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那劉易一異于常人，惶恐的、聲嘶力竭的叫喊著，“騙子，騙子，你們都是騙子！”

    秦清梔再怎么說也只是個女人，劉易一似乎是發(fā)了狂，推門的力氣極大，根本不給她任何進(jìn)入院中的機(jī)會，起初她還頂著門，最后卻是徑直被推了出來。

    她險些摔倒，回頭看去，就見劉易一家里已經(jīng)閉緊了門。

    秦清梔無奈嘆氣，只怕得另想辦法了。

    思索一番，她又找上趙劉氏。

    趙劉氏見秦清梔，還有些訝異。

    “劉大人不愿意見我?！鼻厍鍡d語氣有些艱澀，“不知夫人對他可還有別的了解？”

    趙劉氏眉頭緊皺，“不應(yīng)該吶，只要不是響午，劉老大人待人還算溫和，莫非是他的瘋病又嚴(yán)重了？”

    趙劉氏想了想，嘆氣一聲，“若是姑娘想要劉老大人見你，怕是要從他的病上做文章。不如這樣，我?guī)闳ヒ娨娊o他看病的幾個大夫，瞧瞧他們是怎么說的?！?/br>
    秦清梔頷首，又塞給了趙劉氏一塊銀子，“那就麻煩夫人你了?！?/br>
    得了秦清梔的好，趙劉氏對此事格外上心，樂樂陶陶的帶著她去見了幾個曾經(jīng)替劉易一診治的大夫。

    前幾個大夫雖然替劉易一診治過幾次，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倒是他們?nèi)グ菰L的最后一位大夫惋惜一聲，“劉大人雖得了瘋病，發(fā)起瘋來誰也不認(rèn)，可對他女兒的消息極為敏感，若是你能探聽到他女兒的消息，興許會同你見面也不一定?！?/br>
    劉易一的女兒……不就是劉答應(yīng)嗎？

    劉答應(yīng)在皇宮的事她倒是知曉一二，在此之前卻是空白如紙。

    趙劉氏皺眉想了一通，一拍大腿，“劉老大人的女兒？是劉穎么？她的事情我很清楚啊?！?/br>
    “那就拜托夫人了?！鼻厍鍡d松了口氣。

    趙劉氏絮絮叨叨的帶著秦清梔去了一處茶館，秦清梔要了一些瓜子和熱茶，便聽趙劉氏仔細(xì)說著劉穎的事。

    提起劉穎，趙劉氏臉上不由得染上了幾分嘆息，“那劉穎容貌不錯，家世清白，在我們儋州能嫁個不錯的人家的，可不知怎的劉老大人突然發(fā)了瘋，死活要送她入宮，聽說是被冊封為劉答……劉答應(yīng)來著！”

    是劉易一強(qiáng)迫劉答應(yīng)入宮的？此前她怎么沒聽劉答應(yīng)提起過？

    怪不得劉易一對她的消息這般敏感。

    天降異象的事還縈繞在秦清梔心頭，用了午飯，她再一次去了劉易一家里。

    這次劉易一家門倒是敞開著，而他則頭發(fā)凌亂，呆滯瘋傻的坐在門口的門檻上，嘴里含糊不清的似是在喚著劉答應(yīng)的乳名。

    看到秦清梔過來，他的臉色頓時變了，站起來對著秦清梔叫吼著，“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們不要逼我了！”

    說著，劉易一便要關(guān)門。

    秦清梔忙攔住劉易一，盡量放緩聲音，“難道你不想聽聽劉答應(yīng)的事情么？”

    孰料，劉易一聽‘劉答應(yīng)’三字，更是發(fā)了瘋，“穎兒……穎兒……我的穎兒……”

    他大聲喊著，手腳都在踢騰著。

    秦清梔嘆了一口氣，“劉大人，劉答應(yīng)進(jìn)宮已有五年有余，難道你不想知道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嗎？”

    現(xiàn)劉易一情緒激動，她只得利用劉答應(yīng)找突破口了。

    見人冷靜了不少，秦清梔緩了一口氣，“劉大人，你愿意和我坐下來好好談?wù)劽矗縿⒋饝?yīng)還有話讓我轉(zhuǎn)告與你?！?/br>
    在她期盼的目光中，劉易一最終點(diǎn)了點(diǎn)頭。

    秦清梔這是第一次進(jìn)入劉易一的院子，她打量著院子里的環(huán)境，才發(fā)現(xiàn)倒是收拾得干干凈凈的。

    劉易一頹喪的坐在長凳上，臉色不是很好，讓人看不出是瘋還是傻，喃喃自語，“這都是命……都是穎兒的命。”

    他的聲音透著一股滄桑的悲涼，好似生銹的鐵鐘轟鳴，秦清梔雪眸微動，抑制著心里的激動，小心試探著問，“哪里來的命？”

    “都是命，改不了的。”劉易一驟然抬頭，看著秦清梔，渾濁的目光一縮，“我們所有人都改不了的！”

    他眼里還帶著幾分偏執(zhí)的意味，好似下一刻便要發(fā)狂一般。

    秦清梔本來想繼續(xù)說下去，見著劉易一這副模樣，擔(dān)心刺激到他，索性不再提及劉答應(yīng)的事。

    她開門見山，“劉大人，傳聞一年內(nèi)大周會出現(xiàn)天降異象，此事可為真？”

    “天降異象？”劉易一眨眨眼，歪頭想了想，癡呆一笑，“是要下仙女嗎？像下雨那樣！”

    “劉大人是不愿告訴我嗎？”秦清梔蹙眉，竟有些看不出他是在裝瘋還是賣傻！

    秦清梔還想多問，劉易一聲音卻是陡然一冷，“這位姑娘，你還是趕快離開吧。這城中并不安全，若是太晚，怕是要出什么事?！?/br>
    劉易一變幻無常，秦清梔凝眉，嘆氣一聲，“今日還是多謝劉大人了，我下次再來尋你?！?/br>
    她就不信了，若是多來幾次，還會撬不開劉易一的嘴。

    劉易一閉著眼，沒有說話，只是待秦清梔離開后，長凳上的他才慢慢直起了身子，癡呆的目光清明了兩分。

    “出來吧。”

    凌寒溟從暗處走了出來，他身上還沾著幾片殘花，似乎在這里已經(jīng)站了許久。

    他往日里淡漠的眸子落在劉易一的身上，似有幾分深意在里面，“劉大人，別來無恙。”

    見著來人，劉易一渾濁的眼緊了緊，聲音顫抖，眼眶泛紅，“皇上……！”

    另一處，秦清梔心不在焉地回到了客棧，心底越發(fā)看不透劉易一。

    以她今日的觀察，這個前任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分明是知道什么的。

    一路心不在焉的回到房中，秦清梔剛要問一下凌寒溟傷勢如何，卻發(fā)現(xiàn)客棧中已不見他的身影。

    她急忙下樓，“掌柜的，你今日里可見過那位受傷的客人？”

    掌柜的忙碌不堪，有些不耐煩，“來來往往的這么多人，我哪里個個都注意到？”

    秦清梔頓時急了，凌寒溟身上還有傷，哪怕已經(jīng)愈合得差不多了，可也還是要臥床休息的。

    他能去了哪里？

    秦清梔抬腳便往客棧外走。