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她腳上穿的20塊一雙的鞋確實質(zhì)量堪憂,在中心湖走的那段路雖然不長,但已經(jīng)把她腳后跟磨破一層皮了,她現(xiàn)在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何冉在店門口駐足了幾秒,卻發(fā)現(xiàn)就這么小會兒功夫她的鞋已經(jīng)被人買走了,也不知是誰撿了這么個大便宜。 最后她只好買包創(chuàng)可貼先墊一下,雖然作用也不大,沒走幾步就脫落了。 閑來無事,下午的時間何冉把小洲村里比較有特色的飾品店都逛了一遍,收獲頗多,店主們多是才華橫溢的人,欣賞他們的手工藝術(shù)品非常有助于激發(fā)自己創(chuàng)作的靈感,她后悔自己沒有早點發(fā)現(xiàn)這些地方。 幾乎快把大半包創(chuàng)可貼都用完的時候,時間接近六點了。 何冉結(jié)束了四處亂逛的旅行,找到理發(fā)店門口,在臺階前坐下歇歇腳。 夏天天黑得晚,這個時辰的光線看起來倒像是下午三四點。 何冉靜坐著,左右望了望,蕭寒這家的理發(fā)店里雖然設(shè)備破舊了些,但周圍環(huán)境卻相當不錯。 門口擺放的幾株盆栽應(yīng)該是他自己種植的,照料得挺悉心,已經(jīng)開花結(jié)果,看著別致有趣。旁邊兩面青磚墻上經(jīng)歷了風吹雨打留下的斑駁痕跡,墻頭上爬滿了蜿蜒著的綠油油的藤蔓,就連墻縫之間冒出的雜草也是生機勃勃的。 在一片郁郁蔥蔥的綠色中,何冉發(fā)現(xiàn)了一抹顯眼的花白。 那是蕭寒養(yǎng)的貓,正舒展四肢躺在一盆虎皮劍蘭里,瞇眼打著盹,姿態(tài)愜意。 何冉看了一會兒就手癢起來。 她有隨身帶著素描本和炭筆的習慣,轉(zhuǎn)身將它們從書包里拿出來,炭筆已經(jīng)削好了,上手就可以直接用。 筆尖在紙面上窸窸窣窣地行走著,那只貓中途醒過一次,它瞄了何冉一眼,但顯然不怕人,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后又放下腦袋,繼續(xù)睡了過去。 十五分鐘的時間,何冉收筆。 與此同時,身后傳來男人的聲音:“你畫得挺好的?!?/br> 何冉嚇了一跳。 她平常并不是神經(jīng)大條的人,每次班主任到教室窗外巡查她總是最先察覺的,但在專心畫畫時,謹慎成了例外。 對于蕭寒的到來,她一無所知。 她回過頭,仰視著高高站在跟前的男人。 正想開口問他什么時候回來的,卻被他搶了先:“你是這里畫室的學生?” 何冉思考了幾秒,作答:“我是老師?!?/br> 美校的大學生周末出來做兼職并不奇怪,蕭寒了解地點了下頭,沒再多問。 他手里提著兩袋菜,拿出鑰匙開門鎖,一邊問:“你來找我么?” “嗯?!?/br> “什么事?” 何冉從錢包里拿出一張一百塊,遞給他:“中午忘記還你了?!?/br> 蕭寒看了一眼,說:“你中午請我吃了飯,不用了?!?/br> “中午那餐飯胖子不肯收我的錢,所以不算?!?/br> 聽她這么說,蕭寒也沒再推脫,接過錢隨意塞進褲袋里。 蕭寒走進屋里,將菜放在桌子上,然后蹲下身子,沖何冉身后招了招手:“棗棗。” 那只花貓伸了個懶腰,站起身子,跳下盆栽,踮著腳尖朝他慢悠悠地走過來。 蕭寒將它按進懷里,揉了揉腦袋,那只貓十分舒服地順著他的動作。 何冉天生不太喜歡毛茸茸的動物,看到眼前這幅畫面并沒什么感想。 蕭寒逗了會兒貓,抬起頭,看到何冉還站在門外,便問:“還有什么事嗎?” 何冉問:“你理發(fā)店現(xiàn)在打烊了么?” “沒,怎么?” 何冉說:“洗個頭吧?!?/br> 兩分鐘后,兩人移步到里面光線昏暗一些的隔間。 蕭寒拉亮一盞小燈,何冉很自覺地走到那張沙發(fā)床前躺下,書包抱在懷里。 這次何冉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屬于左耳和右耳所觸碰到的細微的差別,一根大拇指的差別。 她腦海里回想起胖子說的話:“情債?!?/br> 何冉告誡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事情。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蕭寒手心的繭似乎磨得更厚一層了,粗糲的指腹就像是某種粗糙的谷物在她耳垂間摩擦著,她的身子在僵硬中保持著輕微的顫抖。 他的問話還是公式化的那幾個,水溫可以嗎,力道可以嗎,還有哪里癢。 何冉答話時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聲音低低的,反倒像是嗚咽,蕭寒應(yīng)該聽到了,但這次沒問她笑什么。 何冉記得胖子說過蕭寒是重慶人,重慶人說話都改不了平舌音翹舌音分不清楚的毛病,但蕭寒完全沒有,他的普通話非常標準,聽不出任何口音,何冉猜測他一定是在外地生活太久,潛移默化了。 沖完水后,蕭寒用毛巾將她濕漉漉的頭發(fā)包扎好,到外間來吹干。 何冉在上次的那張椅子上坐下,蕭寒將電吹風連接好插座,一個女人突然推門走了進來,何冉聽到一個有些耳熟的四川口音:“蕭哥,我又來蹭飯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