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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那些年我在錦衣衛(wèi)在線閱讀 - 第54節(jié)

第54節(jié)

    劉夫人聞言,和煦笑道:“怎么會忘呢,我可是天天有按套路練習(xí)。你別說,還真是有成效呢!”

    她瞇眼笑的花枝招展,衛(wèi)夕卻傻眼了。

    老夫人沒忘,那么說——

    稍晚會還要進(jìn)宮,委實不易多喝。牧容放下酒盞,從骨瓷盤里夾出最后一塊糖醋里脊,正要送入口中,余光卻瞥到了一直凝他的衛(wèi)夕。

    他停下了手頭上的動作,側(cè)頭看向她。只見她眼角微垂,目光憂郁,看似欲言又止。

    方才還喜笑顏開的,如今這是怎么了?

    牧容面露納罕之色,眼神覷到了烏木筷上夾的里脊,腦中登時靈光一閃,笑吟吟的將里脊放在她身前的小碟子里,“最后一個,留給你。”

    衛(wèi)夕:“……”

    他那雙彎起的眼眸格外純凈,乍看起來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孩子。衛(wèi)夕被那含笑的眼神揪著,心頭的怨念竟然一點點消弭起來。

    在對方疑惑的挑了下眉梢時,她回過神來,夾起里脊吞進(jìn)肚子里。算了,大過年的,她懶得跟他計較了。這里人多又熱鬧,好像……也蠻不錯。

    .

    亥時,牧家父子一道兒進(jìn)宮去拜賀帝王,這一走便是兩個時辰。

    古人過節(jié)雖然沒有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四下卻非常熱鬧。煙火不時點亮京城的穹窿,滿街滿巷的孩子打著燈籠到處竄,掃帚沾了燈油,點上火往天上扔。吉日圖彩頭,權(quán)貴們也會敞開府門,派小廝給路過的孩子們發(fā)放賞錢。

    左丞相府也不例外,發(fā)完手頭上最后一點銀子,衛(wèi)夕笑瞇瞇的目送孩子們歡快的遠(yuǎn)去,隨后倚在紅漆大門上望天愣神。

    不知現(xiàn)代是不是也在過春節(jié),今年沒有她,父母過的開心不開心……

    胸口積郁起來,她悵然嘆氣,不知不覺就被淚霧就迷花了眼,連身前杵了個人都沒有留意。

    她抬眸失神的望著,紅綢燈籠懸在她頭頂,映的她那雙眼瞳格外璀璨。嬌小的身影裹在斗篷里,柔軟無骨似得,教人心頭生憐。

    牧容站在她身側(cè),凝神一會,胸腔里漸漸不是那個味了,變得疼活活的。他嘆了口氣,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淚痕,“怎么哭了?大過年的,這可是不吉利?!?/br>
    臉頰上的一抹冰涼揪回了衛(wèi)夕的神智,她嚇了一跳,惶惶的扭頭看去。身姿挺拔的男人立在一旁,外罩皂色狐皮披風(fēng),裹鑲金邊的立領(lǐng)很是雍容,襯得他面若冠玉。

    “……沒哭,進(jìn)沙子了?!笨辞鍋砣?,她趕忙揉了揉眼睛,“大人這么快就回來了,左丞相大人呢?”

    見她不想多言,牧容也不多問,溫和地揉揉她的發(fā)旋,“父親在宮中陪圣上慶賀,我不放心你,便提前趕回來了?!?/br>
    柔聲細(xì)語裹挾在朔風(fēng)中,飄入耳畔甚是曖昧。衛(wèi)夕長長唔了聲,在口里吹了氣兒,鼓了鼓有些發(fā)燙的臉頰,狀似無意的揶揄道:“有什么不放心的,還怕我跑了不成?”

    “這倒是不怕,你沒那個膽子。”牧容溫然帶笑,從衣襟里掏出一只精致的金鑲玉花簪。

    衛(wèi)夕的眼波晃了晃,納罕道:“這是什么?”

    “給德妃娘娘討的小玩意,賞你了?!彼粶夭换鸬鼗厮?,往前探了探身,將發(fā)簪插在了她的發(fā)髻上。接著往后退了一步欣賞了番,勾起唇角道:“不錯,丑丫頭還能配得上。”

    他的聲音滲進(jìn)濃黑的夜色里,顯得格外清晰。衛(wèi)夕聽在耳中卻沒答話,摸摸發(fā)髻上的花簪,上頭還有些溫暖的體溫沒有散去,順著她的指尖,很神奇的傳入四肢百骸里。

    除了上次那個玉鐲,這是第二個禮物了吧?

    她再大喇喇的,可終究還是個女人。在現(xiàn)代的時候,她那幾個談黃的男朋友都小氣的一毛不拔,和他們比起來,牧容也算是個不錯的男人。

    最起碼,還知道制造一點小驚喜。

    牧容本以為她會反唇相譏,誰知她卻乖巧的道了謝。胸口如同小鹿亂撞,她深吸一口氣,從身上來回摸了摸,最后袖闌里掏出一個小玩意兒來。

    “喏,送你的春節(jié)禮物?!彼龑⑹掷锏男⊥嬉膺f給他,朱唇亦是噙了笑。

    牧容詫異的接過來,仔細(xì)一看,原是一個巴掌大的布偶。針腳很粗,是個穿著袍子、挎著木頭刀、樣貌丑陋的男人。

    “為什么要送我這個?”他狐疑道。

    衛(wèi)夕舔了舔嘴唇,掖手湊到他跟前,“大人,你翻過來看看?!?/br>
    她笑的有些發(fā)賊,牧容窺她一眼,遲疑的翻過了布偶??辞灞澈蠊饩皶r,他不禁抽了下嘴角——

    布偶身后用黑線縫著幾個字:錦衣衛(wèi)指揮使。

    凝著他那窘迫的神色,衛(wèi)夕哧哧地笑出了聲,“大人,你的崇拜者真多??!這外頭都在販賣你的布偶了,嘖嘖嘖,若不是我搶得快,這最后一個也撈不到了。你是不知道那些黃花大閨女搶的那個瘋呀!哈哈哈——”

    牧容:“……”

    衛(wèi)夕捂著肚子笑出了淚,難得見她這么開心,他心頭也倒釋然了。

    “笑什么笑,這布偶真丑。那販子還真是不要命,回頭讓君澄攆出京城去?!蹦寥莨首鲊?yán)肅的嗔她一眼,手上卻將那布偶小心翼翼的收進(jìn)了琵琶袖。

    聽他這么說,衛(wèi)夕倒是不樂意了,“大人,你可不能阻礙正常的資本主義萌芽呀!不能攆,做個小手藝容易嘛!”

    她嘚吧嘚吧的說個沒完,牧容聽得懵懂,只覺得耳邊聒噪的很。末了,他惡趣味上襲,上前幾步將她攬入懷中,“不攆便是,你再嘮叨,我可是要當(dāng)眾親你了?!?/br>
    清冷的夜風(fēng)肆意吹起,檐上掛著的紅燈籠晃晃悠悠,掀起一陣影影綽綽來。他面容忽明忽暗,眸中卻是光彩熠熠,像是蘊著不滅的繁星。

    衛(wèi)夕被他箍在懷里,呶呶嘴,識趣的噤了聲。好在往來空無一人,她使勁推開他的胸膛,復(fù)又被他按了回去。

    他低首睇著她,低低笑道:“不攆小販也可以,總得有點回報吧?!?/br>
    得,這廝又x蟲上腦了!衛(wèi)夕剜他一眼,只想盡快讓他放開自己。她嘆了口氣,踮起腳,輕輕攬住他的脖頸。

    嬌美的容顏一寸寸在他眼中放大,牧容見她還算乖巧,滿足的吸了口氣,半闔起柔情脈脈的眼眸來。

    然而這個吻并沒有到來,胸膛猛然被人推了一下,他毫無防備地向后踉蹌了幾步,衛(wèi)夕則從他懷里利索的滑了出去。

    “……你!”

    被人如此戲耍,牧容惱羞地踅身,剛要揪住衛(wèi)夕,視線卻被外頭的景色吸引了——

    受潮的燈籠燭火微弱,隱約可見柳絮一般的雪花斜斜飄進(jìn)屋檐,好似陽春三月里吹散的梨花雨,零零落落煞是好看。

    “大人,下雪了!”衛(wèi)夕眼眸湛亮,也顧不得外頭如刀子一般的寒風(fēng),在府門前的巷子里興奮地轉(zhuǎn)了一個圈。

    以這么個光景下去,明日起來就是銀裝素裹了。她滿腦子都是打雪仗的事,也顧不得牧容了,喜笑顏開的搓著冰涼的手。

    雪花簌簌飄落,愈發(fā)急促,打在臉上涼沁沁的,倒也不覺得有么多寒冷。牧容走下府前臺階,掖手凝著歡呼雀躍的衛(wèi)夕,方才的火氣早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沒一會,牧容淡淡喚她一聲:“圣上有令,年后我要親自去懷安一趟,將王騁貪贓的一萬兩銀子押送回京?!彼D了頓,柔聲試探道:“你可是要跟我一同前去?”

    衛(wèi)夕聞聲斂了笑,脫口問出一個很白癡的問題:“懷安……在哪?”

    “通州府,不遠(yuǎn),五六天就能到?!蹦寥萆锨皫撞剑谒^頂撩起闊袖,為她遮住飄落的雪花,“那邊倒是好風(fēng)光,出京玩玩也不錯?!?/br>
    此話有理,在現(xiàn)代她是個愛旅游的人,來這大華好幾個月了,還沒有機(jī)會到下面轉(zhuǎn)轉(zhuǎn)呢。京城富饒,下頭定是不錯。

    思及此,衛(wèi)夕歡快的唔了聲,從袖闌下探出半個腦袋來看他,“會有危險嗎?”想想有些不妥,遂又沒臉沒皮的加一句:“我好有心里準(zhǔn)備,磨磨刀什么的。”

    “有我在你怕什么?錦衣衛(wèi)出行,神鬼也得讓個步?!蹦寥荽鸬煤V定,唇際裹挾出清淺的笑意。

    “霸道!”衛(wèi)夕癟嘴贊了聲,從他袖闌下頭鉆出來,跺了跺發(fā)木的腳。忖度片刻,她還是有些不放心,拽了拽他的披風(fēng),抬眸巴巴的望著他:“大人,你可別讓我死了呀?!?/br>
    不知有意無意的,她恍惚間流露出一抹小鳥依人的意態(tài)。心里悄然蔓延出柔軟的情愫來,牧容低低一笑,沖她伸出了手,“不會,時辰不早了,回府待會吧?!?/br>
    遲疑了半晌,衛(wèi)夕輕輕握住了他的手,軟糯糯地噯了聲。

    兩人比肩往左丞相府里走,細(xì)密的雪花裹挾在朔風(fēng)中,颼颼撩起兩人的衣角。察覺到了身邊人的輕微顫抖,牧容緊了緊手心,努力將自己的熱量傳給她。

    穹窿潑墨似得不見光亮,他風(fēng)輕云淡的掃了一眼,眸中蘊著內(nèi)斂的鋒芒。

    其實衛(wèi)夕全然不用害怕,即便是黑云壓城,他至死也會保她一條命。

    作者有話要說:

    喵,終于趕出8000字。

    來點熒光棒鼓勵一下好不好咩?

    ☆、第四十六章

    雖然瑞雪兆豐年,可下久了也會讓人覺得煩躁。年后的天兒就沒怎么晴過,鵝毛大雪過后便是稀稀落落的雨夾雪,外頭濕氣重又生冷,風(fēng)一吹,牙關(guān)都跟著打顫。

    衛(wèi)夕有傷在身,牧容便一直沒讓她去衙門,將她軟禁在府中。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日躺在床上看話本,人都要發(fā)霉了。

    節(jié)后要朝拜,圣駕還要去皇家寺廟上香祈福,各種繁瑣的禮儀接踵而來,牧容也是忙的神龍見首不見尾。去懷安這事一直擱置著,許多天都還沒來得及動身。

    清晨,衛(wèi)夕迷迷瞪瞪醒過來,和暖的寢房還蘊在柔艷的燭光里。她睡眼惺忪,有些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使勁兒搖搖腦袋,趿著拔步床下的繡鞋走到窗邊,稍稍開了一條小縫朝外望。

    外頭天色黯淡,大概不到辰時。院里的枝椏還掛著大塊的瑩白,風(fēng)兒拂過,簌簌落下的雪條發(fā)出輕微的窸窣聲。

    衛(wèi)夕打了個寒顫,復(fù)又將窗子闔上,踅身回去后人又鉆進(jìn)了拔步床。

    柔軟的錦被里暖融融的,還是里頭舒服。她愜意的將半個頭沒進(jìn)被窩,閉上眼卻沒了睡意,索性掰著手指頭算起了天數(shù)。

    今兒是初六,不知道還要等多少天才能動身去懷安。

    她不滿的囔起鼻子,雖然亟不可待,卻又只能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動的心。等等也好,在這樣冰天雪地里外出,哪還有心情愉快玩耍?非得凍掉耳朵不成。

    這么想著,她又沉沉的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耳畔傳來了低聲的呼喚,聽著聲音倒像是青翠的,“姑娘,醒醒了。”

    衛(wèi)夕睡眠淺,再困也能起來,絕不賴床。她旋即清醒過來,揉揉干澀的眼睛,撐著床褥緩緩坐起身來,鼻音重重的嗡噥道:“幾時了?”

    “剛到巳時?!鼻啻浒牍蛟诎尾酱策?,怕她著涼,將臂彎里的褙子搭在她身上,“姑娘快起吧,君大人方才過來傳話了,午時出發(fā),去懷安?!?/br>
    殘留不多的睡意化成一縷青煙消散在頭頂,衛(wèi)夕愣了愣,方才她還想著這事,如今這么急就要動身了。

    不過人生總要有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在現(xiàn)代沒那個時間和空閑,在古代總得趕回時髦。

    她掀開被子下了床,青翠扶她起來,伺候她洗漱完又為她穿好飛魚服。

    一切打理妥當(dāng)之后,她對著銅鏡正了正烏紗帽,抿了抿紅潤嬌軟的唇瓣,又描了描濃淡相宜的黛眉,這才滿意的吁出口氣。這幾日在指揮使府里嬌生慣養(yǎng),她人也變得愈發(fā)矯情了。氣色棒,人看起來漂亮,她才會開心。

    霧柳從門外進(jìn)來,手邊提著個鉤花暗紋的大包袱,身后還跟著幾個豆蔻年華的婢女,每人都不是空著手。

    “姑娘,這里頭是換洗的衣物還有靈敲碎用的東西,一會兒給您擱到到馬車上?!膘F柳神態(tài)恭敬的福了福。

    凝著她們手里的大包小包,衛(wèi)夕不禁嘆了口氣。去懷安乘馬車也不過是五六天的路程,換算過來,開小轎車或許幾個小時就到了。這么進(jìn)的路程還要帶這么多行李,想想也是蠻拼的。

    不過眼下埋怨也沒什么用,生產(chǎn)力在這擺著呢。她微微頷首,細(xì)聲問道:“大人的東西也在這里頭嗎?”

    霧柳搖搖頭,“大人的東西已經(jīng)被君大人帶走了,這里頭都是姑娘的。”

    “嗯,麻煩了?!彼挽愕匦α诵Γ呋匕尾酱策?,從雕鏤的床欞子上取下掛著的繡春刀,吹了吹上頭的灰土。黑銅色的刀鞘上繁花似錦,泛著盈弱的暗啞光澤,乍看起來如同一個柔美動人的陷阱。

    青翠遞上巾櫛,她接過來仔細(xì)擦了擦繡春刀,這才將刀配在腰間鑾帶上,深深吸了口氣。

    習(xí)慣是個可怕的東西,剛來這里時,她對刀有種天生的厭惡和恐懼;如今在新營里兜了一圈,腰上不掛個玩意兒還真是不放心。

    換句話說,如今她功夫在身,戾氣十足的繡春刀成了她的護(hù)身符外加不會說話的好朋友。這一去不知會發(fā)生什么,但愿沒那個機(jī)會讓它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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