是個大工程。 何冉不喜歡接近毛茸茸的生物,可作為一個有愛心的人,她此時不能打退堂鼓。 蕭寒負(fù)責(zé)給它刷毛,何冉站在一米開外,拿水管對著它沖。 但是這只狗很不配合,竟一把從何冉手里搶過水管,咬在嘴里對著她噴,要造反。 何冉嚇了一跳,躲閃不及,反應(yīng)過來后連忙往外逃,多多咬著水管跟在后面追。 慌不擇路的時候她隱約聽到蕭寒在身后沉聲笑。 事后,老人解釋道:“多多性格太調(diào)皮,就愛欺負(fù)新人,下次見面就好了?!?/br> 彼時,何冉被水沖得一身衣服都濕透了黏在身上,憋著一肚子氣也無話可說。 離開收容所時是下午四點,何冉一生都沒這么狼狽過。 身上又臟又臭,還成了只落湯雞,整個人好比從臭水溝里撈出來的。 蕭寒也不比她好的到哪里去,但他似乎早已習(xí)慣了,來這里干活本就沒打算干干凈凈的回去。 路上,何冉狀似無意地調(diào)侃:“你真不容易,修枝理發(fā)已經(jīng)夠辛苦了,沒想到還有比這更累的。” 蕭寒語氣淡淡的回敬:“你也不容易,這么小就出來當(dāng)老師了?!?/br> 何冉?jīng)]有解釋太多,只說:“沒辦法,賺點錢補貼家用?!?/br> 走到畫室門口時,何冉停下來,問:“我能去你那洗個澡么?宿舍晚上六點以后才有熱水?!?/br> 蕭寒點頭說:“行。” 何冉讓他等一等,她上樓拿幾件換洗的衣服。 兩人一起回到理發(fā)店,蕭寒先上二樓燒熱水,讓何冉坐著稍等一下。 何冉一身臟水,也不好真的坐下來,就站在一旁干等。 這時,棗棗從門外慢悠悠地走了進(jìn)來,好像連它也能感受到何冉身上不大好聞的味道,刻意繞了個大圈避開她往里走。 不久,蕭寒從樓上下來,明明他身上有著跟她同樣的味道,那只貓卻一點不介意似的,照樣過去蹭著他的褲腿撒嬌。 這年頭,真是連貓也懂得排外了,何冉在心里冷笑。 “它也是在收容所那里領(lǐng)養(yǎng)的嗎?” 蕭寒蹲下身子揉揉棗棗的頭,回答道:“不,它跟了我很多年了?!?/br> 何冉盯著那只比女人還會撒嬌的貓,莫名其妙地想到一些事情。 不知過了多久,她福至心靈般轉(zhuǎn)過視線,發(fā)現(xiàn)蕭寒也正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 她問他:“看我干嗎?” “我在想。”蕭寒抿了抿嘴角,笑意很淺:“我曾經(jīng)有個meimei,可惜后來掉進(jìn)池塘里了,不然現(xiàn)在她也該像你這么大了。 或許她應(yīng)該回一句“哦,真遺憾?!?,可何冉什么都沒有說。 她一點都不想當(dāng)他的meim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