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jié)
他的語氣,像叮囑一個孩子,一個在集市上也許會因為調(diào)皮而找不到父母的孩子。 阿宴笑了下,點頭道:“我知道的?!?/br> ****************** 容王進去后,那竹門便關(guān)上了,關(guān)了很久,一直沒有打開。 阿宴開始的時候還站在竹林旁,欣賞著這里秀美的景致,可是過了約莫兩柱香功夫后,她便有些不安了。 一是想著容王進去時,實在有些不對勁,他平時不是這樣的。 二是想著不知道兩個小家伙玩得可好,容王帶著自己一徑地往里面走,不曾想就這么把兩個孩子扔在那里了。 可是她又不愿意離開,她還記著容王進去時說的話,他兩次叮囑自己不要離開的。 正這么想著的時候,她看到面前一團白色躍過,定睛看時,竟然是一只長了兩個紅眼睛的兔子,那兔子機靈得很,就那么側(cè)著臉兒豎了兩個長耳朵看著她。 一時她笑了,忍不住蹲下來,伸手撫摸著那兔子。 “小家伙,你怎么忽然跑這里來了?” 她溫柔地摸了摸兔子的兩只耳朵,這兔子竟然是不怕人的:“我以前最喜歡兔子了?!?/br> 她正看著的時候,就聽到旁邊有一個人道:“以前喜歡,現(xiàn)在就不喜歡了嗎?” 阿宴猛然聽到這個聲音,心中一驚,抬頭看過去時,就見竹林里,走出來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明明臉龐是極為陌生的,可是他的眼神,他的頭發(fā),還有他的身形,都帶給阿宴難以言語的熟悉氣息。 阿宴看著這個人,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冷聲問道:“你是誰?” 男人見阿宴濕潤的眸子中透著防備,他皺眉,上前道:“你也不必怕,我并沒有惡意?!?/br> 阿宴的手抖了抖,這個人的聲音,竟然也有幾分熟悉的。 熟悉到仿佛曾經(jīng)天天都在聽,可是明明,他和那個人的聲音完全不像?。?/br> 阿宴見那男人逼近,便再次后退一步,冷冷地道:“你不要靠近我,不然我叫人了?!?/br> 那男人卻忽而扯起一個嘲諷的笑:“你叫?。】纯催@里有人嗎!” 誰知道他話音剛落,一個青色的影子忽而就飄落在他面前,然后抬手間就是一巴掌,將那個人整張臉都打歪了。 阿宴松了一口氣,看向一旁的人,卻是素雪。 ☆、169|168.167.9.10 阿宴松了一口氣,看向一旁的人,卻是素雪。 這陌生男人陡然被這么打了一下,一時有些震驚,再定睛看向素雪的時候,卻是有些懼意,當(dāng)下捂著那瞬間腫起來的臉,后退一步,強撐著質(zhì)問素雪道:“這位,這位姑娘,你為何打人?” 素雪低哼,挑眉冷望著那男人:“你這賊子,竟然敢冒犯我家王妃,打你還算輕的!” 說著,抬腳就要踢過去。 那男人實在是沒料到這素雪斜地里飛過來了,忙躲著,口中道:“這怕是有些誤會吧,在下并沒有冒犯你家王妃?!?/br> 阿宴站在那里,擰眉打量著那男人,吩咐素雪道:“適才這個人對本王妃出言不遜,將他拿下?!?/br> 素雪聽此,果斷上前擒拿,那男人雖則掙扎,可是卻被她利索地反剪住雙手,就這么擒拿在那里。 一時那男人半跪在那里,神情狼狽,頭發(fā)也凌亂了。 他抬起頭,咬牙切齒地看向阿宴:“這位夫人,我何曾冒犯了你?不過是和你說幾句話罷了!” 阿宴越看越心驚,她看著這男人的動作,都仿佛是那么的熟悉,心中已經(jīng)開始升起一個猜測,可是卻越發(fā)覺得詭異。 人的樣貌會變嗎,變成自己完全不認識的一個人? 就在這個時候,竹屋的門開了,容王快步從竹屋走出來,待他看到門外地上被素雪擒拿下的陌生男人后,眸光頓時一沉,忙看向一旁的阿宴。 阿宴剛才實在是受了一場驚,當(dāng)下見了容王,忍不住奔過去就撲到了他懷里。 容王摟著阿宴,昔日總是平靜的眸中竟然透著急切:“你沒事吧?剛剛發(fā)生了什么事,有沒有傷到你哪里?” 阿宴趴在他胸膛上,雙手緊緊摟著他勁瘦的腰桿,低聲喃道:“你讓我在這里等你,怎么卻去了這么久,我剛才好怕的?!?/br> 容王越發(fā)將阿宴抱得緊了,抬起手來愛憐地摩挲著她的臉頰,安撫似的撫著她的后背,溫聲道:“阿宴,別怕,不會有什么事的?!?/br> 一旁的素雪也就罷了,見慣了的,此時眼觀鼻鼻觀心,兩手按住地上的那個歹賊也就罷了,可是那個在地上狼狽地半跪著的陌生男人,此時卻是瞇著眸子,望著一旁的情景。 眼前的男人年輕俊美,身形頎長,一身優(yōu)雅的紫衣翩翩而動,他一如前世般尊貴,可是比前世卻多了幾分煙火氣息。 曾經(jīng)的他,眸中清冷孤傲,目無下塵,只會垂眸間淡掃過跪在他寶座之下的蕓蕓眾生。 可是如今呢,他卻走下凡塵,就這么用他那曾經(jīng)舉手間平定四方的力量,強悍而呵護地抱著一個女人。 而他懷里的女人,卻曾是自己上輩子遺忘在后宅,刻意放棄的女人。 他曾經(jīng)棄若敝履的女人,這個男人卻視若珍寶。 可是這個男人,是上輩子他跪了許許多多次帝王,是他費盡心機討好的天子。 曾經(jīng)的沈從嘉,此時變了容顏,就半跪在那里默默地看著,心中竟然說不清是什么滋味。 容王懷中的阿宴逐漸平靜下來,他幫著阿宴扶正了斜了的鳳釵,又順了下鬢發(fā),一時竟覺得她受驚的樣子像個惹人疼愛的兔子般,忍不住低首親了親她的額頭。 當(dāng)下握著她的手,牽著她準(zhǔn)備離開。 當(dāng)阿宴走過那跪在地上的男人身邊時,低頭看了一眼,忍不住問道:“永湛,這個人怎么處置?” 容王冷掃過地上的那個人,淡道:“膽大包天,竟敢冒犯本王的王妃,帶回去?!?/br> 地上的沈從嘉眼珠微動,正想著該是據(jù)理力爭還是該跪地求饒,誰知道素雪卻上前一拍他的腦袋,頓時他就暈死在那里了。 阿宴頓時愣了下,看著出手利索的素雪,忍不住問道:“素雪,幸好你剛才出現(xiàn)得及時。” 素雪此時彎下腰,一把將地上的男人像提一個死豬一般就那么提起來。 她聽到阿宴問她,忙恭敬地道:“這都是奉命行事罷了?!?/br> 容王淡道:“這幾日素雪會一直跟隨在你身邊的,免得出了什么岔子。剛才倒是我一時大意了,竟然中了別人的jian計,就這么被引開了。” 容王想到這里,不免自嘲地挽起唇角,他是萬萬不曾想到,自己竟然也能中了別人的伎倆。 上一世,這個靈隱寺中有一個長隨,可是這一世,或者沒有,或者他還根本沒到出現(xiàn)的時候吧。于是他對長隨會出現(xiàn)一時有些忌憚且深信不疑,于是竟然讓別人趁虛而入,在這里布下竹屋,真得將他引了進去。 也幸好,他往日都是嚴令素雪務(wù)必一直跟隨在阿宴身邊的,這才沒出什么事。 當(dāng)下又想著,這個沈從嘉竟然意欲在這里引了自己離開,怕是就要尋一個機會單獨見阿宴,用心叵測。 他淡掃過素雪,想著稍后還是要問問,剛才沈從嘉可曾對阿宴說了什么。 夫妻二人手牽著手往前走去,前面逐漸有了香客游客,人煙多了起來,阿宴剛才那種詭異的感覺也漸漸地消散了。 “剛才你怎么在竹屋里這么長時間?”阿宴還是有疑問的。 容王淡笑了下,道:“里面有個禪師,我素日對禪學(xué)有所了解,于是正好有些事向他請教,不曾想竟然沉迷其中,耽擱了起來?!?/br> 阿宴想起容王之前所說的,便問道:“可是你說的那位長隨大師?” 容王搖頭:“不是。只是另一位高僧罷了?!?/br> 這么隨口說著的時候,容王眸中便有些泛冷,想著這沈從嘉竟然已經(jīng)提前勾搭了這靈隱寺之人? 正這么說著,夫妻二人已經(jīng)來到了前面大殿,卻見幾個丫鬟并是為奶媽等都等在這里呢,奶媽逗著兩個娃兒玩著。 兩個娃兒眼睛清澈得猶如山泉一般,迸射者驚奇的光,新鮮地四處打量,仿佛眼睛都不夠用了。 阿宴心里越發(fā)踏實下來,忙過去隨手抱起一個小家伙,因兩個小家伙長得極像的,如今她抱在懷里狠狠親了一口,見這懷里的娃兒咯咯咯地笑起來,歡快地仰著小臉看她,頓時知道這是子柯。 要說子軒和子柯這兄弟兩是無時無刻不要打架的,如今自己抱著子柯,子軒從旁邊就靜靜地看著,那猶如黑寶石一般的雙眼,竟然透著幾分濕潤的委屈。 阿宴頓時噗地笑了,忙道:“永湛,快過來抱著你兒子!” 容王聽話地過去,從奶媽懷里接過來子軒,淡道:“母妃不抱你,父王抱你。” 當(dāng)下眾人下山而去,下山的時候,依然是阿宴坐著轎子,因下馬騎馬越發(fā)危險,于是容王依舊步行,就這么跟在轎子身旁守著。 阿宴轉(zhuǎn)首看了下后面,卻見那個被打暈的疑似沈從嘉的男人,已經(jīng)被人猶如麻袋一般扔在了馬背上馱著。 她再看了看身邊守護著的夫君,心里莫名地覺得安定了許多。 自從嫁給了他,她仿佛什么事都不用cao心,他總是會把一起都辦得妥當(dāng)。 如今有他在,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 容王回到家后,先陪著阿宴一切伺候兩個娃兒,又是哄睡又是喂飯的,真是如同伺候祖宗一般。 其實這種瑣事兒,原本也不該他一個男人管的,自有奶媽丫鬟幫著料理。 不過這一世的容王對于什么男子宏圖之志實在是沒有什么指望,他就是這么沒志氣,就是想陪在自己的王妃身邊,看她照料兩個娃兒,聽著她的命令打下手一起照料兩個娃兒。 這么做著的時候,他自己忽而一挑眉,淡道:“阿宴,若是我不是什么容王,你也不是什么王妃,我們就是一對貧賤夫妻,是不是也要每天這樣伺候這一對小祖宗?” 阿宴聽他這么說,忽而想起上山的時候那一對坐轎子的夫婦來了,當(dāng)下唇邊泛起笑意,道:“如果你不是容王的話,自然沒有丫鬟仆婦幫著咱們,到時候我每天在家里忙著做飯照料孩子洗衣服,你呢,怕是就在外面掙銀子養(yǎng)家糊口,到時候自然沒有時間陪著我一起伺候這兩個小家伙?!?/br> 這個時候,兩個小家伙吃飽喝足了,卻精神頭依然足,于是便將他們放在榻上玩耍,等著他們困了就哄睡。 阿宴坐在榻旁,溫柔地看著他們,笑道:“貧賤夫妻百事哀,如果你我真是一貧如洗,我就天天催著你掙銀子養(yǎng)孩子呢,可不能讓你清閑了?!?/br> 容王挨著她坐下,攬著她在懷里,陪著她一起看兩個娃兒玩耍:“若你我真是一對貧賤夫妻,我自然會每天賣力地干活養(yǎng)家,掙銀子給你和兩個小家伙用?!?/br> 大手捏起她一縷透著馨香的秀發(fā)慢慢玩著,他淡道:“即使淪落到最不堪的地步,我也絕對不會讓我的妻兒吃苦的?!?/br> ☆、170|168.167.9.10 這邊容王陪著阿宴一起哄睡了兩個孩子后,又伴著她躺在那里,摟著她隨意在那里說話。 他也可以感覺到,經(jīng)歷了靈隱寺的事兒,她確實有些受驚了。她可能已經(jīng)隱約感覺到了今日出現(xiàn)的這陌生男人是誰。 不過容王什么都沒問,也沒再提起那人,只是陪著她躺在那里淡淡地說著家?,嵤拢瑹o非是最近兩個小家伙長胖了,越來越調(diào)皮了,皇兄來信問候起來了,還讓人捎來了燕京城里的什么好玩玩意兒,又譬如以后兩個小家伙長大些,要如何教導(dǎo)他們,以后要讓他們學(xué)文學(xué)武等等。 兩個人就這么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甚至還提起最近的奶媽看孩子不夠用心,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 就這么說著,阿宴那邊眼皮兒逐漸沉重起來,最后終于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