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jié)
阿宴這邊呢,左右容王今日有事兒不在府里,她就命人拿來了紙牌,命惜晴素雪登陪著自己玩牌兒,幾個人時不時看看外面跪著的那蕭羽飛。 他還倒是一個實誠的,真?zhèn)€是一絲不茍停著脊背跪在那里。 阿宴一邊摸著紙牌,一邊抿唇笑望著惜晴:“你說要打幾局才夠,那咱就打幾局?!?/br> 素雪笑道:“依我看,惜晴jiejie恨不得馬上不打了呢,她寧愿輸牌?!?/br> 惜晴低哼一聲:“哪里呢,我倒是盼著多打幾局,不停才好呢?!?/br> 這邊打著牌,有丫鬟過來送上茶水糕點并果子,那果子卻是今日個宮里送過來的,說是外面進貢的新鮮玩意兒。阿宴見那果子生得猶如一個葫蘆,通體紅潤,看著就喜慶,便嘗了一口,卻是酸甜的,倒是喜歡。 這邊吃吃玩玩,外面還真得響起了一聲雷,就這么轟隆起來。 阿宴頓時面有喜色,瞅著外面的天:“還真是要下雨呢!” 惜晴也忍不住看外面,不過口中依然道:“下雹子才好呢。” 這秋天的雨,說下就下起來了,淅淅瀝瀝的,還不小呢,一時丫鬟們紛紛收拾起院子里的東西,各自進屋去了。 唯獨那蕭羽飛,愣是動都不動一下地跪在那里。 阿宴看了,嘆道:“難得有情郎呢,惜晴你若是再不開口,我就把他給素雪?!?/br> 惜晴紅著臉道:“誰愛要誰去。” 話雖這么說,可到底她是不忍心了呢,那眼睛直往外看。 也恰好此時,容王帶著眾小廝走進了院子,這還是一旁有小廝幫著打傘呢,他依然衣角沾了一點濕。待走進來時,看到院子里跪著一個人,就在那里任憑雨澆,也沒多看,就這么進屋了。 進屋后,自然有侍女忙上前幫他拿了毛巾并換洗衣服,他額發(fā)微濕,渾身都帶著潮氣:“羽飛跪在那里做什么呢?” 阿宴淡道:“沒什么事兒,他是自己愿意跪的。” 容王笑道:“今日原本說早點回來,不曾想還是趕上了雨。”說著時,他就進浴室清洗了。 素雪待容王進了那浴室,便故意道:“殿下這還是有人打傘呢,竟然也淋成這樣,嘖嘖嘖,那蕭侍衛(wèi)也真?zhèn)€可憐呢!” 說到這里,她忽然道;“要說起來,我小時候就和這位蕭侍衛(wèi)認識呢,我記得他最淋不得雨了,據(jù)說是一淋雨就要發(fā)熱呢?!?/br> 啊? 這話一出,惜晴頓時擰起了眉頭,擔(dān)憂而疑惑地望著素雪。 素雪肯定地點頭:“沒錯!就是這樣的!” 她和蕭羽飛都是孤兒,自小被九皇子收留在身邊的,所以她其實和蕭羽飛老早就認識了。 這邊惜晴終于不忍心了,看著外面那人兒,一咬牙,拿了一把傘跑出去,就來到他面前,幫他打著傘罵道:“你這個笨蛋,下著這么大的雨,跪什么跪?。 ?/br> 蕭羽飛此時已經(jīng)被澆了一個透心涼,那頭發(fā)黏在剛硬的臉上,滴滴答答的水順著他下巴往下流,下巴上都是硬胡茬子,整個人看著憔悴狼狽又可笑。這樣的他在大雨之中抬起頭,被雨澆過的一雙眸子仿佛也帶著明亮的潮氣,他仰視著惜晴,喃喃地道:“惜晴姑娘,你愿意嫁我為妻嗎?” 惜晴見那被雨澆成這般的男人,頓時淚水流下,她撲通一聲,也隨著他跪在那里:“你這個笨蛋,你只知道求王妃,可卻自始至終不曾問過我一聲!” 蕭羽飛見她也跪在這里,忙道:“你別哭,你趕緊進屋去吧,這里下著雨呢!” 惜晴嗚嗚哭著,握著他手道:“笨蛋,我愿意嫁給你!” 蕭羽飛頓時愣了,也不顧下雨了,瞪著的眼睛在這雨水中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神彩:“你,你可說得是真的?” 惜晴哭著點頭,在豆大的雨點中大聲地道:“是?!?/br> 蕭羽飛聽聞,也不跪了,上前一下子將惜晴緊緊摟住了。 ********************* 這邊容王從浴室中出來,整個人已經(jīng)是洗得清清爽爽的,換上了一件雨過天晴的中衣,聽到外面的哭聲,抬頭掃了一眼,淡道:“極好?!?/br> 素雪看著外面抱作一團雨中訴衷腸的那一對,正有些感動,卻忽而聽得容王這么一句,頓時覺得嘴角有些抽。 這位容王殿下啊……你在這么感人的時刻,就依然不能有半分感慨么? 容王走到阿宴身旁,摸了摸她的肚子,溫聲道:“趕明兒趕緊給他們把婚事辦了。” 說完這句,他又補充道:“這個你不必cao心,我自會著人去辦理的?!?/br> 摸完了肚子,他又撫摸著她的頭發(fā)。 阿宴乖巧地點頭:“我明白的,只是惜晴在我身邊多年,情同姐妹一般。如今她要出嫁,我萬萬不能虧待了她去的。” 容王聽了不免笑道:“府里的庫房,她看中什么,自己隨便挑就是了。” 阿宴挑眉望著容王:“這話可是你說的?” 容王:“嗯。” 既然有了容王這句話,阿宴就不客氣了,到了第二日便去了庫房里,好生挑揀了一番,又拿出自己素日壓箱籠的好物,挑那些素日惜晴喜歡的,都一一裝了起來,全都留給惜晴做嫁妝。 至于辦理婚事的其他瑣事兒,便一一交給素雪去打理了。 因著這門婚事也拖了這么許久,如今阿宴便想趕著在自己肚子里的這兩個娃出來前把這事兒辦妥,于是挑了一個好日子就讓惜晴過門去了。 要說那蕭羽飛確實也不錯,別看平時粗糙了些,可是自打惜晴過門后,可真真是被惜晴就那么拿捏在手心里。但凡惜晴說個往東,他是不往西的。 惜晴如今梳上了婦人的發(fā)髻,人看著比以前富態(tài)了,別人也不叫她惜晴jiejie了,都叫蕭夫人了。 不過因著阿宴身邊確實離不開她的,她依然和蕭羽飛住在府里,并在阿宴院子里幫著料理,只不過地位自然是和以前不一樣了。 蕭羽飛是四品的帶刀侍衛(wèi),惜晴嫁給他,別管品階大小,那也是官夫人了。 因為這事兒吧,那五姑娘又跑來一趟,羨慕得不得了,對著阿宴說盡好話。其實阿宴倒是也想幫她,當(dāng)下恰好有一個人家本來是要求娶惜晴的,阿宴看著對方雖則是小官宦人家,不過好在家風(fēng)良好,那少年也是個上進的,當(dāng)下便命人從中說合。 那家人一聽,知道是容王妃的庶出堂妹,又有容王妃從中說媒,當(dāng)下也就應(yīng)了這門親事,便上門去提親。 敬伯爵府的大少奶奶原本是要將五姑娘嫁給一個四十多歲的做續(xù)弦的,如今忽而這個來求親,她原本要拒,可是誰知道這時候阿宴派人來信了。 大少奶奶見此,思量半響,只好應(yīng)下了這門親事。 五姑娘聽了,自然是歡天喜地,跑過來對著阿宴千恩萬謝的,沒幾天,也出嫁了。 這五姑娘嫁出去后,倒是也過得不錯,她感念阿宴,便做一些針線小衣送過來給阿宴。 心里雖然知道這容王府的小世子未必用上自己的東西,可到底是一片心意。況且如今的情景,這五姑娘也是看清楚了,她這個有娘家的人,基本和沒有一樣。這小官吏之家,人家看得就是容王妃的面子,這才娶得自己。自己總是要好生巴結(jié)著這三jiejie的。 就在阿宴親手撮合了這兩門親事后,也是喜事該到了,這一晚她正躺在榻上,忽覺得腹中一陣抽疼。 她這里還沒說什么呢,那邊容王已經(jīng)感覺到了,忙扶著她道:“阿宴,怎么了?” 阿宴疼得一張臉都擰成了包子:“肚子,肚子……” 容王臉色頓時變了:“來人,叫歐陽大夫!” 說完他就覺得不對,這要生孩子,分明應(yīng)該叫產(chǎn)婆的,當(dāng)下忙又沉聲命道:“叫產(chǎn)婆,產(chǎn)婆!” 阿宴原本抽疼得仿佛渾身腿抽筋一般,誰知道這疼痛忽而就消失了。不再疼了的她,怔怔地望著容王,卻見容王昔日平靜的眸中難得的有了驚惶。 她忍不住拉著容王的衣角:“歐陽大夫說過了,這生孩子的時候,少則疼幾個時辰,多則疼個一兩日都是有的。怕是距離要生還早著呢?!?/br> 容王緊蹙著眉,小心翼翼地望著她:“那你現(xiàn)在還疼嗎?” ☆、122|121.1. 阿宴搖頭:“剛才那一陣疼過去,現(xiàn)在不疼了?!?/br> 容王想著剛才她疼得撕心裂肺的樣子,還是心有余悸,忍不住撫著那偌大的肚皮,卻見那肚皮里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是哪個娃兒的小手小腳正在那里嘿咻嘿咻的練太極呢。 容王依然擰著眉,凝重地道:“你先歇息下,我命人給你熬參湯?!?/br> 阿宴點頭:“嗯。” 此時外面的丫鬟們聽到了動靜,一個個都忙起來,那些往日伺候在外間和院子里的,有叫產(chǎn)婆的,有開始熬參湯燒熱水的,也有素日有些體面的過來陪侍在屋子里。 此時丫鬟點起了蠟燭,屋子里頓時亮起來了,容王借著這燭光,望著阿宴額頭的細汗,伸手替她擦了擦:“你喝點參湯,然后便歇息吧,既然這孩子不是馬上能生下來,你就先歇著養(yǎng)精蓄銳?!?/br> 阿宴剛要點頭說是,誰知道忽而又是一陣疼痛襲來,她緊抓著容王的胳膊,那指甲幾乎掐入那堅實的rou中。 下面抽疼得仿佛要死一般,渾身都要縮成一團的疼,阿宴疼得說不出話,只知道閉著眼睛死死忍著。 容王見她手都一抖一顫的,那臉兒也是發(fā)白,頓時心痛難忍,抱著她,攥著她的手。 這一陣疼過去后,阿宴也有些忍不住了,無力地躺平在容王懷里,低聲道:“真的好疼呢?!?/br> 聲音細細軟軟的,帶著低啞和疲倦。 容王頓時心疼得開始焦躁,他驟然命道:“歐陽大夫來了嗎?快去問問,可有止疼的法子!” ??? 眾侍女們也是呆了,沒聽說過生孩子還得要止疼的法子??! 就在此時,那歐陽大夫一拐一瘸地被揪過來了,外面還下著淅淅瀝瀝的秋雨呢,天涼,他披著一個大髦就這么被人用軟轎抬過來的。 他來的時候,穩(wěn)婆也已經(jīng)到了。 歐陽大夫先進來給阿宴過了下脈,點頭道:“還真是要生了?!?/br> 容王頓時沒好氣了,冷道:“疼成這樣了,還能不是要生?” 哦? 這下子歐陽大夫也驚了一跳,他自從十年前就留在這府里養(yǎng)老,要說起來這容王也是他看著長大的。對于容王的性子,他可是清楚得很,不曾想如今那王妃生個孩子,他竟成這樣了。 他忙點頭道:“對對對,這是要生了!” 容王摟著阿宴,深吸口氣,橫眉問道:“可有止疼的法子?” 歐陽大夫聽到這話,頓時無語了:“殿下啊,這婦人生產(chǎn),怎能不疼?這要越疼得頻繁,越是要生,若是不疼,是沒辦法生出來的。你要知道,只要婦人生產(chǎn),那必然是要經(jīng)歷這一遭……” 歐陽大夫還打算繼續(xù)對容王說明這個道理,誰知道此時阿宴忽然嘶啞地叫了一聲,于是又擰緊眉,疼得咬牙攥被單的,就差撓墻了。 容王一驚,忙摟緊阿宴,掰開她緊攥著幾乎要掐入她自己rou中的指甲,讓她握著自己的手。 一旁丫鬟們見這王妃疼得在容王懷里幾乎要暈死過去的模樣,一個個也都嚇得要命,可是卻也幫不上什么忙。 歐陽大夫見此,忙趁機溜到外面回廊去了。 此時穩(wěn)婆也已經(jīng)到了,不過沒讓進房門,就先在外面?zhèn)仁依镄恕?/br> 容王心知阿宴怕是要疼一夜的,偏生歐陽大夫說了,這還是要盡量睡著,以便養(yǎng)精蓄銳的。沒辦法,容王只好抱著阿宴,輕輕拍著她的背哄著她睡。 經(jīng)歷過那么三五次疼痛來襲后,阿宴已經(jīng)慢慢習(xí)慣了,疼的時候也不出聲,只咬牙攥著容王的手。 待到不疼了,忙閉著眼試圖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